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狼寨
隊伍在峽谷入口處緩緩停下,向陽光瞇起眼睛——百丈外的亂石堆旁,竟蜷縮著個素衣女子。她雙肩劇烈顫抖著,嗚咽聲在峽谷的風中漂泊。
“戒備。”
李沉抬手握拳,十二名護衛立即收縮陣型,三輛馬車被圍成鐵桶。傭兵們默契地散開,耿奇一把將向陽光拉到右翼的巖石后方,九環刀已悄然出鞘三寸。
李沉獨自向前三步,鐵靴碾碎地上枯骨:
“姑娘何故在此?”
他的聲音十分冷漠。
那女子仍低著頭,散亂發絲間露出半張慘白的臉:
“奴家...奴家的家人都被山賊...”
她突然劇烈咳嗽,
“求壯士...帶奴家離開...”
向陽光看著那女子,只覺得心中升起一股異樣,這荒郊野嶺,距離那盜賊營地如此之近,為何他還敢停留在此。他下意識看向耿奇,對方正死死盯著這女子,她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漆黑的圖案延伸至袖口。
“有趣。”
李沉突然笑了,拇指頂開樸刀護鞘,
“桑九青,你扮寡婦時至少該把身上的刺青遮住。”
刀光如雪亮起,
“你那姘頭仇鐵耕呢?”
女子哭聲戛然而止。當她抬頭時,面容上刺滿黑色紋身,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李隊長好眼力。”
她舔了舔猩紅的嘴唇,
“可惜...”
山崖驟然亮起數百火把,照得峽谷如同白晝。巨石后躍下個鐵塔般的巨漢,落地時震的一圈塵土。裸露的胸膛上,除了歪七扭八的傷痕還刻著一個狼頭圖案。
巨漢一把摟住女子,女子嬌笑著撕開素衣,露出滿臂的毒蛇刺青:
“郎君,此人竟不中我計”
那巨漢惡狠狠的盯著李沉,露出一排尖牙,緩緩道。
“那就殺了他”
“蛇狼幫!”
耿奇突然暴喝。傭兵們瞬間背靠背結成圓陣,而山崖上的匪徒已如潮水般涌下,鋼刀映著火光宛如一片血浪。
李沉樸刀橫握,刀鋒映出對面夫妻扭曲的倒影:
“仇鐵耕,一段靈師初期,喜好用拳頭將人捶成肉泥;桑九青,一段靈師初期,擅使鉤刀開膛破肚,情報可有錯漏?”
“哎呀~”
桑九青蛇般纏上丈夫臂膀,
“郎君,他把人家摸得這般透徹~”
她指尖突然彈出三寸長的鉤刃,在月光下泛著幽藍。
仇鐵耕獰笑著露出鑲金的獠牙:
“李隊長既知我夫妻手段,也該明白...”
他猛揮手,山崖上匪徒如蟻群涌下,
“今日這黑石峽谷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離遠些戰?”
李沉刀尖輕挑,指向山谷的另一側懸坡。
“看來你已經選好了葬身之所!”
仇鐵耕狂笑著,三道身影如鬼魅般掠向遠處,沿途崩裂的碎石在沙地上犁出深深溝壑。
“小的們!”
仇鐵耕的吼聲從遠處傳來,
“等老子回來開活人宴!”
“喔——喔——喔——”
山坡上盜賊們舉著刀興奮的歡呼起來,隨即從四面八方向谷內沖來。
眼看敵人向自己沖來,向陽光握緊柴刀,一層靈息覆蓋全身,刀鋒上靈力似青焰跳動。
一名瘸腿盜賊獰笑著撲來,向陽光俯身躲過,隨即一刀劈在他的后背。那人摸了摸火辣辣的背后,手上沾滿鮮血。暴怒道。
“臭小子!你找死!”
旋即將渾身靈壓爆發出來,刀刃裹挾著靈力向前沖來。
——靈修四段嗎。
向陽光柴刀靈力迸發,向前踏出一步,迎面而上,一刀劃過,那盜賊瞬間站在原地沒了動作。
隨即他的刀從中間一分為二掉在地上,喉嚨處噴出大量鮮血,倒在地上。
看著地上倒下的盜賊,向陽光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殺人嗎,雖說是盜賊,但是……
他搖了搖頭,打斷思緒。
——不,如果我不殺他,倒在地上的就是我。
就在他走神的功夫,突然另一個土匪手起刀落向他砍去,眼看刀刃就要碰到自己,那土匪突然被一把九環刀穿胸而過。
在他身后出現了耿奇的瘦高身影。
“小兄弟,剛才那個敵人解決的很漂亮,但是現在可不是分神的時候。”
向陽光重重點頭,緊跟著耿奇殺入敵陣。此刻他腦海中只剩下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必須活下去!
在激烈的廝殺中,他敏銳地察覺到戰局的微妙變化。雖然盜匪人數占優,但己方實力明顯更勝一籌。交戰至今,敵人已折損大半,而己方僅有幾名護衛受了輕傷,仍在堅守著押送的馬車。
遠處山谷中不時傳來金鐵交鳴的巨響,每一次碰撞都讓向陽光心頭一緊。他清楚地知道,眼下最大的變數就是那邊的戰局,若李沉隊長落敗,僅憑他們這些人,絕難抵擋兩名靈師強者的聯手攻擊。
峽谷另一側,三道人影在斷崖間交錯,李沉的樸刀每次劈落都帶起罡風,削平半截山巖。仇鐵耕雙拳套著精鋼指虎,硬接刀鋒時火星四濺,腳下巖石寸寸龜裂。桑九青的鉤刀如毒蛇吐信,卻在逼近李沉咽喉時被刀柄震開,虎口崩裂的血染紅了鉤刃。
“不對勁...”
仇鐵耕喘著粗氣后退,看著李沉刀鋒上流轉的淡金色靈力,
“你他媽根本不是初期!”
李沉挽了個刀花,震落刃上血漬:
“老子三日前剛入靈師后期。”
話音未落,樸刀突然暴漲氣勢,一道刀光飛去,兩人身前站立的地面多了一道半尺寬的裂縫。
桑九青眼中怨毒之色更甚,死死盯著李沉,轉而望向身旁的仇鐵耕,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
“郎君,此人棘手,我們...”
仇鐵耕雙拳血跡斑斑,指節處皮開肉綻。而眼前的李沉卻仍氣息沉穩。他咬緊牙關,腮幫子鼓起兩道棱:
“踢到鐵板了,再打下去,'蛇狼寨'今日怕是要除名。”
兩人目光交匯,又齊刷刷瞪向李沉,同時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撤!”
話音未落,兩道身影已如鬼魅般竄上山崖,轉眼消失不見。
李沉見狀,一個縱身躍上高處的巖石,俯瞰下方戰場,聲如洪鐘:
“蛇狼寨已敗!”
這聲怒吼在山谷間回蕩,殘余的盜匪聞聲抬頭,見首領已然逃遁,頓時軍心渙散,紛紛抱頭鼠竄,朝著峽谷出口亡命奔逃。
“不許追擊!”
李沉喝止了幾個想要追殺的護衛。他輕盈落地,目光掃過戰場,眾人雖都掛了彩,但精神尚可。忽然,他注意到角落里那個渾身浴血的灰衣少年。向陽光正拄著柴刀坐在地上喘息,腳下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盜匪,顯然都是被他所滅。
李沉的目光在少年身上停留片刻,眼底閃過一絲贊賞。他大步走近,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拋給向陽光。
“接著。”
李沉粗獷的聲音里帶著幾分難得的溫和,
“李家特制的愈靈散,護衛隊標配。”
他頓了頓,絡腮胡下的嘴角微微上揚,
“既是少爺舉薦的人,總不能讓你折在這兒。”
向陽光接過藥瓶,微微一怔。他抬頭對上李沉的目光,這才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表現已經贏得了這位鐵血隊長的認可。鄭重地抱拳一禮后,他將藥粉摻著水仰頭飲下。
溫熱的藥力如涓涓細流般在體內擴散,疲憊的筋骨漸漸舒展,幾處較淺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向陽光輕舒一口氣,捏起一小撮剩余的藥粉湊近鼻尖,淡淡的草木清香中夾雜著幾味熟悉的藥材氣息。
這東西雖比不上丹藥精純,但勝在取材方便,煉制簡易...
他在心中盤算著,
若是能掌握配方,倒是個不錯的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