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搶救室的燈亮了一整夜。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厚重的大門才緩緩打開。
我匆忙上前去：“怎么了？”
醫(yī)生皺著眉頭。
示意護士拿出了一份手術同意書。
“病人從高處墜落，全身多發(fā)性骨折，骨頭位移引發(fā)子宮大出血，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
“那大人呢？”我急道。
“病人子宮出血嚴重，目前只有摘除子宮才能保住性命。
“這是摘除子宮的手術同意書，需要你們簽字。”
我顫抖著接過同意書。
企圖做最后的掙扎：“一定要摘除子宮嗎？”
醫(yī)生點點頭。
“只有這樣才能保命。不過病人是臨床上罕見的雌雄同體，即便摘除子宮，日后也可以以男性的身份生活。”
“可她做我的女兒做了十八年了！”
淚水模糊了雙眼。
心臟難言的疼痛在不停地撕扯著我的理智。
醫(yī)生目光憐憫。
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請盡快決定，若是時間拖得太久，即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簽吧。”宋明杰扶著我的肩膀，寬慰道，“只要人沒事就好。”
淚水大滴大滴地落在紙上。
將未干的油墨暈染開來。
......
手術成功后宋清慈被轉(zhuǎn)入了ICU。
我和宋清慈進不去，就每日蹲守在門口。
透過探視的玻璃窗遙遙相望。
一周后，昏迷中的宋清慈終于轉(zhuǎn)入了普通病房。
彼時我正在醫(yī)院食堂吃飯。
看到宋明杰的消息后拋下剛打的飯就跑到了樓上。
病床上的人悠悠轉(zhuǎn)醒。
神情淡漠。
她呆呆地看著我。
半晌，才緩緩開口：“孩子呢？”
宋明杰削蘋果的手一頓。
我也不知如何開口。
宋清慈看著我們躊躇的神色忽然笑了。
“意料之中。”
我驚愕地看著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的女兒。
不明白她的反應為什么會如此淡然。
四目相對。
我們仿佛從未認識過。
腦海里突然想起那日在小巷口聽到的對話。
我輕輕握住宋清慈的手。
試探性地問道：“你恨我，覺得我不愛你，只是在表演愛你，對不對？”
宋清慈身子一僵。
驚訝地看著我。
我輕輕理了理她耳邊的碎發(fā)，柔聲道：
“你和她們聚會的那天，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
宋清慈眼中的驚訝更甚。
我努力放平語氣，循循善誘：
“事實上媽媽是真的很愛你，只是可能過程出了問題，才讓你感受不到愛。
“所以你可以告訴媽媽，你為什么會覺得媽媽不愛你嗎？這樣以后媽媽才可以改正。”
宋清慈看了看我。
冷漠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
“因為愛一個人就是會關注到他的任何一個小變化。可是你沒有。”
我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
宋清慈苦笑道：“在我第一次出現(xiàn)男性特征的時候，我就尋求過你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