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相親局翻白眼時，鄰桌訓哭服務生的西裝暴徒竟是我詛咒過遭報應的前任。
>幸災樂禍之際，手機突然震動：“您的前任陸澤向您轉賬5,000,000元。
”>嚇得我打翻紅酒：“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他冷臉穿過人群：“收購你公司，
聘你當助理。”>我怒斥：“當年甩我時你說絕不回頭！
”>后來酒會上我醉醺醺扒他襯衫：“那個36D客戶到底怎么回事？
”>他喉結滾動：“母嬰經銷商，孩子都倆了。”>暴雨夜他砸我家門：“五百萬是聘禮，
收購案是聘書。”>我堵著門冷笑：“陸總不是說回頭是狗？”>門外安靜三秒，
傳來悶悶的：“汪。”---紅酒杯在我指間懶洋洋地晃著，
杯壁上掛著一層薄薄的血色漿液。我對面，
相親對象王先生正進行到今晚的第三輪個人成就展示：“……所以你看，
雖然現在月薪兩萬五確實不算頂尖，但在我們這個行業，上升空間是非常可觀的，
年底獎金……”我維持著嘴角一個僵硬的弧度，視線卻不受控制地、帶著點百無聊賴的惡意，
飄向了鄰桌。那桌氣氛截然不同，像是剛被龍卷風掃過。
一個穿著筆挺黑西裝的男人背對著我，寬闊的肩線繃得死緊，即使隔著幾米遠，
也能感受到那股能把空氣凍成冰碴的低氣壓。他對面，一個年輕的女服務生低著頭，
肩膀一抽一抽的，捏著點餐平板的手指關節都泛了白。男人冰冷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扎過去：“……理解能力欠缺到這個地步？需要我教你查字典？
把你們經理叫來。立刻。”嘖。我心底幸災樂禍地嗤笑一聲。瞧瞧這西裝暴徒，人模狗樣，
內里不知道爛成什么樣了。這年頭，有點錢有點權，就真把自己當土皇帝了？
訓個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活該他以后……等等！那男人似乎對服務生的反應極其不耐煩，
猛地側過身，線條冷硬的下頜線繃得像刀鋒，眼神銳利地掃向餐廳深處尋找經理的蹤跡。
就在他側臉的輪廓完整暴露在我視線里的那一剎那——我指間的紅酒杯猛地一晃，
幾滴昂貴的液體濺出來，落在純白的餐布上，洇開幾朵刺目的小花。陸澤？！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猛地丟進滾油里。
血液“嗡”的一聲全沖上了頭頂，耳膜鼓噪，眼前都花了一下。竟然是他！
眼睛、用盡畢生詞匯量詛咒他“遲早遭報應”、“孤獨終老”、“喝水都塞牙”的混蛋前任！
陸澤！他怎么會在這里？還……還擺出這副活閻王的架勢？
王先生還在滔滔不絕：“……我個人認為，一個穩定的家庭，經濟基礎是首要的，
其次就是雙方的價值觀……”我的腦子嗡嗡作響，王先生的聲音瞬間被拉遠、模糊，
成了毫無意義的背景雜音。所有的感官和注意力都像被強力磁鐵吸住，
死死地釘在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三年前分手時他那副冷漠又理所當然的嘴臉，
瞬間沖破記憶的閘門，清晰得讓人牙根發癢。“蘇晚，”他當時站在我們租住的公寓門口，
行李箱就放在腳邊，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們到此為止。性格不合，目標不同，
沒必要再互相拖累。”“拖累？”我氣得渾身發抖，聲音都劈了叉，“陸澤！你說清楚！
是我拖累你了？還是你攀上高枝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拉開門：“說這些沒意義。
好聚好散吧。”好聚好散個屁！
我抓起玄關柜上一個丑萌丑萌的陶瓷招財貓擺件——那是我們剛畢業時一起在地攤上淘的，
花了我三十塊巨款——用盡全身力氣朝他砸過去。“滾！陸澤！我祝你出門就被車撞！
喝水就塞牙！遲早遭報應！你這輩子都別想好過！”招財貓在他腳邊摔得粉碎，
貓頭滾出去老遠。他腳步頓了一下，終究沒有回頭。三年了。這王八蛋看起來非但沒遭報應，
反而混得更人模狗樣了？瞧那身剪裁考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手工西裝，
瞧那指點江山、訓人如訓孫子的氣勢！
一股混合著強烈不甘、怨念和扭曲快意的情緒在我胸腔里瘋狂沖撞。報應！
這不就是現世報嗎？雖然沒被車撞，
但看他現在這副刻薄寡恩、眾叛親離（至少在我此刻的腦補里是這樣的）的樣子，
簡直大快人心！老天爺果然還是有眼的！讓你甩我！讓你裝深沉！讓你說“好聚好散”！
我嘴角忍不住咧開一個極其扭曲、極其解氣的笑容，拿起手機，手指因為興奮微微顫抖。
這歷史性的一刻，必須記錄下來！我要拍下他這副資本家丑惡嘴臉，
然后匿名發到公司匿名吐槽墻上，標題我都想好了——《驚！某道貌岸然金融新貴，
高檔餐廳欺凌弱小服務生，人設崩塌！》手指飛快地點開相機，
鏡頭對準那個讓人無比解氣的背影。我調整著角度，心里盤算著怎么拍才能更有沖擊力。對，
最好能把他那副盛氣凌人的表情也框進去……就在我屏住呼吸，
指尖即將按下拍攝鍵的瞬間——“嗡——嗡——嗡——”手機屏幕猛地一亮，
伴隨著一陣極其突兀、極其強烈的震動，像是手里突然握住了一只發了瘋的蜜蜂。
震得我虎口發麻，差點沒把手機直接扔出去。什么東西？！我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屏幕上，
一個極其簡潔、卻又如同核彈爆炸般威力無窮的通知，
陸澤（您的前任）****金額：5,000,000.00元****備注：無**時間，
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餐廳里悠揚的鋼琴背景音樂消失了，
王先生唾沫橫飛的職業規劃消失了，鄰桌陸澤那冰冷刻薄的聲音也消失了。整個世界，
只剩下我手里這塊發燙的屏幕，和那串長得離譜、后面跟著好幾個零的數字，
還有那個刺眼到極點的標簽——“您的前任”。五百萬？陸澤？轉賬給我？我的前任陸澤，
給我轉賬了五百萬？！大腦徹底宕機。所有的思緒、所有的情緒，
無論是幸災樂禍還是憤怒不甘，都被這從天而降的巨款和那個荒謬的標簽炸得灰飛煙滅。
只剩下一種純粹的、生理性的、無法控制的震驚和茫然。“啪嚓！”一聲脆響，
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我手里的紅酒杯，終于不堪重負，徹底滑脫。
殷紅的酒液像一攤粘稠的血，潑灑在潔白的桌布上，迅速蔓延開來，浸濕了我的裙擺，
也染紅了手機屏幕的一角。冰涼的液體順著小腿往下淌，
帶來一絲遲來的、微不足道的刺激感。“啊！”對面的王先生驚叫一聲，猛地跳起來，
手忙腳亂地躲避著蔓延的酒液，“蘇小姐！你……你怎么了？”我根本沒聽見他的驚呼。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塊被紅酒染污、卻依舊頑強顯示著那條驚悚通知的手機屏幕。
五百萬……前任陸澤……轉賬……這幾個詞在我混亂的腦子里瘋狂旋轉、碰撞，
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血液似乎重新開始流動，卻是以一種近乎沸騰的速度沖向四肢百骸，
臉頰滾燙，手心卻冰涼一片。“瘋……瘋了……”我嘴唇哆嗦著，
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完全不受控制地低喃出聲，音量不大，
卻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尖銳，“……你他媽是不是瘋了？！還是我瘋了？！”這個“你”，
指向無比明確。就在我失魂落魄、對著手機和滿桌狼藉發出靈魂質問的下一秒，
一股強大而冷冽的氣場如同實質的寒流，瞬間覆蓋了我所在的這一小片區域。
那個剛剛還在鄰桌訓斥服務生的身影，帶著一身未散的戾氣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徑直穿過幾張桌子，無視了周圍投來的所有好奇或驚訝的目光，像一柄出鞘的利劍，
幾步就跨到了我面前。陸澤站定了。三年不見，他輪廓似乎更深了些，下頜線繃得像刀削，
眉骨投下的陰影讓那雙深邃的眼睛顯得更加銳利逼人。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目光先是掃過我裙擺上那片刺目的酒漬，
又落在我手里那塊屏幕被紅酒浸染、卻依舊頑強亮著的手機上。最后，
他的視線定格在我臉上，那眼神復雜得像風暴前夕的海面，有未褪盡的慍怒，
有毫不掩飾的審視，還有一種……讓我心驚肉跳的、仿佛在評估一件物品價值的專注。
餐廳里的背景音樂不知何時又響了起來，但此刻聽在耳中只剩下模糊的嗡鳴。
周圍的一切都虛化了，只剩下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和他身上那股混合著冷冽須后水與強勢壓迫感的氣息。
王先生大概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陸澤的氣場震住了，張著嘴，看看我，
又看看這個明顯來者不善的“西裝暴徒”，一時忘了反應。陸澤終于開口了。聲音低沉，
沒有任何起伏，每一個字都像是冰珠子砸在冷硬的地面上，
清晰無比地鉆進我的耳朵：“蘇晚。”他叫我的名字，語調毫無波瀾，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錢收到了？”我猛地吸了一口氣，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
找回一點氣勢，但出口的話依舊帶著顫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陸澤！你搞什么鬼？！
五百萬？你他媽腦子被門擠了還是錢多燒得慌？！”他扯了扯嘴角，
那弧度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眼神銳利如鷹隼，牢牢鎖住我：“收購‘啟明’的定金。
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小工作室，我買了。
”“啟明”是我和閨蜜林薇咬牙苦撐了三年的設計工作室，是我們倆的心血，
也是我目前唯一的飯碗和希望。他說買就買？還他媽是“半死不活”？！
一股邪火“噌”地竄上頭頂，瞬間壓過了那五百萬帶來的巨大沖擊和恐慌。
我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也顧不上裙擺還在滴著酒水，挺直脊背，
試圖在身高上挽回一點劣勢，盡管在他面前依舊顯得渺小。“你放屁！”我聲音拔高，
帶著破音的尖銳，手指幾乎要戳到他鼻子上，“誰要賣給你！陸澤，你少在這里跟我玩這套！
你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為所欲為了？三年前甩我的時候，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呢？
是誰他媽斬釘截鐵地說‘絕不回頭’的？！現在你跑來收購我公司？你神經病啊！
”我的聲音在安靜的餐廳里顯得格外刺耳。旁邊幾桌的客人紛紛側目，
連一直試圖降低存在感的王先生都尷尬地往后縮了縮。
陸澤的臉色在我提到“三年前”和“絕不回頭”時，明顯沉了下去，眼底的墨色翻涌得更深。
他薄唇抿成一條僵直的線，下頜角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似乎在極力壓制著什么。
但他并沒有被我的憤怒擊退，反而向前逼近了半步。
那極具壓迫感的身形陰影瞬間將我完全籠罩。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帶著點冷冽木質調的氣息強勢地侵入我的感官，
混雜著一種久違的、令人心悸的危險感。他微微俯身，湊近我的耳邊，
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清的音量，一字一頓，冰冷而清晰地說道：“聘你當助理。貼身的那種。
”他刻意加重了“貼身”兩個字，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耳廓，激起一片細小的戰栗，
但那話語的內容卻像淬了冰的刀，“明天早上九點，到‘澤盛資本’頂層辦公室報到。
遲到一分鐘，收購價減十萬。你自己看著辦。”說完，他甚至沒有再看我一眼，
更沒有理會旁邊目瞪口呆的王先生，利落地直起身，轉身就走。那筆挺的黑色西裝背影，
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傲慢和冷酷，迅速消失在餐廳通往出口的拐角。留下我一個人，
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裙子上沾著紅酒，
手里捏著那塊顯示著五百萬巨款的、像定時炸彈一樣的手機，
耳邊還回蕩著他那句冰冷的威脅。空氣里，
似乎還殘留著他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屬于陸澤的味道。
“蘇小姐……這……這到底……”王先生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臉驚魂未定地看著我。
我猛地回過神，看著眼前這個被徹底攪黃了的相親對象，再看看手里這塊燙手的山芋，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無力感席卷而來。“王先生，”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聲音沙啞，“抱歉，今晚……我好像遇到點麻煩。賬……賬我來結吧。您……您先請回？
”---“澤盛資本”頂層辦公室的門在我面前緩緩滑開，帶著一種近乎無聲的傲慢。
我深吸一口氣，像即將踏入斗獸場的角斗士，踩著我那雙為了壯膽特意穿上的八厘米細高跟，
走了進去。時間是八點五十九分。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際線在晨光中鋪展，
彰顯著權力頂端的視野。空氣里彌漫著冷冽的香氛和昂貴的真皮味道。
陸澤坐在那張巨大的、能當乒乓球桌用的黑檀木辦公桌后面，頭都沒抬，
專注地看著手中的平板。“蘇助理，”他翻過一頁電子文檔，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喜怒，
“咖啡。不加糖，不加奶，85度。三分鐘內送進來。”哈！第一天，第一個指令，
就這么迫不及待地使喚上了？給我下馬威？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職業假笑：“好的，
陸總。”轉身走向茶水間，心里的小人已經把陸澤扎成了篩子。85度？
你怎么不讓我拿溫度計給你量？三分鐘？你當我是閃電俠？茶水間設備高級得不像話，
全自動咖啡機閃著冰冷的金屬光澤。我手忙腳亂地研究著，心里憋著一股邪火。
不加糖不加奶？行，苦不死你！我惡狠狠地按下按鈕，看著深褐色的液體流入骨瓷杯。
端著滾燙的咖啡，我踩著高跟，以最快的速度走回辦公室。推門進去，
陸澤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陸總，您的咖啡。”我把杯子輕輕放在他右手邊空出的位置，
聲音平穩。陸澤終于抬起了眼皮，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掃過我，然后落在咖啡杯上。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指尖隨意地碰了碰杯壁。僅僅一秒。他眉頭瞬間蹙起，
像被什么臟東西碰到一樣，嫌惡地收回手，拿起桌上一塊雪白的方巾擦了擦指尖。
“溫度不對。”他語氣冰冷，毫無轉圜余地，“重做。”我臉上的假笑瞬間僵住，
一股熱血直沖頭頂。“陸澤！你……”我差點吼出來。他抬起眼，目光銳利如刀，
直接截斷了我后面的話：“收購價，減十萬。”“……”我像被掐住了脖子，
后面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噎得胸口生疼。五百萬的威脅像緊箍咒一樣套在頭上。
我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行！算你狠！我端起那杯“不合格”的咖啡，轉身，
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咚咚響，像在宣泄無處安放的怒火。回到茶水間，我看著那臺冰冷的機器，
恨不得把它砸了。85度？85度！我死死盯著咖啡機的溫度顯示，
像在完成一項關乎世界和平的精密實驗。這次，當溫度顯示跳到85時，
我如同捧著圣杯般小心翼翼地將杯子端了回去。陸澤這次沒碰杯壁，
只是拿起旁邊一個銀質的、造型奇特的溫度計探針，直接插進了咖啡里。幾秒后，
他看了一眼溫度計顯示屏，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重做。”“哪里不對？！
”我再也忍不住了，聲音拔高。“85度，是入口的最佳溫度。你端過來的時間，
加上空氣散熱，現在只有82度。影響口感。”他慢條斯理地解釋，
仿佛在陳述一個科學真理，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蘇助理，效率。減十萬。
”我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82度和85度？口感？！陸澤！你是豌豆公主轉世嗎？！
屈辱感如同毒藤蔓纏繞住心臟，勒得我喘不過氣。但五百萬的數字沉甸甸地壓著。
我咬著后槽牙，牙齦都咬出了血腥味，第三次轉身走向茶水間。這一次，我不僅精確控溫，
還計算好了步速和距離。當我再次把咖啡放在他桌上時，
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要被這杯該死的咖啡抽干了。陸澤終于沒再挑刺。他端起杯子，
湊到唇邊，淺淺地抿了一口。喉結滾動了一下。“手藝，”他放下杯子，
目光終于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審視的、評估貨物般的意味，“沒退步。”那語氣，
平淡得像在評價一件用了很久的舊物。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怒火猛地沖上眼眶。三年前，
也是這樣。他加班到深夜回來，我總會給他泡一杯不加糖奶的咖啡，溫度總是剛剛好。
他那時會疲憊地靠在沙發上，閉著眼說一句：“嗯，手藝不錯。
”那些我以為早已被時間埋葬的、帶著暖意的碎片，
此刻被他用這種冰冷的、居高臨下的方式重新翻出來，像一把鈍刀子，反復地切割著舊傷口。
我猛地低下頭，掩飾住瞬間泛紅的眼眶和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指甲更深地掐進掌心，
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能哭，蘇晚，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淚，你就輸了。
“謝謝陸總夸獎。”我抬起頭，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聲音努力維持著平穩，
“還有其他吩咐嗎？”陸澤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雜難辨，似乎有瞬間的停頓，
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冷漠。“把這份文件，”他推過來一沓厚厚的資料，
“按時間線和項目分類整理好，摘要做成PPT。下班前放我桌上。”他頓了頓，補充道，
“字體用Calibri，11號，行距1.15倍。模板用我郵件發你的那個。
”“……好的，陸總。”我接過那沓沉甸甸的文件，感覺接過的是一座大山。
Calibri？11號？1.15倍行距？龜毛！吹毛求疵！我心里瘋狂吐槽，
臉上卻只能維持著僵硬的表情。抱著文件走向門口臨時給我安排的那個小隔間工位時，
我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陸澤放在桌面上的左手。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蜷了一下，
無名指根部的位置……那里有一圈非常淺、非常淡的白色印記。
像是一枚戒指長久佩戴后留下的痕跡。我的心跳，莫名地漏跳了一拍。戒指？誰的？
這個細微的發現，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我被憤怒和屈辱填滿的心湖里，
漾開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漣漪。疑惑，混雜著一絲連我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極其微弱的刺痛感，
悄然蔓延。---夜幕降臨，城市換上璀璨的華服。
“云頂”會所巨大的水晶吊燈將宴會廳映照得如同白晝，
空氣里浮動著名貴香水、雪茄和金錢堆砌出的奢靡味道。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精心計算過的笑容。作為陸澤的“貼身助理”，
我被迫穿著一身他助理不知從哪弄來的、尺寸不太合身的黑色小禮裙，
像個影子一樣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高跟鞋磨得腳后跟生疼，
臉上掛著的職業微笑也快要僵硬。陸澤無疑是場中的焦點。
他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間，挺拔的身姿在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禮服襯托下更顯矜貴。
他談笑風生，眼神銳利，掌控著談話的節奏，那份上位者的從容和壓迫感渾然天成。
我像個擺設，又像個移動的備忘錄，在他需要時遞上名片，或在他眼神示意時記下某個名字。
心里那點關于戒指痕的疑惑，在眼前這浮華喧囂的映襯下，顯得愈發微不足道和可笑。
他這樣的男人，身邊怎么可能缺女人？那痕跡，或許是某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留下的吧。
“喲，這不是陸總嗎？”一個油滑的、帶著明顯挑釁意味的聲音插了進來。
一個穿著花哨條紋西裝、梳著油亮背頭、眼神輕浮的男人端著酒杯晃了過來，
身后還跟著兩個同樣帶著痞氣的跟班。這人我有點印象，好像姓周，家里做建材的，
據說和陸澤在某個項目上爭得頭破血流，是出了名的死對頭。周公子擠到陸澤面前，
故意用身體撞了一下陸澤的胳膊肘，杯里的酒液晃出來幾滴，濺在陸澤锃亮的皮鞋上。
“嘖嘖，陸總，真是巧啊。聽說你最近胃口不小，連‘啟明’那種小蝦米都看得上眼了？
”周公子咧著嘴笑，眼神卻像毒蛇一樣黏在陸澤臉上，充滿了惡意，“怎么？大魚吃多了，
想換換口味，嘗嘗咸菜就窩窩頭？還是說……”他故意拉長了調子，猥瑣的目光突然轉向我，
上下打量，“陸總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這小助理，看著確實挺下飯的嘛！哈哈哈！
”他身后的跟班也跟著發出刺耳的哄笑。一股怒火“騰”地沖上我的頭頂！羞辱陸澤就算了，
還把我當咸菜窩頭？當眾評頭論足？！我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
一股強烈的、近乎本能的護短沖動壓倒了理智。我猛地向前跨了一步，
擋在了陸澤斜前方一點點（雖然身高差讓我這個舉動顯得有點可笑），揚起下巴，
像只被徹底激怒的小獸，火力全開：“周先生是吧？您這身條紋西裝真別致，
遠看我還以為是哪個馬戲團走失的斑馬成精了呢！您家建材生意最近是改行賣油漆了？
這臉上刷的粉，厚得都能直接刮下來砌墻了！還咸菜窩頭？我看您是山珍海味吃多了，
膩得慌，跑這兒來找不自在？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配跟我們陸總說話嗎？
您那點斤兩，也就配在陰溝里攪和攪和！”語速快得像機關槍，聲音清脆響亮，
帶著十足的鄙夷和嘲諷，瞬間蓋過了周圍的喧嘩和周公子那伙人的哄笑。
整個宴會廳仿佛安靜了一瞬。周公子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指著我的手指都在抖：“你……你他媽……”我毫不畏懼地瞪回去，
胸口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就在這時，一只溫熱而有力的大手，輕輕地落在了我的后腰上。
那只手只是虛虛地扶著，帶著一種安撫和支撐的意味，
掌心傳來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熨貼在皮膚上，卻像一道微弱的電流，
瞬間擊穿了我全身豎起的尖刺。我猛地一僵，后面的話卡在了喉嚨里。陸澤上前半步，
幾乎與我并肩而立。他沒有看暴怒的周公子，反而微微側過頭，垂眸看向我。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之前所有的冰冷和疏離仿佛被某種東西融化了，
沉淀出一種極其復雜難辨的情緒。驚訝？探究？
還有一絲……極其罕見的、如同冰層下悄然涌動的暖流般的……笑意？那笑意很淡，
轉瞬即逝，快得讓我以為是錯覺。但他眼底深處那份專注的凝視，
卻無比清晰地烙印在我視網膜上。“周公子，”陸澤這才轉向氣得七竅生煙的對手，
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冰冷和威嚴，“管好你的嘴，也管好你的人。
我的助理，輪不到你來置喙。再有一次……”他頓了頓，
眼神銳利如刀鋒掃過周公子和他身后的跟班，“后果自負。”他的語氣并不重，
甚至沒什么起伏，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壓迫感和冰冷的警告意味，
讓周圍看熱鬧的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周公子臉色由紅轉青，再轉白，嘴唇哆嗦著，
終究沒敢再放一個屁，帶著跟班灰溜溜地擠進了人群。危機解除。可我的心跳，
卻因為后腰上那只手殘留的溫度和他剛才那個眼神，徹底亂了方寸。
像有無數只小鼓在里面胡亂敲打。為了掩飾這份突如其來的心慌意亂，
我幾乎是逃也似的抓起了旁邊侍者托盤里的一杯香檳，看也沒看，仰頭就灌了下去。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帶著氣泡的刺激感，非但沒有壓下心頭的燥熱，反而像添了一把柴。
一杯下去，感覺不夠，我又順手拿了一杯。陸澤似乎想說什么，
但我已經飛快地把第二杯也灌了下去。兩杯香檳下肚，酒精迅速上頭。
剛才那股懟天懟地的氣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暈乎乎的、腳下發飄的感覺，
還有一股莫名的、被壓抑了很久的委屈和憤怒，借著酒勁開始翻騰發酵。視線開始有點模糊，
看陸澤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都帶上了重影。腦子里關于那圈戒痕的疑問，關于他這三年的一切，
關于他憑什么這樣對我的不甘……像沸騰的泡泡，咕嘟咕嘟地往上冒。他正微微傾身，
跟旁邊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低聲交談著什么，姿態依舊從容得體。
酒精徹底沖垮了理智的堤壩。我搖搖晃晃地湊過去，完全無視了那位老者驚訝的目光，
伸出手指——不是一根，是整個巴掌，帶著點蠻力，直接按在了陸澤挺括的白色襯衫前襟上。
“喂！陸澤！”我大著舌頭，聲音含糊卻足夠響亮，帶著濃濃的醉意和一種豁出去的質問。
陸澤的身體明顯一僵，愕然地轉過頭看我。那位老者也愣住了。我不管不顧，
手指開始用力地扒拉他的襯衫領口，試圖把那礙事的領結和扣子扯開，
動作笨拙又帶著點執拗的蠻橫。“你……你給我說清楚！”我醉眼朦朧地瞪著他，鼻音濃重，
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哭腔，“當年……那個……那個胸圍36D的客戶！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因為她……你才……”后面的話我沒能吼完，
因為陸澤猛地抓住了我那只在他胸前作亂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捏得我腕骨生疼，
瞬間制止了我的動作。他的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眼神銳利如冰錐，緊緊鎖住我，
里面翻涌著震驚、慍怒，還有一絲……極其復雜的無奈？
整個宴會廳仿佛再次被按下了靜音鍵。無數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我們身上，
充滿了驚愕、探究和看好戲的興奮。陸澤的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像是在極力壓制著什么。他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咬著牙，
一字一頓地、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清的音量，
從齒縫里擠出一句話：“那是‘天使寶貝’母嬰用品的華南區總代理，李總。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被逼到極限的壓抑，“孩子都上幼兒園了，倆！”母嬰用品？
華南區總代理？孩子……倆？我扒拉他襯衫的手頓住了，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咒，
傻愣愣地看著他。酒精麻痹的大腦艱難地處理著這個爆炸性的信息。
36D……母嬰……孩子倆……巨大的荒謬感和遲來的羞恥感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
瞬間將我淹沒。我的臉“騰”地一下，從脖子根紅到了耳朵尖，熱得能煎雞蛋。
“呃……”我張著嘴，發出一個無意義的單音節，酒醒了大半，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鉆進去。
陸澤眼神復雜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未消的怒意，有深深的無奈，
似乎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縱容？他沒再說話，
只是緊緊攥著我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掙脫，然后一言不發，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中，
以一種近乎強硬的方式，半拖半拽地將我這個大型醉酒社死現場帶離了宴會廳中心。
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但我卻奇異地沒有掙扎。
那句：“母嬰用品……孩子都倆了……”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