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員齊明在暴雨中送完最后一個包裹時，已經晚上十點半了。他渾身濕透，
電動車的電量只剩最后一格。穿過老舊的東苑小區大門時，保安老張從窗口探出頭："齊明，
有你的快遞！""我的快遞？"齊明停下車，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他從不網購，
誰會給他寄東西？老張遞出一個黑色信封，燙金的"齊云山親啟"在昏暗燈光下依然醒目。
齊明皺眉——這不是他今天沒能送達的那份重要文件嗎？收件人可是齊氏集團的董事長。
"送錯了，這是給齊董的。"齊明把信封塞回防水袋。"地址寫的就是這兒啊！
"老張指著標簽，"東苑小區 6 棟 603，你家的地址。"齊明愣住了。
他租住的破舊兩居室，怎么可能是億萬富翁齊云山的收件地址？回到家，母親已經睡了。
齊明輕手輕腳地拆開信封——里面只有一張銀行卡和便簽："五百萬，密碼六個八。
離開這座城市，永遠別回來。"他的手開始發抖。五百萬，相當于他八十年的工資。
是惡作劇嗎？他冒雨跑到最近的 ATM 機，輸入密碼后，
屏幕上那串數字讓他雙腿發軟：5,000,387.26 元。齊明取了五千現金，
嶄新的鈔票散發著油墨香。他站在雨中，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第二天清晨，
齊明破天荒地打了輛出租車去上班。站長看到他時瞪大了眼睛："你小子中彩票了？
"——齊明穿著嶄新的名牌襯衫，手腕上是昨天剛買的浪琴表。"站長，我要辭職。
"齊明遞上辭職信，下面壓著一疊鈔票，"感謝您這兩年的照顧。"沒等站長反應過來，
齊明已經轉身離開。他直奔市中心最高檔的商場，
買了全套阿瑪尼西裝、最新款 iPhone，甚至在珠寶店給母親挑了條金項鏈。
店員們恭敬地稱他為"先生"，路人投來艷羨的目光——原來有錢人的世界是這樣的。中午，
齊明坐在米其林餐廳里，品嘗著叫不出名字的法國菜。鄰桌的美女向他舉杯微笑，
他笨拙地回敬，紅酒灑在雪白的桌布上。"齊先生？
"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旁，"我家老板想見您。
"齊明警惕地握緊餐刀："誰？""齊云山先生。"豪華套房里，
六十多歲的齊云山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他轉身時，
齊明倒吸一口冷氣——那雙眼睛和自己如出一轍。"你左肩胛骨上有塊蝴蝶形胎記。
"齊云山開門見山，"那是齊家血脈的標志。"齊明如遭雷擊。母親從未提起過這事，
除了最親近的人，沒人知道他身上的胎記。"1988 年，我在你老家工作過。
"齊云山的聲音不帶感情，"你母親是紡織廠女工。我離開時不知道她懷孕了。
"齊明猛地站起來，椅子倒地發出巨響："你撒謊！我父親是齊建國！""養父。
"齊云山糾正道，"DNA 報告在這里。"他推過一個文件夾，"五百萬是補償。
今晚有航班去澳洲，永遠別回來。"齊明顫抖著翻開文件，
看到 99.99% 的匹配率時，胃部一陣絞痛。"為什么現在才出現？"他嘶啞地問。
"集團要上市，不能有丑聞。"齊云山冷冷地說，"我現在的妻子和兒子不知道你的存在。
"齊明突然明白了那張銀行卡的意義——不是禮物，而是封口費。
他抓起文件砸向齊云山："去你的錢！我要告訴全世界，齊云山是個拋妻棄子的混蛋！
"齊云山眼中寒光一閃："那你母親會有生命危險。"齊明僵住了。電話適時響起，
是鄰居王阿姨："明明，你媽被車撞了！現在送人民醫院了！"醫院走廊長得沒有盡頭。
齊明看到母親躺在推車上，臉色慘白如紙。醫生攔住他："輕微腦震蕩，左腿骨折，
需要立即手術。""肇事者呢？"齊明紅著眼問。"跑了。"警察搖頭，
"是個沒牌照的黑車。"齊明看向角落，
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正悄悄離開——是早上那個傳話的。手術室燈亮起時，
齊明跪在地上痛哭。他的口袋里，那張五百萬的銀行卡像塊燒紅的烙鐵。夜幕降臨，
齊明站在醫院天臺上，撥通了齊云山的電話："錢我退給你，求你別傷害我媽。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已經晚了。媒體知道了你的存在，股價開始波動。
"齊云山的聲音突然蒼老，"現在有另一群人想要你出現，他們比我危險得多。
""什么意思？""來集團總部，帶上那張卡。"齊云山掛斷了電話。
齊明最后看了眼重癥監護室里的母親，轉身走入夜色。他不知道的是，
三輛黑色轎車正從不同方向駛向醫院，
每輛車里都坐著想要利用"齊家私生子"這顆棋子的人。在這個雨夜，
五百萬成了最廉價的籌碼，而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墜入深淵。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讓齊明作嘔。他盯著重癥監護室里的母親，她左腿打著石膏，
額頭纏著紗布，像具破碎的玩偶。
監控錄像在他手機里循環播放——那輛黑色奔馳故意加速撞向買菜回來的母親，車牌被遮住，
但車頭"齊氏集團"的徽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病人需要休息。"護士第三次提醒他。
齊明攥緊口袋里的銀行卡，邊緣硌得掌心生疼。五百萬買一條人命，
在齊云山眼里大概很劃算。電梯直達齊氏大廈頂層時，齊明后頸的汗毛全部豎起。
鏡面墻壁映出他蒼白的臉，嶄新的阿瑪尼西裝下，身體仍在發抖——不是恐懼，
是壓不住的憤怒。"齊先生在里面等您。"秘書的笑容像一張畫皮。辦公室大門關上的瞬間，
齊明的手機響了。陌生號碼發來一張照片：母親病房門口站著兩個黑衣人。
緊接著第二條信息：「現在離開，她活不過今晚」"看來你收到問候了。
"齊云山從落地窗前轉身，手里把玩著一枚古銅色鑰匙，"林世誠越來越沒耐心。
"齊明猛地撲上去，卻被突然出現的周振反剪雙手按在辦公桌上。臉頰貼著冰冷實木，
他嘶吼出聲："你派人撞我媽！""不是我。"齊云山嘆氣，"是林世誠。他現在需要你死，
才能坐實我'殺害私生子掩蓋丑聞'的罪名。"他推開桌角的按鈕，隱藏保險柜緩緩打開，
"你母親當年沒告訴你全部真相。"保險柜里躺著一封泛黃的信和一對銀手鐲。信紙展開，
是年輕時的齊云山筆跡：「淑芬，老爺子發現我們的關系，以你性命要挾我出國。
等我五年...」"放屁！"齊明掙開周振，
"那你后來為什么..."電梯突然"叮"地一聲。周振臉色驟變，掏槍的瞬間，
電梯廂炸開刺目白光。"催淚彈！趴下！"周振把齊明推向里間，
自己卻被沖進來的黑衣人一棍擊中后腦。齊云山迅速按下桌底警報，整層樓頓時紅光閃爍。
"走消防通道！"齊云山塞給齊明那把銅鑰匙，"去云山公館地下室，
所有答案都在——"玻璃爆裂聲打斷了他。三個蒙面人破窗而入，齊明被齊云山猛地推開，
眼睜睜看著一支針管扎進生父脖頸。齊云山倒地前死死盯著他，嘴唇蠕動說著什么。
周振滿額是血地爬起來開槍，拽著齊明沖進消防通道。"他們不是林世誠的人，
"他喘息著按下電梯緊急制動，"車牌是偽造的，撞你母親的是第三方！
"齊明在顛簸的逃生樓梯間摸到周振后腰流下的血："為什么要幫我？
""你父親...救過我妹妹。"周振踉蹌了一下，"他給你看的信是假的，
真正的原因在..."子彈穿透防火門的瞬間，周振把齊明推進保潔間，自己轉身迎戰。
金屬撞擊聲與慘叫透過門板傳來，齊明從拖把柜縫隙看見周振被三把匕首同時刺入腹部。
手機在此時震動。母親發來語音，背景音是雜亂的腳步聲："明明別回來！
他們拿走了你爸的..."通話戛然而止。齊明咬破嘴唇才忍住吼叫。
他從保潔窗翻到外部維修梯，二十五層高空的風灌進西裝。下方停車場，
黑衣人正把昏迷的母親塞進廂型車。快遞員的肌肉記憶救了他。
齊明順著消防水管滑到裙樓天臺，抄近路翻越兩棟寫字樓。當他在晚高峰車流中狂奔時，
突然明白為什么那些人對母親病房的布局如此熟悉——今早來送"金項鏈"的珠寶店店員，
曾刻意打量過病房號。夕陽把城市染成血色時，齊明撬開了云山公館的地下室。
銅鑰匙打開的不僅是門鎖，還有一組監控屏幕——實時顯示著母親被關在郊外倉庫的畫面，
以及...齊氏集團董事會的秘密會議。
林世誠的聲音從揚聲器傳出："...老爺子遺囑規定，只要齊云山有血脈在外，
30% 股份就自動凍結..."齊明踢翻椅子時，撞落了墻上的老照片。
1988 年紡織廠合影里，年輕的母親身邊站著兩個男人：穿工裝的齊云山，
和另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子——照片背面寫著「技術科林工留念」。
地下室的保險箱需要指紋解鎖。齊明把周振臨別塞給他的染血手套按上去，
里面只有一頁 DNA 報告。99.99% 的匹配率下方，
被檢驗者姓名赫然是：齊云山&林建國之子。
的呼喚突然從監控器傳來："...他不是...你生父..."倉庫大門就在這時被撞開。
齊明抓起消防斧沖出門時，最后看到的畫面是監控里，戴眼鏡的男人走進倉庫，
胸口別著齊氏集團的董事徽章。夜雨傾盆而下。齊明在雨中疾馳，電動車電量即將耗盡。
后視鏡里，三輛黑色轎車正從不同方向包抄而來。他拐進一條只有快遞員知道的小巷，
手機震動，未知號碼發來定位——正是母親所在的倉庫。五百萬還在他口袋里，
但此刻真正值錢的，是他意外發現的真相：那個被所有人當作棋子的私生子，
或許從來就不存在。電動車在暴雨中發出瀕死的嗡鳴。
齊明盯著導航上閃爍的紅點——城北廢棄化工廠，距離 12 公里，電量只剩 8%。
后視鏡里，黑色轎車的遠光燈刺破雨幕，如同野獸的瞳孔。他猛轉車把鉆進窄巷。
車輪碾過積水濺起墻高的水花，劣質西褲瞬間濕透黏在腿上。三天前他還是個送快遞的，
現在卻像動作片主角般被追殺。這荒謬感讓他差點笑出聲。"前方兩百米右轉。
"導航女聲冷靜得諷刺。齊明關掉語音。這條路線他比導航熟——去年雙十一，
他每天要跑五趟化工廠區的快遞柜。穿過第七個路口時，他故意撞翻路邊垃圾桶，
玻璃瓶碎裂聲后傳來急剎車的尖嘯。電量跳到 5%。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是林世誠發來的視頻：母親被綁在鐵椅上，嘴角滲血，但眼神清醒。
鏡頭外有個聲音在問："李女士，1988 年 10 月 3 日那晚，
到底是誰..."母親突然抬頭，直視鏡頭："明明，別來！這是個騙——"視頻戛然而止。
齊明的指甲陷進掌心，血腥味在口腔擴散。拐角處"老孫修車行"的霓虹燈在雨中暈開，
他甩下車沖進店里。"電瓶車借我！"他拍下三張百元大鈔。老孫從麻將桌抬頭，
瞇眼認出是常來送快遞的小齊："喲，改行拍電影啦？"目光掃過他沾血的高級西裝。
"救人！"齊明抓起墻上的備用鑰匙就往外跑。老孫抄起扳手追出來，
卻見巷口出現兩個黑衣人。老頭二話不說掄起扳手砸向最前面那人的膝蓋，
慘叫聲中把齊明推進一輛改裝過的三輪電瓶車："快走！后廂有家伙！
"化工廠圍墻上的鐵絲網在閃電中泛著冷光。齊明熄火藏在廢料堆后，
摸到后廂里的鋼管和——一把射釘槍。老孫年輕時干過建筑隊，
這玩意兒能打穿兩厘米厚的木板。雨水順著脖頸流進衣領。齊明數著巡邏的手電光，
三次經過間隔都是兩分十五秒。第四次燈光消失時，他翻過圍墻，落地踩到碎玻璃，
疼得眼前發黑。B 區倉庫亮著微光。透過氣窗，他看到母親被綁在中央，
左側站著穿唐裝的林世誠，右側是視頻里拿針管的蒙面人，正擺弄著某種注射器。
"最后問一次，"林世誠用鋼筆抬起母親下巴，"你當年給齊云山看的出生證明，
是不是偽造的？"母親冷笑："你比誰都清楚，那晚你灌醉我..."齊明渾身血液結冰。
他想起地下室 DNA 報告上"林建國"那個被劃掉的名字。射釘槍卡進皮帶，
鋼管別在后腰，他摸向倉庫側門時，背后突然抵上硬物。"別動。"是周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