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集父母寵愛于一身的相府千金。半個月前,不知道哪門子的遠房表妹來投靠我們。
她奪我丫鬟,爭我父母寵愛,甚至搶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未婚夫。就在我心力疲憊,
蹲在湖邊逗魚時,一只手拉住了我。她面上笑的惡毒,言辭刻薄:「怎么?想死?最好快點,
不然落在我手里會讓你生不如死。」我卻聽見她心里咆哮著:「姐,你好歹是女主,
堅強點好不好,你可不能死啊!」1.我不信鬼神之說,
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又是常理難以解釋的通的。我突然能聽見宋瑩的心聲了。
宋瑩不知道是我們家哪門子的親戚,但我祖母很是寵溺她,
甚至就連一向偏愛我的母親也不再站在我這邊。我試著用絕食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可最后餓到昏厥也沒等來父母親的關心。我斗不過宋瑩,也不打算再和她爭什么,
只想安安穩穩待到出嫁,只要能嫁給陳玉樹我可以不計較她做的這些。
可她似乎并不滿足只得到這些。她開始頻繁出入將軍府陳家,
甚至每每和我炫耀陳家伯母待她如何好,陳家小妹如何喜歡她,陳玉樹送了她那些稀罕物件,
整個陳家因為有她在而變得歡樂和諧。就連一向討厭她的弟弟如今都只圍著她轉。
我不甘心將自己心愛之人拱手讓給她人,三番五次警告她不許肖想陳玉樹。
可最后等來的卻是母親找到我,苦口婆心勸道:「輕竹,你妹妹瑩瑩是真心喜歡玉樹,
這幾天又是學著做糕點又是學著女工,不如,這門婚事,你就讓給你妹妹吧。」
我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母親,「雖然您是父親后來娶進來的,
可這么多年我一直將您當做親生母親一般,現如今,
您竟然為了一個孤女要我連自己心愛之人都放棄…」2.我打算換個方式,走感化路線,
企圖喚醒宋瑩殘存的良知。可誰知,她的臉皮竟是那樣厚,
非但覺得能勾搭上陳玉樹是她有能力有手段,還敢污蔑我打她!她哭著跑到母親面前,
控訴我是如何瞧不起她,如何欺負她。母親不聽我的解釋,只一味的覺得是我胡攪蠻纏。呵,
好啊,既然這么想被我打,身為姐姐,怎么能不滿足妹妹的愿望呢!我一巴掌打在宋瑩臉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連裝哭都忘了…最后的結果便是我被禁足了,
只能在小小的四方院子活動。那些下人也是一群狗仗人勢的東西,見我不再受寵,
常常在我背后嚼舌根子。我懶得理她們,只是暗暗想著,遲早要把她們變成啞巴。
逗魚成了我每天必做的事情。這天我正在湖邊喂魚,手里的魚食用盡時,
我喚丫鬟小翠幫我再取些來。碧波綠水,紅鯉騰躍,實在吸引人,
我忍不住彎腰靠的湖面再近些。手還沒來得及觸及湖面就被拉了起來。是宋瑩。
她惡狠狠的瞪著我,頭上的寶釵隨著她的動作啷當作響,一聲接一聲。「怎么?想死?
最好快點,不然落在我手里,會讓你生不如死。」同時,我聽見了她另一道聲音。—「姐,
你好歹是女主,堅強點好不好,那天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呀,我沒想污蔑你的,你可不能死啊!
」我慌亂的查看四周,沒有任何人,那聲音是哪里來的?
最后我不得不將視線鎖定在宋瑩身上。緊接著又是一句。—「你還沒報仇呢,
那些壞人還沒得到應有的懲罰呢。」壞人?什么意思?還有她說的女主又是什么?是指我嗎?
3.我沒死成,當然,我也沒打算死。那天以后,
我總是能聽見宋瑩心里傳出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比如我母親又帶她去參加那家府上的宴會,
回來后照常向我那樣炫耀。「伯母待我真是好,柳家宴會舉辦的竟是那般奢華,
姐姐怎么沒去?是不想去嗎?」然而我聽見的另一道聲音又是:—「一群老不死的。
—「面上笑呵呵,實際內里都要爛透了!—「要不是打著我婚事的主意,
怎么可能這樣遷就我。」一瞬,我便了然,若是因著婚事,那便一切都說的通了,
仔細端詳著宋瑩模樣,溫婉清麗,雖然不及京城女子的大氣,但也別有一番江南風韻,
如是仔細安排著,定然能嫁給不錯的人家,也自然能為宋家帶來助力。宋瑩看向我,
表情里帶著探究。那道聲音又出現了。—「奇怪?她現在不該氣的想撕了我嗎?—「不兒,
這也太能忍了吧?」很快她又像懂了一般。—「也是,不能忍的話早反擊了,
哪還會這樣乖乖被禁足。」我神情一滯,這些年被父母嬌慣著長大,
除了會無理取鬧我好像也不會別的法子了。宋瑩繞過我,挑釁般的撞了下我的肩膀,
她回頭看著我道:「姐姐,你的一切,都會是我的。」說完揚長而去。
4.父親得了宮里的賞賜。喚我和宋瑩一起過去挑選自己喜歡的。我沒多拿,
只選了個步搖以及一對墜子,正要離開,宋瑩喊住我,她想要我的步搖。算不上多珍貴,
勝在樣式別致,是當今京城還沒有的。這些東西我并不缺,可她想要,我偏不讓她如愿。
「不行,明明是我先選的,而且這里還有那么多,你干嘛偏偏要我手里的。」
她轉身就抱著母親胳膊撒嬌。母親實在耐不住她軟磨硬泡,對我說道:「輕竹,你是姐姐,
合該讓著妹妹的。」就連我從小疼愛的弟弟也在一旁幫腔:「姐,你就讓給表姐吧,
這些東西你又不缺,干嘛非要故意與表姐作對!」我沒想過一向和自己親近的弟弟,
竟有一天會說出這種話,分明小時候他還抱著我的脖子,
脆生生的說要將世間一切都為阿姐尋來,只為阿姐開心。我狠狠的將步搖摔在桌上,
轉身走的那一刻,我聽見了她的憤懣。—「憑什么大的就要讓著小的。
—「還有虧你姐對你那么好,簡直就是個白眼狼。—「喂,你也是,我說要你就給啊,
你就算不給又能怎樣。」我詫異的看著她,一直以來對弟弟的疼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只是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這是第一次有人為我發聲。不知怎的,啪嗒一下,淚先落了地。
5.畢竟就算父母再寵愛我,可從小就對我說,不管什么時候,都要以弟弟為重。
好吃的要先給弟弟。好玩的要先給弟弟。
就連父母的寵愛也是建立在我能給弟弟帶來好處的基礎上的。我聽從并且加倍的對弟弟好。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有人說:「憑什么大的要讓著小的。」委屈像洶涌猛獸般要將我吞沒,
眼淚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掉。宋瑩面上閃過一絲無措。母親不耐的聲音響起:「至于嗎,
不就是一個步搖,你想要再讓人去給你買好了。」宋瑩面無表情的看著我,聲音卻帶著焦急。
—「不是,也沒人告訴我她這么喜歡這個破步搖啊!—「青天大老爺,我真不是故意的。
—「到底為什么要讓我當惡毒女配啊!—「我現在說不要了,應該不能算崩人設吧。
—「畢竟…她已經被我搞哭了。」她說的話越來越奇怪,惡毒女配?
她為什么總在說一些話本里的東西?思考占據了我的大腦,一時忘記了自己正在哭泣。
6.突然一道磁性的嗓音傳來,打斷了我的思考:「真是好生熱鬧。」循聲望去,
古亭下正立著一位青年,那男人身形修長,鼻高唇薄。
旁邊的父親笑呵著道:「家中小女子性情頑劣,還讓世子看笑話了。」—「我嘞個,
這就是我那深情絕世男二嗎?作者誠不欺我啊!!!!!—「果然,
只有這種人才配得上女主啊。」她輕飄飄的兩句話像投進平靜湖面的石子,
在我心里掀起巨浪。我跟在母親身后向那位世子請安。聽父親說他是皇帝特封的世子,
前不久剛入京。而且看著父親對他的態度,不像是那種徒有虛表的人。
只是我怎么會和這樣的人扯上關系?我想聽宋瑩會不會知道些什么。結果,
全是些膚淺的夸贊。—「怎么會有這么帥的人?—「女主一定是瞎了眼,才會看上哪個窩瓜。
—「啊啊啊啊,俊男靚女,這才是我該看的。」簡單介紹一番后,父親帶著他向書房走去,
只是經過我時,他腳步微頓。「看宋小姐這般喜歡那步搖,我府上還有一些,雖算不得珍貴,
但勝在樣式新穎,改日讓人送來。」—「吼吼吼,男二你太不矜持了,不過…我喜歡。」
我的腦海傳進一陣猥瑣的笑聲。7.午飯間,下人傳話說父親喚我去前廳吃飯。剛進去,
一派歡聲笑語,倘若外人不知道的話,還以為他們才是一家四口。見我過來,
笑聲一瞬間止住了。父親皺眉看著我道:「來了就快坐,別站著了,像什么話!」
我坐在離自己最近的位子上,并不管什么禮數,畢竟他們也沒怎么要求過我。
原來今天來的那人是燕國公府家的世子,據說前不久才剛找回來,先前一直流離在外。末了,
父親似敲打似的轉向我:「平常在家里什么樣我不管,但要是敢得罪了這位,無論是誰,
家法伺候!」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正打算離開時,母親喊住我,
低聲警告道:“過兩天就是宮宴,最近老實點,別惹你父親生氣。我敷衍應著,
心里盤算著下午去何處逛逛,畢竟禁足的這幾天整日悶在家里。天將黑時,
我收到了慕淵送來的首飾,有一小匣子,沉甸甸的,分量感十足。「哎嘿,糖葫蘆,
冰糖葫蘆—」街上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往日只覺得吵鬧,今天反倒覺得有些熱鬧。
「小姐,您要吃桂花糕嗎?奴去給您買。」我被小翠說的有些心動,點點頭,
「我先去鳳祥樓,你買完去找我。」這是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有來自各地的珠寶飾品。
「哎呦,宋小姐,許久未見您了,可算把您盼來了!」掌柜的搖著花扇朝我走來。
「把你們這最新的首飾全拿出來。」「好好好,您這邊請。」一只項圈吸引了我的目光,
周邊鑲嵌著各式各樣的花朵圖案,似繁花盛開。剛想拿起,結果被另一只手捷足先登。
8.「這么巧,姐姐也在?」宋瑩笑盈盈的看著我,旁邊站著的正是我的未婚夫—陳玉樹。
「你們兩個怎么在一起?」我皺眉看著兩人,有些看不透宋瑩,
畢竟她并不像面上這般喜歡和陳玉樹接觸。陳玉樹剛想開口,宋瑩按住了他的胳膊,
炫耀般的開口道:「聽說鳳祥樓出了新品,陳大哥特地陪我來逛逛。」
—「我情愿一只狗陪著我。—「和他走在一起空氣會變得污濁,氧氣會變得稀薄,
美食會變得倒胃口!—「簡直是人渣中的人渣,人渣中的戰斗機!」聽著她罵陳玉樹,
我有些惱火,為陳玉樹打抱不平。畢竟他是唯一一個不求所圖,只一心對我好的人。
我抱著胳膊,意有所指道:「有些人,面上笑盈盈,一副小白花的模樣,
可實際心里已經爛透了。」宋瑩一副故作驚訝的模樣捂嘴道:「難不成姐姐正是這種人,
所以才格外了解?」她心里卻是在咆哮。—「哎呦喂,她不會是在罵我吧?—「大姐,
我可是為你好,你怎么敵友不分啊????!」我心里亂成一團,
愈發看不懂宋瑩了卻直覺她不會害我。沒了再看首飾的心思,越過他們便要下樓,剛到樓下,
陳玉樹喊住了我:「輕竹,你等會兒。」我扭頭看他一副著急模樣。
「我與宋姑娘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母親讓我陪她來的,我沒打算這樣做的…」
不知道是不是宋瑩的話對我產生了影響,此刻再看陳玉樹只覺得他這番話有些奇怪。「嗯,
我知道的,你一貫孝順。」不想再多做理會,他卻突然拉住我的手。「輕竹,你聽我解釋,
真的不是你…」我還沒來得及甩開他的手,宋瑩便一把扯開了我們二人。「哎呀,陳大哥,
你這是做什么,大庭廣眾的,姐姐的清白還要不要了!」陳玉樹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妥,
拳頭握在嘴前,用咳嗽掩飾尷尬。「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了。」
宋瑩看著他道:「陳大哥不是說有事嗎?原來是找姐姐解釋?可陳大哥不是說…」「宋瑩—」
陳玉樹厲聲打斷了她。—「呵,到底在裝什么?腳踏兩只船的臟狗。」
我突然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好像從沒認真了解過他。「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說完這話,我匆匆上了自家馬車。9.「小姐,陳公子又送信來了。」我一揮手,
小翠便心知肚明的將它們拿到外頭燒了。自從那天回來后,最近總能收到陳玉樹送的東西。
起初我還會看看信紙內容,結果發現左右就是解釋他和宋瑩的關系,
要么就是挑那些討我歡心的話,說我對他是如何重要,他待我又是如何歡喜,如何真心。
這大概便是宋瑩口中的“畫餅”吧。我喊住小翠「你悄悄派人,將后院那狗洞封了。」
小翠點頭應是。后院那狗洞原是他以前為了方便尋我派人挖的,如今倒成了惹人心煩的存在。
我看著桌上宋瑩派人送來的桂花糕,不知道她是從哪打聽到我喜歡吃的。
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那我父母為什么是她口中的惡人,明明他們待她比對我還好,
難道只是因為他們打她婚事的主意嗎?陳玉樹也并非真的喜歡我,莫非是為了父親的權利?
還有…燕國公府世子慕淵和我又是怎么回事?「小姐,您記得早些休息,
明日還要參加宮宴呢。」算了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翌日,
迷糊間聽見小翠喚我。整個人猶如提線木偶般任她操控,直到坐到了馬車上我都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