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祐頭戴帽檐綴著金絲的烏紗,身著一身大紅色的華麗錦袍更襯得他長身玉立,坐在白馬身上,周圍奴仆小廝環繞,倒真是有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姿態。
沈祐面容青俊,身上自帶儒雅之氣,看的酒樓上的世家貴女羞紅了臉,也讓不少官員起了榜下捉婿的心思。
與其他女子薄紗覆面不同,溫禾在陸景承的陪同下未施粉黛,柳眉微蹙,楚楚可憐,所以也讓沈祐一眼便瞧到了她。
沈祐很高興,想必她是為了他來的,沈祐想告訴她,“溫姑娘,現在我有資格去溫家提親了”,可是在看見溫禾梳著婦人發髻的時候,心里好像被一盆涼水澆了個透徹。
此刻一陣風吹來,溫禾覺得眼睛沙沙的,便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卻讓沈祐誤以為她哭了。沈祐捂住韁繩的手猛地攥緊,看向陸景承的眼神格外帶有敵意。
陸景承可是從戰場上廝殺過來的,那道帶有敵意的目光一落到他身上,就被他捕捉到了,再看溫禾欲言又止的神態,下意識問道:“禾兒認識他?”
溫禾沒有答話,卻讓陸景承心生疑慮。這一天除了溫禾之外,其余人都是心神不寧的。
陸景承剛回到家就讓孟章去查了這個人,得知這就是暗衛口中與溫禾私定終身的書生時,不禁捏碎了手中的杯子!他不該心軟的,總想著禾兒已經夠厭惡他了,若是在殺人會將人推的更遠。
沒想到一時心軟,釀成大錯,這人倒是真有幾分本事,金榜題名,還引得舅舅親眼,派了禁軍一路護送他,還賞賜給了他一座府邸,如今再想殺他是千難萬難。舅舅雖然疼他,但也不準他胡作非為。
而那邊沈祐也去打聽了溫禾的事情,由于舞陽長公主之子半年之內連續辦了兩次婚禮的事情傳的人盡皆知,沈祐幾乎是一問就問到了。
其中的底細他不知道,可聽人說是陸家老夫人親自派人求娶,就知道溫禾不是自愿的。她一介弱女子如何能與權勢滔天的侯府作對,尤其是她的姑母還要在府里生活。
沈祐痛罵陸景承不要臉,又擔心溫禾過的不好,此刻心如亂麻,中舉的喜悅消失的一干二凈。
而此刻,管家告訴他有客來了,是侯府之人。沈祐以為是溫禾來找他了,連忙出去迎接,沒想到剛出門就看見崔清然帶著婢女來他府邸四處打量的樣子,一股嫌惡之感蔓延到他心頭。
“你是什么人?”
聽見沈祐的詢問,崔清然這才反應過來,并向他介紹自己,“你是青州人士?前幾年我聽朋友說青州有一文士才華出眾,但家境貧寒,我怕他完成不了學業,特意讓哥哥去青州資助了這個書生。今日我看見你在游街,很為你高興。”
崔清然說的理所當然,已經期待這人對自己感激涕零的樣子了,沒想到沈祐只冷冷的看著她,“你是崔家人?當初確實有一個崔家人想要資助我,可是當我見到那人時,那人語氣輕蔑,我便沒有收下銀子。”
也是那次見面,讓沈祐對崔家的印象落入谷底,本以為這些人是欣賞自己的才學,可真去了才知道壓根不是這么一回事兒。他自己多采些草藥便可以湊集到足夠的影子,再不濟老師一家也會幫他,他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別人的幫助,但是今日這女子過來似乎是為了挾恩以報。
崔清然聽見他的話一愣,怎么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哥哥居然沒有將銀子送出去,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不告訴她呢。
“沈公子,我哥哥不是故意的。”
可沈祐早已經沒了跟她攀談的心思,立即讓管家送客了。崔清然失魂落魄地回來了,沈祐是她為家人洗清冤屈中最重要的一環,現在都化為了泡影。
崔清然看見坐在涼亭內悠閑的白衣女子,一股無名之火竄到了心頭,她憑什么過得這么好!這幾日她一直在忙著家中的事情,卻忘了對付這個賤人了!!
想到溫禾上輩子對付自己的招數,崔清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了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
溫禾本來在庭院中撫琴,看見崔清然滿懷惡意的眼神不禁一愣,她就那么傻嗎?崔清然都表現得這么明顯了,還擔心自己不明白她要害自己嗎?
溫禾不動聲色,想看看崔清然有什么動作。誰知道崔清然徑直朝她走來,還未走入涼亭就摔在了婢女身上,指著溫禾,滿臉不可置信,“妹妹,你為什么要推我?”
溫禾輕嗤,對她的動作不為所動,崔清然身邊的婢女倒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了,連忙派人來請長公主為他們家主子做主。至于為什么不請陸景承,當然是因為陸景承的心本來就是偏的。
等到舞陽長公主來了,第一時間去查看了崔清然的肚子,這兩個兒媳婦她哪個也不喜歡,崔清然太蠢,溫禾又太聰明,將陸景承捏的死死的。
她經常能從兒子的身上看到一些青紫的傷口,她一問,兒子就支支吾吾的掩飾,細細一想就知道是誰做得了,她氣性倒是大!
哪戶人家不是三妻四妾,便是駙馬身邊也有幾個通房,她跟報復承兒似的,就沒讓承兒得到過好,偏偏承兒離不得她。
看見長公主,溫禾才起身規矩的行了一禮,這禮數沒有半點挑剔,可總感覺少了一絲親切。
聽見崔清然叫著肚子疼,長公主一邊派人請太醫,一邊質問道:“是你推了清然?”
長公主只是質問了一聲,溫禾就像是接受不了這個打擊似的倒在了婢女身上,眼角劃過一顆晶瑩的淚珠要掉不掉,十分惹人憐惜。
“母親都沒問發生了什么就給兒媳定了罪嗎?”
舞陽長公主剛看見溫禾哭就知道完了,溫禾以前用的這招無往不利,但還是第一次用在她身上。
還不等長公主問陸景承在哪里,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從林子后面疾馳而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母親,你又欺負禾兒!”
陸景承一臉失望的看著舞陽長公主,長公主的心口就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她什么時候欺負過溫禾了!以前溫禾借宿在府上的時候她都沒有欺負過她,現在成了一家人又怎么會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