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020年1月23日，武漢封城的消息傳來時，我正在醫院科室的聚餐上。
作為市疾控中心的流行病學調查員，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但妻子蘇雅卻在我身邊，對著同事張偉嬌笑："張哥，你說這疫情能持續多久??？
我和林浩還計劃著春節去馬爾代夫呢。"張偉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動作親昵："小雅別擔心，有我們在呢，再嚴重也就是個流感。"我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
這個動作，太不正常了。科室里十幾個人，沒人注意到這個細節，都在熱烈討論著疫情。
只有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的妻子，和我的同事張偉，關系絕對不簡單。"林浩，
你怎么不說話？"主任開口問我。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在想工作的事。明天開始，
咱們科室估計要進入戰時狀態了。"蘇雅不滿地撇撇嘴："你這人就是太較真，
大過年的還想工作。""就是，"張偉接話，"蘇雅跟了你真是受委屈了。"他說這話時，
眼神直直地看著蘇雅，滿含深情。我心中的懷疑更深了。聚餐結束后，
蘇雅說要和同事們再去唱歌。我以第二天要早起為由先回了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今晚的畫面。張偉揉蘇雅頭發的動作。蘇雅對張偉說話時的媚眼如絲。
還有他們之間那種默契的眼神交流。凌晨兩點，蘇雅才回家。她輕手輕腳地洗漱，
以為我睡著了。"蘇雅。"我開口。她嚇了一跳："你怎么還沒睡？
""你們今晚去哪里玩了？""就是KTV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科室聚餐的習慣。
"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我坐起身，打開床頭燈："張偉也去了？
"蘇雅的臉瞬間紅了："去了啊，怎么了？""沒什么，就是覺得你們今晚表現得挺親密的。
"蘇雅炸毛了："林浩你什么意思？我和同事正常交流也不行了？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癥??？天天疑神疑鬼的。"我深吸一口氣："如果真的沒什么，
你為什么這么激動？"蘇雅氣得摔門進了衛生間。我拿起她的手機，想看看聊天記錄。
但密碼已經改了。以前她的密碼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F在，變成了六位數字。
我試了幾次都不對。最后，我試了張偉的生日。手機解開了。第二章手機解開的瞬間，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微信置頂的聊天對象，是張偉。我顫抖著手指點開聊天記錄。
【張偉：老婆，今晚你老公懷疑我們了】【蘇雅：怕什么，
他沒證據】【張偉：要不我們暫時低調點？】【蘇雅：低調什么？我都為你懷孕了，
難道還要繼續裝下去？】我的血液瞬間凝固。懷孕？我們結婚三年，一直沒有孩子。
蘇雅說是我的問題，讓我去醫院檢查。檢查結果顯示我完全正常。蘇雅卻說要再等等，
不著急要孩子。原來，是因為孩子不是我的。我繼續往上翻聊天記錄。
【張偉：昨天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是個男孩】【蘇雅：太好了！等疫情結束，
我們就離開這個城市】【張偉：嗯，
我已經聯系好了深圳那邊的醫院】【蘇雅：到時候就說是去支援，
林浩那個傻子不會懷疑的】【張偉：還是我老婆聰明】我的手在發抖。三年的婚姻，
原來是個笑話。我以為的恩愛夫妻，原來早就背叛了我。衛生間的門開了。蘇雅走出來，
看到我拿著她的手機，臉色瞬間變了："林浩，你偷看我手機？"我舉起手機，
聲音嘶啞："孩子是張偉的？"蘇雅愣了幾秒，然后冷笑出聲："被發現了？那正好，
我也不想裝下去了。"她坐在梳妝臺前，開始卸妝，語氣淡漠："是的，孩子是張偉的。
我們在一起一年多了。""為什么？"我的聲音很輕。"為什么？"蘇雅轉過頭看我，
眼中滿是嘲諷，"你自己不知道嗎？""整天就知道工作，回家就是看資料，
連正常的夫妻生活都沒有。""張偉多好，浪漫體貼，還會賺錢。""跟你在一起，
我就像個寡婦。"我感覺胸口被重重一擊："所以你就出軌了？""出軌？"蘇雅笑了，
"林浩，我們早就沒有感情了，你自己難道不知道？
""我只是提前結束了這段沒有意義的婚姻而已。"我站起身，
聲音顫抖："那你為什么不直接跟我說？為什么要這樣欺騙我？
"蘇雅不屑地看著我："說了你會同意離婚嗎？你這種死腦筋的人，肯定會糾纏不休。
""還不如等到疫情結束，我們自然離開。""既然現在被發現了，那就攤牌吧。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扔給我："離婚協議，我早就準備好了。"我拿起協議看了一眼。
房子歸她，車子歸她，連我的存款都要分一半。"蘇雅，你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嗎？""過分？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林浩，我跟了你三年，青春都浪費了，這點補償算什么？
""而且，馬上就要疫情了，你一個搞疾控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感染了。
""我總得為自己和孩子考慮。"聽到這話，我徹底清醒了。原來在她眼中，
我不僅是一個無趣的丈夫，還是一個隨時可能感染病毒的高危人員。我冷笑出聲："行，
我同意離婚。""但是協議內容我不同意。"蘇雅皺眉："你什么意思？
""房子車子都是我婚前買的，憑什么給你？""還有存款，你一分錢都別想拿。
"蘇雅氣急敗壞："林浩，你別太過分！"我看著她，突然覺得很陌生："過分的是你們。
""不過沒關系，既然撕破臉了，那就法庭上見吧。"說完，我拿起外套，準備離開。
蘇雅在身后喊："林浩，你去哪？"我頭也不回："去單位，準備抗疫。""至少，
那里還有些真正需要我的人。"第三章第二天一早，我就搬到了單位的宿舍。
疾控中心進入了戰時狀態，所有人都住在單位，隨時待命。我把家里的事暫時拋在腦后，
全身心投入工作。作為流行病學調查員，我的任務是追蹤確診病例的密切接觸者。
每天都要深入社區、醫院，接觸大量的疑似病例。風險很高，但我反而覺得踏實。
至少在這里，我知道自己在做有意義的事。不像在家里，被人當成傻子耍了三年。
正在整理病例資料時，主任走過來："小林，有個緊急任務。
""市第一醫院發現了一個聚集性疫情，需要你去做流調。"我立刻起身："好的主任，
我馬上過去。""注意防護，這次的情況比較復雜。"主任的表情很嚴肅。到了醫院，
我才知道為什么說復雜。感染的是醫護人員，而且是我們科室的人。張偉和蘇雅，
都在隔離病房里。我站在病房外，看著躺在床上的兩個人，心情復雜。說不恨是假的，
但看到他們生病，我也沒有幸災樂禍的快感。只是覺得諷刺。
昨天還在嘲笑我搞疾控工作危險的人，今天就躺在了隔離病房。護士長走過來："林醫生，
張醫生想見你。"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走進了病房。張偉看到我，
臉上露出愧疚的表情："林浩，對不起。"我面無表情："道歉就免了，我是來做流調的。
""你們什么時候開始出現癥狀的？最近接觸過哪些人？
"張偉苦笑："你就不想問問我們為什么？""不想。"我回答得很干脆，
"私人感情和工作無關。"張偉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冷漠。蘇雅在隔壁床上，
聲音虛弱："林浩，我有話跟你說。"我看向她："說吧。""我懷的孩子，
可能不是張偉的。"我手中的筆停住了。張偉也瞪大了眼睛："蘇雅，你什么意思？
"蘇雅閉上眼睛："我騙了你們所有人。""孩子是林浩的，但我想跟張偉在一起，
所以撒了謊。"病房里瞬間安靜下來。我深吸一口氣："蘇雅，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不管孩子是誰的，我們都已經結束了。""而且，你確定孩子還在嗎？"蘇雅一愣，
下意識摸了摸肚子。我繼續說："感染新冠病毒的孕婦，流產率很高。""特別是早期妊娠。
"蘇雅的臉瞬間蒼白。張偉也沉默了。我合上筆記本："流調結束，你們好好治療。
"走出病房，護士長攔住我："林醫生，有件事要告訴你。""蘇雅護士剛才確實流產了，
我們正在處理。"我點點頭，心中五味雜陳。如果孩子真的是我的，
那我剛剛失去了做父親的機會。但我竟然沒有太大的難過。也許，
這樣的結束對所有人都是解脫?；氐郊部刂行模魅蔚戎遥?小林，有個重要消息。
""國家要組建援鄂醫療隊，我們疾控系統也要派人。""你愿意去嗎？
"我沒有猶豫："愿意。"主任看著我："你確定？這次去武漢，風險很大。
""而且一去至少兩個月，家里人同意嗎？"我苦笑："主任，我沒有家了。
"主任愣了一下，沒有多問。"那好，明天你就跟隊出發。""今晚回去收拾一下，
明天早上六點集合。"當晚，我回到家里拿換洗衣服。房子里空無一人。蘇雅的東西都還在，
但人已經住院了。我看著這個我們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家，突然覺得很陌生。每一件家具，
每一個擺設，都承載著我們的回憶。但現在看來，那些回憶大部分都是假的。
我在客廳坐了一會，拿出手機給蘇雅發了條消息：【我要去武漢支援，
離婚的事等我回來再說】很快，她回復了：【注意安全】僅此而已。沒有挽留，沒有關心，
甚至沒有一句"對不起"。我關上手機，開始收拾行李。明天，我將踏上援鄂的征程。也許，
這是我人生的一個轉折點。第四章2020年2月8日，我踏上了開往武漢的高鐵。
同行的還有來自全省各個疾控中心的同事們。大家都很緊張，但更多的是使命感。
車廂里很安靜，每個人都在沉思。我看著窗外飛快倒退的風景，心中五味雜陳。三天前，
我還是一個被妻子背叛的可憐男人?，F在，我成了一名逆行者。生活的變化，
總是來得這么突然。到達武漢已經是晚上?？諘绲能囌荆∩俚娜巳?，這座曾經繁華的城市，
現在仿佛按下了暫停鍵。我們被安排住在一家改建的隔離酒店。每人一間房，
嚴格的防護措施。躺在陌生的床上，我拿出手機，想給家里人報個平安?？墒欠橥ㄓ嶄洠?/p>
卻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父母去世得早，沒有兄弟姐妹。蘇雅現在算什么身份？前妻？
還是即將離婚的妻子？最后，我給主任發了條消息：【已安全到達武漢】第二天一早，
我們就投入了工作。武漢的疫情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每天新增的確診病例數字觸目驚心。
我負責的是硚口區的流調工作。這里是疫情最嚴重的區域之一。
第一天就接觸了十幾個確診病例。每一個都是一個家庭的悲劇。有剛出生就感染的嬰兒，
有七八十歲的老人，還有像我們一樣的醫護人員。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個叫陳曉雨的女孩。
她是當地的志愿者隊長，組織志愿者給隔離的居民送生活物資。在一次流調中，
我發現她接觸過多個確診病例，屬于高風險人群。"陳小姐，按照流程，
你需要集中隔離觀察14天。"我對她說。她搖搖頭："不行，志愿者團隊離不開我。
這里有三百多個居民需要照顧。""你的健康更重要。"我堅持。"醫生，你不明白。
"她的眼神很堅定，"這些居民中有很多獨居老人，還有殘疾人，沒有人照顧他們會出事的。
"我看著她，突然想起了蘇雅。同樣是面對疫情，蘇雅選擇的是逃避和背叛。
而眼前這個女孩，選擇的是堅守和奉獻。"那這樣，我每天上門給你測體溫、做檢查。
"我妥協了，"但你必須嚴格做好防護。"她笑了，第一次露出輕松的表情："謝謝你，
林醫生。"就這樣，我們開始了密切的工作配合。每天早上，
我都會到她的住處給她做健康檢查。然后跟著她一起走訪居民，了解疫情傳播鏈。
陳曉雨很聰明，很快就掌握了流調的要點。她對社區情況的熟悉，讓我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種純粹的善良，讓我重新感受到了人性的美好。不像蘇雅那樣復雜，
滿心算計。陳曉雨的世界很簡單：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做力所能及的事。一周后的一個晚上，
我們剛剛完成一天的工作。坐在社區的小公園里，她突然問我："林醫生，你有家人嗎？
"我愣了一下："為什么這么問？""因為你看起來很孤獨。"她的聲音很輕，"而且，
你從來不跟家里人視頻通話。"我苦笑："確實沒有什么家人了。"她沒有繼續問，
只是說："那我們就是彼此的家人了。""在這個特殊的時期，所有并肩作戰的人，
都是家人。"聽到這話，我的心中涌起一陣暖流。是啊，誰規定家人必須是血緣關系呢？
那些在困難時期陪伴你、支持你的人，不是更像家人嗎？當晚回到酒店，
我收到了蘇雅的消息：【我和張偉已經出院了，離婚協議你考慮得怎么樣？
】我看著這條消息，竟然沒有任何波瀾?；貜偷溃骸景凑辗沙绦蜣k，
各人的財產各人拿】她很快回復：【你確定要這樣？
我可以告你遺棄】我冷笑：【那你去告吧，看看法官信你還是信證據】發完這條消息，
我把她的微信刪除了。從今往后，我們再無瓜葛。外面的武漢夜色很深，
但我的心情卻前所未有的輕松。也許，有些結束，是為了更好的開始。
第五章在武漢的第三周，我遇到了這次支援中最大的挑戰。
硚口區發現了一個大型聚集性疫情，涉及一家養老院。三十多個老人確診，
其中十幾個已經是重癥。這起疫情的流調工作異常復雜，需要追蹤幾百個密切接觸者。
而養老院的院長，竟然在我們到達之前就逃跑了。"這些老人怎么辦？
"陳曉雨看著養老院里的情況，眼中含淚。很多老人沒有家屬，有些甚至連名字都說不清楚。
"先穩定情況，我們一個一個來。"我強迫自己冷靜。接下來的一周，
是我人生中最艱難的一周。每天工作十八個小時，吃住都在養老院。
需要給每個老人建立檔案，追蹤傳播鏈，同時還要安撫他們的情緒。
很多老人因為害怕和孤獨，病情惡化得很快。有一個叫李奶奶的老人，八十三歲，
患有老年癡呆。她總是拉著我的手，叫我"小孫子"。"小孫子，奶奶害怕，你別走。
"每次聽到這話，我的心都被揪緊。我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她生前也是這樣拉著我的手。
"奶奶，我不走，我陪著您。"我握緊她的手。陳曉雨在旁邊看到這一幕，眼中閃著淚光。
那天晚上，李奶奶的病情突然惡化。我們緊急聯系醫院，但救護車已經全部派出。
"我開車送她去醫院。"陳曉雨說。"太危險了，她的病毒載量很高。"我阻止道。
"那就讓她在這里等死嗎？"陳曉雨紅著眼睛，"林浩，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最后，
我們一起送李奶奶去了醫院。一路上，陳曉雨開車，我在后座照顧老人。
李奶奶緊緊抓著我的手，嘴里一直念叨："小孫子，奶奶不怕，有你在就不怕。"到了醫院，
老人被緊急送進ICU。我和陳曉雨在外面等了一夜。第二天早上，
醫生出來告訴我們："老人救過來了，但情況還不穩定。"陳曉雨抱著我哭了："太好了，
太好了。"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女孩的感情，已經超越了工作伙伴。
她的善良、堅強、純真，都深深打動了我。更重要的是，我們有共同的價值觀，
共同的使命感。這是我和蘇雅從來沒有過的。在回養老院的路上，陳曉雨突然問我："林浩，
你覺得這次疫情結束后，我們還會見面嗎？"我看著她："你希望見面嗎？
"她臉紅了："我...我希望。""那就一定會見面。"我握住她的手，"而且，
不只是見面。"她看著我，眼中有疑問。"陳曉雨，等疫情結束，我想正式追求你。
"我鼓起勇氣說，"如果你不介意我即將離婚的身份的話。"她愣了幾秒，
然后笑了："我不介意，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什么事？""等疫情結束，
你要帶我去看李奶奶。"我點頭："好，一言為定。"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疾控中心主任的電話："小林，有個好消息。武漢的疫情已經得到控制，
你們可以準備撤離了。"我看著陳曉雨，心情復雜。終于要回去了。回去面對那個破碎的家，
和一地雞毛的生活。但這次，我不再是一個人。我有了陳曉雨，有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