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一個頭磕下去，額頭重重砸在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再抬頭時，已是涕淚橫流，

情真意切，帶著一股豁出去的傻氣：“陛下容稟！臣女萬萬不敢欺君！

實在是……實在是家丑啊！”我抬手指著我哥，手指抖得像風中的落葉，痛心疾首，

“我哥他……他從小讀書習字就愚鈍！兵書戰策更是……更是一竅不通！這次軍報，

定是他不知從何處抄……抄了別人的方略！求陛下明察！臣女回去，定讓爹爹好好管教，

家法伺候！”我把“抄”字咬得格外重，哭得情真意切，

仿佛我哥真是個不學無術、只會剽竊他人功勞的草包。一片死寂中，我聽見我哥磨牙的聲音，

咯吱咯吱，清晰得嚇人。他跪在那里，背影僵硬得像塊石頭，肩膀卻在微微發抖，

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皇帝的目光在我涕淚橫流的臉上停留片刻，又轉向面如死灰的我爹，

最后，落到了武將班列末尾，那個始終垂著眼、仿佛置身事外的靛藍身影上。“謝珩。

”皇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北境軍報，你也看過。柳家丫頭所言，可有其事？

”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到謝珩身上。他終于抬起了眼。那雙眸子，沉靜得像寒潭古井，

深不見底，一絲波瀾也無。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我爹鐵青的臉，掃過我哥僵硬的背影，最后，

落在我滿是淚痕、狼狽不堪的臉上。只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像冰冷的刀鋒輕輕擦過皮膚，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回陛下，”謝珩的聲音和他的眼神一樣，平靜無波，

聽不出任何情緒，“軍報所載，皆乃將士血戰之功。柳公子……是否抄錄他人方略，臣，

不知。”他既沒承認我哥剽竊，也沒否認我的話，只把“抄錄”二字，輕飄飄地又拋了回來，

四兩撥千斤。皇帝沉吟片刻，目光在我哥身上轉了轉，最終揮了揮手：“罷了。少年人，

爭強好勝，偶有行差踏錯，也非不可救藥。柳停舟——”我哥一個激靈：“臣、臣在！

”“念你父功勛卓著，此次擢升暫記。望你日后勤勉自省，莫再行此等糊涂事！若再犯，

兩罪并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