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澤的白月光妹妹病危時,他抽了我2000cc血救她。“抽干她也要救晚晚!
”他對著醫生嘶吼。我躺在手術臺上,聽著自己的血被抽走的聲音。后來我簽了離婚協議,
咳出的血染紅了簽名。他冷笑:“裝病這招用爛了。”直到他翻出我當年捐腎的病歷,
日期正是他車禍那天。“你的腎...是她的?”醫生指著捐腎記錄問他。
顧承澤發瘋般沖到機場,只看到我的輪椅留在原地。機場地勤說:“那位小姐把輪椅扔了,
走著登機的。”---冰冷的針頭刺穿皮膚的感覺,像一根燒紅的鐵釘狠狠楔進我的臂彎,
尖銳的痛楚猛地炸開,隨即被一種更深沉、更粘稠的麻木感迅速吞噬。消毒水那刺鼻的氣味,
濃烈得像是要鉆透顱骨,死死地壓在我的感官上,幾乎成了某種有形的、令人窒息的重量。
頭頂的無影燈慘白得瘆人,光線毫無遮攔地傾瀉下來,刺得我眼球深處一陣陣針扎似的銳痛,
視野里只剩下大片晃動的、令人眩暈的白芒。手術室的自動門“唰”地一聲被粗暴地推開,
聲音在過分寂靜的空間里顯得異常突兀,帶著一種撕裂般的金屬質感。
一個熟悉得刻進骨髓的身影闖了進來,
裹挾著外面走廊更濃重的消毒水氣味和一種近乎狂暴的焦灼。是顧承澤。他根本沒看我一眼。
那雙曾經無數次凝視我、讓我誤以為盛滿深情的眼睛,此刻像被無形的磁石死死吸住,
牢牢釘在手術臺另一側,那個安靜躺著的、纖細脆弱的女孩身上——林晚晚。他的白月光,
他心尖上那抹永不褪色的朱砂痣。“醫生!”顧承澤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像砂紙在粗糙的金屬表面狠狠摩擦,每一個音節都裹著灼人的火焰和不顧一切的蠻橫,
“抽她的!用她的血!O型,對嗎?快!”他猛地抬手,食指如同淬了毒的標槍,
帶著一股凌厲的破空聲,精準無比地指向我所在的方位。那動作里沒有半分猶豫,
只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掠奪命令。我的主治醫生,那個頭發花白、戴著金絲眼鏡的吳主任,
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像覆上了一層寒霜。他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直直刺向顧承澤,
聲音因為極力壓抑的憤怒而微微發顫:“顧先生!沈小姐自己也在大出血!
她的情況比林小姐更危急!你現在抽她的血,是在謀殺!”“那就抽干她!
”顧承澤猛地扭過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終于第一次對上了我的視線。
那里面翻涌著的是什么?是我從未見過的瘋狂,是孤注一擲的狠戾,
是像看待一件即將被丟棄的舊物般的冰冷和決絕。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硬生生擠出來,
帶著血腥味,狠狠砸在我的臉上,砸碎我殘存的所有溫度:“抽干她也要給我救活晚晚!
她的一條賤命,抵得上晚晚一根手指頭嗎?快動手!”“賤命”……這兩個字像淬了冰的針,
瞬間穿透了耳膜,直直釘進心臟最深處。那里曾經為他筑起的堤壩,
那些小心翼翼壘砌的、名為“愛”的磚石,在這一刻轟然崩塌,碎成齏粉。
巨大的寒意從碎裂的心臟中心猛地炸開,比手術室里的冷氣更刺骨,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
血液似乎真的不再流動了,只剩下一種空洞的、被徹底抽離的麻木。
視野開始不受控制地旋轉、搖晃,手術燈慘白的光暈詭異地扭曲、變形,
拉出長長的、模糊的拖影。耳邊嗡嗡作響,像有無數只毒蜂在顱內瘋狂振翅,
爭執聲、護士急促的腳步聲、儀器單調冰冷的滴答聲……所有的聲音都被扭曲、拉長、揉碎,
最終匯成一種單調而恐怖的背景噪音。在這片混亂的、逐漸遠去的喧囂里,
唯一清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血袋被血液灌滿時,
發出的一下又一下粘稠、沉悶的“咕咚”聲。那聲音就在我身邊,
像一頭貪婪的、不知饜足的怪獸,正一口一口,緩慢而堅定地吮吸著我的生命,我的溫度,
我殘余的一切。它源源不斷,不疾不徐,
每一次“咕咚”都宣告著我的一部分正在被強行剝離,被輸送到另一個女人的身體里。
好冷啊……意識像斷線的風箏,在呼嘯的寒風中飄搖、下墜。身體的重量感在飛速消失,
仿佛靈魂正在被那“咕咚”聲一點點抽空,只剩下一個輕飄飄的、不斷墜向黑暗深淵的空殼。
顧承澤那張因為暴怒和焦灼而扭曲的臉,林晚晚蒼白如紙的側影,
吳主任緊鎖的眉頭……都開始褪色、模糊,最終被一片無邊無際、令人窒息的純白徹底吞噬。
……意識像是沉在深海里的一塊頑石,被冰冷刺骨的海水包裹著,一點一點,
極其艱難地往上浮。沉重的眼皮仿佛黏連著鉛塊,每一次試圖掀開都耗盡全身力氣,
牽動著四肢百骸深處傳來的、遲滯而尖銳的劇痛。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深處某個脆弱的地方,帶來一陣陣沉悶的鈍痛和抑制不住的惡心感。
喉嚨干澀得如同龜裂的土地,每一次微弱的吞咽動作都像在吞咽粗糙的砂礫。
費了不知多久的力氣,視野才勉強從一片混沌的灰暗中艱難地聚焦。模糊的白色天花板,
單調的吊燈輪廓,空氣里那股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一切都指向一個事實:我還活著。
在顧承澤那句“抽干她”之后,竟然還茍延殘喘地活了下來。“……醒了?
”一個帶著疲憊和巨大壓力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沙啞干澀。眼珠極其緩慢地轉動,
視線終于艱難地對焦在床邊。吳主任坐在一張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背脊佝僂著,
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他身上的白大褂皺巴巴的,
金絲眼鏡后的雙眼布滿了蛛網般的紅血絲,眼下的烏青濃得化不開。
他手里捏著一份厚厚的病歷夾,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吳…主任……”我試圖開口,
聲音微弱得如同游絲,破碎不堪,像破舊風箱最后的喘息。吳主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那動作沉重得仿佛吸入了千斤重擔。他摘下眼鏡,用力揉了揉眉心,再戴上時,
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難以言喻的情緒——有沉重的悲憫,有壓抑的憤怒,
還有一種近乎絕望的無力感。他沉默了幾秒,像是在組織語言,
尋找一個不那么殘忍的開場白,但最終,他只是將那份病歷輕輕放在我蓋著薄被的腿上。
塑料封皮觸碰到皮膚,帶來一絲微涼的觸感。“沈小姐,”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
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我脆弱不堪的神經上,“我必須告知你真實情況。你這次大出血,
對身體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你的腎臟功能本就因為……因為之前的重大損傷而處于代償邊緣,極度脆弱。
這次大量失血,加上情緒劇烈波動導致的應激反應……雪上加霜。”他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
定定地看著我,那目光沉重得讓我幾乎無法承受:“你的左腎……已經宣告完全衰竭。
右腎的功能也急劇惡化,目前預估……殘余功能不足正常人的百分之三十。而且,
這個衰退的速度……恐怕難以逆轉。”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錘子,
狠狠砸在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上。
左腎完全衰竭……右腎殘存不足三成……難以逆轉的衰退……這些冰冷的醫學名詞,
組合起來就是一張清晰無比、通往絕望深淵的單程車票。我甚至能感覺到,
身體里那兩個曾經支撐我生命的器官,正在無聲地枯萎、死去。空氣凝固了,
沉重的氣壓擠壓著我的胸腔,每一次吸氣都變得無比艱難。“保守治療……能維持多久?
”我的聲音飄忽不定,仿佛不是自己的。吳主任的嘴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
眼神復雜地閃爍著。他沉默的時間長得令人窒息。最終,
他極其緩慢地、幾乎是艱難地搖了搖頭,
低沉得近乎耳語:“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和腎功能衰退速度……藥物透析……恐怕只能延緩,
無法阻止最終的衰竭進程。樂觀估計……大概,一年左右。”一年。這個數字像燒紅的烙鐵,
燙在靈魂深處。病房里死寂一片,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屬于另一個世界的模糊車聲。
那點微弱的聲音,反而襯得這死寂更加沉重,更加無邊無際。身體內部那徹骨的寒意,
似乎比手術臺上被抽血時更甚。原來真正的絕望,不是瞬間的劇痛,
而是清晰地、一分一秒地感受著自己生命沙漏的流逝,聽著死亡在耳邊不急不緩地倒計時。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一股蠻力猛地推開,撞在墻上發出一聲刺耳的悶響。
顧承澤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周身裹挾著外面走廊的冷風和一股毫不掩飾的、壓抑的煩躁。
他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昂貴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咄咄逼人的脆響。“醒了?
”他居高臨下地站在床邊,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燈一樣掃過我的臉,眉頭緊鎖,
語氣里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不耐煩,“吳主任,她情況怎么樣?
”他的視線甚至沒有在我蓋著薄被的腿上停留片刻,更沒看到那份沉重的病歷。
吳主任猛地站起身,動作幅度大得帶倒了椅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刮擦聲。他胸口劇烈起伏著,
花白的頭發似乎都在微微顫抖。他盯著顧承澤,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
壓抑已久的怒火如同即將噴發的熔巖,幾乎要噴薄而出。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但最終,那滔天的憤怒在接觸到顧承澤那冰冷而毫無溫度的眼神時,
像是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凝固、熄滅,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和徹底的失望。
吳主任極其緩慢地、沉重地搖了搖頭,那動作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他沒有再看顧承澤,
也沒有再看我,只是彎下腰,默默地扶起那把倒下的椅子,然后轉身,
腳步沉重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病房。那背影佝僂著,帶著一種無聲的控訴和沉重的灰敗。
門在他身后輕輕合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聲響,也隔絕了最后一絲可能的人間溫度。
顧承澤的眉頭擰得更緊,煩躁地“嘖”了一聲,似乎對吳主任的態度極為不滿。
他這才把目光完全落在我身上,
帶著那種慣有的、審視物品般的冰冷和不耐煩:“又在裝什么死?晚晚已經脫離危險期了,
醫生說了,多虧了輸血及時。”他的語氣平淡,
仿佛在陳述一件與他毫不相干的、極其普通的事情,
甚至隱隱帶著一絲“總算解決了麻煩”的如釋重負。
“多虧了輸血及時”……這幾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我的耳膜,
穿透早已凍結的心臟。原來我的血,我的命,在他眼中,
唯一的價值就是“及時”地流進林晚晚的身體里,成為她脫離危險的墊腳石。多么諷刺。
多么……理所當然。一股腥甜毫無征兆地涌上喉嚨,帶著鐵銹的咸腥味,灼熱得燙人。
我猛地側過身,劇烈的咳嗽撕扯著虛弱的胸腔和脆弱的腎臟,
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幾乎讓人窒息的絞痛。我用手死死捂住嘴,
壓抑著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和撕裂般的疼痛。咳聲終于平息下來,我攤開手掌。掌心,
一小灘刺目的鮮紅,如同雪地里驟然綻放的紅梅,妖異而絕望。
溫熱的液體粘膩地貼在皮膚上,提醒著我身體內部正在發生的、不可逆轉的崩壞。
顧承澤的目光落在我攤開的掌心,落在那抹刺眼的猩紅上。
他臉上的煩躁和不耐煩沒有絲毫變化,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充滿譏誚的弧度,
眼神銳利得像淬了毒的刀鋒。“呵,”那聲冷笑短促而尖銳,在寂靜的病房里顯得格外刺耳,
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沈念初,這招你用了多少次了?裝病?咳血?為了讓我多看你一眼?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完全籠罩了我,帶著強烈的壓迫感,“省省吧。
晚晚還在恢復期,我沒空看你演這種拙劣的苦情戲!”他俯視著我,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
只有深不見底的厭惡和徹底的不信任:“收起你這套把戲,看著就讓人惡心。”惡……心。
原來我咳出的血,我掙扎的痛苦,我無聲的絕望,在他眼中,
都只是一場精心設計的、令人作嘔的表演。
是為了博取他一絲早已不存在的、或許從未存在過的關注。巨大的荒誕感像潮水般淹沒了我,
甚至壓過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我看著他,
看著眼前這個我愛了整整五年、掏心掏肺付出一切的男人,忽然覺得無比陌生,
也……無比可笑。五年婚姻,掏心掏肺,最終換來的,
不過是他眼中一場場“拙劣的苦情戲”和一個“惡心”的評價。心臟那個地方,
曾經被抽干血液的地方,現在連痛都感覺不到了,
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呼嘯著穿堂冷風的空洞。我慢慢地、極其費力地撐起虛軟無力的身體,
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牽扯著內臟深處的劇痛,冷汗瞬間浸透了病號服單薄的布料。
肺部像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和沉重的雜音。視線有些模糊,
但我強迫自己聚焦,定定地看著顧承澤那張寫滿厭惡和冷漠的臉。“顧承澤,
”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像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耗盡力氣,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
一種死水般的沉寂,“戲,演完了。”他眉頭一擰,眼神中的不耐煩更甚,
似乎覺得我又要開始新的“表演”。我沒有理會,只是用那只沒有沾血的手,
極其緩慢地、顫抖著伸向床頭柜。那里放著我入院時帶來的小包。指尖冰冷麻木,
摸索了好幾下才碰到冰涼的拉鏈。拉開,里面除了一點零錢和證件,
只有一份薄薄的文件——那是我早已簽好名、隨身帶著、無數次又默默收回的離婚協議書。
紙張的邊緣因為多次的摩挲已經有些毛糙。我將那份協議抽了出來,
紙頁在微微顫抖的手指間發出細微的簌簌聲。然后,我再一次,
極其緩慢地、用盡全身力氣支撐著自己,將身體挪向床邊那個小小的移動桌板。
桌板冰涼的表面貼著我的手臂。顧承澤就站在那里,冷眼旁觀著,嘴角的譏諷未曾褪去,
仿佛在欣賞一場獨角戲的落幕。我拿起桌板上那支護士留下記錄體溫的廉價圓珠筆。
筆身冰冷,塑料外殼硌著指骨。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深處翻涌的腥甜和胸腔里尖銳的刺痛。
筆尖懸停在協議簽名欄——他名字旁邊那一行空白處。五年的光陰,
無數個日夜的期盼、等待、付出、心碎……像褪色的電影膠片在眼前飛速倒帶,
最終定格在手術臺上,他指著我說“抽干她也要救晚晚”時那張冷酷絕情的臉。筆尖落下。
沒有猶豫。甚至帶著一種解脫般的決絕。“沈念初”三個字,一筆一劃,
在廉價的紙張上被艱難地勾勒出來。字跡歪歪扭扭,如同垂死之人最后的掙扎,
虛弱得幾乎無法辨認。簽名完成的那一刻,一股無法遏制的腥熱猛地沖上喉頭,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洶涌,帶著摧毀一切的力量。“咳咳咳——嘔!
”劇烈的咳嗽完全無法控制,身體像狂風中的枯葉般劇烈顫抖。我猛地彎腰,
一大口溫熱的、粘稠的液體毫無阻礙地噴濺出來,重重地砸在剛剛簽好的協議上,
也濺落在白色的被單和冰冷的桌板表面。刺目的鮮紅。
濃烈的血腥味瞬間在狹小的空間里彌漫開來,蓋過了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化不開。那攤血,
正好覆蓋在我剛剛簽下的“沈念初”三個字上。
墨色的字跡在猩紅的液體中迅速暈染、模糊、變形,最終被那刺眼的紅徹底吞噬、覆蓋。
像是某種殘酷的隱喻,我的名字,連同我這個人,最終都被自己破碎的生命所淹沒、抹去。
劇烈的喘息讓我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再次昏厥過去。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沾滿自己鮮血的手指顫抖著,捏著那份被血染透、變得沉甸甸的協議書的一角,
朝著顧承澤站立的方向,極其緩慢地遞了過去。紙張因為血液的浸透而變得軟塌塌、濕漉漉,
沉甸甸地下墜。我幾乎拿不住它。“顧承澤……”喉嚨里全是血沫,聲音含混不清,
帶著瀕死般的嘶啞,卻又透著一股塵埃落定后的死寂,“我……放過你了。”放過他,
也放過那個在無望深淵里掙扎了五年的、愚蠢又可悲的自己。顧承澤的瞳孔,
在接觸到那份被鮮血徹底浸染的離婚協議時,劇烈地收縮了一下。
他臉上的譏諷和篤定像是被瞬間凍結,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他下意識地伸出手,
似乎想接,又似乎被那刺目的紅燙到,動作在半空中有了一個極其短暫的停滯。
他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被血覆蓋、幾乎看不清的簽名上,又猛地抬起,
看向我慘白如紙、嘴角還殘留著血漬的臉。那眼神里,
第一次出現了一種極其復雜的、難以解讀的東西——是驚愕?是難以置信?
還是……一絲極其細微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動搖?但僅僅只是一瞬。下一秒,
那點微弱的漣漪就被更深的寒冰覆蓋。他猛地收回手,
仿佛那份染血的協議是什么致命的瘟疫。他臉上的肌肉繃緊了,下頜線咬得死緊,
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冰冷,甚至比剛才更甚,帶著一種被冒犯、被挑釁般的惱怒。“沈念初!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淬了冰的鞭子,狠狠抽在死寂的病房里,“你夠了!
你以為這樣就能改變什么?用這種自殘的方式博同情?讓我愧疚?”他胸膛起伏著,
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某種翻騰的怒火,“我告訴你,沒用的!晚晚需要靜養,
沒空看你在這里發瘋!簽字就簽字,別搞得這么惡心!
”他厭惡地、幾乎是嫌惡地看了一眼那份還懸在我顫抖指尖的、血淋淋的協議,
仿佛那是什么骯臟的垃圾。然后,他猛地轉過身,背影僵硬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