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盛夏光年里的白襯衫少年林晚第一次見到江嶼，是在大一開學典禮的午后。
九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透過禮堂彩繪玻璃，在他肩線上流淌成一道金邊。
作為新生代表發(fā)言時，他微微垂眸掃過臺下，
目光落在角落里攥著帆布包帶的她身上——不過一瞬，卻讓林晚的心跳加速。
那時她剛從南方小城來到北方，連教學樓的電梯都找不到方向，
而江嶼已經(jīng)是拿著全額獎學金、履歷漂亮得像招生簡章的風云人物。文學社招新那天，
林晚攥著打印好的詩稿排隊，指尖被緊張的汗水濡濕。輪到她時，桌后的男生抬起頭，
接過稿子的瞬間指尖相觸：“《雨后的陽臺》？意象很干凈。”他的聲音像山澗清泉，
尾音帶著北方人特有的輕卷舌，“我是社長江嶼，歡迎加入。”后來的日子被拉成了慢鏡頭。
他會在她交稿后用紅筆細細批注，在深秋的傍晚騎單車載她穿過落滿梧桐葉的校道。
林晚記得他車籃里永遠放著一本《百年孤獨》，記得他后頸有顆淺褐色的痣，
記得某個飄雪的夜晚，他在宿舍樓下把圍巾繞在她脖子上，
呵出的白氣混著雪松味的體溫：“林晚，做我女朋友吧。”戀愛后的時光風都帶著甜味。
他們在圖書館共享一副耳機，在食堂搶最后一份糖醋排骨，在教學樓的天臺上數(shù)星星。
江嶼記得她不吃蔥姜蒜，
會在她來例假時提前煮好紅糖姜茶；林晚則學會了織歪歪扭扭的圍巾，
會在他打籃球時在場邊舉著礦泉水等他。他說將來要買帶大陽臺的房子，
種滿她喜歡的多肉；她說要畫一幅畫，把他們的家框進畫布。變故來得毫無征兆。
大四那年冬至，那天林晚燉了一鍋羊肉蘿卜湯，等江嶼回來。但左等右等，直到飯菜都涼了，
也沒等到他。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林晚。直到深夜，江嶼才回來。
他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眼底布滿了血絲，往日的光芒消失殆盡，只剩下一片沉重的灰暗。
“江嶼，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林晚急忙上前，想抱住他。江嶼卻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躲開了她的觸碰。那個動作，像一根細針，輕輕刺入林晚的心臟。“我們……分手吧。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種林晚從未聽過的疲憊和決絕。林晚手里的湯勺“當啷”掉在地上，
熱湯濺在腳踝上，她卻感覺不到疼。“你說什么？林晚以為自己聽錯了，愣在原地，“江嶼，
你是不是太累了，跟我開玩笑呢？”“我沒有開玩笑。”江嶼別開臉，
不去看她震驚受傷的眼神，“林晚，我們不合適。我家里……給我安排了相親，
對方是門當戶對的人。我爸媽希望我能走他們安排的路。”“門當戶對？
”林晚只覺得一陣眩暈，“所以，我們這幾年的感情，在你眼里算什么？你說過的未來，
都是假的嗎？”“是假的。”江嶼的聲音冷硬起來，像是淬了冰，“林晚，你太天真了。
愛情不能當飯吃，現(xiàn)實很殘酷。我需要的是能在事業(yè)上幫助我的人，而不是一個來自小城，
一無所有的你。”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剜在林晚的心上。
她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覺得無比寒冷。
她不相信這是她愛了幾年的江嶼能說出來的話。“為什么？江嶼，你看著我，告訴我為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江嶼終于轉(zhuǎn)過頭，眼神里沒有了往日的溫柔，只有冰冷的漠然，
甚至帶著一絲不耐，“沒有苦衷，就是不愛了。林晚，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說完，他不再看她，徑直走進房間，收拾了一個行李箱，
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門“砰”地關(guān)上，切斷了最后一絲溫度。桌上的湯還冒著熱氣，
而那個許諾給她未來的人，在冬夜的寒風里，把她的世界摔得粉碎。接下來的日子，
是漫長的煎熬。林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她退了租的房子，搬回了學校宿舍，
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完成了畢業(yè)論文，參加了畢業(yè)典禮。
她刻意避開所有可能遇到江嶼的地方，刪除了他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
燒掉了所有關(guān)于他的照片和信件。她聽說，
他很快就和那個所謂的“門當戶對”的女孩出雙入對，聽說他畢業(yè)后直接進了自家公司，
順風順水。而她，帶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離開了這座承載了她最美好愛情和最深刻傷痛的城市。林晚記得，那年冬天的風，
比任何時候都要冷。江嶼離開時，帶走了她關(guān)于愛情的所有憧憬，
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出租屋，和一顆被揉碎了的心。她花了很長時間，
才把自己從那場名為“江嶼”的風暴里打撈出來，帶著一身傷痕，
退回了南方小城的殼里家人問起，她只是淡淡說一句“不合適”。傷口太深，
她不想再揭開給任何人看。第二章：清吧重逢，往事如刺五年時光，彈指而過。
林晚在小城找了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在一家中學當美術(shù)老師。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和生活中，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雖然心底的疤痕依然存在，
但已經(jīng)不再輕易觸碰就鮮血淋漓。她變得更加獨立，也更加沉靜，
眉宇間多了幾分歲月沉淀下來的從容。她偶爾也會聽到一些關(guān)于江嶼的零星消息，
從以前的同學口中。聽說他的事業(yè)做得很大，成了年輕有為的企業(yè)家，
聽說他和那個女孩并沒有走到最后，具體原因不明。林晚每次聽到，都只是平靜地聽著，
然后在心里告訴自己，那已經(jīng)是別人的人生，與她無關(guān)了。這年夏天，
學校組織了一個教師交流活動，目的地是她曾經(jīng)就讀大學所在的那座城市。同事們都很興奮，
只有林晚的心里，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漣漪。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參加。
她告訴自己，都過去五年了，她應該有勇氣面對那段過去。到達的那天，是周五。
交流活動安排在周末，同行的老師提議晚上一起出去聚聚，感受一下大城市的夜生活。
林晚本想推辭，但架不住同事的熱情，便跟著去了。他們選了一家環(huán)境不錯的清吧。
燈光昏暗，音樂舒緩。林晚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看著同事們說說笑笑，
自己則端著一杯果汁，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快看，
那邊是不是……”同事的聲音陡然壓低。林晚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呼吸瞬間停滯。門口處，
江嶼正側(cè)身和人說話，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襯得他肩背愈發(fā)挺拔，
腕間的手表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光。他比五年前更顯成熟，眉骨的線條更硬朗，
只是眼角的笑紋，還依稀是當年的模樣。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
林晚猛地低下頭，抓起桌上的菜單擋住臉，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能感覺到那道目光掃過來，
在她身上停頓了幾秒，帶著探究和不易察覺的震顫。“林晚，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鄰座的張老師關(guān)切地問。“沒……可能有點悶。”她勉強扯出笑容，
耳朵卻捕捉著門口的動靜。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由遠及近，停在她面前。“林晚？
”這個聲音，她在無數(shù)個午夜夢回時聽過，此刻卻像冰錐刺進耳膜。她緩緩抬頭，
撞進江嶼深不見底的眼眸里。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才啞聲開口：“真的是你。”時間仿佛退回五年前那個冬夜，
只是此刻的場景被暖黃的燈光包裹，卻依然冷得讓她發(fā)抖。他身后的同伴識趣地先行落座，
吧臺的霓虹在他側(cè)臉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勾勒出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輪廓。“好久不見，
江嶼。”她努力讓語氣聽起來平靜，卻掩不住尾音的微顫。指尖的玻璃杯沁著涼意，
像極了他當年推開她時的溫度。“是很久了。”他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
像是要把五年的空缺都填滿，“你……還好嗎？”簡單的三個字，讓林晚鼻尖一酸。好嗎？
如果忽略掉午夜夢回時的心悸，忽略掉看到相似背影時的恍惚，她大概算好吧。
可這話如何說得出口？“挺好的。”她扯出公式化的微笑，“你看起來也不錯。
”氣氛陷入尷尬的沉默。曾經(jīng)能聊整夜的兩個人，如今只剩客套的寒暄。江嶼剛想再說什么，
張老師卻拍了拍林晚的肩：“小林，我們座位定好了，過去吧。”“好。”林晚如蒙大赦，
對江嶼頷首，“那我們先過去了，再見。”說完，她幾乎是逃也似的跟著同事走了，
不敢再看江嶼的眼睛。江嶼站在原地，看著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黯淡下去，
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剛才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傷痛和疏離，像針一樣扎在他心上。
五年了，她還是不肯原諒他。回到酒店，林晚把自己扔進浴缸。熱水漫過肩頭，
卻驅(qū)不散心底的寒意。鏡子里的女人眼眶泛紅，五年前的傷口被重新撕開，鮮血淋漓。
她以為自己早已痊愈，卻原來只是用時間做了一層脆弱的痂，輕輕一碰，仍是鉆心的疼。
第三章：美術(shù)館的真相與決裂那次不期而遇之后，林晚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原本以為已經(jīng)塵封的記憶，再次被翻攪出來，那些痛苦的感覺，如同潮水般涌來。
她甚至有些后悔，為什么要答應來這個城市。接下來的交流活動，她盡量避免外出，
一心撲在學習和交流上。她以為，和江嶼的交集，只會是那一次短暫的相遇。然而，
命運似乎總愛開玩笑。周末的交流活動結(jié)束后，
林晚和同事們準備去參觀一個新落成的美術(shù)館。剛到門口，
就看到一群人簇擁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又是江嶼。
他似乎是這個美術(shù)館的贊助方之一，正在接受媒體的采訪。采訪一結(jié)束，
他便不顧身邊人的阻攔，快步朝林晚走了過來美術(shù)館的玻璃幕墻反射著午后的陽光，
晃得林晚有些睜不開眼。她盯著一幅莫奈的睡蓮，試圖讓自己沉浸在色彩的漩渦里，
身后卻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林晚。”江嶼站在她身后，西裝外套搭在臂彎，
白襯衫的領(lǐng)口微敞。額角還帶著薄汗：“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林晚轉(zhuǎn)過身，
刻意拉開半步距離：“江總公務繁忙，不必在意。”她刻意用了敬稱，像豎起一道無形的墻。
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下：“我知道你還在怨我。但五年前的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林晚別過臉，目光落在遠處的雕塑上。“你必須聽我說！
”江嶼上前一步眼神帶著執(zhí)著，“林晚，五年前的事，我騙了你。”林晚的心猛地一跳，
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當年我跟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
”江嶼的聲音里充滿了懊悔和痛苦，“不是因為門當戶對，不是因為不愛了，
更不是因為你來自小城。”“那是因為什么？”林晚的聲音有些發(fā)緊，當年那些刺骨的話語，
此刻在她耳邊回響，“難道你有什么難言之隱？”她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是，我有。”江嶼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當年，
我父親的公司出了嚴重的財務危機，瀕臨破產(chǎn)，還欠了一屁股外債。我家從云端跌落泥潭，
甚至……有人威脅到我家人的安全。”林晚愣住了，她從未想過，當年的事情背后，
竟然是這樣的原因。“我爸急火攻心，中風了，癱瘓在床。我媽承受不住打擊，也病倒了。
家里所有的重擔，一下子都壓在了我身上。”江嶼的眼神黯淡，“我當時剛畢業(yè)，一無所有，
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那個時候，我收到了你的畫，你畫了我們未來的家，
畫了陽臺上的多肉植物……”他的聲音哽咽了一下，“我看著那幅畫，覺得特別諷刺。
我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拿什么給你未來？拿什么實現(xiàn)我對你的承諾？
我不能讓你跟著我一起過那種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日子，不能讓你也被那些追債的人騷擾，
甚至可能有危險。”“所以，你就選擇用最傷人的方式推開我？”林晚的眼眶紅了，
心里五味雜陳。有憤怒，有委屈，可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是。
”江嶼痛苦地點點頭，“我知道那樣很混蛋，很傷人。但我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只能讓你恨我，讓你覺得我是個為了利益拋棄感情的渣男，這樣你才會徹底死心，
才會離開我，去過你本該擁有的安穩(wěn)生活。”“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的不是和你一起面對？
”林晚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江嶼，你有沒有問過我愿不愿意？在你眼里，
我就是那么懦弱，那么貪慕虛榮，經(jīng)不起一點風雨的人嗎？”“不是的，林晚，不是的！
”江嶼急忙解釋，眼神里充滿了慌亂，“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正因為我知道你善良、堅強，我才更不能讓你卷入那場風波。我那時候太年輕，太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