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蘭糾結,她真的可以嗎?
“姑娘……奴婢斗膽,想知道您笑什么,莫非這件事與您有關?”
元盈笑了,“果然斗膽,說說從哪里能看出?”
“不知道。”琪蘭實話實說,“就覺得您和流煙姐姐最近神神秘秘的,好像在做什么大事,剛剛又笑得有些得逞,于是產生一種直覺。”
元盈笑瞇瞇的,恍如一個老狐貍,“你看到的,或許是我想讓你知道的呢?”
琪蘭眸心晃動,姑娘想讓她知道什么?是要告訴她的秘密了么?
琪蘭既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姑娘,奴婢愚昧……”
“不,你懂得該問的時候就問,不該問的不問。”
是個機靈的,她喜歡。
元盈拿走琪蘭手中的筆,把人按著坐下,將鄭霄假死養外室,還有鄭家打她嫁妝和外祖家產主意的事,如數告訴了她。
琪蘭既震驚又憤怒,“他們擺明是要吃絕戶,欺人太甚!”
元盈輕啜一口茶,眉眼間盡是殺伐果斷,“所以我才先下手為強,我不害誰,但誰也別想害了我去,犯我者必誅,明白了嗎?”
琪蘭明白了,前陣子埋下的疑惑在這一刻全部解開,怪不得姑娘會笑。
等她回過神回味起最后一句時,又發現是一語雙關,姑娘指得何止是鄭家人,同時也是知道了秘密的自己。
她在考驗她,敲打她。
琪蘭心頭一震,起身跪下來,指天誓日的保證:“姑娘,奴婢是戚家的家生子,雖愚笨卻也知何為忠誠,琪蘭愿為姑娘鞠躬盡瘁,赴湯蹈火,若違此志,天……”
元盈捂住她的嘴把人扶起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你不必發誓,我只相信時間。”
琪蘭也知,忠與不忠,本在良心,不在話里,時間是最好的考官,而她,會交出最漂亮的答卷。
*
前院
丈夫驟然被帶走調查,二房太太陳氏六神無主,帶著兒子兒媳還有二女兒哭到了文昌伯的面前,
“伯爺,大理寺少卿是左相的宗親,他定不會輕拿輕放的,這可如何是好啊?”
“大伯,您得想想辦法救救我父親啊。”
“大伯 救救我父親……”
“都閉嘴吧!”
文昌伯怒拍桌子。
這段時間,他先后失去長子和智囊邵管家,已是心力交瘁,現二弟又被帶走調查,可謂一個頭兩個大。
偏他們就只知道哭。
“事發突然……”他說:“我已經派人去大理寺那邊了解情況了,你們不要哭哭啼啼的。”
這一天天的,他都快煩死了。
二房一家噤聲,不敢再造次,安靜坐到一旁等消息。
不多時,派出去的人回來了,“伯爺,問清楚了,西郊五十多名租戶聯合將二老爺告到了大理寺,狀告他圈地斂財,魚肉百姓,且證據確鑿,二老爺的處境很不妙……”
“老爺……”二房太太癱倒在圈椅上。
鄭連忙把母親扶起,對文昌伯道:“大伯,我們找二叔公,他一定有辦法救父親的。”
文昌伯也知這件事不好隨即出府,找二叔鄭韜。
鄭韜這兩日內外交困,被訓斥,被貶職,底下門生人心惶惶,各擦手腳,其他黨羽虎視眈眈,都想抓他錯處落井下石。
在這個節骨眼,鄭韜不可能也沒辦法冒險去包庇侄子。
“先由大理寺發落,等過了這個風口浪尖我再撈他。”
文昌伯無功而返。
*
兩天后,案子結束,二老爺被杖刑五十,流放嶺南,所得不義之財,責令其妻子代還,由刑部親自監督。
流煙將這些告訴元盈時,她正在畫畫,琪蘭立在一旁伺候筆墨。
流煙的視線落在畫上,畫中是一個紅衣男子,衣角蹁躚站在瓊花樹下,花瓣落他滿身,他的身姿峻拔,美如玉璧,令人觀之忘俗。
“姑娘,這是誰啊?”流煙驚艷。
元盈勾勒著美人的發絲,唇角翹起,“誰知道呢。”
流煙只當她是靈感忽至,言歸正傳道:“姑娘,二老爺已經在流放的路上了……”
元盈攬袖沾墨,音色淡然,“此去千里之遙,路途艱辛,二叔受了杖刑身子虛弱,傷口處理不當誘發膿毒血癥,想來熬不過十日。”
流煙邪惡一笑,“晴山擅醫毒,姑娘既叫三更死,便絕不讓他活過五更!”
長寧十八年臘月二十二,被流放的第七天,鄭家二老爺因傷口發炎染上膿毒血癥,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噩耗傳回京都,二房太太當場暈倒,鄭家人哭作一團,元盈也哭,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因是罪人,不宜風光大葬,鄭家快馬加鞭把遺體接回后,便草草入土為安。
……
驚風飄白日,轉眼是二老爺的頭七,也是除夕。
毫無意外,文昌伯和王氏無心操辦,只叫了二房三房的人過來吃一頓年夜飯。
元盈也去了,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跟鄭家人坐在一個桌上吃飯。
面對一張張如喪考妣的臉,她內心暢快,但面上不能表現出來,沒吃幾口便以身子不適為由,回了瀟湘苑。
暖閣里,流煙把自家丫鬟婆子叫到跟前,給她們發紅封,二十兩的大紅封讓她們開心到手舞足蹈。
不止有紅封,還有新衣新鞋新被,豐盛美味的年夜飯。
元盈跟她們一起吃年夜飯守歲,熱鬧非凡。
三更過后,醉的七葷八素的下人們各自散去,流煙去抻被窩,“姑娘您也睡會兒吧?”
元盈吃了幾杯酒,懶懶斜靠在憑幾榻上,眸波瀲滟,“把晴山叫進來,我有事請教他。”
晴山、月魄、云白、雁影,四人圍在西耳房里吃咕咚羹喝酒,聽到傳喚,晴山來暖閣,
“姑娘請吩咐。”
元盈已經一本正經坐好,“你擅長醫術又見多識廣,我想知道小孩子吃東西噎著,性命垂危,可有什么不吃藥不針灸的急救之法?”
晴山回:“有的,民間有一土法子,叫勒傻子,十分有用。”
“那你示范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