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給地府開除了“姜總,您這是在動搖我們地府的根基!”閻王爺的首席秘書,
牛頭,將蹄子重重地跺在我的紅木辦公桌上,震得我那杯剛泡好的大紅袍泛起圈圈漣漪。
他頭頂的犄角冒著黑煙,顯然是氣急了。我慢條斯理地吹了吹茶葉沫,
眼皮都沒抬一下:“牛秘書,話不能這么說。市場經濟,人才自由流動,
我們這叫優化資源配置。”“優化個屁!”馬面在一旁急得直甩尾巴,
“你把我們奈何橋西的鬼才都挖走了!現在孟婆湯流水線都缺了三百個操作工,
輪回盤排號系統崩了七次!十殿閻王聯名上奏天庭,就差沒把你的公司給告上凌霄寶殿了!
”我終于抬起頭,沖他們露出一個標準的職業假笑,將一份打印精美的PPT推了過去。
“二位先別激動,看看我司為‘新入職員工’提供的福利待遇。”我清了清嗓子,
指著投影幕布,聲音清亮,“朝九晚五,周末雙休。表現優異者,
可提供‘人間一日游’團建。最重要的是,我們為每一位員工,都繳納了‘五險一金’。
”牛頭馬面湊過去,銅鈴大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幾個字。“五險一金?什么玩意兒?
”“養老、醫療、失業、工傷、生育,以及住房公積金。”我頓了頓,拋出真正的殺手锏,
“當然,考慮到員工的特殊性,我司對‘五險’進行了本地化調整。
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投胎加速險’。”“什么?”牛頭和馬面異口同聲,聲音都劈了叉。
“簡單來說,”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反射出冰冷的光,“在我司工作滿三年,
績效考核S級的優秀員工,我司將動用一切資源,確保其下一世投胎到羅馬。哦不,
是投胎到全球GDP排名前三的國家,并附贈‘人生高配新手包’,
包括不限于優渥的家境、出色的相貌和健康的身體。”“這……這不可能!輪回天定,
豈是你說改就改的!”牛頭氣得渾身發抖。我微微一笑,打了個響指。辦公室的陰影里,
緩緩走出一個身影。他身形頎長,穿著一身得體的定制西裝,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
只是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和周身散發的、幾乎能讓空氣結冰的怨氣,暴露了他厲鬼的身份。
“介紹一下,”我語氣平淡,“這位是我司的首席技術官兼安保部長,李祟。
”牛頭馬面看見李祟,像是見了親爹,不,比見親爹還恐懼。他們雙腿一軟,差點直接跪下。
這可是枉死城里都排得上號的千年厲鬼,當年地府出動了十萬陰兵都沒能拿下他,
最后只能任由他在人間游蕩。現在,他居然穿著西裝,像個精英白領一樣站在這里?
李祟什么也沒說,只是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那一瞥,仿佛帶著尸山血海的重量,
牛頭馬Polo衫背后的logo都被陰氣凍上了一層白霜。“姜總的人才引進計劃,
二位有意見?”李祟的聲音很輕,卻像無數根鋼針扎進牛頭馬面的耳膜。
“沒……沒意見……”牛頭顫巍巍地扶著桌子,
“我們……我們就是來……來學習一下貴司先進的管理經驗……”“那就好。
”我滿意地點點頭,端起茶杯,“送客。”李祟無聲地做了個“請”的姿?。
牛頭馬面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沖出了我的辦公室。我剛想夸李祟兩句,
桌上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彈出一個紅色警報。
【地府人才流失預警系統】:“警告!檢測到第一殿有百萬陰魂集體離職,
正通過非常規通道涌向人間。坐標鎖定:貴司總部。”我看著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
瞬間烏云密布,鬼氣沖天。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我的前男友,
龍虎山第七十八代天師傳人,林玄,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道袍,手持桃木劍,
怒氣沖沖地指著我。“姜禾!你這個瘋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放下茶杯,
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麻煩,總是喜歡扎堆來。
第二章:前男友的道德審判林玄的眼神像兩把淬了火的利劍,死死地釘在我身上,
仿佛我是什么十惡不赦的妖魔。他身后的陽光,被他擋得嚴嚴實實,
讓整個辦公室都顯得更加陰冷。“姜禾,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身為渡魂師姜家的后人,
不思超度亡魂,反而圈養厲鬼,把陰間搞得烏煙瘴氣!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失望和痛心。我甚至懶得跟他爭辯。渡魂師?那都是老黃歷了。
現在我是“往生集團”的CEO,姜總。“林道長,”我換上公事公辦的口吻,
“如果你是來應聘的,請出門左轉去前臺領一張報名表。如果你是來敘舊的,抱歉,
我今天沒空。”“你!”林玄被我氣得臉色鐵青,他注意到了我身后的李祟,
立刻擺出降妖除魔的架勢,“好你個姜禾!竟然還與此等千年厲鬼為伍!妖孽,看劍!
”他手腕一抖,那柄刻滿符文的桃木劍就化作一道金光,直刺李祟眉心。換做別的鬼,
這一劍足以讓其魂飛魄散。但李祟只是微微側了下頭,
那道凌厲的金光就擦著他的臉頰飛了過去,打在后面的墻壁上,留下一個焦黑的印子。
“上班時間,禁止斗毆。”李祟冷冷地開口,仿佛剛才那個差點被凈化掉的不是他。
林玄一擊不成,更是怒火中燒,還想再上。“夠了!”我厲聲喝止。我走到李祟身前,
將他護在身后,這個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開玩笑,李祟現在可是我的核心資產,
公司一半的KPI都指望他,傷了他一根頭發絲,都等于在割我的肉。
我從抽屜里甩出一份文件,拍在林玄面前。“看清楚,林道長。
這是我司與李祟先生簽訂的《人鬼勞務合同》,受三界勞動法保護。”我指著其中一條,
“李祟先生是我司的合法員工,你若傷他,
我保留請律師團隊告你‘蓄意破壞公司財產’的權利。
”林-玄-低頭看著那份打印得工工整整,甚至還蓋著我公司法務部紅色印章的合同,
氣得渾身發抖,俊朗的五官都扭曲了:“荒唐!簡直荒唐!人和鬼怎么能簽合同?
你這是在褻瀆天道!”“天道?”我笑了,笑聲里滿是譏諷,“天道要是管用,
怎么還會有那么多含冤而死的厲鬼?天道要是公平,為什么有的人一生順遂,
有的人卻落地就在地獄?林玄,收起你那套陳腐的說辭吧,我這里不信這個,
我只信數據和KPI。”李祟在我身后,原本冰冷的眼神似乎有了一絲波動。
林玄握著桃木劍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看著我,眼神復雜,有憤怒,有不解,
更多的卻是無法言喻的悲哀。“姜禾,你變了。”他最后說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以前……會為每一個無法安息的靈魂流淚。”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流淚?是啊,我曾經是會流淚的。在我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渡魂師時,
我為那些孤魂野鬼的悲慘遭遇流淚。我的奶奶,上一代渡魂師,她告訴我,
我們的使命就是憐憫和超度。直到我親眼看見,奶奶為了超度一個惡貫滿盈的兇煞,
耗盡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最后含笑而逝。而那個兇煞,轉頭就投胎成了一個富家子弟,
將前世的罪孽忘得一干二凈。憑什么?從那一刻起,我就不再相信眼淚。我只相信實力,
相信規則。我要建立一個全新的秩序,一個連鬼神都要遵守的,由我制定的秩序。
“人總是會變的。”我收起所有情緒,冷漠地看著他,“林道長,我再說一遍,
這里是我的公司,不歡迎你。如果你執意要鬧事,別怪我不念舊情。”“好,
好一個不念舊情!”林玄怒極反笑,“姜禾,你會后悔的!我會讓你知道,違逆天道的下場!
我會向道教協會,向人社部,向所有能管到你的地方舉報你!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你這副唯利是圖的丑惡嘴臉!”說完,他拂袖而去,帶著一身正氣,
和一腔怒火。辦公室里恢復了安靜。我疲憊地坐回椅子上,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奶奶臨終前的樣子。她拉著我的手,氣若游絲地說:“小禾,記住,
我們的使命是……慈悲。”一陣冰涼的觸感從我肩膀傳來,我猛地回過神,發現是李祟的手。
他的手沒有溫度,卻奇異地讓我煩躁的心緒平復了一些。“第七條。”我頭也不抬地提醒他。
李祟默默地收回了手。《人鬼勞務合同》第七條:禁止與甲方發生任何形式的親密接觸,
違者扣除當月冥幣績效。這是我為他量身定做的條款。這個活了上千年的厲鬼,
身上陽氣旺盛得像個小太陽,總是不自覺地想靠近我,吸取我身上的渡魂師氣息。
為了防止自己被他吸干,我必須時刻與他保持距離。我是他的老板,不是他的充電寶。
第三章:天庭的一紙訴狀林玄的威脅,我并沒太放在心上。道教協會那群老古董,
思想比地府還僵化。至于人社部,他們會受理一樁關于“非法雇傭鬼魂”的舉報嗎?
別開玩笑了。我真正的麻煩,來自天上。三天后,一道金光劃破天際,
精準地投射進我的辦公室,在半空中展開,化作一卷金光閃閃的卷軸。
上面用古老的篆文寫著四個大字——天庭訴狀。來了。我讓法務部的鬼律師們接下卷軸,
迅速翻譯。訴狀的內容言簡意賅,措辭嚴厲。天庭指控我的“往生集團”,
嚴重擾亂了六道輪回的正常秩序,導致陰陽失衡,要求我立刻解散公司,
將所有鬼魂員工遣返地府,并前往天庭接受審判,否則將以“逆天之罪”論處,
后果是——神魂俱滅。消息一出,公司內部立刻炸開了鍋。我一手打造的“閃送鬼幫”,
原本號稱“一分鐘跨城送達”,現在訂單超時率飆升了300%。
那些靠著穿墻瞬移技能的鬼快遞員們,一個個都心神不寧,
有的甚至在穿墻時卡在了鄰居家的電視機里,引發了小范圍的靈異恐慌。
我主打的綠色環保產品,“零電費冰箱”,也出了問題。
這冰箱完全依靠厲鬼員工散發的怨氣來制冷。可現在,員工們人心惶惶,沒了工作保障,
連怨氣都散不出來了,冰箱紛紛開始“發燒”,幾十萬份客戶訂單的生鮮眼看就要壞掉。
公司的股價,不,是“鬼價”,應聲暴跌。剛剛跳槽過來的百萬陰魂,現在又開始人心思動,
地府的HR趁機在我們的員工群里發小廣告,打出了“回歸地府,
即享枉死城房產優先搖號權”的口號,成功策反了好幾萬員工。內憂外患。李祟推門進來時,
我正對著一堆報廢的冰箱數據發愁。“情況很糟。”他開門見山。“我看到了。
”我頭疼地捏著眉心。“他們怕了。”李祟說,“天庭在他們心中,是至高無上的主宰。
一紙訴狀,比十萬天兵天將還有用。”“我知道。”我煩躁地揮揮手,“所以呢?
你是來告訴我,我們完蛋了嗎?”李祟沉默了片刻,走到我身邊。這次,他沒有試圖碰我,
只是靜靜地站著。他身上的陰氣似乎比平時更重了,讓周圍的空氣都下降了好幾度。
“我們可以反抗。”他說。“怎么反抗?去凌霄寶殿門口拉橫幅嗎?
還是組織員工去南天門靜坐?”我自嘲地笑了笑,“李祟,別天真了。那是天庭,
是規則的制定者。我們拿什么跟他們斗?”“你忘了,你也是規則的制定者。”李祟看著我,
那雙漆黑的眼眸里,仿佛有一團幽火在燃燒,“你制定了讓他們感到快樂和有價值的規則。
”我愣住了。快樂?價值?我只是把他們當成可利用的資源,當成創造利潤的工具。
我給他們發冥幣,給他們畫投胎的大餅,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讓他們更好地為我打工。
李祟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我生前,是個將軍。戰死沙場,忠魂無歸,怨氣不散,
成了厲鬼。”他緩緩地說起自己的過往,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我在世間游蕩了千年,見過帝王將相,也見過販夫走卒。他們敬我,畏我,卻無人懂我。
地府想度我,佛門想收我,道士想滅我。他們都認為,像我這樣的存在,就不該存于世間。
”“直到我遇見你。”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專注。“你看到我,
第一句話不是‘阿彌陀佛’,也不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你說的是,‘這位先生,
我看你怨氣沖天,骨骼清奇,有沒有興趣來我公司做個安保部長?待遇從優,期權可議’。
”我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好像……是這么回事。“你給了我一份工作,一個職位,
一個目標。”李祟說,“你讓我用我的力量去保護一些東西,而不是去毀滅。
你讓我那無處安放的千年怨氣,變成了維持冰箱運轉的‘核心能源’。這聽起來很可笑,
但這是千年來,第一次有人告訴我,我的存在,是有用的。”“所以,”他向前一步,
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他們有天條,你有合同。他們有神威,你有數據。
你為什么覺得自己會輸?”我看著他,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我一直以為,
我和李祟之間,只有冰冷的雇傭關系和利益捆綁。我用一份合同束縛他,用績效考核壓榨他。
我從未想過,我那些功利而冷酷的商業手段,在他眼中,竟然是……救贖?
我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連忙轉過頭,掩飾自己的失態。“說得好聽。
現在公司人心都散了,拿什么去跟天庭打官司?”“人心可以再聚。”李祟說,
“只要你還在。”我的心,又是一震。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行,姜禾,
不能被他幾句話就說動了。他是你最危險的員工,你必須時刻保持清醒。“去,
把公司成立以來,所有員工的績效考核、幸福指數調查問卷、以及心理健康評估報告,
全部整理出來。我要最高規格的,能直接呈送給玉皇大帝看的版本。”我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李祟的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是,姜總。”他轉身離開,
帶起的風吹亂了我桌上的文件。其中一張,是林玄當年寫給我的一張符,說是能靜心凝神。
我拿起那張符,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猶豫地將它扔進了碎紙機。舊的世界,
就讓它和這張符一起,被粉碎吧。第四章:最致命的背叛我原以為,
天庭的訴狀已經是最大的危機。我錯了。真正的地獄,是林玄為我精心準備的。
他沒有再來找我,也沒有去道教協會哭訴。他選擇了一個更狠毒,
也更有效的方式——他聯合了我商場上的死對頭,“恒天科技”的總裁,趙世杰。
趙世杰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覬覦我的“零電費冰箱”技術已經很久了。
他用盡各種商業間諜手段,都無法破解其中的核心——怨氣能源轉換系統。現在,
林玄主動找上門,告訴他我所有技術的來源都是“鬼”,兩人一拍即合。
他們召開了一場盛大的新聞發布會,邀請了國內所有主流媒體,以及各大直播平臺的網紅。
發布會的主題,
聳人聽聞——“揭秘科技新貴‘往生集團’背后的黑暗真相:一家奴役亡魂的惡魔工廠!
”我坐在辦公室里,通過投影,冷冷地看著發布會現場。林玄穿著一身嶄新的名牌道袍,
一改往日的落魄,神情肅穆地走上臺。他先是痛心疾首地講述了我們曾經的感情,
把我塑造成一個為了金錢和權力,不惜背叛家族使命,墮入魔道的無恥女人。然后,
他開始展示所謂的“證據”。一張張經過處理的照片,是我和李祟站在一起的畫面。
在特殊的鏡頭下,李祟周身的怨氣被放大成了張牙舞爪的黑色魔影,而我,
則被襯托得像個操縱惡魔的女巫。一段段剪輯過的錄音,是我在給員工開會。
我那些“榨干你們所有剩余價值”、“996是福報,
007才是未來”的激進言論被斷章取義地放了出來,聽上去就像一個冷血的奴隸主。
現場一片嘩然。記者們的閃光燈瘋狂閃爍,像是要刺穿我的屏幕。“各位!
”林玄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帶著一種悲天憫人的腔調,“姜禾的行為,
不僅違背了人倫道德,更是對天道的公然挑釁!她將那些本該安息的靈魂囚禁起來,
強迫他們勞動,壓榨他們的價值,這是何等殘忍,何等惡毒!”趙世杰適時地走上臺,
一臉沉痛地補充道:“我們恒天科技,作為一家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
絕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我們呼吁有關部門立刻介入調查,取締‘往生集團’,
解放那些被奴役的靈魂!”掌聲雷動。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心中甚至沒有太多波瀾。
這些,都在我的預料之中。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卻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狠狠地捅進了我的心臟。一個瘦弱的身影,被林玄扶著,顫顫巍巍地走上了臺。是小張。
一個生前是程序員,因為過勞猝死,怨氣不散的鬼魂。他性格靦腆,不善言辭,
是我親自面試,親自帶進公司的。我看出他有編程的天賦,
讓他負責公司內部的OA系統維護。前幾天,他還紅著“臉”,激動地跟我說,
他正在自學Python,希望能為公司做出更大的貢獻。而現在,他站在了我的對立面。
“大家……大家好……”小張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帶著哭腔,聽上去無比委屈和恐懼,
“我……我就是被‘往生集團’奴役的受害者之一。”“姜禾……她是個魔鬼!
她每天都逼我們工作二十個小時,不給我們休息,完不成任務就要扣我們的冥幣,
還要用可怕的符咒折磨我們!我們過得……過得生不如死……”他一邊說,
一邊“流下”了血淚。那血淚是怨氣所化,看上去觸目驚心。現場徹底沸騰了。“打倒姜禾!
”“釋放鬼魂!”“嚴懲黑心資本家!”口號聲此起彼伏,仿佛一場正義的狂歡。
我公司的股票,在短短幾分鐘內,跌停了。合作方紛紛打來電話解約。網絡上,
#往生集團奴役鬼魂#的話題已經沖上了熱搜第一,后面跟著一個紫黑色的“爆”字。
我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被釘在了人類和鬼魂兩界的恥辱柱上。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李祟走了進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關掉了墻上的投影。
我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我可以應付地府的貪婪,可以對抗天庭的傲慢,
甚至可以蔑視林玄的偽善。但是,我無法接受來自內部的背叛。
我明明給了小張一份體面的工作,讓他重拾生前的技能和尊嚴。
我明明給了他遠超地府標準的薪酬和福利。我明明……為什么?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憤怒涌上心頭,我再也無法維持冷靜,抓起桌上的杯子,
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為什么!”我低吼出聲,聲音里帶著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李祟靜靜地看著我,眼中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暗色。他身上的怨氣,在這一刻,濃郁到了極點,
整個辦公室的溫度驟降到冰點,墻角甚至開始凝結出黑色的冰晶。他暴走了。
我感覺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那是一個千年厲鬼積攢了無盡歲月的戾氣和殺意。然而,
就在他即將失控的瞬間,一陣柔和的佛經念誦聲,突然從他身上響了起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照見五蘊皆空……”李祟身上的黑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慢慢平息了下去。
他痛苦地閉上眼,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掙扎。我愣住了。然后我想起來了。
我在他身上裝了一個微型設備,我叫它“符文AirPods”,與他的生命體征相連。
一旦檢測到他的戾氣指數超標,就會自動播放《心經》。這是我為了控制他,
給他上的另一道枷鎖。員工守則第三章:戾氣超標自動念佛經。李祟緩緩睜開眼,
眼中的風暴已經平息,只剩下無盡的冰冷和……一絲自嘲。他看著我,
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你從來沒有真正相信過我們。
”第五章:在廢墟中計算未來李祟的話,像一根針,
精準地扎進了我最柔軟也最不愿承認的地方。是的,我從不相信。我不相信鬼,也不相信人。
我只相信我自己,相信我手中冰冷的數據和嚴密的規則。我把我所有的員工,包括李祟,
都視作一個個可以量化、可以管理的“資源包”。我為他們設計了晉升渠道,
規劃了職業生涯,甚至安排了來世的福利,唯獨沒有給過他們一樣東西——信任。
我用合同束縛他們,用KPI驅動他們,用各種黑科技的“緊箍咒”監控他們。
我以為這是最有效率、最安全的管理方式。現在看來,我錯了。我建立的商業帝國,
一夜之間,就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資源包”的背叛,而搖搖欲墜。我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
整整三天。我沒有哭,也沒有發怒。我只是坐在那里,
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場新聞發布會的錄像。看著林玄道貌岸然的嘴臉,
看著趙世杰貪婪的微笑,看著小張那張充滿恐懼和謊言的臉。
我強迫自己把所有的情緒都壓下去,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開始分析。小張為什么要背叛?
林玄和趙世杰給了他什么好處?是承諾讓他立刻投個好胎?還是用某種道術威脅他?
我調出了小張的所有檔案。
入職申請、績效考核、心理評估、消費記錄……甚至包括他在公司內部論壇的每一條發言。
數據不會說謊。我發現,在發布會前一周,小張的冥幣賬戶上,突然多出了一筆巨款。
來源……未知。同一時間,他在內部論壇上,匿名咨詢過一個問題:“如果……如果一個鬼,
出賣了對他很好的人,他會下十八層地獄嗎?”下面有鬼回復:“會的。
”然后小張再也沒有發言。原來如此。他不是不內疚,他是更害怕。林玄他們,
一定是抓住了他什么致命的把柄。或許是他生前虧欠了誰,或許是他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執念。
我把所有線索串聯起來,一個冷酷的計劃,在腦海中逐漸成形。他們想用輿論和道德壓垮我?
那我就用他們最看不起的東西,來絕地反擊。我要開一場聽證會。不是人間的法庭,
而是天庭的審判。我要把官司,打到玉皇大帝面前去。我不會去辯解我是否“奴役”了鬼魂,
那太低級了。我要重新定義這場爭論。這不是一場關于“善與惡”的道德審判。
”與“現代化陰間企業制度”哪一個更能提升“鬼魂福祉”和“三界總產值”的商業聽證會。
我要用數據,用模型,用一份無懈可擊的商業可行性報告,
告訴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我的“往生集團”,不是在破壞秩序,
而是在創造一個更高效、更人性化、更有價值的新秩序。三天后,我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門外,李祟像一尊雕塑,靜靜地守在那里。他沒有離開過半步。看到我出來,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開門見山,
聲音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而有些沙啞。他沒有問我要做什么,只是點了點頭:“你說。
”“第一,我要你動用你所有的力量,幫我找到小張。不是為了報復他,是為了保護他。
林玄和趙世杰用完他之后,一定會殺人滅口,不,是殺鬼滅口。”“第二,
我要你幫我聯系所有還在公司,并且愿意相信我的員工。我要他們每一個人,
都錄下一段視頻,講述他們在‘往生集團’的真實生活和感受。不需要夸大,不需要煽情,
只要真實。”“第三,”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你,作為我的‘首席技術官’,
幫我準備一份PPT。一份……足以打敗三界的PPT。”李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復雜到我無法解讀。有驚訝,有贊賞,甚至……還有一絲心疼?錯覺。一定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