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特殊任務手機鈴聲在凌晨三點突兀地響起時,周鐵山正夢見那條蜿蜒的山路。
夢里的大霧濃得化不開,卡車的遠光燈只能照出不到五米的距離,
而路邊站著密密麻麻的人影,全都伸著手臂。"喂?"周鐵山抓起手機,聲音里還帶著睡意。
"老周,是我,彭大海。"電話那頭的聲音異常急促,"出事了,
大勇送佛頭送到一半人不行了,現在在醫院高燒不退,說胡話。"周鐵山一下子清醒過來,
翻身坐起。趙大勇是他曾經的徒弟,老實本分,開車穩當,從沒出過差錯。"怎么回事?
"他邊問邊開始穿衣服。"說不清楚,總之佛頭送到了,但佛身還在半路。按照規矩,
佛頭佛身必須同時到寺里,現在寺里催得緊。"彭大海的聲音里帶著懇求,"老周,
這活兒只有你能接了。"周鐵山沉默了幾秒。跑長途運輸二十年,
他當然知道"送佛"的規矩——佛像分體運輸時必須同時出發同時到達,
途中不能停車更不能走回頭路。違反這些禁忌的司機,輕則生病倒霉,重則車毀人亡。
"報酬按雙倍算,回款全歸你。"彭大海加碼道,"大勇現在情況不好,一直喊佛頭丟了,
可他明明送到了啊!"周鐵山看了眼墻上的老式掛鐘:"一小時后到你公司。"掛斷電話,
他走到客廳的神龕前,點了三炷香。香爐旁邊放著一根暗紅色的鞭子,
是他爺爺傳下來的"打鬼鞭",據說能驅邪避災。二十年來他只用過三次,
每次都是生死攸關的時刻。"又要上路了。"周鐵山喃喃自語,把鞭子別在了腰間。
2 詭異征兆彭大海的運輸公司燈火通明。周鐵山剛把車停穩,
就看到彭大海和一個年輕人在院子里爭吵。"我說了這趟活你不能去!
"彭大海氣得臉紅脖子粗。年輕人梗著脖子:"憑什么?車是我開回來的,路我熟!
"周鐵山走近才認出,這年輕人是彭大海的遠房侄子陳小刀,半年前剛來學開車,
毛手毛腳的,總想出車賺錢。"老周!"彭大海像看到救星一樣迎上來,"都準備好了,
就等你了。"陳小刀上下打量著周鐵山,眼神里滿是不服氣:"叔,
這就是你說的'老司機'?看著也就比我大十來歲嘛。"周鐵山沒理會年輕人的挑釁,
徑直走向停在院子中央的大貨車。車身上蒙著紅布,后車廂用防滑墊固定著一個巨大的包裹,
想必就是佛身了。"佛頭呢?"周鐵山問。"大勇已經送到寺里了,
但..."彭大海欲言又止,"老周,咱們進去說。"辦公室里,
彭大海倒了杯熱茶推給周鐵山:"事情有點邪門。大勇和小刀是一起出發的,
按說應該同時到達。但半路上小刀突然調頭把佛身拉回來了,說有人告訴他提成給少了。
"周鐵山皺眉看向陳小刀:"誰告訴你的?""服務區廁所里聽到的,
"陳小刀滿不在乎地說,"那人說彭叔給其他司機的提成是我的三倍。
"彭大海氣得拍桌子:"放屁!我什么時候虧待過自己人?再說跑運輸的提成都是行業規矩,
誰會在大街上隨便說?"周鐵山心里一沉。跑夜路的司機都知道,荒郊野外的服務區里,
有些"聲音"是不能信的。"然后呢?"他追問道。"然后大勇發現小刀沒跟上,
打電話也聯系不上,只能先把佛頭送去。"彭大海搓著臉,"結果送到當晚就發高燒,
一直喊佛頭丟了。"周鐵山思索片刻:"佛身檢查過了嗎?""看了,沒問題。
"彭大海壓低聲音,"但小刀說車開回來時特別沉,像是拉著兩倍的貨。"正說著,
周鐵山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趙大勇的號碼,但接起來卻只有斷斷續續的喘息聲。
"師...師父..."趙大勇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別...別接...紅布下面...有東西在動..."電話突然掛斷。周鐵山再打回去,
已經無法接通。3 夜路兇險晚上七點,周鐵山和陳小刀出發了。按照規矩,
車頭兩側后視鏡下各掛了一盞黃綢燈籠,里面是特制的長明燈。"有必要搞這么迷信嗎?
"陳小刀看著周鐵山檢查燈籠,忍不住吐槽,"現在都什么年代了。"周鐵山沒解釋,
只是問:"你上次是在哪個服務區停的車?""青山服務區,大概開出去兩小時。
"陳小刀想了想,"怎么了?""沒什么。"周鐵山系好安全帶,"今晚我開前半段,
你休息。"卡車駛入夜色中。起初一切正常,國道上車輛稀少,月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周鐵山專注地駕駛著,不時瞥一眼后視鏡——佛身好好地固定在車上,紅布紋絲不動。
開了約莫一小時,周鐵山注意到路邊開始出現人影。那些人站在護欄外,看不清面容,
每當卡車經過時就緩緩抬起手臂。"見鬼..."周鐵山低聲咒罵,踩了一腳油門。
"怎么了?"副駕上的陳小刀迷迷糊糊醒來。"沒事,睡你的。"周鐵山緊握方向盤。
這些"搭車人"他見過不止一次,只要不理睬就沒事。但今晚的情況有些不同。
那些手臂似乎越來越近,有幾次周鐵山甚至感覺指尖擦過了車廂。更糟的是,
車載收音機突然自動打開,發出刺耳的雜音。"靠,什么情況?"陳小刀徹底醒了,
手忙腳亂地關收音機,卻怎么也關不掉。雜音中漸漸浮現出一個聲音,
像是老式唱片機里發出的:"...回頭...快回頭..."周鐵山猛地拍了下收音機,
聲音戛然而止。他看了眼GPS:"快到青山服務區了,我們不停,直接過。""為什么?
我憋著尿呢!"陳小刀抗議道。"想活命就別停。"周鐵山聲音冷硬,
"上次你就是在這里被'人'忽悠調頭的。"陳小刀還想爭辯,
突然瞪大了眼睛指著前方:"那...那是什么?"周鐵山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服務區的燈光在遠處閃爍,但那些燈光不是常見的白色或黃色,而是一種詭異的幽綠色。
更可怕的是,燈光下活動的"人影"全都以一種不自然的姿勢扭曲著。"低頭!別看!
"周鐵山厲聲喝道,同時猛踩油門。卡車呼嘯著沖過服務區入口。就在這一瞬間,
車廂后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板上。
陳小刀臉色煞白:"后...后面..."周鐵山從后視鏡看去,
心臟幾乎停跳——佛身上的紅布滑落了一角,露出小半截金色的佛身。
而在那金光閃爍的表面上,赫然印著幾個漆黑的手印!4 黑手印之謎"停車!快停車!
"陳小刀抓著車門把手,聲音都變了調。周鐵山死死踩住油門:"不能停!你想害死我們嗎?
"卡車呼嘯著掠過青山服務區,后視鏡里,那些幽綠的燈光如同野獸的眼睛,
漸漸消失在夜色中。但車廂后的悶響還在繼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佛身上爬動。
陳小刀蜷縮在座位上,
雙手抱頭:"我受不了了...這太邪門了..."周鐵山一手把著方向盤,
一手摸向腰間的打鬼鞭。那暗紅色的鞭子竟在微微震動,仿佛活物一般預警著危險。
這是他從未遇到過的情況。"小刀,去后面看看。"周鐵山沉聲道。"什么?你讓我去?
"陳小刀瞪大眼睛,"你沒聽見后面有東西在動嗎?"周鐵山目光如刀:"要么你去,
要么我現在停車讓你下去。"陳小刀咽了口唾沫,戰戰兢兢地解開安全帶。
他扶著座椅慢慢站起來,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當他拉開駕駛室與貨廂之間的小窗時,
一股陰冷的風迎面撲來。"啊!"陳小刀猛地后退,撞在擋風玻璃上。
周鐵山迅速瞥了一眼——佛身上的紅布已經完全滑落,
原本金光燦燦的佛身現在布滿了漆黑的掌印,那些手印還在不斷增加,
就像有無數看不見的手正拍打著佛像。更可怕的是,佛身的頸部有一道明顯的裂痕,
仿佛頭顱曾被粗暴地扯下過。"關上窗戶!快!"周鐵山喝道。陳小刀手忙腳亂地拉上小窗,
臉色慘白如紙:"那...那些手印...它們在動..."周鐵山握緊方向盤,指節發白。
他想起趙大勇在電話里的警告——"紅布下面有東西在動"。
現在他終于明白徒弟看到了什么。"師父...我們該怎么辦?
"陳小刀不自覺地用上了敬稱,聲音里帶著哭腔。
周鐵山沒有糾正他的稱呼:"先離開這段路。前面二十公里有個加油站,我們在那里處理。
"卡車在漆黑的公路上疾馳,儀表盤上的時鐘停在了11:11,再也不動。
收音機又自動打開了,這次播放的是模糊的誦經聲,但經文被扭曲得詭異可怖。
"...眾生皆苦...回頭是岸...放下執念...""關掉它!"周鐵山命令道。
陳小刀瘋狂地按著收音機按鈕,但毫無作用。最后他干脆拔掉了電源線,
誦經聲卻依然在駕駛室內回蕩,仿佛來自他們腦海深處。
5 加油站驚魂當"24小時加油站"的招牌出現在視野中時,
周鐵山和陳小刀都松了一口氣。但靠近后,他們發現這個加油站異常安靜,
只有一盞慘白的燈在風中搖晃。周鐵山把車停在油泵旁,熄了火。誦經聲立刻停止了,
車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你在車上等著,我去看看。"周鐵山解開安全帶。
陳小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別丟下我!"周鐵山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跟緊我,
別亂看亂摸。"兩人下車后,發現加油站里空無一人。收銀臺的電腦還開著,
屏幕上是一張高速公路監控畫面——畫面里,一輛和他們一模一樣的卡車正被無數黑影包圍。
"有人嗎?"周鐵山喊道,聲音在空曠的加油站回蕩。沒有回應。
只有夜風吹動加油機的吱呀聲。
陳小刀突然指著地面:"師父...你看..."加油站的混凝土地面上,
密密麻麻全是黑手印,和他們佛身上的一模一樣。這些手印從油泵一直延伸到便利店門口,
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人曾在這里排隊加油。周鐵山后背一陣發涼:"我們走。"就在這時,
站的廣播突然響起:"歡迎光臨...請加滿油..."機械的女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瘆人。
更可怕的是,所有的油泵同時啟動了,油槍自動抬起,像蛇一樣扭動著尋找加油口。"跑!
"周鐵山拽著陳小刀沖向卡車。他們剛跳上車,
就聽到"咚"的一聲巨響——有什么東西重重落在了車廂頂部。整個卡車都搖晃起來。
周鐵山迅速發動車子,猛踩油門。卡車像受驚的野獸般躥了出去。后視鏡里,
加油站的燈光一盞接一盞熄滅,最后完全陷入黑暗。
"師父...車頂..."陳小刀指著上方,聲音顫抖。
車頂的鐵皮傳來"咯吱咯吱"的抓撓聲,像是有什么東西正用指甲刮擦金屬。接著,
一撮黑色的毛發從駕駛室頂部的通風口垂了下來。周鐵山一把扯下那撮毛發,手感冰冷滑膩,
不像是人類的頭發。他降下車窗想扔掉,卻發現窗外公路兩側站滿了"人",全都仰著臉,
黑洞洞的眼睛盯著他們的卡車。"別看他們!"周鐵山厲聲道,同時按下車窗開關。
但車窗失靈了,怎么也升不上去。更糟的是,卡車開始減速,油門失去了作用。"怎么回事?
"陳小刀驚恐地看著周鐵山不斷踩油門卻毫無反應。
周鐵山額頭滲出冷汗:"有東西在拉我們的車..."卡車最終完全停了下來,引擎熄火。
車外的"人"開始緩緩靠近,他們的動作僵硬不協調,手臂前伸,像是要抓住什么。
通風口垂下的黑發越來越多,幾乎要碰到陳小刀的頭頂。車頂的抓撓聲變成了沉重的撞擊,
整個車頂都凹陷下來。周鐵山猛地抽出腰間的打鬼鞭,朝車頂狠狠抽去。"啪!"一聲脆響,
伴隨著非人的尖嘯。黑發瞬間縮回通風口,車外的"人"也停止了前進。
周鐵山趁機擰動鑰匙,卡車奇跡般地發動了。他立刻掛擋踩油門,卡車咆哮著沖出了包圍圈。
6 禁忌往事開出幾公里后,確認沒有東西追來,周鐵山才稍稍放松。陳小刀癱在座位上,
大口喘著氣,T恤已經被冷汗浸透。"師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虛弱地問。
周鐵山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二十年前,我接了個和你差不多的活兒。
送一尊分體佛像去新修的寺廟。"夜色如墨,卡車的遠光燈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路。
周鐵山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當時和我搭檔的是唐東,
我最好的兄弟。我們約定佛頭佛身同時出發,同時到達。但唐東為了多拉一趟私活,
提前半天出發了。"周鐵山握方向盤的手微微發抖:"他開到半路,突然給我打電話,
說車上有東西在動...說佛頭在看著他笑..."陳小刀咽了口唾沫:"然后呢?
""然后他的信號斷了。第二天,搜救隊在懸崖下找到了他的卡車。車頭完全變形,
但奇怪的是,佛頭完好無損地立在駕駛室里,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
"周鐵山眼神空洞:"最可怕的是,
至少死了十二小時..."陳小刀倒吸一口冷氣:"那給你打電話的是...""從那以后,
運輸行就有了規矩——佛頭佛身必須同時送達,不能走回頭路。"周鐵山沒有直接回答,
"大勇知道這些,所以他寧可自己冒險也要先把佛頭送到寺里。
""那我們...我們會不會..."周鐵山打斷他:"只要天亮前把佛身送到寺里,
大勇就有救。你也不想害死他吧?"陳小刀低下頭,不再說話。
卡車繼續在漆黑的公路上行駛。周鐵山看了眼GPS,距離目的地還有八十公里。
儀表盤上的時間依然停在11:11,但周鐵山感覺至少已經過了午夜。突然,
車廂后傳來一聲巨響,整個卡車都震動起來。后視鏡里,佛身上的紅布完全飛起,
在空中飄舞。那些黑手印現在布滿了整個佛身,甚至開始向車廂壁蔓延。
"它們要進來了..."陳小刀喃喃道。駕駛室內的溫度驟降,呼出的白氣清晰可見。
收音機又自動打開了,
勇的聲音:"師父...救我...佛頭是假的...它們換了佛頭..."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