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看他只是個小年輕,雖然個子高,但畢竟形單影只。
“喲,臭小子口氣還挺狂,你想逞能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
賀沉梟并沒理會,只是先抬手扶著后頸轉了轉腦袋,緩解剛才趴著睡覺的酸乏。接著拿起吧臺上那杯還未喝完的烈酒,一飲而盡。
此刻溫若初站的角度,正好能清楚看到他突出的喉結,因吞咽而上下滑動。
幾滴液體順著玻璃杯的冷氣滑落,滴在那凸起處,加上頂部吊燈光線的折射,顯得那修長的脖頸......
既欲又蠱。
喝完,賀沉梟身姿散漫走到溫若初旁邊,狹長深眸淡淡瞥了她一眼。
“不想濺一身血,就往后退。”
聽他準備動手的架勢,溫若初柳眉微蹙。
這事因她們而起,加上跟賀家當年那些是非恩怨,還有賀沉梟平日的暴戾傳聞,她并不想跟這位太子爺牽扯上什么淵源。
“他們要再糾纏,可以報警。”
說完又指著旁邊不遠處一安在角落的監控,對那兩個男人警告:“這里有攝像頭,你們不要隨便亂來。”
可兩個中年男人只是默契地互看露出嘲諷一笑,根本毫無畏懼。
這時另個一直沒開口穿著花襯衫,戴著大金鏈子的男人指著身邊朋友,神色輕佻:“小妹妹,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三哥可是——”
可自家家門都還沒報完,只見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一腳將他踹飛幾米遠。
“啊!”
*
那個叫三哥的男人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出拳回擊,賀沉梟用手中的玻璃杯,又隨著一個揮臂硬生生砸斷了他的鼻梁骨。
頓時。
酒吧上空的輕緩音樂,一時間多了兩道此起彼伏擾人的痛苦叫喊。嚇得店內原本就不多的客人紛紛逃離,生怕殃及池魚。
溫若初見狀,趕緊拉著穆筱云往后連退幾步,躲到了角落的安全區域。
只見賀沉梟動作迅猛對著三哥腹部又一個提膝將人打趴在地,然后單膝直接跪在他那短肥的手上桎梏住人,又脫下手腕處的銀色腕表繞在五指關節一圈。
隨即握緊青筋已暴起的拳頭,一下、一下就這么重重往對方臉上猛砸。
可就在此刻,溫若初注意到剛才被踹飛的男人,不知道從哪抱了個花盆直沖打紅眼的賀沉梟而去。
于是本能朝他那邊喊了聲:“賀沉梟,前面!!”
正在揮拳的男人動作猛然滯住,只是余光也瞥到斜前方的危險氣息,身子順勢一閃。
那陶土花盆正好不偏不倚,砸在了被打得滿臉是血的三哥臉上。而本想救朋友的男人懵了,當對上賀沉梟如厲鬼般的索命眼神,渾身一毛,拔腿就跑。
可還沒跑兩步,酒吧的大門就被趕來的傅琛和一幫保鏢給攔住了去路。
*
傅琛一身板正西裝,看了眼才開業沒幾天的店就被砸成這樣,只能認命一嘆給手下使了眼神讓他們趕緊收拾處理。
走到已經起身的賀沉梟面前,瞄了眼躺在地上那張已血肉模糊的臉,略顯嫌棄地抽出方巾捂著口鼻。
“嘖,這兩不長眼的貨是怎么惹到咱們梟哥了啊?你病才好,別這么大動肝火的。上次我背完你后,這腰現在還不得勁呢。”
前幾天,賀沉梟發燒到四十多度倒在家里,要不是自己一直聯系不上人直奔他獨居的房子,要等賀家老爺子發現孫子有問題時,估計墳頭草都該長出來了。
不過下了如此重的手,那百分之百肯定是踩到了他的雷區。
賀沉梟冷嗤了聲順便送好友一個白眼:“弱雞。”
傅琛一口老血差點噴出:“我他媽這叫斯文矜貴好嗎!”
賀沉梟沒再理他,默默整理好歪掉的黑色襯衫領口后,將帶血的銀表在衣擺處隨意擦了擦又戴回左腕,也遮去幾道惹眼交錯的陳年舊疤。
接著長腿一轉走向吧臺,用干凈的左手端起溫若初剛才喝的那杯[微醺海洋],往旁邊黑暗角落走去。
而傅琛這才看到那里還站著兩個女人。
抵了下金絲眼鏡湊近一看,立馬就明白過來。
嚯!
乖乖,原來是[雷區]在這呢。
抱著閨蜜胳膊的穆筱云,不知道二人過往的牽連,只當她們剛從一個火坑逃出,沒準又要進另個虎口。
很是緊張小聲問道:“初初,他、他不是那個賀家太子爺嗎?怎么辦怎么辦?這家伙是不是沖著你來的啊??”
這個賀沉梟在燕京,那是太過出圈的存在,她們想不知道都很難。
不僅是頂尖豪門賀家唯一的繼承人,就連那副皮囊都是圈內頂流的配置。關鍵就他這樣的紈绔弟子,竟然也是燕大學生!
也不知道當年是他自己考的,還是賀家給學校捐得那幾個億起到的作用。
而且他性子陰晴不定又跋扈囂張,那些什么殺人未遂,喝酒飆車,跟女星亂來的各種傳聞不絕于耳。
瞧瞧他剛才把人往死里打的架勢,這[瘋狗太子爺]的稱呼果然名副其實。
不過賀沉梟一出生母親就難產死了,父親在幾年后也拋下家族和兒子,至今不知在哪隱姓埋名生活。
現在就剩個七十多的賀老太爺在硬撐掌管家族,賀家人丁單薄好像也是老天爺的另種公平?
*
溫若初順了兩下她的背安撫,“沒事,別怕啊,他剛才也算是幫了我們。”
賀沉梟走到她們面前一步開外停住,單手插兜,氣定神閑,仿佛剛才那殘暴嗜血的場景只是幻覺。
將酒杯遞給溫若初,“這點小事不用麻煩警察叔叔,他們也挺忙的。”
溫若初遲疑了下接過,垂眸又看了眼他另只插在褲兜的手臂。
“謝謝,你那只手…最好去醫院處理下。”
賀沉梟怔了兩秒,她剛才急切叫喊自己名字的聲音還猶在耳邊。
無所謂扯了扯唇道:“就破了點皮而已去什么醫院,笑話。”
“以你剛才的力度,應該不會只是皮肉傷。”
她的堅持讓賀沉梟單眉一挑,稍稍俯低身子,與那雙漂亮明眸視線齊平輕笑了聲。
“你這是……在關心我么?”
指尖傳來冰涼水汽的浸潤感,溫若初微仰天鵝頸回看他,實話實說。
“畢竟我們是起因,而且也不想欠你什么人情。”
話落,周遭空氣仿佛稀薄起來。
穆筱云咽了下口水,瞪著大眼來回打量二人。
賀沉梟眸色更深了,他緩慢直起身子。敞開兩粒扣子的黑色襯衫,讓本就冷白的皮膚更是帶著種病態感。
“哦,這樣啊......”
他微微點了下頭,似乎像是同意。接著抽出那只背部幾乎見骨的帶血右手,半凝固的斑駁血漬已纏滿整只手掌。
可怖又血腥。
但賀沉梟卻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黑眸之中竟還起了一絲莞爾。
“既然不想欠,那就現在上樓,你幫我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