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年前臺淚辦公室里靜悄悄的，只有我在前臺擦著那盆綠蘿的聲音。
這盆植物是我來公司第二年買的，現在都長得比我人還高了。八年了，
它陪著我度過了多少個加班的夜晚。“叮咚——”手機響了，是轉賬到賬的提示音。
我愣了一下，誰會給我轉賬？“林小雨。”王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冷冰冰的，像冬天的風。
我轉過身，看到他站在那里，西裝筆挺，表情卻像欠了他八百萬一樣。“王總，您找我？
”我心跳莫名其妙地快了起來。“150塊，安排50人下午茶。”他看都沒看我一眼，
轉身就要走。我的心臟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天哪，王總終于想起我了？八年來，
我就像個隱形人，除了接電話倒水，從來沒有被安排過任何重要的事情。“王總！
”我忍不住叫住他，聲音都在顫抖，“您是說…讓我來負責這次下午茶？
”他回頭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沒有任何溫度：“有問題？”“沒有沒有！絕對沒問題！
”我連忙搖頭，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我一定辦好，您放心！”王總走了，
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前臺，心臟還在狂跳。我拿起手機，看著那個150的轉賬記錄，
眼淚差點掉下來。八年了，我終于不只是個端茶倒水的前臺了。當天下午，我就開始行動。
50個人，150塊錢，平均每人3塊錢。這錢確實不多，但我要證明自己不是廢物。
第一家超市，餅干要8塊錢一包。太貴了。第二家超市，散裝餅干5塊錢一斤。還是貴。
第三家超市終于找到了3塊錢一斤的散裝小餅干。我買了十斤，又買了做冰粉的材料。
回到家已經晚上九點了，我開始熬夜準備。白涼粉要用開水沖，我一遍遍地攪拌，
生怕有疙瘩。手被熱水燙得通紅，腰疼得直不起來，但我心里高興啊。“小雨，
你這是在干什么？”鄰居阿姨路過廚房問道。“公司讓我準備下午茶呢。
”我擦了擦額頭的汗，滿臉自豪，“王總終于讓我做點有意義的事了。”阿姨笑了笑沒說話，
我繼續埋頭苦干。一直忙到凌晨兩點，才把所有東西準備好。第二天下午，
我把下午茶擺在會議室里。透明的冰粉晶瑩剔透，配上紅糖水和小餅干，看起來還真不錯。
同事們陸續進來了。“哇，這冰粉看起來不錯啊。”技術部的小李說。“小雨姐，
這是你做的？”實習生小美嘗了一口，眼睛都亮了，“比外面賣的還好吃！”“真的嗎？
”我心花怒放，臉都紅了。“當然啦，Q彈Q彈的，甜度剛好。”蘇晴也豎起了大拇指，
“小雨，你這手藝可以開店了。”我聽著同事們的夸獎，心里美得不行。八年來，
我從來沒有被這么多人夸過。原來我不是廢物，我也有價值，我也能做出讓大家滿意的東西。
“小雨做得真不錯，以后公司活動都讓她來負責吧。”“對對對，比外面買的便宜還好吃。
”我站在角落里，聽著大家的贊美，感覺自己要飛起來了。升職加薪指日可待，
我終于要熬出頭了。正當我沉浸在幸福中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王總進來了，
目光掃過桌上的冰粉和餅干，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空氣瞬間安靜下來，同事們都不說話了。
王總走到桌前，拿起一個小碗看了看，又放下了。他轉向我，眼神冷得像刀子。“林小雨。
”“在，王總。”我的聲音有點抖。“你確定這些東西值150？
”這句話像雷一樣劈在我腦袋上。我感覺血液倒流，嘴唇一下子沒了血色。“王總，
我…我跑了三個超市，買最便宜的材料，熬夜做的冰粉，
成本加上我的時間…”我結結巴巴地解釋著。“時間？”王總冷笑一聲，“你的時間值錢嗎？
”我的臉瞬間白了，心臟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了。”八個字，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就像八把刀捅進我的心臟。我雙腿發軟，眼前一黑。八年，
整整八年的青春，八年的任勞任怨，八年的加班熬夜，八年的低聲下氣，
在這一刻全部化為烏有。同事們都不敢看我，會議室里靜得可怕。我咬緊牙關，強忍著眼淚，
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桌上除了那盆綠蘿，還有一個白色的水杯，那是我第一天上班時買的。
我拿起水杯，看了看那盆綠蘿。八年了，它陪伴了我整個青春，現在我要走了。“對不起。
”我輕聲對綠蘿說道，轉身走向電梯。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
我聽到身后傳來小美的聲音：“這老板也太過分了吧…”但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2 1. 2 王總噩夢始我被開除的第二天，是被閨蜜蘇晴的奪命連環call叫醒的。
電話一接通，她那壓抑不住的爆笑聲就傳了過來：“小雨！
你絕對猜不到公司今天發生了什么！王扒皮的報應來了！”我握著手機，
聽著她興高采烈的聲音，昨天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窒息感，似乎都消散了一些。
“他還能有什么報應？”我聲音沙啞，帶著一絲自嘲。“你走后，
HR火速招了個00后實習生，叫小美。今天王扒皮故技重施，轉了150塊，
讓她搞定50人的下午茶。”我的心猛地一抽。同樣的150塊，同樣的50人。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蘇晴已經在那邊笑得快斷氣了：“結果你猜怎么著？那妹子二話不說，
直接在五十大幾號人的公司群里，發了50個三塊錢的紅包！
”她給我念了小美發在群里的原話：“王總給的下午茶經費，最便宜的蜜雪冰城都買不起呢，
大家自己買可樂吧~”蘇晴說，消息發出來的那一刻，整個辦公室鴉雀無聲，
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手機震動聲和偷笑聲。王總當時正在他那寶貝辦公室里喝茶，看到消息，
一口茶水直接噴了滿顯示器。我能想象出王總那張鐵青的臉，攥著手機，
氣得渾身發抖的樣子。八年來，我從未見他如此失態。一種病態的快感從我心底升起，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王總的噩夢，才剛剛開始。他黑著臉把小美叫進辦公室，
估計是想學PUA那一套，讓她知道什么叫“職場規矩”，甚至想讓她現場學著搓冰粉，
殺雞儆猴。可他面對的不是我這個逆來順受了八年的老員工。蘇晴說，小美抱著手臂，
聽王總訓話聽了不到三分鐘，就露出了一個看傻子似的表情。她拿起桌上的鼠標，
“啪”地一聲摔在王總面前的實木辦公桌上，聲音清脆響亮。“月薪三千五，
實習期工資五百，還想讓我給你當牛做馬？我有這手藝，早去大學城門口擺攤創業了，
賺得不比你這破公司多？我不干了！”小美說完，瀟灑地拍拍手，轉身就走，
留下王總一個人在辦公室里，對著那個被摔壞的鼠標，臉色比鍋底還黑。這只是個開始。
小美走后，王總又換了幾個實習生，一個比一個狠。打印機卡紙了，
新來的前臺妹妹直接在網上叫了個師傅上門，維修費一千二。王總看到賬單的時候，
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對著HR咆哮：“林小雨在的時候，
這種小問題她拿個鑷子搗鼓幾下就好了！”廁所馬桶堵了，
另一個畫著精致美甲的前臺小姐姐，皺著眉看了一眼，嬌滴滴地說：“哎呀，
我的指甲不允許我碰這些臟東西。”然后一個電話叫來專業疏通，八百塊沒了。
王總氣得嘴角直抽抽，一個月下來，光是這些亂七八糟的維修費，就花了一萬五。這筆錢，
比我一個季度的工資還多。后來，HR可能覺得年輕人不好管，
招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寶媽李姐。本以為這下總能安穩了，誰知道李姐更絕。“王總，
我孩子發燒了，請個假。”“王總，我婆婆住院了，得去照顧。”“王總，學校開家長會，
我必須去。”公司的空調壞了兩個星期，辦公室熱得像蒸籠，同事們怨聲載道。
王總問李姐怎么還沒修，李姐一臉無辜：“啊？我不知道找哪個師傅啊。”那一刻，
王總大概才意識到，一個會比價、會維修、會處理各種雜事、還能任勞任怨的前臺，
有多么難得。可他明白得太晚了。前臺的位置空了整整三個星期。
男性應聘者一聽月薪三千五，頭搖得像撥浪鼓。倒是小區六十歲的保安大爺愿意來，
但王總嫌他年紀大，不夠“體面”。公司亂成了一鍋粥，快遞堆在門口沒人收，
客戶電話打進來響半天沒人接。蘇晴在電話里幸災樂禍地告訴我：“你知道嗎，
王總最近肉眼可見地憔悴了，眼袋掉得比我都厲害，聽說晚上都開始失眠了。”我聽著，
心里說不出的痛快。電話的最后，蘇晴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神秘。“小雨，
還有個事……今天下午，HR偷偷找到我，問我有沒有你的聯系方式。
”3 1. 3 自由新生活王總在想什么，我一點也不關心。我只知道，
我卡里最后兩萬塊錢，已經變成了這輛嶄新的電動三輪車。凌晨四點，城市還在沉睡，
我廚房的燈已經亮起。和面、調醬、熬煮冰粉的糖水，每一個步驟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八年的前臺生涯，除了教會我低聲下氣，也讓我練就了一身"雜學"。
我推著車走出小區大門，路燈把我的影子拖得很長。鄰居家的狗還在打呼嚕，
只有清潔工的掃帚聲伴著我前進。我把車停在了附近大學的門口。天剛蒙蒙亮，
已經有背著書包的學生匆匆走過。"同學，要個煎餅嗎？剛出鍋的，熱乎。
"第一個客人是個戴眼鏡的男生，睡眼惺忪地掏出手機掃碼，
接過煎餅后哈著白氣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阿姨，好吃。"阿姨？我才三十！
不過聽著心里暖暖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自由的空氣都是甜的。一整個上午，
我的手就沒停過。理工科的學生似乎起得特別早，六點鐘是第一個高峰。
排隊的學生越來越多，有人還主動幫我維持秩序："后面的同學別著急，阿姨動作很快的！
"等他們上課去了，我又馬不停蹄地準備午餐的盒飯。紅燒肉、宮保雞丁、素炒豆腐，
葷素搭配，十二塊一份，比學校食堂便宜，比外賣新鮮。下午三點，我開始賣冰粉。
這個點正好是下課時間，學生們三三兩兩走過來，有的買一碗解膩，有的買兩碗情侶套裝。
"老板娘，你這冰粉比奶茶店的還好吃！"一個扎著馬尾的女生豎起大拇指。"當然了，
我用的是純手工搓的冰粉，熬了三個小時的紅糖水，不加任何添加劑。"我一邊說著，
一邊熟練地舀冰粉、加配菜。女生驚訝地瞪大眼睛："您以前是做餐飲的嗎？""不是，
我以前在辦公室工作。"我笑著遞給她冰粉，"現在覺得這樣更自由。"女生點點頭，
拿著冰粉走了幾步又回頭："老板娘，您真厲害！"晚上八點收攤，我把一堆零錢倒在桌上，
一張一張地數。五塊、十塊、二十塊，還有一堆硬幣。煎餅賣了四百三十塊，
盒飯五百二十塊，冰粉三百四十塊。一千二百九十塊。我盯著那堆皺巴巴的票子，眼睛一酸，
差點哭出來。這比我之前在公司辛辛苦苦干一個月，看盡臉色拿到手的工資還要多。
而且這還只是第一天！我很快就發現了新的商機。連續觀察了一個禮拜，
我發現大學城的學生六點起床，但附近科技園區的上班族，八點才是出門高峰。
這是一個完美的時間差。我調整了策略，每天早上先在大學門口賣兩個小時，
然后立刻騎車奔赴三公里外的科技園區，正好能趕上他們的上班潮。
程序員們對早餐的需求更大，而且出手闊綽。一個煎餅八塊錢，他們眼都不眨，
還經常多買幾個帶給同事。"老板，來十個煎餅，五個加蛋，五個不加。
"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男生熟練地報出訂單。"給同事帶的？"我一邊攤煎餅一邊聊天。
"對，我們組里的人都愛吃您做的，比公司樓下的早餐店強多了。"為了留住客戶，
我建了十幾個微信群，每天提前在群里預告菜單，接受預訂。"明天早餐：煎餅果子8元，
豆漿2元，茶葉蛋2元""午餐預告：紅燒肉飯12元，宮保雞丁飯10元，
素什錦8元""下午冰粉上新：芒果味限量供應"群里的反應特別熱烈："老板娘太貼心了！
預定一個紅燒肉飯！""芒果冰粉聽起來就很棒，預定兩碗！""能不能加個微信，
方便聯系？"不到半個月，我的微信好友就加滿了，不得不開小號。
客戶群里的人數也越來越多，從最初的幾十人，發展到現在的上千人。每天晚上回家，
光是回復微信消息就要花一個小時。但看著那些訂單信息，我心里比吃了蜜還甜。這天下午，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攤位前。"喲，林老板，生意不錯啊。
"蘇晴笑嘻嘻地遞給我一張十塊錢，"來碗招牌冰粉，多加山楂。"我麻利地給她裝了一碗，
推了回去："請你吃的。老同事了，客氣什么。"蘇晴也不客氣，一邊用勺子攪著冰粉，
一邊壓低聲音說："你猜怎么著？公司那個前臺又換人了！"我手上動作沒停，
耳朵卻豎了起來。"小美走了之后，又來了幾個00后，一個比一個狠。前天那個更絕，
打印機壞了，直接在工作群里艾特王扒皮：'總，打印機壞了，維修師傅要一千二，
微信轉賬還是支付寶？'王扒皮當時就炸了，讓她自己修。你猜人家怎么說？
"蘇晴清了清嗓子，學著一個嬌滴滴的腔調："'王總，我是來實習學前臺禮儀的，
不是來學維修的。如果您覺得不合適，我現在就可以走。'"我沒忍住，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有更狠的，馬桶堵了，她找專業疏通，報價八百。
王扒皮問她為什么不自己通，人家直接伸出手：'王總，我這新做的指甲，一次就要三百塊，
碰臟東西就毀了。您是想賠我指甲錢，還是付疏通費？'"蘇晴說著，
自己都笑得不行："上個月光維修費就花了一萬五，王扒皮心疼得直抽抽，
天天在辦公室唉聲嘆氣。""后來呢？"我好奇地問。"后來招了個寶媽李姐，倒是老實，
可孩子三天兩頭發燒，婆婆隔三差五住院，她不是在請假，就是在請假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