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八歲到二十六歲，我把顧寒深當成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為了救他，我賣腎斷指，
在刀口舔血。可他卻摟著情人蘇清雅，嘲笑我的愚蠢。“工具而已，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死了。他用我的血肉換來的錢，在巴黎塔下擁吻新歡。
他把我丟給一群惡徒，任我自生自滅。十八年的養育之恩？呵，那就讓我來算算這筆賬。
01我靠在希爾頓酒店頂層冰冷的墻壁上，腎臟的位置傳來一陣熟悉的鈍痛。三個月，
為了湊齊“綁匪”要求的五千萬贖金，我賣了腎，斷了指，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孤女，
變成了在刀口舔血的賞金獵人。今晚是最后一單。只要替京圈名媛蘇清雅守住這扇門，
讓她和情人的幽會不被打擾，我就能拿到最后的五百萬。拿到錢，
我就能贖回養了我十八年的父親，顧寒深。我攥緊了口袋里那張皺巴巴的銀行卡，
心臟因為激動和緊張而狂跳。門內，隱約傳來男女的調笑聲。我垂下眼，
盡職盡責地扮演著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寒深，
你養的那條狗……真的會為了你連命都不要？”女人的聲音嬌媚入骨，
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好奇。而那個男人的聲音，我熟悉到了骨子里。是顧寒深。
我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手腳冰涼。不可能，他不是被綁架了嗎？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貼近門板，幾乎不敢呼吸。“呵，清雅，你太小看她了。
”顧寒深的聲音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那不是狗，是工具。我養了她十八年，讓她往東，
她不敢往西。別說命，就是要她去死，她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轟的一聲，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他說我是……工具？“那五千萬，她還真去湊了？真是個蠢貨。
”蘇清雅咯咯地笑起來，“拉斯維加斯那一局，你輸掉的可不止這個數。用一個假綁架，
換她一條命給你賺錢，你這算盤打得可真精。”“沒辦法，誰讓你喜歡那顆‘血色玫瑰’呢，
”顧寒深的聲音里滿是寵溺，“一個孤兒的命，換你一笑，值了。”我死死地捂住嘴，
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胃里翻江倒海，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得我幾乎要昏厥過去。綁架是假的。我失去的腎，斷掉的指，夜夜被噩夢驚醒的恐懼，
都只是一個笑話。一個他為了討好新歡，精心設計的騙局。十八年的養育之恩，
十八年的父女情深，在我遍體鱗傷地為他奔走時，他卻在另一個女人的溫柔鄉里，
嘲笑我的愚蠢。就在這時，門“咔噠”一聲，從里面打開了。
顧寒深摟著衣衫不整的蘇清雅走出來，看到門口的我，他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但他很快恢復了鎮定，甚至蹙起眉，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責備：“曉曉，你怎么在這里？
不是讓你在家等消息嗎？”他演得那么真，仿佛我們剛才聽到的對話，只是我的幻覺。
他身邊的蘇清雅，那位高高在上的名媛，則像看一只螻蟻一樣看著我，
眼神里滿是毫不掩飾的挑釁和炫耀。她故意將頭靠在顧寒深的肩上，嬌聲說：“寒深，
這就是你那個小養女？長得……還真普通。”顧寒深沒有反駁。他只是冷漠地看著我，
那眼神，和我記憶中那個會溫柔地摸著我的頭，
說“我們曉曉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的父親，判若兩人。我的心，一寸寸沉入冰窖。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為什么？”他避開了我的目光，
語氣里帶上了不耐煩：“你都聽到了？聽到了就該明白，我跟你的緣分盡了。
這卡里有五十萬，夠你下半輩子生活了。”他從西裝口袋里抽出一張卡，
像打發乞丐一樣遞到我面前。我沒有接。我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的沉默似乎激怒了他。他當著我的面，拿出手機，點開了微博。“別再用那種眼神看我，
我們之間，從來就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飛快地編輯了一行字，然后將屏幕轉向我。
【顧氏集團顧寒深V：本人至今單身，正在追求所愛之人，望各位勿信謠言。】短短一行字，
像一把淬毒的利刃，將我最后一點尊嚴刺得粉碎。他當眾否認了我們十八年的關系，
將我徹底地、干凈地從他的世界里剔除。我渾身發抖，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
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時，我的手機“叮”地響了一聲，是一封匿名郵件。我顫抖著手點開。
發件人未知，沒有正文，只有一堆照片附件。我點開第一張。是顧寒深在拉斯維加斯的**，
他面前堆著小山一樣的籌碼，笑得意氣風發。照片的右下角，時間戳顯示在三個月前，
正是我接到“綁架電話”的第二天。第二張，巴黎鐵塔下，他擁吻著蘇清雅，
背景是璀璨的燈火。那是我的腎臟被摘除，在黑診所里發著高燒，差點死掉的那一天。
第三張，馬爾代夫的私人游艇上，他們依偎著看日落，歲月靜好。而那一天，
我為了一個情報，被人打斷了小指。一張張，一幕幕。都是我用血和痛換來的錢，
供養著他和另一個女人的奢華與浪漫。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沿著墻壁滑倒在地。
手機從我無力的手中跌落，屏幕上，依舊停留在顧寒深和蘇清雅擁吻的那張照片上，
刺眼得像一個天大的笑話。02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希爾頓酒店的。意識回籠時，
人已經蜷縮在一家散發著霉味的小旅館床上。顧寒深坐在床邊，正用溫熱的毛巾擦拭我的臉。
他的動作一如既往的溫柔，眼神里帶著我熟悉的心疼和自責。“曉曉，對不起，嚇到你了。
”他將毛巾放在一邊，握住我的手，語氣懇切：“你聽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蘇清雅家里背景復雜，我接近她，是為了拿到一個重要的項目，扳倒我們共同的敵人。
我說的那些話，都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他編織著謊言，眼都不眨一下。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那句輕蔑的“工具”，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那些他用我的血汗錢揮霍享樂的照片，我或許真的會再次相信他。可現在，
我只覺得胃里一陣陣惡心。我的心在尖叫，在質問，可我嘴上什么都說不出來，
只是麻木地看著他。見我沒有反應，顧寒深嘆了口氣，伸手想將我攬進懷里，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等事情結束，爸爸就帶你離開這里，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
重新開始。”他的手觸碰到我肩膀的瞬間，我像被電擊了一樣，猛地縮了一下。他靠得太近，
我幾乎能聞到他身上殘留的，屬于蘇清雅的香水味。我的右手下意識地攥成了拳，
死死地藏在身側。那只斷了小指的手，是我愚蠢的勛章，我不想讓他看見。
我的抗拒讓顧寒深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眼底的溫柔褪去，換上了幾分不耐和惱怒：“林曉，
你這是什么態度？我低聲下氣地跟你解釋，你還想怎么樣？別忘了，
是我把你從孤兒院撿回來的，沒有我，你早就餓死了！”是啊，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是我曾經愿意付出生命去守護的神。可神，也會騙人。就在這時，
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劃破了房間里凝滯的空氣。顧寒深看到來電顯示，
臉上的不耐煩瞬間消失，取而代代的是一種極致的溫柔。他立刻接起電話，
聲音輕得能掐出水來：“清雅？怎么了？……做噩夢了？別怕別怕，是不是又夢到打雷了？
乖，別哭，我馬上就過去陪你。”他掛掉電話，看都沒再看我一眼，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他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冰冷的話：“你最好給我安分點，
別壞了我的事。”門被“砰”地一聲關上。整個世界，徹底安靜了。
我被他徹底拋棄在了這個骯臟、廉價的旅館里，像一個用舊了就被隨手丟棄的垃圾。
我緩緩抬起我的右手，一點點，一點點地松開緊握的拳頭。那只手，因為長期握著武器，
布滿了厚厚的繭子，而最丑陋的，是小指的位置，只有一個光禿禿的，已經愈合的傷疤。
我看著那道疤，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真是可笑啊，林曉。十八年的父女情深，
頭破血流的三個月，換來的，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和一句輕飄飄的“別壞了我的事”。
也好。蘇清雅的委托，還有七天。等我做完這最后一單，拿到錢，
我就徹底地、干凈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遙遠的畫面。那年我八歲，
被福利院的大孩子欺負，他們用帶著刺的藤條抽我。是十二歲的顧寒深沖了過來，
用他瘦弱的身體將我死死護在懷里，任憑那些藤條抽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當時是怎么說的？他說：“別怕，曉曉，有哥哥在，誰也別想欺負你。”回憶有多暖，
現實就有多冷。我蜷縮在床上，將臉深深埋進散發著霉味的枕頭里，再也忍不住，
發出了野獸般壓抑的嗚咽。03七天委托的第二天，我被要求陪同蘇清雅出席一場豪門酒會。
我穿著最不起眼的黑色西裝，像個影子一樣立在宴會廳的角落，看著蘇清雅像一只花蝴蝶，
在衣香鬢影中穿梭。顧寒深也在。他沒有和我打招呼，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他的全部目光都膠著在蘇清雅身上，溫柔得能溺死人。我麻木地看著，心如死水。突然，
一陣騷動從不遠處傳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攔住了蘇清雅的去路，看樣子是她的前夫，秦陽。
“蘇清雅，你這個賤人，剛離婚就搭上了顧寒深，動作夠快的！”秦陽面色漲紅，
指著蘇清雅的鼻子罵。蘇清雅臉色一白，下意識后退。秦陽卻不依不饒，
上前一把推在她的肩膀上。蘇清雅穿著高跟鞋，重心不穩，驚呼一聲向后倒去。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黑影閃電般地沖了過去。是顧寒深。他穩穩地接住蘇清雅，
然后一腳踹在秦陽的肚子上。他眼底是滔天的怒火，是我從未見過的狠戾。
他揪著秦陽的衣領，一拳一拳地砸下去，骨頭碎裂的悶響在喧鬧的音樂中都清晰可聞。
“你他媽的敢動她一下試試？”他聲音嘶啞，像一頭被觸了逆鱗的野獸。全場嘩然。
賓客們竊竊私語，目光在失態的顧寒深和被護在懷里、梨花帶雨的蘇清雅之間來回掃視。
我站在陰影里，冷眼看著這場“英雄救美”的鬧劇，只覺得無比諷刺。
他可以為了蘇清雅被推一下而暴怒失態，卻能對我遍體鱗傷的奔走視而不見。騷亂平息后，
蘇清雅看到了角落里的我。她眼底劃過一絲惡毒，隨即依偎在顧寒深懷里，
委屈地開口：“寒深，都怪你的保鏢，她要是早點過來，我就不會被欺負了。
”我明明一步都未曾離開。可顧寒深信了。他安撫地拍了拍蘇清雅的背，然后轉向我，
眼神冷得像冰。“林曉，你遲到了。”不是疑問，是陳述。“作為懲罰，你就在這里跪下，
直到宴會結束。”他不帶一絲感情地命令道，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渾身一僵。周圍的目光像刀子一樣扎在我身上，鄙夷、嘲諷、幸災樂禍。我攥緊了拳頭，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用疼痛來維持最后的清醒。我慢慢地，當著所有人的面，屈下雙膝，
跪在了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屈辱像潮水一般將我淹沒。耳邊傳來細碎的議論聲。
“她就是顧總養的那條狗吧？真是聽話。”“長得這么廉價，還想攀高枝，活該被羞辱。
”“聽說是個孤兒，沒皮沒臉的，跪一下算什么。”這些惡毒的言語像淬了毒的針，
一根根刺進我的心臟。我垂著頭，任由頭發遮住我的臉，將所有的恨意和憤怒死死壓在心底。
不知過了多久，宴會終于散場。顧寒深摟著蘇清雅走到我面前。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眉頭微蹙：“你怎么瘦了這么多？沒好好吃飯？”那虛假的關心，讓我覺得惡心。
蘇清雅嬌笑一聲，挽緊了顧寒深的手臂，得意地開口：“寒深，你不知道嗎？
她為了給你湊贖金，可是把腎都賣了呢。能不瘦嗎？”她的聲音不大，
卻像一顆炸雷在我耳邊響起。顧寒深的身形明顯僵了一下，他低頭看我，眼神復雜。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