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很靜,靜得能聽到塵埃在午后陽光里浮游的微響。林晚端著一杯剛煮好的黑咖啡,
腳步放得極輕。今天是她的結(jié)婚三周年紀念日,也是她終于鼓足勇氣,
想為沈聿送上一份親手準備的小禮物的日子。他胃不好,卻又總依賴著濃烈的咖啡提神,
她便托人輾轉(zhuǎn)尋來上好的養(yǎng)胃咖啡豆,仔細研磨、沖泡。指尖觸到冰涼厚重的紅木門把手,
林晚深吸一口氣。沈聿的書房,是這棟昂貴別墅里唯一一個她從未被允許進入的絕對領(lǐng)域。
此刻門虛掩著,里面沒人。她猶豫了一下,最終輕輕推開。
空氣里彌漫著沈聿慣用的雪松冷香,混合著舊書頁和昂貴皮革的氣息。
巨大的書桌對著落地窗,窗外是精心打理卻透著一絲冷漠疏離的花園。
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桌面,最終落在角落一個不起眼的、沒有上鎖的抽屜上。鬼使神差地,
她拉開了它。里面很空,只躺著一本硬殼的相冊,深沉的墨藍色,沒有任何花紋。
林晚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放下咖啡杯,指尖有些發(fā)顫地翻開封面。第一頁,
一張放大的、精心裝裱過的照片猝不及防地撞入眼簾。照片上的女孩穿著潔白的連衣裙,
在陽光下笑得燦爛恣意,眉眼彎彎,帶著一種不諳世事的天真美好。陽光落在她微卷的發(fā)梢,
跳躍著金色的光點。林晚的呼吸猛地一窒。這張臉……和她有七分相似。不,應(yīng)該說,
是她有七分像照片里的人。照片右下角,一行凌厲熟悉的鋼筆字,力透紙背,
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視網(wǎng)膜上:“此生摯愛——蘇晴。攝于6.17。”6月17日。
林晚的腦子嗡的一聲,所有的血液似乎瞬間凍結(jié),又瞬間沸騰著沖上頭頂。
她死死盯著那個日期。三年前,她和沈聿的婚禮,是在3月15日。這張照片拍攝的日期,
是他們婚禮后的第三個月零兩天。原來如此。她指尖冰冷,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擰緊,疼得她幾乎彎下腰去。那些婚后的疏離客氣,
那些從未有過的溫存,
那些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維護著的“沈太太”身份……原來都只是因為她這張臉,
像他心尖上那個永遠無法替代的白月光。“此生摯愛”……原來她的三年婚姻,
不過是一場盛大而悲哀的替身演出。而觀眾,只有她一個入戲的傻子。戒指。
無名指上那枚鉑金婚戒,此刻沉甸甸的,像一塊恥辱的烙印。林晚猛地將它褪了下來。
冰涼的金屬圈在掌心硌得生疼。她沒有絲毫留戀,揚手,戒指劃出一道微弱的銀光,
“叮”的一聲輕響,落在那杯還冒著裊裊熱氣的黑咖啡里。深色的液體濺起小小的漣漪,
很快又歸于平靜,將那點微光徹底吞沒。她轉(zhuǎn)身就走,沒有再看那相冊一眼,
腳步快得幾乎要跑起來。胸腔里翻涌著劇烈的惡心感,
混雜著滅頂?shù)慕^望和一種近乎麻木的痛楚。她要離開這里,立刻,馬上!多待一秒,
這里的空氣都讓她窒息。跑車引擎的轟鳴聲尖銳地撕裂了別墅區(qū)的寧靜。
林晚死死握著方向盤,指關(guān)節(jié)用力到泛白。淚水模糊了視線,又被她狠狠抹去。
她看不清前方的路,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離開!離那個地方、那個人越遠越好!
視野邊緣突然闖入一片刺目的紅色。一輛龐大的重型卡車,失控般地從側(cè)面路口沖了出來,
巨大的陰影瞬間籠罩了她的小跑車。“轟——!!!”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世界瞬間被劇烈的疼痛、刺耳的金屬扭曲聲和鋪天蓋地的黑暗吞噬。
意識沉淪前最后一絲感覺,
部傳來的一陣尖銳的、仿佛有什么東西被生生撕裂的劇痛……消毒水的氣味頑固地鉆入鼻腔,
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冰冷。意識像沉在深海里的碎片,緩慢、艱難地向上浮游。每一次嘗試,
都伴隨著頭顱深處沉悶的鈍痛。林晚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白色天花板,
刺目的頂燈,還有床邊儀器規(guī)律的、單調(diào)的滴滴聲。她轉(zhuǎn)動干澀的眼珠,視線艱難地聚焦。
“醒了?感覺怎么樣?”一個溫和沉穩(wěn)的男聲在床邊響起。林晚循聲望去。
男人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穿著干凈熨帖的米白色亞麻襯衫,袖口隨意地挽到手肘,
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他手里還拿著一本攤開的畫冊,此刻正關(guān)切地看著她。
他的眉眼很溫和,像被初春的陽光浸潤過,鼻梁高挺,唇線清晰。尤其是那雙眼睛,
深邃如靜湖,此刻盛滿了毫不掩飾的擔(dān)憂和……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你是……”林晚的喉嚨干得發(fā)痛,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調(diào)。“陸琛。”男人放下畫冊,
動作自然地拿起旁邊水杯,插上吸管,小心翼翼地遞到她唇邊,“先喝點水,慢一點。
”清涼的水滋潤了灼痛的喉嚨,林晚稍微緩過一口氣,混亂的記憶碎片開始洶涌回潮。
沈聿的書房,蘇晴的照片,“此生摯愛”的字跡,脫下的戒指,刺眼的車燈,
毀滅般的撞擊……還有那撕裂般的腹痛……“我的……孩子?”她猛地抓住陸琛的手腕,
指甲幾乎掐進他的皮膚里,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和恐懼。陸琛的手被她抓得一緊,
但他沒有掙開,反而用另一只手輕輕覆上她的手背,掌心溫暖干燥。他沉默了幾秒,
眼神里掠過一絲深沉的痛惜,聲音放得更柔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別怕,
都過去了。你受了很重的傷,昏迷了很久……但最重要的是,你還活著。
”他避開了那個殘忍的答案,只是更緊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你昏迷了整整三年,林晚。
現(xiàn)在,一切都安全了。”三年?林晚的瞳孔驟然收縮,巨大的空洞感瞬間攫住了她。
三年……那個孩子……沈聿……她閉上眼,滾燙的淚水終于無法控制地洶涌而出,
順著眼角滑落,迅速洇濕了潔白的枕套。陸琛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地陪在一旁,
無聲地傳遞著一種堅實的支撐。時間是最無情的雕刻師,也是最溫柔的治愈者。三年,
足以讓滄海變桑田,也足以讓一個心碎絕望的女人,在灰燼中重新長出堅韌的骨骼。
在陸琛的悉心照料和近乎固執(zhí)的鼓勵下,林晚破碎的身體一點點愈合。更重要的,
是那顆被碾碎的心。陸琛沒有追問她的過去,只是在她對著窗外發(fā)呆時,
默默地遞來畫板和顏料;在她被噩夢驚醒的深夜,守在她床邊,
用溫和的聲音念一首寧靜的詩;在她因為康復(fù)訓(xùn)練痛得臉色發(fā)白時,握住她的手,
一遍遍地說“你可以”。他帶她離開那個充滿消毒水氣味和痛苦回憶的城市,
來到臨海的藝術(shù)小鎮(zhèn)。陽光,海風(fēng),色彩斑斕的街巷,
還有陸琛那間灑滿陽光、堆滿畫布和雕塑的工作室……這里成了她療傷的繭房。
畫筆成了她新的語言。起初是混亂的線條和濃烈到近乎刺目的色彩,
宣泄著無處可去的憤怒和悲傷。漸漸地,那些色彩沉淀下來,筆觸變得克制而富有力量。
她畫海,畫翻滾的浪濤撞擊礁石后的碎玉飛瓊;畫星空,深邃的夜幕下,
星辰卻倔強地燃燒著冰冷而永恒的光。她的畫里不再有陽光下的白裙少女,
只有風(fēng)暴過后的沉靜與力量。“晚晚,”陸琛常常站在她身后,看著她的畫,
眼神里有毫不掩飾的欣賞和一種更深邃的情愫,“你筆下的世界,
有一種撕裂后又重新彌合的美。像涅槃。”林晚放下畫筆,指尖還沾著鈷藍的顏料。
她側(cè)頭看向陸琛,陽光勾勒著他專注的側(cè)臉輪廓。心口某個冰凍的角落,
似乎被這陽光和眼神悄然融化了一角。她輕輕彎了彎唇角,沒有說話。有些暖意,
無聲勝有聲。“有個機會,”陸琛將一份精致的邀請函放到她的調(diào)色盤旁,
“‘新生’主題藝術(shù)展的拍賣專場,主辦方很欣賞你的‘碎星’系列。去試試?你的畫,
值得被更多人看見。”“新生……”林晚喃喃念著這兩個字,指尖拂過邀請函上燙金的字體。
她看向窗外,海天一色,遼闊無垠。沉默了幾秒,她點了點頭,眼神里褪去了最后一絲猶疑,
只剩下沉靜的堅定。“好。”濱海藝術(shù)中心燈火輝煌,
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無數(shù)璀璨的光點,灑落在衣著光鮮的人群身上。
空氣里浮動著香檳的微醺、高級香水的馥郁和一種屬于名利場的、不動聲色的喧囂。
林晚挽著陸琛的手臂,步入展廳。她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煙灰色緞面長裙,長發(fā)松松挽起,
露出纖長優(yōu)美的脖頸。臉上妝容精致,眼神平靜如水,
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個穿著家居服、滿心惶恐踏入丈夫禁地的女人。只有她自己知道,
當目光掃過展廳里那些西裝革履、言笑晏晏的商界名流時,心底深處那根名為“沈聿”的弦,
還是被輕輕撥動了一下,帶著冰冷的余顫。陸琛似乎察覺到她瞬間的凝滯,手臂微微收緊,
側(cè)頭對她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溫?zé)岬臍庀⒎鬟^她的耳廓:“別緊張,我在。
”他的聲音像一劑定心丸。林晚回以淺笑,
將注意力投向展廳中央懸掛著的自己的畫作——那幅被命名為《燼燃》的星空。
深藍近乎黑的底色上,星云以一種撕裂的姿態(tài)盤旋、碰撞,爆發(fā)出熾烈的金紅與冷冽的白光,
如同宇宙初生時的壯烈,又像是某種毀滅后的涅槃。畫框右下角,
燙金的“Lin.W”簽名,宣告著新生。“這幅《燼燃》,起拍價,八十萬。
”拍賣師的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清晰地傳遍全場。競價聲此起彼伏,數(shù)字節(jié)節(jié)攀升。
林晚安靜地看著,內(nèi)心并無太多波瀾。藝術(shù)市場的喧囂,
早已與她內(nèi)心那個只求安寧的角落無關(guān)。“一百五十萬。
”一個低沉、冷冽、如同冰面碎裂般熟悉的聲音,毫無預(yù)兆地穿透所有的喧囂,
直直刺入林晚的耳膜。她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挽著陸琛手臂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西裝面料里。
整個拍賣場也因為這突兀的高價和那個聲音的主人而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聲音的來源。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發(fā)地讓開一條通道。
沈聿就站在那里。一身純手工定制的墨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冷硬線條,
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刃。三年時光似乎并未在他英俊的臉上刻下多少痕跡,
只將那份冷峻沉淀得更加深邃。他的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如同精準的探照燈,
牢牢鎖定在林晚身上。那眼神復(fù)雜得令人心驚——震驚,難以置信,狂喜,
以及一種沉溺太久、近乎絕望的偏執(zhí)渴望。他一步步走來,
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叩擊心臟般的聲響。
強大的壓迫感讓周圍的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林晚。”他終于停在她面前,
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那久違的、冷冽的雪松氣息。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目光貪婪地在她臉上逡巡,仿佛要確認眼前的人不是一場幻夢。“跟我回家。”他伸出手,
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攥住了她冰涼的手腕!力道之大,
像是要將她的腕骨捏碎。熟悉的疼痛感傳來,瞬間將林晚從短暫的僵滯中刺醒。
三年前書房里的冰冷絕望,車禍時的劇痛,
失去孩子的虛空……無數(shù)黑暗的碎片呼嘯著涌回腦海。胃里一陣翻攪,惡心感直沖喉嚨。
她下意識地想抽回手,卻被攥得更緊。就在這時,另一只溫暖干燥的手掌,
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穩(wěn)穩(wěn)地、不容置疑地覆在了沈聿那只緊攥著林晚的手上。
陸琛上前一步,恰到好處地擋在了林晚身前半個身位。他的姿態(tài)依舊從容優(yōu)雅,
臉上甚至還帶著一貫的溫和笑意,但眼神卻沉靜如深潭,透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堅定。
他微微側(cè)頭,對著林晚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然后才抬眼看向沈聿,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傳遍安靜的四周:“沈總,久仰。不過,”他刻意停頓了一下,
目光掃過沈聿那只因用力而青筋微凸的手,語氣溫和卻帶著無形的壓力,“能否請您先放開?
我太太身體剛好不久,受不得驚嚇。”“太太?”這兩個字如同驚雷,在沈聿耳邊炸響。
他瞳孔驟然緊縮,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刺中,目光猛地釘在林晚的左手無名指上。那里,
戴著一枚設(shè)計簡約卻光彩奪目的鉆戒。鉑金指環(huán)上鑲嵌著幾顆大小漸次的梨形鉆石,
宛如一彎星辰環(huán)繞。它取代了曾經(jīng)那枚冰冷的鉑金婚戒,在璀璨的燈光下,
閃爍著屬于另一個男人給予的、嶄新的承諾光芒。沈聿的呼吸猛地一窒,
攥著林晚手腕的手指像是被那光芒灼傷般,不受控制地松開了力道。他死死盯著那枚戒指,
英俊的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一種被徹底背叛和掠奪的慘白與驚怒。他猛地抬眼,
赤紅的雙目如同瀕死的困獸,死死鎖住林晚,聲音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你……嫁給了他?
”整個拍賣廳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充滿火藥味的一幕上。
陸琛順勢將林晚往自己身邊帶了帶,手臂自然地環(huán)過她的肩膀,
將她以一種保護性的姿態(tài)圈在自己身側(cè)。他沒有再看沈聿,
而是轉(zhuǎn)向臺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拍賣師,語氣恢復(fù)了之前的從容:“拍賣還在繼續(xù),對嗎?
剛才沈總出價一百五十萬?”拍賣師如夢初醒,連忙點頭:“是…是的!一百五十萬!
還有更高的嗎?”“三百萬。”陸琛微笑著,直接報出一個翻倍的數(shù)字。
他的目光坦然地迎向沈聿那雙燃燒著暴怒火焰的眼,仿佛在說:無論你做什么,這個人,
我護定了。這近乎挑釁的姿態(tài)徹底點燃了沈聿的怒火。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殘忍的弧度,目光卻依舊死死鎖在林晚臉上,
像是要穿透她平靜的外表,挖出她此刻真正的心思。“五百萬。”沈聿的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瘋狂。“七百萬。”陸琛面不改色。“一千萬!
”沈聿幾乎是吼了出來,額角青筋暴跳。他不再看陸琛,只是死死盯著林晚,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鉤子,“林晚,你畫里的星空,和當年在我懷里看的一模一樣!你忘了嗎?
那些夜晚……”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近乎沉湎的蠱惑,
試圖喚醒那些被他親手埋葬的虛假溫存。林晚的身體在陸琛的臂彎里幾不可察地輕顫了一下。
那些被他刻意提及的“夜晚”,像冰冷的針,扎進記憶的縫隙。她抬起頭,
迎上沈聿那雙偏執(zhí)狂熱的眼睛。三年了,他依舊在用他的方式,
試圖將她拖回那個名為“蘇晴替身”的泥沼里。她沒有憤怒,沒有悲傷,
甚至連一絲波瀾都吝于給予。唇角甚至緩緩地,向上彎起一個極其清淺的弧度,
那笑容冰冷、疏離,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嘲弄。在沈聿因她這個笑容而微微怔忡的瞬間,
林晚掙脫了陸琛的手臂,上前一步,
拿起拍賣師臺上那份屬于沈聿的、標注著“1000萬”的競拍意向書。
紙張在她白皙的指尖顯得格外脆弱。“沈總,”她的聲音清晰地響起,不高,
卻足以讓整個大廳的人聽清,“您說的那些夜晚……真可惜。”她頓了頓,
目光平靜地直視著沈聿驟然緊縮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我記憶最深的那個夜晚,
只有車禍時眼前沖天的大火。那火焰,燒掉了所有過去。”話音落下的同時,她手腕一翻。
陸琛默契地將一枚復(fù)古的打火機滑入她掌心。“嚓”的一聲輕響,幽藍的火苗跳躍起來,
帶著決絕的溫度,毫不猶豫地舔舐上那份寫著一千萬的競拍書。紙張瞬間卷曲、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