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非常恨我，他說我是殺人犯。“張意綾，你應該償命！”“好啊。
”只可惜我只有一條命，償不了兩個人。我死了。這個恨了我二十年的父親，卻后悔了。
1我害死了張霽白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名女人。他的妻子和他的媽媽。
我媽生我的時候突發心臟病去世。而我奶奶，因為我半夜高燒，開車帶我去醫院時出了車禍。
也許我上輩子真是十惡不赦的惡人。老天爺才會這樣懲罰我。原在我五歲之前，有奶奶呵護。
張霽白就算不喜歡我，也不會說什么。但奶奶走后，張霽白就再不收斂他對我的惡意。
“張意綾，你到底有要害死多少人，你才滿意？”“我的命想要嗎？”“來，拿去！
”他逼五歲的我把刀拿著，對準他。張霽白恐怖猙獰的臉以及泛著寒光的刀刃在我面前。
我害怕極了。可我只會放聲大哭。“爸爸，阿綾錯了！”“爸爸不要生氣，
阿綾以后都不發燒了。”“奶奶、奶奶呢？”厚重的巴掌落到我的臉上，
成了我這一生最大的陰影。“你還有臉提奶奶！！”“張意綾，為什么死的不是你！？
”2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又做噩夢了，床單被套全被汗水浸濕。小腹突然一陣絞痛，
伴隨著強烈的惡心感。我立刻沖向馬桶嘔吐。但因為一天沒吃飯，我能吐出來的只有胃酸。
今天去醫院，我確診了直腸癌晚期。我是真的要死了。醫生說我如果配合治療的話，
也只剩下一年左右的時間。這一切都有跡可循，所以在得知結果那一刻，我竟有些輕松。
我的命。終于可以還給她們了。3高三周末的假期只有一天。我一早回了學校。
一整天高強度課程結束后。晚自習時間，我離開了教室。
高三學生的成人禮晚會時間就要到了，我是主持人之一。今晚我們宣傳部的主席要開會，
說些注意事項。可我一進會議教室。原本哄鬧的教室瞬間啞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臉上。
同時，我還看到坐在中心位置，那個熟悉的人——張雅雅。她是我小叔的女兒，是我的堂姐。
部門主席對我說。“張意綾，這次你的位置就讓給張雅雅吧。”“下次你再來。
”“張雅雅剛轉來我們學校，她需要鍍金，你大度一點。”真搞笑，
原來當一個成人禮主持人也算鍍金。見我不答，主席有些生氣。他突然走到我面前，
用只有我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她是張霽白侄女，明白了嗎？”張霽白，我的爸爸，
我們學校最大的股東。不過整個學校的人都不知道我跟他的關系。可張雅雅認識我。
她其實也沒別的想法，就是喜歡搶我的東西而已。精致的少女走到我面前。
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你就是意綾？”“不好意思啊，這個主持人對我很重要。
”“我會補償你，讓我大伯給你私人設立一個獎學金怎么樣？”“不怎么樣。
”“我的名字是夏老師加上去的，所以，我不讓。”我轉身就走，回教室繼續看書寫作業。
可剛坐下，小腹和胸口就絞痛的厲害。我的肚子里像有數不清的蟲子在啃。
這一刻我忽然意識到。如果我不治療，會不會連三個月后的高考，都堅持不到了？
3我其實覺得這個世界挺美。草原雪山，山川湖泊，大海極光。都美不勝收。可我從出生起，
就沒出過這A市。因為我不配。我是殺人兇手，我根本沒資格去享受這個世界的美好。
但我還是想參加高考。即使我的人生再糟糕，我也想給它畫上句號。我給老師請了假。
準備先回寢室休息。可沒想到，剛下樓我就被人攔了路。“徐姐姐？”她是張霽白的助理。
“小姐，張總讓我接你回家。”我生病的事情。張霽白知道了？這怎么可能？
我跟他快一年沒見，除非他一直讓人盯著我的動向。否則他絕不可能知道。我打開門，
張霽白不容置疑的聲音落下。“過來，跪下。”張霽白從客廳沙發上站起，男人身形高大，
一步步向我靠近。而沙發的另一邊坐著張雅雅。我眼里最后一抹光。沉了下來。
都這樣過去了十八年，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我看著張霽白憤怒的臉，他罵我，
把我按在地上，讓我給張雅雅道歉。我耳朵嗡吟，似乎聽不見。“張意綾你怎么這么惡毒？
”“小學欺負雅雅，初中霸凌雅雅逼她轉學，現在高中，她才剛回來，你就要搶她的位置？
”我抬頭。“我搶她的？”“大伯父你別動手。”張雅雅眼眶發紅，眸閃漣漪，
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疼。“我是意綾的姐姐，本來就應該好好照顧她。”“她想當主持人，
我讓給她就是，只要意綾開心。”“開心？”張霽白嫌惡的看我。“張意綾有什么資格開心？
這個世界上最該死的人就是你。”這一刻我對心碎有了實感，撕心裂肺的疼痛朝我襲來。
我咬牙抬頭。張霽白厲聲警告：“你再欺負雅雅，我就讓你退學。
”終辯解的話都被我吞進肚子。“我知道了，我不會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
渾渾噩噩回了寢室。室友問我怎么了。我說復習累了，然后倒頭就睡。但第二天，
我就得到夏老師被辭退的消息，以及我因為品行不端，被取消成人禮主持人選。
夏老師是校行政部的老師，管的就是學校各大活動置辦。我立刻去辦公室找她。
可我還是來晚了一步。她已經走了。我沒有她的聯系方式。這一刻，
我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和絕望。我手攥緊成拳，指甲近乎嵌進肉里。“夏老師，對不起。
”“是我連累你。”媽媽懷了我，媽媽死了。奶奶愛我，奶奶死了。夏老師對我好，認可我，
卻丟了工作。我果然是個，災星啊。我的耳邊突然出現一道笑聲。張雅雅穿著校服，
扎著高馬尾。只是她眼里的光，變得無比精明狡黠，就像捕獵成功的獵手，露出了得意的。
“你搶不過我的。”“啪！”我猛地起身一巴掌打在她臉上。“張雅雅，我欠我爸的，
但我不欠你的。”“夏老師做錯了什么？她在這工作了二十年！”“她就錯在幫了你啊！
”“既然她覺得你是個好孩子，那她就別留在學校了！”“張意綾，你爸都說了讓你去償命，
你怎么還不去死？”我看著張雅雅惡毒的眼睛。我覺得，這才應該叫天生壞種吧。
4我打了張雅雅。原以為她會給張霽白告狀。但一周過去都沒人找我。
直到成人禮那天我才知道，原來張雅雅對我的報復，是讓我看著我爸，在學校的主席臺上，
親手為她戴上王冠。張雅雅她爸因為工傷過世。媽媽改嫁到了國外。小學時，
她就被張霽白接回了家。原本張霽白對我也沒有惡劣到這種程度。就因為張雅雅的到來。
我們的關系直線下降到冰點。不管什么事情，張雅雅一哭，一定是我的錯。
哪怕我把證據送到他面前。他只會說。“你連栽贓陷害都學會了？
”與其說她是張霽白的侄女，還不如說她是張霽白的女兒。我就坐在第一排。
仰頭看著似乎風光無限的少女，像名公主享受著全校艷羨的目光。
我跟全校所有人一起為他們鼓掌。張霽白這老爸我不要了，張雅雅喜歡，就拿去吧。
突然惡心的眩暈感又一次向我襲來。我立刻打開巧克力送進口中。
前幾天這樣都能緩解我的痛苦。但今天不知怎么，不僅沒有緩解，反而讓我的痛苦愈演愈烈。
我跟老師說一聲后就跑到廁所嘔吐。從到拿到診斷室確診直腸癌晚期，
我從簡單的吐食已經發展到吐出鮮血。我承認，這一刻我害怕了。并非害怕死亡，
而是害怕我堅持不到高考的那天。5我周末去醫院拿了藥。從醫院出來，
一名年輕的少女撞進了我的懷中。她臉上毫無血色，褲子上滲出一大片血跡。
我連忙將她帶進醫院喊來了護士醫生。她在昏迷前對我說。“小姐姐，我害怕……陪陪我，
可以嗎？”她該有多無助，才會抓住一名陌生人來陪著她？大概都是女生，
縱使我的身體也難受的要命，我也心軟留了下來。只是我沒想到，這個比我還大一歲，
十九歲的女孩，竟然因為流產大出血。醫生非常嚴肅的跟我說，如果再晚一會兒來醫院，
那就可能有生命危險。我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女孩。“我給你監護人打個電話，
他們號碼多少？”“不要！求求你！”“如果被他們知道，我就完了！”最終我嘆了口氣，
決定幫她交個醫療費，就回學校。只是我沒想到，我竟然在這里遇到了張霽白和張雅雅。
我剛繳完費，就聽到一聲詫異又柔和的女聲。“意綾？”“你怎么在醫院，生病了嗎？
”張雅雅聲音落下時，已經來到我身邊，我毫無防備，手中繳費的病歷單被她奪走。
同時張霽白也走到我面前。“你怎么回事？”男人眉心微微蹙緊，
我竟在他眼底看到一絲擔心。“天吶，意綾你，懷孕了？
”張雅雅突然的詫異的叫聲讓張霽白的表情瞬間龜裂。很快他就氣得漲紅了臉。
一把奪過張雅雅手上的單子。“人流？”“不是我，這是——”話未說完，
男人的寬厚巴掌就落到了我的臉上。一時間，人聲鼎沸的醫院繳費大廳安靜了片刻。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我的身上。不止臉上火辣辣的疼，我全身都疼。我像是被扒光，
正在被所有人的目光凌遲。“張意綾，你知不知你現在還在讀高三！
”“我為什么會生出你這么不知羞恥道德敗壞的女兒？”“沒良心的東西，我把你養大，
你就這么回報我？告訴我，對方叫什么名字？”我好多年沒掉過眼淚了。
或許是這次圍觀的人太多，她們也跟著張霽白月一起數落我。“沒臉沒皮。
”“還是學生就做那些事情。”“骯臟、惡心！”“她爸真是倒霉遇上這么個報應女兒。
”“還是他身邊那個姑娘看著乖啊。”再怎么。我也只是個十八歲的高三學生。
我將下唇咬出血，希望我的眼淚可以回去。可它卻一顆接一顆的落下。“你還有臉哭？
張意綾，我再問你一遍，那個人叫什么名字？”“伯父別生氣，說不定意綾是被騙了。
”張霽白冷笑：“誰能騙她？她的心思縝密又惡毒。”我一咬牙，
奪了張雅雅手中的病歷單就跑了。張霽白沒來的及抓到我。我回了學校，
張霽白一直給我打電話，我直接將手機關機。第二天我打開手機時，就收到了他的短信。
【長本事了，如果你不把這件事給我說清楚，那么從今天開始，我一分錢都不會打給你。
】我的爸爸，你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我。他之前給的生活費足夠多。我的消費也一直不高。
所以，撐到高考結束，綽綽有余。6又一次模擬考，我的成績下降了。
我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班主任旁敲側擊的打聽著我是不是戀愛的消息。看來，
張霽白還來問了老師。老師本來也不信，可是我成績下降的有些厲害，她也就懷疑了。
我一直乖巧聽話，我堅持說沒有，老師就沒追問。“意綾，你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不過，
現在任何事情都沒有高考重要。”“老師希望你能明白。”是啊，
任何事情都沒有高考很重要，包括我的命。就連我自己都是這么想的。“老師，成績下滑，
我自己最難受。”“老師相信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謝謝老師。”我的狀態實在是太差，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慘白，我會用貼近膚色的素顏霜，同時在唇上涂上一點口紅。
晚自習下課，我收拾好東西回寢室。又遇到了張霽白的助理。“徐姐姐，我不會跟你走的。
”她不是第一次來了。不過這次似乎不是我說了算。徐助理看我的眼神都不免有幾分心疼。
“抱歉大小姐，這次張總的意思是，無論如何，都要把你帶回去。”說完，
我的身后就出現兩名我爸的保鏢，直接架住我的手臂把我帶進了路邊的車里。我被帶回家。
見我回來，他直接對張雅雅下命令。“雅雅，去書房學習。”張雅雅走后，
我爸才來到我面前，這次，他的手里拿著——戒尺。“你的模擬測試分數從沒下過650，
這次卻掉到了550。”說完，他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看他。
“看來現在心思都放到談戀愛上了！”“你很棒，你是不是覺得我管不了你了？
”“我問了老師，查了你，卻一無所獲。這倒是有意思，難不成，
你跟學校哪個工作人員談上了？”“我沒談。”我沙啞出聲。“撒謊！
”木質戒尺用力的抽到了我大腿上。好痛。好痛好痛。我幾乎將下唇咬破，鮮血染紅我的唇，
我忍著眼淚，抬頭看他。“每天上課都畫著妝，難不成是畫給哪個老師看的？”“我沒有。
”戒尺又一次抽了下來，覆蓋在上一次傷痕上。“不重要了，從今天開始直到高考之前，
你都不準出去。”“學校那邊我會溝通好。”我跌坐在偌大的客廳。就像個沒人要的垃圾，
全世界都將我拋棄。這一刻我仰頭看向窗外。我不想堅持了。我一天比一天消瘦。
家庭教師看出我狀態極差，向張霽白提議可以帶我去醫院檢查一下。
張霽白在當晚就找到了我。他說。“張意綾，長本事了。”“以前折磨別人，現在折磨自己。
”“我告訴你，哪怕你把自己餓死，我也不會心軟一點。”7距離高考還有一個月，
我的藥吃完了。可我卻出不了張家大門。一切鈍痛惡心，我只能生熬。
一次次抱著馬桶仿佛要把胃給吐出來。我終于來到了高考前三天。
許是潛意識里我的解放日子就要到了，我身體情況好了不少。雖然吃東西還是會吐。
可我能察覺到，我的精神狀態是這段時間以來最好的。高考當天吃過早飯后，
我看到張霽白和張雅雅坐上車子后座。我便拉開副駕駛的門。
可副駕駛上卻放著半人高的玲娜貝兒娃娃。張雅雅立刻柔聲說：“抱歉意綾，
這是我最喜歡的娃娃，我希望它能在考場外和大伯一起等我考試結束。”“意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