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六月的雨好似永遠也下不完。
今年六月我永遠失去了祁湛這位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好朋友。
我看著墓碑前白色的菊花泣不成聲。
蕭言拉過我:“佳怡,祁湛最不喜歡看見你哭哭啼啼的。等你手好了我繼續帶你打游戲吧,像我們年少時那樣?!?/p>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見裴一宸朝我們走來。
我真的不想看到他。
我拉起蕭言就要跑,但是被裴一宸生生拽住了。
“你離家出走那么多天,和我鬧夠沒有,我來接你回家。”
他好像很滿意于自己遞給我的臺階。
可憑什么向來都是他高高在上,憑什么他遞過來的臺階我就要下。
之前的我已經死了。
在祁湛死的那一天,之前的我就已經死透了。
“我說了,我們離婚。明天去民政局申請吧?!?/p>
裴一宸氣極:“要跟我離婚是因為祁湛嗎?”
我渾身無力地說了個“是”字。
裴一宸嘲諷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們有一腿。沒事的話你一下雨就讓他來給你針灸干嘛啊。全國那么多中醫,為什么就非得找他呢?”
蕭言狠狠地朝裴一宸揮了一拳。
我看著嘴角紅腫的他突然間很想笑。
所以他是覺得我和祁湛之間不清不楚才不肯來接祁湛去急診。
所以他是覺得以前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我還會背著他暗度陳倉。
蕭言拎起裴一宸的領子,又揮了一拳過去:“你說話放尊重點。佳怡差點被繼父猥褻,媽媽丟下了她,從小就被祁湛爺爺收養。祁湛可以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親人,你踏馬說的是人話嗎?”
裴一宸頓時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因為自卑,我從不敢和裴一宸細提我的原生家庭。
我只是含糊地和他說過我在世界上已經沒有了血緣關系的親人,祁湛是我的哥哥。
裴一宸掙扎又痛苦,淚流滿面地看向我:“你為什么從沒和我說過。”
他是在憐憫我嗎?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蕭言哼笑一聲:“你身為丈夫竟然不知道?大概是天天在外面和林雁書尋歡作樂太瀟灑了吧,哪里有時間有心思關心佳怡呢。”
蕭言猛烈地搖著頭:“不是的。我根本不喜歡林雁書,我知道她喜歡我很多年了。我只是利用她來讓吃醋。你身邊有一個祁湛,我只是想你感同身受一下我身邊也有紅顏知己的滋味。我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我突然想到他身上的橘子香水味。
那條吃燒烤的朋友圈。
一桌子的殘羹冷宴。
林雁書挑釁的話語。
血淋淋的右手。
冰冷地拒絕救祁湛的話語。
……
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像一滴雨水,落在原本愛他堅如鋼鐵的心上,慢慢的便已經銹跡斑斑。
我突然好疲憊好疲憊。
蕭言把我護在身后,扭過頭來問我:“要不要跟我走?!?/p>
“好。”
走了兩步,我停下來,扭頭平靜地看向裴一宸。
“如果你不同意離婚的話,我會采取訴訟離婚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