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烈的松節油氣味沖得我眼淚直流，箱底的畫布邊緣露出暗紅顏料，像凝固的血。

展開畫布的動作讓心臟撞得肋骨生疼。畫中是面剝落的墻，墻縫里嵌著只巨大的眼睛，

瞳孔是用濃稠的黑色顏料堆成的漩渦，仿佛能把視線吸進去。

眼睛下方用暗紅顏料寫著"小薇"二字，顏料顆粒凸起，我用指尖輕觸，

竟感覺到微弱的脈動。更恐怖的是，畫中眼睛的睫毛在微微顫動，

不是錯覺——顏料表面有極細的裂紋，隨著空氣流動而開合，像真實的眼皮在眨動。"哐當！

"斜頂窗突然被狂風撞開，雨絲夾著槐樹葉撲進閣樓。我慌忙去關窗，

回頭時看見畫布上的黑色瞳孔里映出我的臉，而在我身后的陰影里，

分明有個穿藍裙子的小女孩剪影，她的頭歪向一側，黑洞洞的眼睛正盯著畫布上的自己。

暴雨在七點整傾盆而下，閣樓漏雨的地方在畫布上暈開褐色水痕。我抱著畫往樓梯口跑，

懷里的畫布突然變得滾燙，像是有什么活物在里面掙扎。下到三樓時，樓道聲控燈忽明忽暗，

在明滅之間，我看見302室的門縫里滲出藍色光霧，同時飄出小女孩的歌聲："墻縫里，

眼睛瞧，一道痕，一聲敲，一千道，門開了，

眼睛出來換皮了......"童謠跑調得厲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歌聲戛然而止時，

我發現腳邊有灘水漬正在擴大，低頭一看，懷里的畫布在滲出水珠，

黑色瞳孔里的倒影變了——那是302室的女人，她站在門后，長發垂落遮住臉，

露出的脖頸上布滿青灰色的血管，正隨著某種節奏突突跳動。我的影子被走廊燈光拉長，

投在302室的門板上。影子的脖頸處，竟也浮現出和女人一樣的血管紋路。

門把手上凝結著水珠，我伸手去擰，卻發現指尖剛觸到金屬就被燙得縮回——那不是溫度，

而是某種粘稠的觸感，像摸到了正在凝固的藍色顏料。

302室的門在我眼前緩緩打開一條縫，不是被人推開，而是像有股無形的力量在牽引。

門縫里伸出一只蒼白的手，指甲縫里嵌著干燥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