我睜開眼睛，頭痛欲裂。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吉他聲，
是涅槃樂隊《Smells Like Teen Spirit》的前奏。
這聲音...這聲音我已經二十年沒聽過了。"君哲，你他媽還睡？排練要遲到了！
"一個枕頭重重砸在我臉上。我猛地坐起身。大學宿舍，2000年的裝潢，
我上鋪的兄弟陳浩正抱著他那把破木吉他沖我咧嘴笑。這一切讓我如遭雷擊！
"我...我這是在哪？"我聲音發顫，低頭看自己的手——沒有皺紋，
沒有那道在2015年演出時留下的疤痕。"你他媽睡傻了？今天下午三點，音樂社排練室，
咱們得把《無地自容》再練一遍。"陳浩跳下床，隨手把一盒磁帶扔給我，
"昨晚你喝多了落我那的，唐朝的新專輯。"唐朝樂隊？新專輯？2000年？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突然意識到一個荒謬卻令人狂喜的可能性——我重生了！回到了千禧年，
回到了我大學玩搖滾最瘋的那段日子！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前世的我，張君哲，
曾是大學里小有名氣的搖滾樂隊"逆光"的主唱兼吉他手，
卻在畢業后迫于家庭壓力放棄了音樂夢想，進入一家國企做了二十年無聊的會計。
2023年，我遭遇車禍，臨死前最后悔的就是當年沒有堅持音樂道路...而現在，
老天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操！"我跳下床，一把抱住陳浩，"老子愛死你了！
"陳浩一臉驚恐地推開我："你他媽真喝傻了？"我沒理會他的反應，
沖到宿舍鏡子前——鏡中的我二十歲出頭，留著及肩長發，右耳三個耳釘，
左腕上纏著一條褪色的紅繩。是的，這是我，千禧年的我，還沒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我！
"別發呆了，趕緊的，戴佳佳說今天有重要的事宣布。"陳浩已經背上吉他準備出門。
戴佳佳？這個名字像電流般擊中我的心臟。前世我暗戀了這個學姐，音樂社的副社長，
因為自卑從未表白，后來聽說她去了國外，再無聯系..."等等我！
"我手忙腳亂地套上皮夾克，抓起那把陪伴我整個青春的二手電吉他，心臟狂跳不止。
校園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梧桐樹比記憶中的更年輕，
學生們穿著復古的寬大牛仔褲和帆布鞋，腰間別著隨身聽。
遠處傳來《流星雨》的歌聲——F4正火遍亞洲的年代。音樂社排練室在三樓。
我推門進去時，里面已經煙霧繚繞。貝斯手王磊正和鼓手劉陽吞云吐霧，
鍵盤手林小雨在調音，角落里坐著一個女生——戴佳佳！她比記憶中更美。及腰的黑直發，
素凈的白T恤和牛仔褲，右耳一枚小小的銀色耳釘。她正低頭翻看樂譜，
眉頭微蹙的樣子讓我瞬間回到了前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悸動。"喲，睡神終于醒了。
"王磊沖我揚了揚下巴，"昨晚那場喝得夠嗨啊。"我沒回答，眼睛無法從戴佳佳身上移開。
前世的我總是躲在角落偷偷看她，從未敢主動搭話。但這次不一樣了。"學姐好。
"我徑直走到她面前，聲音比自己想象的更沉穩。戴佳佳抬起頭，
杏仁般的眼睛閃過一絲訝異——前世的我從不會主動和她打招呼。她微微一笑："張君哲，
聽說你昨晚在酒吧即興唱了首原創？把老板都震住了。"我愣了一下。
隨即想起確實有這么回事。前世那次醉酒表演后我因為怯場再沒敢唱原創，
但現在..."隨便寫的，不值一提。"我聳聳肩，
內心卻翻涌著無數前世積累的創作——二十年間我在筆記本上寫了幾百首從未示人的歌。
"人都到齊了？"戴佳佳站起身，拍了拍手，"有個壞消息。李想退出了。
"排練室一片嘩然。李想是我們樂隊的主唱，雖然技術一般，但臺風不錯。"怎么回事？
"陳浩皺眉問道。"他家里安排他去英國留學，下周就走。"戴佳佳嘆了口氣，"更糟的是，
下個月的校園音樂節，我們已經報上名了。"眾人面面相覷。
校園音樂節是大學最重要的演出，
獲勝者能獲得在本地知名live house演出的機會。
前世我們因為李想離開臨時找了個替補，表現糟糕，那成了樂隊走下坡路的開始。
"要不...我們棄權？"林小雨怯生生地提議。"不行！"我和戴佳佳同時開口，
然后意外地對視了一眼。戴佳佳先移開目光："這次音樂節有星探來，
是我們被發掘的最好機會。"我接過話頭："而且李想那家伙本來就不怎么樣，走了正好。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我——前世的我總是最沒自信的那個。"那誰來主唱？
"王磊提出關鍵問題。我深吸一口氣，前世二十年的遺憾在胸口燃燒："我來。""你？
"陳浩瞪大眼睛，"你除了喝酒時嚎兩嗓子，什么時候正經唱過歌？"我沒回答，
直接拿起吉他，撥動了前奏。這是我前世在2020年寫的一首歌《時光倒流》，
從未有機會表演給任何人聽。
來/我會抓住你的手不放/如果青春能重播/我會把每句愛你唱響..."排練室安靜下來。
我的聲音比記憶中更年輕有力，帶著兩世為人的滄桑感。唱到副歌時，我看向戴佳佳，
發現她的眼睛亮得驚人。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屋內鴉雀無聲。
"操..."陳浩第一個打破沉默，"你他媽什么時候寫的這歌？太牛逼了！
"戴佳佳走近幾步，身上淡淡的茉莉香飄過來："張君哲，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
"我咧嘴一笑："多著呢，學姐。"就這樣，我成了"逆光"樂隊的新主唱。接下來兩周，
我們瘋狂排練。我拿出了前世積累的十幾首原創，重新編曲以適應千禧年的音樂風格。
樂隊成員從最初的懷疑到徹底折服，尤其是當我準確預測了幾首即將流行的歌曲風格后。
"你怎么知道下周發行的新專輯會是這種風格？
"林小雨在聽完我對一首編曲的修改后驚訝地問。我神秘地笑笑："直覺。
"只有戴佳佳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探究。一次排練結束后，她留下我單獨談話。"張君哲，
你這兩周像變了個人。"她靠在鋼琴邊，夕陽透過窗戶給她的側臉鍍上金邊，
"以前你總是躲在李想后面，現在...你好像無所畏懼。
"我輕輕撥動琴弦："人總會變的，學姐。""叫我佳佳吧，反正你已經是主唱了。
"她笑了笑，"說真的，你那首《時光倒流》...寫得像經歷過很多事一樣，
可你才二十歲。"我抬頭直視她的眼睛："也許我在夢里活過一輩子呢。"她愣了一下，
然后大笑起來，那笑聲清脆得像風鈴："你真是個怪人，張君哲。不過...我喜歡的怪人。
"我的心跳驟然加快。前世的我絕不可能得到這樣的評價。音樂節當天，校園操場擠滿了人。
我們被安排在壓軸位置，這既是榮譽也是壓力。后臺，樂隊成員都緊張得不行，
連一向淡定的戴佳佳都在不停踱步。"放松點，"我拍拍她的肩，"就當是玩。
"她瞪大眼睛："玩？這可能是我們唯一被星探看到的機會！"我神秘地笑笑："相信我，
今晚之后，會有更多人來找我們的。"演出開始，燈光暗下。我站在麥克風前，
看著臺下黑壓壓的人群，深吸一口氣——前世的我站在這里時雙腿發抖，唱錯了三個地方，
但現在..."大家好，我們是'逆光'樂隊，這首歌叫《千禧年的最后一支舞》，
送給所有不愿隨波逐流的人。"前奏響起。我的聲音劃破夜空。這不是前世的任何一首歌，
我重生后專門為這個時刻創作的——融合了2000年的流行元素和我二十年后的音樂理解。
臺下的觀眾從竊竊私語到鴉雀無聲，再到瘋狂尖叫。唱到高潮時，我跳下舞臺，
在人群中穿梭。經過戴佳佳身邊時，我即興改了句歌詞，
對著她唱道："你是我重生的意義/是千禧年最美的奇跡..."她的臉瞬間紅了，
在舞臺燈光的照射下美得驚心動魄。演出結束，掌聲雷動。我們被要求返場兩次，
最后保安不得不出面阻止瘋狂的觀眾?；氐胶笈_，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遞給我名片——前世只在電視上見過的著名音樂制作人。"小伙子，
有興趣聊聊嗎？你的聲音和創作很特別。"他說。樂隊成員激動得說不出話，
而我平靜地接過名片："當然，不過我們是一個團隊。"制作人離開后，
戴佳佳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張君哲！你知不知道那是誰？！
"我笑著看她發亮的眼睛："知道啊，所以我才沒表現得像個腦殘粉。
""你..."她搖搖頭，"你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演出后的慶功宴上，
大家喝得酩酊大醉。戴佳佳坐在角落，小口啜飲啤酒。我拿著兩瓶新開的走過去，
遞給她一瓶。"敬'逆光'的新生。"我舉瓶。她碰了碰我的瓶子："敬神秘的張君哲。
"我們沉默地喝了一會兒，然后她突然問："那首歌...真的是寫給我的嗎？""哪首？
"我明知故問。"別裝傻，"她輕輕踢了我一下，"《時光倒流》。
"我看著她被酒精染紅的臉頰，決定不再像前世那樣退縮："如果我說是呢？"她愣住了，
然后低頭玩著啤酒瓶上的標簽："那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現在也不晚。"我輕聲說，
心跳如雷。戴佳佳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你很有才華，
只是太...安靜了。這兩周的你，才像真正的你。""這才是開始，佳佳。
"我情不自禁地叫了她的名字，"我有太多想做的音樂，想說的話...還有想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