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實驗室的紫外線燈將蘇璃的側臉映出冷色調輪廓。她盯著解剖臺上的器官標本罐，里面漂浮著從林世誠體內取出的心臟——表面布滿細密針孔，像被無數蚊蟲叮咬過。
"不是普通摘除術。"鄭明戴上橡膠手套，指向心臟主動脈的切口，"使用特制胸腔鏡器械，切口精確到毫米級。"他翻開病理報告，"更奇怪的是這個——心肌細胞檢測到基因編輯痕跡。"
陸沉拿起罐子對著光源旋轉，心臟組織中的銀色反光點如同星辰："納米級標記物？"
"記憶合金定位芯片。"蘇璃突然開口，她面前的顯微鏡顯示著放大400倍的心肌切片，"用于追蹤移植器官去向的軍用技術，三年前才在《柳葉刀》發表過動物實驗論文。"
實驗室門被推開，技術科小王抱著文件夾氣喘吁吁："福利院檔案解密了！2012年4月至12月期間..."他翻開文件，手指停在某頁照片上，"共有11名兒童參與過康健醫療的'免費體檢'。"
照片里排排站的孩子們手腕上都戴著編號腕帶。陸沉用放大鏡觀察細節："靜脈采血針眼位置異常統一，都在橈動脈側支。"
"標準器官配型采血點。"蘇璃的聲音突然變調。她抽出最下面那張泛黃紙張——福利院值班記錄顯示2012年12月6日，有輛標著"康健醫療"的面包車深夜到訪，值班員簽字欄赫然是林世誠的筆跡。
鄭明突然從冷藏柜取出另一個標本袋："今早送檢的林小雨腎臟切片。"他將組織樣本放入電子顯微鏡，"看血管內皮細胞排列模式。"
屏幕顯示出的圖像讓所有人屏息——與林世誠心臟血管完全相同的基因編輯特征。
"克隆器官。"蘇璃調出平板上的基因圖譜，"但技術不成熟導致排異反應，所以他們需要..."她的手指停在某個基因序列上，"活體供體的天然免疫細胞。"
陸沉抓起車鑰匙："去福利院前，先查這個。"他指向報告末尾的試劑批號，"能合成這種免疫抑制劑的實驗室，全市不超過三家。"
刑偵隊的越野車急停在生物科技園區時，暴雨再度傾盆而下。陸沉甩上車門，突然按住蘇璃肩膀："有人比我們快。"
園區保安亭空無一人，監控屏幕定格在08:17畫面。蘇璃蹲下檢查門鎖："專業開鎖工具，十分鐘前留下的劃痕還帶著機油味。"
3號樓走廊的應急燈閃爍不定。陸沉示意蘇璃留在拐角，自己貼墻摸向標著"P4實驗室"的金屬門。門縫下滲出淡綠色熒光。
破門瞬間，刺鼻的化學藥劑味撲面而來。實驗臺上散落著打開的試劑盒，電腦屏幕還亮著，顯示著正在刪除的數據庫進度條。
"來不及了。"蘇璃沖向主機，從發髻抽出根發卡插入USB接口。屏幕閃過幾行代碼后，刪除進程突然暫停。
陸沉檢查著墻上的員工值班表："昨晚值班的是..."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值班表最后一欄被血指印覆蓋，但依稀能辨認出"張"字。
冷藏室傳來金屬碰撞聲。陸沉拔槍的剎那，蘇璃已經推開里間門——五個液氮罐整齊排列，其中三個貼著福利院兒童的照片標簽，但全部空空如也。
"器官庫。"蘇璃用鑷子夾起罐底的銀色碎片，"和心臟里同款的記憶合金。"
陸沉手機突然震動，技術科發來緊急消息：康健醫療的原始股東名單里，有個名字被反復涂抹又恢復——張明遠，現任市局副局長張晉的親哥哥。
暴雨敲打著車窗。陸沉把車停在福利院百米外的樹蔭下，望遠鏡里可見幾個白大褂正在搬運保溫箱。
"不是醫療隊。"蘇璃調整焦距，"他們戴的是軍用級防割手套。"她突然倒吸冷氣——某個白大褂轉身時，領口閃過銀光。
"夜梟徽章。"陸沉按下錄音筆，"和別墅現場羽毛的金屬成分一致。"
他們悄聲靠近圍墻時，蘇璃的平板突然亮起紅燈。數據庫自動彈出一份加密文件，標題是《Project Nightingale》，第一頁標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統計表：
「供體利用率：78.3%
存活周期：142±26天
最佳收割期：免疫峰值后48小時」
文件末尾的簽名欄，林世誠的名字旁邊，還有個被墨水遮蓋的簽名。蘇璃用圖像增強處理后，殘存的筆畫結構與張副局長的簽名字跡高度吻合。
福利院后門突然打開。兩人閃到樹后，看著白大褂們將三個保溫箱搬上無牌救護車。最后出來的人左腿微跛，上車前突然回頭，金絲眼鏡反射的冷光正好照在陸沉藏身的位置。
"他知道我們在這。"蘇璃壓低聲音。遠處傳來警笛聲，但方向卻是朝著相反的城市另一端。
陸沉瞇起眼睛看著救護車駛離："調虎離山。查查剛才的警訊代碼。"
蘇璃調出警務系統，臉色驟變："11-99，局長專屬緊急代碼。但發送位置..."她放大地圖，"是張副局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