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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夏墟:蟬鳴之夜 海棠樹影 25572 字 2025-06-18 10:0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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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歸巢的蟬與陌生的夜“呼——”火車到站的汽笛聲,像一口憋了很久的老痰,

在悶熱的空氣里顯得格外渾濁。林默拖著半舊的行李箱,剛踏出站臺,

一股混合著塵土、汗水和某種說不出的植物腐爛氣息的熱浪,就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老家,

青槐鎮。他有十年沒回來了。十年前,他爸沒了,他跟著姑姑去了城里,

從此這里就只剩下一個模糊的符號。要不是姑姑說老房子再不回來看看,

怕是要被雨水和時間啃噬得連地基都找不著,他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踏足這片土地。

天已經擦黑了,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給青槐鎮鍍上了一層詭異的橘紅色,

像是什么東西腐爛前最后的光澤。鎮子不大,一條主街貫穿東西,

兩旁是低矮的磚房和老舊的木樓,不少窗戶已經破了,用塑料布或者硬紙板糊著,

在晚風中微微晃動,像一只只半睜半閉的眼睛??諝鉂竦媚軘Q出水來,一絲風都沒有。

林默覺得自己像鉆進了一個巨大的、密不透風的蒸籠,汗水很快就浸透了T恤,黏在背上,

難受得要命。更讓人心煩的是,耳邊充斥著一種極其嘈雜、卻又透著股子詭異規律的蟬鳴聲。

不是城里那種稀稀拉拉、有氣無力的蟬叫,而是鋪天蓋地,仿佛整個鎮子都被蟬群包裹了。

那聲音尖銳、密集,像無數根細針在扎著耳膜,又帶著一種莫名的……急切感?

“嘶……這蟬叫得也太邪乎了。”林默皺著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他記得小時候,

夏天也有蟬鳴,但沒這么夸張,更沒這么……讓人心里發毛。他憑著模糊的記憶,

拐進了一條狹窄的巷子。巷子兩旁是更高更舊的房子,墻皮剝落,露出里面深色的磚塊,

墻角長滿了青苔和不知名的野草。頭頂上,電線像蜘蛛網一樣亂纏,

偶爾有一兩只蝙蝠無聲地掠過,發出“吱吱”的輕響。蟬鳴聲在這里似乎更響了,

像是就在耳邊,又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林默覺得有點不對勁,這聲音聽久了,

腦袋里嗡嗡直響,心臟也跟著莫名地加速跳動。他的老房子在巷子盡頭,

是一棟兩層的木結構小樓,據說還是他爺爺的爺爺那一輩傳下來的。遠遠望去,

那房子像一頭蹲伏在黑暗里的老獸,黑黢黢的,

只有二樓一扇窗戶透出一點微弱的、昏黃的光?!捌婀?,我沒留燈啊?!绷帜睦锟┼庖幌隆?/p>

是姑姑幫忙開了燈?還是……他加快了腳步,走近了才發現,那扇窗戶的玻璃早就碎了,

用一塊破布堵著,那點光其實是從隔壁院子里透過來的。虛驚一場。他掏出鑰匙,插進鎖孔,

擰了一下。“咔噠”一聲,鎖開了,但門卻紋絲不動,像是被什么東西從里面抵住了。

“搞什么?”林默皺緊了眉頭,用力推了推,門還是沒開。

一股淡淡的、像是灰塵混合著某種腐朽木頭的味道從門縫里飄出來。就在這時,

一陣更加密集、更加尖銳的蟬鳴聲猛地爆發出來,仿佛就在門后!那聲音來得如此突然,

如此震耳欲聾,林默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罢l?!”他厲聲喊道,

聲音在寂靜的巷子里顯得格外突兀。沒有回應。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蟬鳴,還在持續著,

只是似乎……又低了下去,恢復了之前那種鋪天蓋地的嘈雜。林默深吸了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能是風吹動了什么東西,也可能是門太久沒開,卡住了。

他小時候住在這里的時候,這扇門就經常犯毛病。他放下行李箱,用肩膀頂住門,

猛地一使勁!“吱呀——”老舊的木門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終于被推開了一條縫。

一股更濃的灰塵味涌了出來,嗆得林默咳嗽了幾聲。他側身擠了進去,

摸索著找到了墻上的開關,按了下去?!芭距?。”燈泡閃爍了幾下,發出昏黃而不穩定的光,

照亮了昏暗的堂屋。堂屋還是記憶中的樣子,一張掉漆的八仙桌,幾條長凳,

墻角堆著一些雜物,覆蓋著厚厚的灰塵。一切都顯得那么陳舊、破敗,充滿了時間的味道。

沒有異常。林默松了口氣,轉身想把行李箱拖進來。就在他轉身的瞬間,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門外的巷子里,有一個小小的、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他猛地回頭,

看向門外。巷子空空如也,只有昏黃的路燈拉長了他的影子,在地上扭曲著。蟬鳴聲依舊,

只是在這寂靜的老房子里聽來,似乎又多了一絲……陰冷?!盎糜X嗎?”林默揉了揉眼睛,

可能是太累了,加上這詭異的蟬鳴,讓他神經有點緊張。他關上門,找了個椅子抵在門后,

又檢查了一下窗戶,都關得好好的。然后,他拖著行李箱上了二樓。

二樓是臥室和一個小露臺。臥室里的情況和堂屋差不多,一張舊木床,一個掉了鏡子的衣柜,

空氣中彌漫著同樣的灰塵和腐朽味。他簡單收拾了一下,把床鋪好,累得夠嗆。

窗外的蟬鳴還是沒停,像一首永無止境的、嘈雜的搖籃曲,只是這搖籃曲一點也不溫柔,

反而讓人心里發慌。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屋子里太悶熱了,

窗戶不敢開太大,只開了一條縫,卻一點風都沒有,只有那蟬鳴聲無孔不入地鉆進來。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他好像聽到樓下傳來一陣輕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走動,又像是……很多小蟲子在爬。林默一下子就清醒了,心臟又開始狂跳。

他屏住呼吸,仔細聽著?!跋はに魉鳌甭曇舸_實是從樓下傳來的,很輕,

但在這寂靜的夜里,卻格外清晰。是老鼠嗎?老房子里有老鼠很正常。他試圖這樣安慰自己,

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繃緊了。他悄悄地下了床,走到樓梯口,扶著冰涼的欄桿,往下望去。

樓下堂屋的燈已經被他關掉了,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見,

只能聽到那持續不斷的“悉悉索索”聲,似乎越來越近了。同時,那原本在窗外的蟬鳴聲,

好像也變了。不再是統一的嘈雜,而是變得有些……雜亂無章,

甚至帶著一種驚慌失措的意味?突然,“啪嗒”一聲輕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林默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他猛地想起剛才在門外看到的那個黑色影子,

想起推門時那異常的阻力,想起這詭異到極點的蟬鳴……一股寒意,順著脊椎,

猛地竄了上來。這青槐鎮的第一個夏夜,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簡單。那門后的阻力,

那一閃而過的影子,樓下的怪聲……還有這沒完沒了的、讓人頭皮發麻的蟬鳴,

到底意味著什么?他握緊了拳頭,眼睛死死地盯著樓下的黑暗,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

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喉嚨。黑暗中,有什么東西,正在悄悄地靠近。而那蟬鳴,

似乎也在為即將到來的什么,進行著一場詭異的、喧囂的……倒計時。

2 蟬蛻與塵封的低語夜,濃得化不開,像一灘墨汁潑在了青槐鎮的上空。林默僵在樓梯口,

指尖摳著冰涼的木欄桿,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樓下的“悉悉索索”聲還在繼續,時斷時續,

像極了有人在用指甲輕輕刮擦著地面,又像是無數細小的腿在爬行。蟬鳴聲不知何時變了調,

不再是之前那種鋪天蓋地的喧囂,而是變得有些……急促,

甚至帶著一種尖銳的、仿佛受驚的嘶鳴,一陣高過一陣,敲打著林默緊繃的神經?!皨尩?,

怕個球!”林默咬了咬牙,心里暗罵一聲給自己壯膽。他不是個膽小的人,

在城里摸爬滾打這些年,什么場面沒見過?但這老房子里的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

那股子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陰冷,和城里的鋼筋水泥叢林完全不同,

帶著一種原始的、未知的恐懼。他記得床頭好像有個手電筒,是姑姑之前留下的。

他躡手躡腳地退回臥室,在床頭柜摸索了一陣,終于摸到了那個冰涼的金屬筒。按下開關,

一道昏黃但聊勝于無的光束刺破了黑暗。握著電筒,林默感覺稍微安心了一點。

他再次走到樓梯口,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每走一步,

老舊的木樓梯就發出“吱呀”一聲呻吟,在這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仿佛在向樓下的“東西”宣告他的到來。光束隨著他的動作晃動,照亮了樓下堂屋的一角。

灰塵在光柱中飛舞,像無數細小的幽靈。他慢慢移動著光束,從八仙桌到墻角的雜物,

一切似乎都和他上樓前沒什么兩樣。那“悉悉索索”的聲音,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了。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舉著電筒,

猛地將光束掃向聲音最可能來源的地方——門后!門后空空如也,

只有一堆積滿灰塵的舊簸箕和掃帚。他又將光束掃向屋子中央,掃向各個角落。

還是什么都沒有?!半y道是幻覺?”林默皺起了眉頭,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

滴在地上,發出輕微的“嗒”聲。是太累了,出現了幻聽?還是……那東西在他下來之前,

就已經躲起來了?他站在樓梯下,環顧著昏暗的堂屋,

手電筒的光束在空氣中劃出不穩定的弧線。空氣中除了灰塵和腐朽的味道,

似乎還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土腥味?對,是土腥味,像是剛從地里挖出來的濕土,

混合著一點草木的氣息。林默順著那股味道,慢慢移動腳步。

味道似乎是從靠近后門的方向傳來的。后門連接著一個小小的后院,

小時候他經常在那里玩耍,后來父親去世,他走了,后院就一直荒廢著。他走到后門邊,

握住冰冷的門閂,猶豫了一下。后門是從里面閂上的,和前門一樣,沒有被撬動的痕跡。

那土腥味……是從門縫里滲進來的?他湊近門縫,聞了聞,確實是。但后門外面是后院,

按理說,晚上后院不會有人走動,更不會有新鮮的土腥味。除非……有人剛剛從外面進來?

但后門是鎖著的啊!林默的心跳又開始加速,

一個荒謬的念頭在他腦海里閃過:那東西……是從地下鉆進來的?他甩了甩頭,

試圖甩掉這個可怕的想法。他蹲下身,用手電筒照亮后門附近的地面。這一照,

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就在后門門檻內側的地面上,赫然有幾個模糊的、小小的腳?。?/p>

腳印很輕,像是用腳尖踩出來的,只有前腳掌的部分比較清晰,后跟幾乎沒有痕跡。

腳印的大小,看起來像是一個幾歲小孩的腳,但那形狀卻有些奇怪,

腳趾部分似乎……分岔得很開,更像是某種爪子留下的印記。而且,這些腳印上,

沾著濕潤的泥土,正是他聞到的那股土腥味!腳印從后門一直延伸進來,穿過堂屋,

然后……消失在了八仙桌的下面!林默的心沉了下去。那東西,剛才就在這堂屋里,

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它從后門進來,留下了這些腳印,然后躲到了八仙桌下面?

他握緊了手電筒,光束死死地盯著八仙桌的底部。桌子下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見,

只有一些堆積的灰塵。他猶豫著,要不要把桌子挪開看看?就在這時,“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猛地響在了前門!林默嚇得一個激靈,手電筒差點掉在地上。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幾乎要停止跳動。大半夜的,誰會敲門?

是剛才那個留下腳印的“東西”?它繞到前門去了?不,敲門聲很有規律,雖然急促,

但聽起來像是人的敲門聲。蟬鳴聲在敲門聲響起的瞬間,似乎也停頓了一下,

然后又更加猛烈地爆發出來,像是在抗議這突如其來的打擾。林默定了定神,

低聲問道:“誰?”“小林?是小林嗎?我是你王嬸??!”門外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女聲,

帶著一絲急切和顫抖。王嬸?林默愣了一下,記憶中模糊的面孔浮現出來。

是住在隔壁的王嬸,小時候對他挺好的,經常給他送些自己做的小吃?!巴鯆??這么晚了,

你怎么……”林默疑惑地走到前門,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先透過門縫往外看了一眼。

門外站著的確實是王嬸,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

手里拿著一個破舊的手電筒,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額頭上也全是汗??吹绞鞘烊?,

林默稍微松了口氣,但剛才的腳印和怪聲還縈繞在他心頭,讓他不敢完全放松警惕。

他問道:“王嬸,出什么事了?”“小林,你可算回來了!快開門,快開門!

”王嬸的聲音帶著哭腔,用力拍打著門板,“這晚上……這晚上不對勁??!蟬鳴得邪乎,

你沒聽見嗎?快讓我進去躲躲!”林默猶豫了一下,還是卸下了抵門的椅子,打開了門。

門一打開,王嬸就像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反手“砰”地一聲把門關好,然后靠在門上,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臉色蒼白得嚇人。“王嬸,您慢點,到底怎么了?”林默趕緊扶住她,

遞過剛才自己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王嬸接過水,猛灌了幾口,才稍微平復了一些。她抬起頭,

眼睛驚恐地掃視著昏暗的堂屋,聲音壓低,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恐懼:“小林,

你……你剛才在屋里,沒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吧?”林默心里一動,

想起了樓下的怪聲和腳印,他點了點頭:“聽到了,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爬?!薄鞍パ?!

真的有?”王嬸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又趕緊捂住嘴,臉色更加難看,“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沒那么簡單!這青槐鎮……這青槐鎮又要出事了!”“出事?出什么事?王嬸,

您說清楚點?!绷帜穯柕溃睦锏牟话苍絹碓綇娏摇M鯆鹧柿丝谕倌?,眼神躲閃著,

似乎想起了什么極其可怕的事情。她看了看林默,又看了看緊閉的門窗,壓低聲音,

幾乎是貼著林默的耳朵,

用一種顫抖的、帶著哭腔的聲音說:“小林啊……你還記得十年前……你爸走的那一年嗎?

那年夏天,蟬鳴也跟現在一樣,邪乎得很……然后,就開始有人……不見了……”“不見了?

”林默皺起眉頭,“王嬸,我爸是生病走的,跟那些有什么關系?

”他小時候只知道父親突然生病去世,具體細節姑姑從來沒跟他細說,他也不愿意多問,

那是他心里的痛?!安灰粯?!不一樣啊!”王嬸急切地擺手,“你爸是不是走之前,

也說聽到了奇怪的聲音?說晚上有人在窗外爬?說……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林默猛地一震!他想起來了!父親去世前的那段時間,確實變得很奇怪,經常一個人發呆,

晚上睡不著,

嘴里念叨著“有東西”、“在外面”、“別過來”……當時家里人都以為他是生病了,

精神恍惚,誰也沒在意。難道……“王嬸,您到底知道什么?”林默抓住王嬸的胳膊,

急切地問,“我爸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不見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王嬸被他抓得胳膊生疼,但她沒有掙脫,只是眼神更加恐懼,仿佛陷入了回憶的深淵。

“十年前……那年夏天,特別熱,跟現在一樣,蟬鳴得能把人腦子吵炸。

先是村東頭的老李頭,早上起來就不見了,門好好的,人就沒了,

地上只有一堆……一堆蟬蛻!”“蟬蛻?”林默瞪大了眼睛。“對,就是蟬蛻!

”王嬸的聲音抖得更厲害了,“然后是西邊的張家媳婦,也是晚上,第二天人就沒了,

屋里也是一堆蟬蛻!大家都怕啊,去找村長,村長說可能是山里的野獸,可誰也沒找到尸體。

后來……后來你爸就開始不對勁了,他跟我說,他晚上看到窗戶上……貼著一張臉,

一張全是蟬蛻的臉!他說那東西在外面爬,沙沙沙的,

像在剝殼……”林默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想起了剛才樓下的“悉悉索索”聲,想起了那些奇怪的腳印,

想起了那彌漫在空氣中的土腥味……難道,父親的死,真的和這詭異的蟬鳴有關?“后來呢?

”林默的聲音也有些發顫。“后來……你爸就走了。”王嬸嘆了口氣,臉上滿是悲傷和恐懼,

“他走了之后,那蟬鳴就突然停了,跟現在一樣,停得莫名其妙。然后,那些失蹤的人,

也再沒出現過……大家都以為,那東西走了,事情過去了……”她抬起頭,看向窗外,

窗外的蟬鳴依舊喧囂,甚至比剛才更加刺耳,仿佛有無數只蟬正趴在窗戶上,

用它們的復眼死死地盯著屋里?!翱涩F在……蟬鳴又成這樣了……”王嬸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它……它又回來了!小林,你快走吧,這房子不能住了,這青槐鎮也不能待了!

趁現在天還沒亮,趕緊走!”林默站在原地,大腦一片混亂。王嬸的話像一顆重磅炸彈,

炸得他頭暈目眩。十年前的真相,父親的死因,失蹤的村民,

還有這詭異的蟬鳴……一切都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張巨大的、黑暗的網,將他籠罩其中。

他不能走。至少現在不能走。父親的死,可能不是意外。這青槐鎮,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似乎就和這夏天的夜晚,和這無休止的蟬鳴有關?!巴鯆?,您先別急。

”林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您說的那些……有證據嗎?我爸他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

比如日記,或者跟誰說過什么?”王嬸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林默會這么說。她想了想,

搖搖頭:“沒聽說他寫日記。不過……你爸走之前,好像一直在搗鼓他那個舊書房,

不讓人進去,說里面有重要的東西。他走了之后,你姑姑來收拾東西,

也沒說找到什么特別的,就把書房鎖了,說里面東西太亂,讓你回來自己處理?!迸f書房?

林默的目光投向了二樓樓梯旁邊的一個房間,那扇門,從他回來就一直鎖著。

他一直以為里面就是些舊書和雜物,沒在意。難道,線索在那里?就在這時,

窗外的蟬鳴聲突然達到了一個頂峰,尖銳得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同時,

林默感覺腳下的地面,似乎傳來了一陣極其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震動!

“它來了……它真的來了!”王嬸嚇得渾身發抖,緊緊抓住林默的胳膊,“小林,快!

快上樓!把門窗堵死!”林默也感覺到了那股越來越近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他看了一眼八仙桌下的黑暗,又看了看緊閉的后門,那些腳印,那土腥味,

還有王嬸的話……他深吸一口氣,對王嬸說:“王嬸,您先上樓躲起來,把臥室門頂住!

我去看看書房!”“你瘋了?!”王嬸驚恐地看著他,“現在還看什么書房!”“我爸的死,

可能就和那里面的東西有關!”林默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王嬸,相信我,

我必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掙脫王嬸的手,握緊了手電筒,

目光投向了二樓那間緊鎖的書房。蟬鳴如潮,震動隱隱。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東西,

正沿著墻壁,沙沙沙地向上攀爬。而那間塵封了十年的書房里,又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林默握緊了拳頭,一步步走向樓梯。他知道,今晚,他可能再也無法從這棟老房子里,

安然離開了。3 書房殘頁與爬墻之影樓梯每一步的“吱呀”聲都像敲在林默的神經上。

他握著電筒,光束顫巍巍地掃過二樓走廊。走廊盡頭那間緊鎖的書房門,

在昏黃光線里像一張沉默的巨口。王嬸已經躲進了臥室,門后傳來她用家具抵門的雜亂聲響,

伴隨著壓抑的啜泣,更襯得這老宅的夜如同深淵。林默的目光落在書房門上。

那是扇雕花木門,漆色剝落得厲害,露出底下暗褐色的木紋,門上的銅鎖積了厚厚一層綠銹,

像是凝固的血痂。他記得父親生前總愛把自己關在里面,一待就是大半天,那時他還小,

只覺得書房里總有股說不清的怪味,像曬干的草藥混著墨水味。“鑰匙……”他喃喃自語,

摸遍了身上的口袋。姑姑給他的鑰匙串上只有前門和臥室的鑰匙。難道要破門?

但這老舊的木門未必經得起沖撞,

萬一驚動了樓下或屋外的“東西”……蟬鳴聲在屋外形成聲浪,時而如萬針齊刺,

時而又像某種生物的喘息,忽強忽弱。林默忽然想起,

父親書桌的抽屜里似乎有個黃銅盒子——小時候他偷摸開過,里面沒什么值錢東西,

只有幾枚舊郵票和一把不起眼的小鑰匙。他轉身沖進臥室,電筒光掃過落滿灰塵的舊書桌。

抽屜卡頓得厲害,拉出時“嘎吱”一聲響,仿佛驚醒了沉睡十年的朽木。果然,

在抽屜角落的蛛網下,那個黃銅盒子還在,邊角磨得發亮,盒蓋上刻著模糊的蟬紋。

打開盒子,一枚頂端扁平、樣式古舊的鑰匙靜靜躺在里面。心臟莫名一緊。他捏著鑰匙,

快步回到書房門前。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指尖傳來一絲異樣的溫熱,

仿佛這鎖孔剛被人用過。他深吸一口氣,手腕用力——“咔噠?!辨i開了。

一股濃烈的灰塵味混合著更刺鼻的氣息撲面而來,像是陳年的紙張受潮發霉,

又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蟬蛻碎屑的腥氣。林默用手電照去,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

書房不大,靠窗一張老舊的楠木書桌,桌上堆滿了散亂的書籍、稿紙,還有幾個玻璃罐,

里面泡著不知名的昆蟲標本,液體渾濁發黃。但最讓他毛骨悚然的,是書桌周圍的地面上,

散落著零星的、半透明的蟬蛻,有些還帶著濕潤的黏液,像是剛褪下來不久!

“不可能……”林默低呼。這書房明明鎖了十年,怎么會有新鮮的蟬蛻?他強壓下恐懼,

走進書房。手電光掃過墻壁,墻上貼滿了泛黃的報紙剪報和手繪的草圖。剪報內容雜亂,

有關于昆蟲學的,有關于本地縣志中“蟬災”的記載,

甚至還有幾篇報道十年前青槐鎮村民失蹤的舊聞,

圈出了關鍵句子:“……消失前曾聞異常蟬鳴……”“……現場遺留大量蟬蛻……”書桌上,

一疊稿紙用鎮紙壓著,上面是父親蒼勁卻略顯潦草的字跡。林默顫抖著拿起最上面的一張,

只見上面寫著:“……七月初七,蟬鳴至盛,地脈異動。‘它’需要宿主,以蛻為引,

以血為媒……青槐樹下的舊穴,是門,也是棺……”“‘蟬母’……非蟲,非鬼,

乃地縛之怨,借蟬形顯世。十年一醒,以鳴聲勾魂,以蛻殼奪舍……”“……默兒若見此,

勿回青槐!切記,勿信夜色中爬行之物,勿聽穿林之鳴……”字跡到這里戛然而止,

紙頁邊緣有被撕裂的痕跡,仿佛書寫者當時遇到了極大的驚恐。林默的心沉到了谷底,

父親果然知道真相!

“蟬母”、“宿主”、“奪舍”……這些字眼像毒蛇一樣纏繞著他的理智。十年前的失蹤者,

父親的死,難道都是這“蟬母”所為?他急切地翻找著其他稿紙,希望找到更多線索。

就在這時,“沙沙……沙沙沙……”一陣清晰的爬行聲從窗外傳來,

像是有什么東西正用爪子抓撓著墻壁,順著外墻向上攀爬!林默渾身一僵,

手電光“刷”地照向窗戶。老舊的木窗欞外,夜色濃稠如墨,什么也看不見。

但那爬行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伴隨著蟬鳴的陡然拔高,

仿佛有無數只蟬在為這“爬行者”伴奏!“在外面……”林默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記得王嬸的話,父親死前說看到窗戶上貼著一張“全是蟬蛻的臉”!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腳跟碰到了書桌腿。就在這時,“啪嗒”一聲輕響,

有什么東西從書桌側面的抽屜里掉了出來。林默猛地低頭,

手電光射去——是一張折疊的牛皮紙,邊角磨損嚴重。他顧不上窗外的動靜,

飛快地展開紙頁。紙上沒有文字,只有一幅用炭筆繪制的粗糙地圖。

地圖中心標記著“青槐鎮”,鎮外東南方向,畫著一棵巨大的槐樹,樹下有個模糊的圓圈,

旁邊用小字注著:“穴”。而從青槐鎮到那棵樹,畫著一條彎彎曲曲的線,

線上每隔一段距離,就畫著一個扭曲的蟬蛻圖案。地圖的背面,

用父親的筆跡寫著一行字:“七月初七,子時,蟬鳴止,穴門開。血祭……可破,

亦可……”字跡再次中斷,似乎被什么打斷了?!捌咴鲁跗摺绷帜偷叵肫?,

今天就是農歷七月初六!明天,就是七月初七!難道“蟬母”的蘇醒,和這個日子有關?

窗外的爬行聲已經到了窗欞上方,伴隨著“咔嚓咔嚓”的輕響,像是有人在用牙齒啃咬木頭!

林默能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正透過窗縫滲進來,混雜著濃郁的土腥味和蟬蛻的腥氣。

他不能再待在這里了!必須離開書房,找到王嬸,然后……按照地圖去鎮外的青槐樹?

就在他準備轉身時,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書桌上那個泡著昆蟲標本的玻璃罐。罐子深處,

漂浮著一個異樣的東西——那不是普通的蟬,它的軀體異常肥大,

翅膀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肉紅色,最可怕的是,它的頭部,

隱約有一張扭曲的、類似人臉的輪廓!林默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強忍著嘔吐的沖動。

父親當年究竟在研究什么?!“吱呀——”窗外的木窗欞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

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用力擠壓窗戶!不能再等了!林默將地圖塞進褲兜,

抓起桌上一支削尖的鋼筆作為防身武器,猛地轉身沖向書房門口。就在他握住門把手的瞬間,

身后的窗戶“砰”地一聲巨響!不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而是整個窗欞被什么東西從外面硬生生撞得向內凹陷,木屑紛飛!林默驚駭地回頭,

手電光直射過去——窗戶外,黑暗中,一張由無數蟬蛻拼接而成的“臉”,

正死死地“貼”在扭曲的窗欞上!那“臉”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洞的蟬蛻復眼窟窿,

“嘴巴”是幾道撕裂的蟬蛻縫隙,正無聲地開合著,從里面不斷掉落細碎的蟬蛻碎屑!

更恐怖的是,“臉”的下方,一只覆蓋著蟬蛻甲殼的、如同枯樹枝般的“手”,正扒著窗沿,

指甲(或者說,是蟬爪)深深嵌入木頭里,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啊——!

”林默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上其他,猛地拉開書房門,沖了出去。

他甚至能聽到身后那“東西”撞破窗欞、爬進書房的聲音,

以及無數蟬蛻摩擦地面的“沙沙”聲!“王嬸!開門!快開門!

”他連滾帶爬地沖到臥室門口,用力拍打著房門。臥室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

王嬸驚恐的臉探出來:“小林?怎么了?那東西……”“別問了!快!跟我走!

”林默一把推開房門,抓起自己的背包,將父親的稿紙和地圖塞了進去,“那東西進書房了!

我們得離開這里!”王嬸看到林默慘白的臉色和他身后走廊里隱約傳來的“沙沙”聲,

哪里還敢猶豫,哆嗦著跟在他身后。兩人沖到樓梯口,正要往下跑,

樓下堂屋突然傳來一陣更密集、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悉悉索索”聲,

像是有無數只蟲子同時在地板上爬行!前后都是“東西”?!林默腦中一片空白,

恐懼像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他猛地想起后院!后院有個小側門,也許可以從那里逃出去!

“走后院!”他低吼一聲,拽著王嬸轉身沖向二樓通往露臺的門。推開露臺門,

一股混合著泥土和植物氣息的熱浪撲面而來。露臺下就是后院,不算太高,可以跳下去。

但當他的手電光掃向露臺時,他再次僵住了——露臺的欄桿上,墻壁上,甚至地面的青苔上,

密密麻麻爬滿了……蟬!不是普通的蟬,它們的身體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暗紅色,

翅膀僵硬地張開,復眼閃爍著幽幽的、非生物的光澤,

正一動不動地、齊刷刷地“盯”著他和王嬸!而露臺邊緣,一個黑影正順著墻壁,

如同壁虎般飛快地向上攀爬,那黑影渾身覆蓋著蟬蛻般的甲殼,動作扭曲而迅捷,

正是剛才出現在窗外的那個“東西”!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蟬鳴聲在夜空中瘋狂地嘶喊,

仿佛整個青槐鎮都成了一個巨大的蟬蛻牢籠。林默握緊了手中的鋼筆,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怪蟬,看著那越來越近的爬墻黑影,

又看了看身邊嚇得幾乎癱軟的王嬸。父親的筆記,地圖上的青槐樹,

七月初七的預言……一個念頭在他心中瘋狂滋生:逃,或許能暫時保命,

但永遠也無法知道真相,無法擺脫這如影隨形的恐懼。而那個隱藏在青槐樹下的“穴”,

也許不僅是“蟬母”的老巢,更是唯一的……生路?“王嬸,”林默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

卻帶著一絲決絕,“我們不能往下跑,也不能從露臺跳。”他轉過身,

目光死死盯著那間不斷傳來“沙沙”聲的書房,還有樓下堂屋黑暗中未知的威脅。

“我們得……從正門出去。”王嬸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正門?!

下面……下面全是……”“是,全是‘東西’,”林默打斷她,深吸一口氣,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但我們必須出去,去鎮外的青槐樹!我爸的筆記里說,

那里可能是關鍵!”蟬鳴如雷,爬墻的黑影已經爬上了露臺邊緣,那由蟬蛻組成的“臉”,

在手電光下顯得格外猙獰。林默知道,他們沒有時間猶豫了。他拉著王嬸,

背對著露臺的威脅,一步步,向樓梯口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走向地獄的入口。

而在他們身后,無數蟬蛻覆蓋的“眼睛”,正死死地鎖定著他們的背影。青槐鎮的夏夜,

才剛剛露出它最恐怖的獠牙。而通往青槐樹的路,又將布滿怎樣的殺機?

4 槐影泣血與迷途歧路樓梯口的陰影像活物般蠕動。林默握緊鋼筆,

另一只手將王嬸護在身后。樓下堂屋的“悉悉索索”聲此刻已匯成一片聲浪,

仿佛有千軍萬馬的蟲豸在地板下奔行,連腳下的木樓梯都傳來細微的震顫。

“它在下面……好多……”王嬸的牙齒打著顫,指甲幾乎掐進林默的胳膊。林默深吸一口氣,

手電光猛地向下掃射——光柱刺破黑暗的剎那,他看到堂屋的地面上,

無數暗紅色的蟬正潮水般涌動,它們不是在飛,而是用帶著倒鉤的肢足在爬行,

密密麻麻覆蓋了整個地面,像一層不斷翻滾的血色甲殼!而在蟬群中央,

那個從書房追來的蟬蛻怪物正佝僂著身子,背甲上的蟬蛻碎片在手電光下反射著詭異的光,

它似乎察覺到了樓上的動靜,“腦袋”緩緩轉向樓梯口,兩個黑洞洞的復眼窟窿里,

竟滲出幾縷粘稠的、類似血液的暗紅液體!“走!往露臺!”林默瞬間改變主意,

拽著王嬸轉身就往露臺跑。身后傳來怪物撞碎樓梯扶手的巨響,

以及蟬群振翅飛起的“嗡嗡”聲,那聲音如同死神的蜂鳴,瞬間填滿了整個樓道。

露臺的怪蟬此刻已變得躁動不安,它們撲棱著翅膀,甲殼碰撞發出“咔咔”聲,

有幾只甚至撲到了林默的褲腿上,尖細的口器隔著布料試圖叮咬。林默抬腳猛跺,

踩碎幾只蟬的同時,瞥見露臺角落有根銹跡斑斑的晾衣桿,長度剛好夠到后院的圍墻。

“王嬸,踩著我的肩膀爬上去!”他來不及多想,將背包甩到背上,蹲下身。

王嬸嚇得臉色鐵青,但求生的本能讓她爬上了林默的肩膀。

就在她抓住晾衣桿、奮力向圍墻攀爬時,身后的樓梯口傳來“砰”的一聲,

那個蟬蛻怪物已經沖破了阻礙,它的“手”上還抓著半塊斷裂的木板,

上面沾滿了暗紅的黏液!“快!”林默大吼,感覺肩膀被王嬸踩得生疼。他猛地起身,

助她一臂之力,王嬸尖叫著翻過圍墻,摔進后院的雜草叢里。而林默剛要轉身,

一只覆蓋著蟬蛻甲殼的“手”突然從側面的墻壁陰影里伸了出來,死死抓住了他的腳踝!

“呃啊!”林默劇痛之下摔倒在地,手電光亂晃中,他看到墻壁上竟也爬滿了蟬蛻怪物,

它們像壁虎一樣貼著墻面,用扭曲的肢體爬行,剛才抓住他的,正是其中一只!

他揮起鋼筆猛刺,筆尖扎進怪物“手”上的蟬蛻縫隙,發出“噗”的一聲輕響,

一股腥臭的黑血噴涌而出。怪物發出一聲非人的尖嘯,松開了手。

林默趁機連滾帶爬地撲向圍墻,顧不上疼痛,手腳并用地翻了過去。后院里漆黑一片,

只有王嬸壓抑的哭泣聲從角落傳來。林默落地時崴了腳,疼得他齜牙咧嘴,但他不敢停留,

摸索著找到王嬸,低聲道:“跟我來!從側門出去!”后院的側門是扇破舊的木門,

林默用肩膀撞開,外面是一條更狹窄的小巷。巷子里彌漫著濃郁的槐花香,

卻掩蓋不住那股揮之不去的土腥味和蟬蛻腥氣。“往哪走?”王嬸驚魂未定地問。

林默掏出揣在褲兜的地圖,借著手電微弱的光辨認方向。地圖上青槐樹位于鎮外東南方,

而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鎮中心老宅的后方,需要穿過幾條街,才能到達鎮口?!斑@邊!

”他指了指東邊,那里有一盞忽明忽暗的路燈,燈光下飛舞著密密麻麻的蟬影,

像一團團黑色的漩渦。兩人貓著腰,沿著墻根快速移動。巷子兩側的房屋死寂無聲,

窗戶大多黑洞洞的,但林默總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他們。

蟬鳴聲在此刻反而減弱了,不再是之前的喧囂,

而是變成了一種低沉的、如同引擎轟鳴般的“嗡嗡”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震得人耳膜發疼,

心跳也不由自主地跟著這頻率加速。“聽……聽著不對勁……”王嬸拽了拽他的袖子,

臉色比剛才更白了,“以前……以前老人們說,蟬鳴若像擂鼓,

便是‘那東西’要出來了……”林默的心一沉。他也感覺到了,

這低沉的“嗡嗡”聲不像是蟬鳴,更像是某種巨大生物的呼吸,

或者……是無數蟬聚集在一起,翅膀振動產生的共鳴!他們拐過一個街角,

眼前出現了一條稍寬的街道,正是青槐鎮的主街。主街兩旁的店鋪大多門窗緊閉,

只有一家小賣部門口亮著一盞慘白的應急燈,燈光下,地面上散落著更多的蟬蛻,

有些甚至堆積成了小山。而在街道的盡頭,鎮口的方向,

一團巨大的、模糊的黑影矗立在夜色中,看不清具體形狀,

只覺得那黑影周圍環繞著濃密的黑霧,黑霧中,無數紅點若隱若現,像是無數只眼睛在閃爍。

“那……那是什么?”王嬸嚇得幾乎癱軟在地。林默舉起手電照去,

但光線在靠近那團黑影時,仿佛被什么東西吸收了,

只能照出黑影邊緣一些扭曲的輪廓——像是無數根巨大的、枯萎的樹干交織在一起,

又像是一個巨大的、由蟬蛻和泥土構成的巢穴!“是青槐樹?”林默想起了地圖上的標記,

但這棵樹的規模遠超他的想象,更像是一個盤踞在鎮口的龐然大物。就在這時,

那團黑影突然“動”了一下!不是樹枝搖曳,而是整個黑影內部傳來一陣劇烈的蠕動,

伴隨著“咔嚓咔嚓”的骨骼錯位般的聲響,環繞在黑影周圍的黑霧驟然翻滾起來,

那些紅點也隨之瘋狂閃爍,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壓瞬間籠罩了整條街道!“快走!

別被它發現!”林默拉著王嬸,轉身就往另一條岔路跑。他意識到,

直接從主街去鎮口太危險了,那棵青槐樹顯然已經被“蟬母”占據,或者說,

它本身就是“蟬母”的一部分!他們鉆進一條更偏僻的小巷,這里的房屋更加破敗,

有些甚至已經坍塌,墻角長滿了齊腰高的雜草。蟬鳴聲不知何時又變了,

變成了一種尖銳的、如同嬰兒啼哭般的嘶叫,聽得人頭皮發麻,心神不寧。

“嗚……嗚嗚……”王嬸突然停住腳步,捂著耳朵痛苦地蹲了下來,

“我的頭……好疼……”林默也覺得一陣眩暈,腦袋里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

那尖銳的蟬鳴仿佛直接鉆進了大腦,攪得他意識模糊。他知道這是蟬鳴的某種“攻擊”,

就像父親筆記里寫的“以鳴聲勾魂”!“王嬸!撐??!別聽!”他大聲喊道,試圖喚醒王嬸,

同時自己也咬緊牙關,強忍著眩暈繼續前進。就在這時,

他眼角的余光瞥見前方巷子的拐角處,似乎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是村民?還是……?

林默心中一緊,握緊了鋼筆,低聲喝道:“誰在那里?!”沒有回應。他扶著王嬸,

小心翼翼地走近拐角。拐角后面是一個小小的院落,院門敞開著,里面黑漆漆的,

只有正屋的窗戶透出一點微弱的光。那光……很熟悉。林默猛地想起,他剛到青槐鎮時,

遠遠看到老宅二樓窗戶透出的光,其實是從隔壁院子里透過來的!這里……是王嬸的家?

“王嬸,這是你家嗎?”他搖了搖懷里的王嬸。王嬸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看到熟悉的院落,

眼中閃過一絲清明:“我家……對,是我家……”“我們進去躲躲,順便找點東西。

”林默扶著她走進院子。院子里很安靜,沒有蟬鳴,也沒有怪物的痕跡,

仿佛是這片恐怖區域中的一片“凈土”。正屋的門沒有鎖,林默推開門,

一股淡淡的藥味飄了出來。屋里點著一盞煤油燈,光線昏暗。他看到桌上放著一個藥罐,

旁邊還有幾張散落的報紙。“王嬸,你先坐下歇會兒?!绷帜瑢⑼鯆鸱龅揭巫由?,

自己則開始打量這間屋子。墻上掛著王嬸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合影,應該是她已故的丈夫。

角落里堆著一些農具,還有一個上鎖的木箱。就在這時,

他注意到桌上的報紙——那是一張今天的當地晚報,

頭版頭條的標題赫然是:“青槐鎮突發罕見蟬災,專家呼吁居民夜間勿外出”。報紙的角落,

還刊登了一則尋人啟事,照片上的人,赫然是林默自己!標題寫著:“急尋失蹤青年林默,

家人盼歸”。林默愣住了。他明明是今天剛到青槐鎮,怎么會有尋人啟事?

而且是今天的報紙?他拿起報紙,手卻猛地一抖——報紙的邊緣,沾染著一絲暗紅的血跡!

就在這時,身后的王嬸突然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林默猛地回頭,

只見王嬸指著正屋的里間門,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里間的門,不知何時,

已經悄悄打開了一條縫。從門縫里,滲出一股濃烈的、比之前更甚的土腥味和蟬蛻腥氣。

同時,一陣極其輕微的、“沙沙”的爬行聲,從里面傳了出來。而那盞煤油燈的火焰,

突然劇烈地跳動了一下,光芒變得無比慘白,將門縫里映出的一個模糊黑影,

清晰地投射在了墻上——那黑影的輪廓,像一個蜷縮著的人形,渾身覆蓋著厚厚的蟬蛻,

正一點點,從門縫里……擠出來。林默的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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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8 10:03: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