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冷冰的液體順著眼角滑落，手臂上火辣辣的刺痛就要將我扯碎。
耳邊是陸時宇和褚玲玲的嗤笑，尖銳又刺耳。
“艾滋病啊，奚夢，你真臟。”
褚玲玲甜膩的聲音裹著一層砒霜。
陸時宇冰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看她一眼我都嫌惡心。”
我苦苦支撐著，看著這個我深愛的人一寸寸踐踏了我的自尊。
褚玲玲嬌笑著依偎進他懷里：“奚夢，時宇現在是我的男朋友。就算沒有那個紋身，你也別想拆散我們。”
我費力地睜開眼，視線模糊。
他們光鮮亮麗，而我，形容枯槁，像一具即將腐爛的尸骸。
下一秒，刺鼻的消毒水味混雜著廉價香煙的味道涌入鼻腔。
眼前是晃眼的白熾燈，耳邊是嗡嗡的機器聲。
我猛地坐直，發現自己正身處在紋身店里。
陸時宇正一臉不耐煩地瞪著我：“奚夢，我都跟你在一起了，你還吃什么醋？”
“現在畢業了，我馬上就要去軍校，說不定，畢了業就要當兵去！”
他扒拉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我已經跟你在一起了，紋個玲玲的名字，怎么了？”
“你心眼怎么這么小。”
陸時宇滿是嫌棄地看著我，幾個同學也跟著起哄。
“是啊，奚夢，陸哥都要去軍校了，以后天各一方，留個紀念怎么了？”
“你也太小心眼兒了吧！”
“都快畢業了，以后能不能再見都兩說呢，紋個身而已，至于嗎？”
褚玲玲適時地拉了拉陸時宇的衣袖，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
“夢夢，你別生氣嘛。”
她咬著下唇，眼眶紅紅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我只是想和時宇留個紀念而已，也不是想和時宇紋情侶紋身，更沒有要拆散你們的意思。”
她轉向我，楚楚可憐，“就當是......畢業的最后瘋狂？大不了你也紋一個，費用我全包了！”
“哇，玲玲真是太大方了！”
“就是，奚夢，你看看人家玲玲多懂事！”
“陸哥有這樣的紅顏知己，真是福氣！”
我冷眼看著他們一唱一和，心中毫無波瀾。
上一世，我就是在這里，為了陸時宇那可笑的“前程”，哭著喊著不讓他紋。
結果呢？
我臉上被紋了魅魔，被扔進夜店，陸時宇還幫褚玲玲作偽證。
現在，這些虛偽的嘴臉，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場即將開演的鬧劇。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他們看不懂的笑。
“你說的有點道理。”
陸時宇和褚玲玲都愣了一下。
我慢悠悠地繼續說：“或許也是我杞人憂天了。”
“畢竟我也沒考上軍校，不了解那些規則。”
這話一出，陸時宇的臉色明顯好看了許多，帶著一絲得意。
褚玲玲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你不反對了？”她試探地問。
我聳肩：“你們的身體，自己做主，我有什么好反對的。”
“想紋就紋吧，青春嘛，不留點遺憾怎么行。”
說完，我往沙發里一靠，閉上了眼睛，一副“你們隨意，我不摻和”的姿態。
于是，在我的“默許”下。
陸時宇在手臂上紋了褚玲玲名字的縮寫，褚玲玲則在鎖骨下方紋了陸時宇的。
其他幾個跟風的同學，也各自選了自以為酷炫的圖案。
紋身店里，一時間充滿了一股被壓抑著的興奮。
我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們明天精彩紛呈的表情。
第二天，軍校負責招生的張老師來我們班點名，順便進行錄取前的最后確認。
當他看到陸時宇和另外幾個男生手臂上、脖頸間花花綠綠的新鮮紋身時，臉色唰地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