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17
溫遠塵醒來時，入眼的便是醫院的天花板。
鼻尖處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記得江璃最討厭這個味道，以前她生了一次很重的病，住院了幾天就嚷嚷著要出院。
最后他實在沒辦法，將大夫請回了家，這才消停了下來。
所以她那陣子在醫院住院，又是怎么熬過來的呢？
溫遠塵不敢想，只要一想，就覺得自己以前有多畜生。
他怎么能拋下她不管，哪怕天大的恩情也不該排在她的前面。
可如今這后悔像是賤草一般，誰又會懂呢？
他突然就想到為了救顧傾城住院那一次，說他別讓自己后悔。
他當時沒有回答，現在很想說，他后悔了。
不該不告訴江璃自己心里有她這件事，哪怕小丫頭最后還是會選擇離開，可起碼知道這些年的心血沒有付諸東流。
可想著，算了。
告訴了又能怎樣？
他這人天生淡漠，不懂得如何待人好，那丫頭是個死心眼的，知道后肯定會賴著不走，苦了自己。
“你終于醒了。”
譚凡走了進來，見到溫遠塵這副模樣，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你說你圖什么？之前為了顧傾城一副不問紅塵的模樣，現在又為了江璃要死要活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喜歡江璃。”
以前不敢宣于口的事情，如今他倒是說得很自然。
譚凡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嘆了口氣。
“你這......又是何苦呢？人都走了啊......”
“人走了那么久了，現在都沒有消息，八成是不在米國了，不想讓你找到。”
“溫遠塵，算了吧，以你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你昨天住院，傾城就守了你一個晚上，你這又是何必呢？”
“譚凡，我不是非要將江璃拉進我的生活，我只想知道她現在好不好，如果她離開我過得好，我不會糾纏，如果她過得不好，哪怕她恨我，我也要將她困在我身邊。”
譚凡聽著，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
溫遠塵這種人要么就不動心，真的動了心那就是驚天動地了。
他還想再勸勸，可看見溫遠塵那張臉后，到嘴邊的話說什么都開不了口了。
“我幫你找人。”
溫遠塵的眸子沉了沉。
江璃，天上地下，我也想知道你到底在哪里，過得好不好。
溫遠塵只在醫院待了一個晚上就離開了，他直接回了國。
回到京城，他便動用了一切力量去找江璃。
譚凡的話提醒了他，這么久米國都沒有消息，可能是回國了，也可能去了其他國家。
他拿出手機，打了一個跨洋電話，在掛斷時，溫遠塵只覺得心里的那點空落落被彌補了一些。
他起身去廚房，做了一桌子的菜。
等到坐在餐桌前，看著飯菜覺得恍惚。
這些菜都是江璃愛吃的。
她這人哪都好，就是挑食得要命。
外賣不吃，家里廚師做的飯菜，她也不太喜歡。
所以有陣子她纏著他做飯。
對于做飯，溫遠塵懂得不多，但那陣子每天晚上都會翻書學習一番。
溫遠塵夾了一塊江璃愛吃的青菜放進口中。
原來這般苦的啊。
可那丫頭以前為什么那么愛吃呢？
他實在不夠好，但是在江璃那里，他永遠都是最好的。
她看他時，眼里總是閃閃發亮，充滿了愛慕與崇拜。
“遠塵，你怎么能這么厲害，會做這么多好吃的！”
“遠塵，你說我要是會畫畫，畫你的肖像，會不會賣爆，成為最厲害的畫家？”
“遠塵，你會不會算卦，給我算一卦，看看我什么時候能住進你心里出不來？”
“遠塵......”
“遠塵......”
空蕩的房間里毫無聲息，將一切都襯得蕭瑟寂寞。
溫遠塵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濕了眼眶。
他怎么就將那個小丫頭丟了呢？
溫遠塵去了大昭寺，一千零一級石階原來如此之高。
他從未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那天拿到護身符時他不該歡喜，該是心疼的。
她那么瘦的小丫頭，如何爬上來的？
溫遠塵雙手合十，跪在佛前懺悔著自己的過往。
他想用十年壽命換江璃的下落。
他不求和她長長久久，只求她平安順遂。
以前都是江璃替他求心愿，如今就換他來守著她吧。
他求主持替他卜上一卦，卻求了一個下下簽。
他不信，一連三卦，皆為下下簽。
溫遠塵握簽文的手泛著白，他緩緩站起身，轉身遇到了顧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