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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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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典禮上,江臨當眾把奶茶倒在我頭上。“窮鬼也配上A大?

”他輕蔑的笑聲引爆全場哄笑。我抹掉臉上甜膩的污漬,在嘲笑聲中挺直脊背。三個月后,

我黑進他家族企業的系統。鼠標懸在“發送”鍵上時,地下室門突然被撞開。

江臨舉著針管冷笑:“抓到你了,小野貓。”針尖刺入皮膚的瞬間,

數百個畫面里全是我:教室、打工餐廳、回家小巷……他撫著我腳踝的鎖鏈低語:“公平了,

現在換我追你。”---禮堂穹頂懸掛的巨大水晶燈投下冰冷而炫目的光柱,

刺得人眼睛發酸。空氣里彌漫著新刷油漆的刺鼻味道、廉價校服布料受潮的霉味,

還有幾百號人擠在一起呼出的渾濁氣息,混雜成一種令人窒息的開學禮。

我坐在靠近過道的硬塑料椅子上,脊背挺得筆直,

幾乎能感覺到劣質椅背透過薄薄校服硌著骨頭的硬棱。

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膝蓋上洗得發白的帆布包邊緣,布料粗糙的觸感帶來一絲微弱的真實感。

周圍是興奮的竊竊私語,像無數只蒼蠅在耳邊嗡嗡盤旋,

談論著新班級、新同學、哪個老師最帥,

以及那些對我而言遙遠得如同另一個世界的話題——假期去了哪個國家游學,

家里新添了什么豪車。那些聲音鉆進耳朵里,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輕快,像一根根細小的針,

扎在緊繃的神經上。“下面,有請本屆新生代表,江臨同學發言!”掌聲像突然爆開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整個禮堂,熱烈得幾乎要掀翻屋頂。聚光燈猛地打向舞臺中央,

那個身影如同被神祇投下的一束光籠罩著,一步一步,從容不迫地走上臺。

筆挺的深藍色校服穿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高級定制禮服的矜貴感。他站定,

目光隨意地掃過臺下,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那是屬于天之驕子的、對世界盡在掌握的自信。我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

試圖把自己更深地埋進椅子和前排身影構成的陰影里。心跳在胸腔里擂鼓,

沉重得蓋過了禮堂里喧囂的掌聲。我認得他。開學前一周,那個下著冷雨的傍晚,

我在便利店值夜班。他推門進來,昂貴的球鞋踩在剛拖過的濕漉漉的地磚上,

留下清晰的泥印。他要一包最貴的煙,我轉身去拿,指尖還沒碰到煙盒,

就聽見身后“啪嗒”一聲脆響。一盒進口牛奶被他失手碰落在地上,

乳白色的液體瞬間在地面蜿蜒開。“嘖,真不小心。”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慵懶,

甚至沒低頭看一眼那攤狼藉,徑直走向收銀臺,把幾張百元鈔票隨意地拍在臺面上,“煙錢,

外加清理費,不用找了。”我默默地蹲下去收拾,濕冷的抹布浸透了手指。他站在那兒等著,

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純粹的、打量物品般的審視,從我還沾著水漬的舊帆布鞋,

看到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膝蓋,最后停在我廉價便利店制服胸前的名牌上。

那目光像冰冷的探針,刺得我渾身不自在。“蘇晚?”他念出名牌上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揚,

帶著點玩味,“這名字……配這地方,挺合適。”他接過煙,手指修長干凈,

指甲修剪得一絲不茍,與便利店油膩的臺面、我粗糙的手指形成刺眼的對比。

他沒再看我一眼,推門走了出去,門鈴叮咚作響,外面的冷風裹挾著雨絲灌進來,

吹在我臉上,比那攤牛奶更冷。現在,他又站在了那里,萬眾矚目。聚光燈下,他唇齒開合,

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每個角落,標準的發音,流暢的表達,

內容無非是些激勵人心、展望未來的套話。可那些話從他嘴里說出來,

似乎就鍍上了一層不容置疑的金光。臺下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仰著臉,

眼神里是純粹的崇拜和向往,仿佛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理。“……A大,

是我們夢想啟航的地方,這里將賦予我們知識、視野,以及改變命運的力量……”改變命運?

我低頭,看著自己磨得有些發毛的帆布鞋尖,

鞋幫上還沾著昨天在面館打工不小心濺上的油漬。命運?那似乎是別人的劇本。我的劇本里,

只有父親工傷后佝僂的背,母親在昏暗小作坊里熬夜縫紉時被針扎得滿是血點的手指,

還有那壓在全家頭頂、像山一樣沉重的債務。這身校服下包裹的,

是一具早已疲憊不堪的軀殼和一顆在生活的泥沼里掙扎、卻始終不肯徹底沉沒的心。

A大的錄取通知書,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也是必須抓住的浮木。演講結束,掌聲再次雷動,

比剛才更加狂熱。江臨微微頷首致意,姿態優雅。他走下臺,沒有回到前排的座位,

而是徑直朝著側面的過道走來,手里還拿著那杯只喝了一小半的奶茶。他走得不快,

像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目光閑適地掃過兩旁的人群。女生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臉頰泛起紅暈;男生們也帶著幾分敬畏和羨慕。我的位置在過道邊緣,避無可避。

心跳驟然失序,擂鼓般撞擊著耳膜,我甚至能聽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汩汩聲。指尖冰涼,

死死摳著帆布包粗糙的邊緣,幾乎要摳出洞來。低下頭,視線牢牢鎖住自己的鞋尖,

祈禱他只是路過,祈禱這令人窒息的距離感能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皮鞋踏在禮堂光滑地磚上的聲音,清晰地停在旁邊。空氣仿佛凝固了。時間被無限拉長,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樣難熬。我能感覺到那道居高臨下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

再次落在我身上,像冰冷的刀鋒刮過皮膚,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

那股熟悉的、帶著甜膩香精味道的奶茶氣息,

混雜著他身上某種冷冽的、昂貴的木質調香水味,霸道地鉆進我的鼻腔。然后,毫無預兆。

一股溫熱、粘稠的液體,帶著巨大的沖擊力,猛地從頭頂澆灌下來!

“嘩啦——”甜膩冰涼的觸感瞬間淹沒了頭頂、臉頰、脖頸,順著發絲瘋狂地往下流淌,

浸透了薄薄的校服襯衫領口,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令人作嘔的滑膩感。

幾顆Q彈的珍珠砸在額頭上,又滾落下去。幾片濕漉漉的茶葉黏在眼皮上,

視野頓時一片模糊的褐色。整個禮堂,幾千人的空間,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掐住了喉嚨。

前一秒還喧囂如沸的掌聲、議論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目光,

如同聚光燈一樣,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驚愕、好奇、幸災樂禍、純粹的看戲……無數道目光交織成一張巨大的、令人無所遁形的網,

將我牢牢釘死在原地。我僵住了。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經,

都像是被瞬間凍成了冰雕。奶茶順著發梢、臉頰不斷滴落,砸在同樣粗糙的帆布褲上,

暈開深色的、難看的濕痕。一滴,兩滴……砸在水泥地面的聲音,

在死寂的禮堂里清晰得如同驚雷。粘稠的液體滑進眼睛,帶來一陣辛辣的刺痛,

視線更加模糊。我下意識地抬手,想抹掉臉上的污漬,手卻在半空中微微顫抖,

沾滿了甜膩的、散發著廉價香精味道的奶茶。他輕蔑的笑聲就在此刻響起,不高,

卻帶著一種穿透死寂的尖銳和殘忍,清晰地鉆進我的耳朵,鉆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窮鬼也配上A大?”那聲音里飽含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像一根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我的心臟上。每一個字,都帶著淬毒的針尖。

“嗤……”“噗……”像是被這一句話點燃了引信,死寂的禮堂瞬間被引爆。

先是壓抑不住的、短促的嗤笑聲從四面八方零星響起,緊接著,哄堂大笑如同決堤的洪水,

轟然爆發!“哈哈哈!你看她那樣子!”“活該!誰讓她坐過道邊上擋路!”“江少太帥了!

就該給這種土包子點顏色看看!”“嘖,一股奶茶味,

惡心死了……”笑聲、議論聲、指指點點的目光,像無數把淬了鹽的刀子,

從四面八方瘋狂地捅刺過來。空氣里彌漫著廉價的奶茶甜香和他們肆無忌憚的惡意,

混合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味道。巨大的水晶燈投下的光柱,此刻不再是明亮,

而是變成了無數道冰冷刺目的審判光束,將我狼狽不堪的樣子徹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臉頰火辣辣地燒起來,不是因為奶茶的溫度,而是那鋪天蓋地的羞恥和憤怒。

血液仿佛都涌到了頭頂,又在瞬間凍結成冰。胸腔里像是塞滿了滾燙的炭火和冰冷的碎玻璃,

每一次呼吸都帶來尖銳的痛楚和灼燒感。我慢慢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

粘稠的奶茶順著額發流下,模糊了視線,但我努力地、一點一點地睜開被奶茶糊住的眼睛。

睫毛上還掛著粘稠的液體,視野一片模糊的褐色和晃動的光影。隔著這片污濁的屏障,

我看到了他。江臨就站在一步之外。那張足以讓無數女生尖叫的俊臉上,此刻沒有任何波瀾。

沒有得意,沒有戲謔,只有一片徹底的、冰冷的漠然。仿佛他剛才做的,

不過是隨手撣掉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他甚至連多看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隨手將那個印著知名連鎖店Logo、但在他手中顯得格外諷刺的空奶茶杯,

隨意地丟在過道冰冷的水泥地上。“啪嗒。”塑料杯落地的聲音,在依舊喧囂的哄笑聲中,

顯得異常刺耳。他微微側身,動作流暢而優雅,仿佛剛剛完成了一場無足輕重的表演,

邁開長腿,從容不迫地穿過人群自動為他分開的通道,朝著禮堂側門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矜貴,與這片混亂和我的狼狽形成了最殘酷的對比。哄笑聲還在持續,

像無數只嗡嗡作響的馬蜂,持續不斷地蜇咬著我的神經。

指指點點的目光幾乎要在我身上燒出洞來。臉上甜膩的液體還在往下淌,

滴落在同樣粗糙的帆布褲上,暈開深色的濕痕。一滴,兩滴……砸在地面的聲音,

在喧囂中反而清晰得如同心跳。我沒有再去擦。雙手在身側,緊緊握成了拳,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那點微弱的刺痛感,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屬于我自己的真實。

粘膩的奶茶糊住了視線,世界在褐色的水光里扭曲變形。但我努力地、固執地睜大雙眼,

穿過模糊的光影和人潮的縫隙,

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釘在那個即將消失在側門的光影輪廓上——江臨的背影。挺直,冷漠,

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刃。掌心被指甲刺破的地方,傳來一陣尖銳的、帶著鐵銹味的痛。

這痛楚像一道電流,瞬間擊穿了那層包裹著心臟的冰殼。

一股滾燙的、熔巖般的東西從胸腔深處猛地翻涌上來,帶著毀滅一切的灼熱,

幾乎要沖破喉嚨。窮鬼?不配?那好。我蘇晚,偏要在這塊不屬于我的土地上,

撕開一條血路。脊背,在幾千道或嘲諷、或憐憫、或純粹看戲的目光注視下,一點一點,

緩慢而堅定地挺直。像一株被狂風暴雨蹂躪過、卻倔強地從泥濘里重新探出頭來的野草。

濕透的校服緊貼在皮膚上,冰涼黏膩,但脊梁骨撐起的弧度,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硬度。

周圍的哄笑聲似乎被這無聲的反抗噎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間的凝滯。但隨即,

更刺耳的議論又涌了上來。“喲,還挺硬氣?”“裝什么裝啊,

還不是被潑了一頭一臉……”“就是,江少說得對,

窮酸樣……”那些聲音像蒼蠅一樣在耳邊嗡嗡作響。我充耳不聞。

視線依舊死死鎖著那扇已經空無一人的側門。江臨走了,

留下滿地的狼藉和這經久不息的、屬于勝利者的喧囂。嘴角,在無人注意的角落,

極其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不是一個笑容,更像是某種傷口的撕裂,冰冷而鋒利。江臨。

這個名字,連同他此刻那漠然離去的背影,帶著頭頂甜膩的羞辱,以一種最殘酷的方式,

深深地烙進了我的骨髓里。等著。---冰冷的自來水嘩嘩地沖刷著頭發和臉頰,

帶走黏膩的奶茶殘漬,卻帶不走皮膚上那種被無數目光灼燒過的刺痛感,

更帶不走心頭沉甸甸的屈辱。鏡子里的人臉色蒼白,

眼瞼下方因為用力搓洗而泛著不自然的紅,嘴唇抿成一條毫無血色的直線。

濕透的校服外套被我脫下來,胡亂地塞進帆布包最底層,

只穿著里面那件同樣被浸濕了領口的舊T恤。深秋的風從洗手間破舊的窗戶縫隙里鉆進來,

帶著刺骨的寒意,激得我打了個寒噤。推開洗手間的門,

外面的喧囂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走廊空蕩蕩的,

只有遠處禮堂方向傳來的模糊音樂聲和掌聲——典禮大概還在進行。我裹緊單薄的T恤,

低著頭,快步穿過空曠的走廊,只想盡快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帆布鞋踩在光潔的地磚上,發出輕微的回響,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繃緊的神經上。

剛拐過一個彎,前方樓梯口傳來刻意壓低卻依舊清晰的議論聲,

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和幸災樂禍。“……我的天,你們是沒看見!江少那杯奶茶,

潑得那叫一個準!直接從頭澆到尾!哈哈!”“真的假的?那轉學生什么反應?哭了嗎?

”“哭?嘖,那倒沒有。不過臉白得跟鬼似的!整個人都傻了!

江少就說了句‘窮鬼也配上A大?’帥炸了!”“哇!江少太敢了吧!

不過……那女生好像叫蘇晚?看著是挺寒酸的……”“寒酸?何止!聽說她家欠了一屁股債,

她爸還是個殘廢!能進A大,指不定走了什么歪門邪道呢!江少這叫為民除害!

”“為民除害?我看江少就是單純看她不順眼吧?那種土包子,

污染A大空氣……”“管他呢!反正夠勁爆!開學第一天就上大戲!

哈哈……”聲音肆無忌憚地鉆進耳朵,像淬了毒的針,一根根扎進心口剛剛結痂的傷口。

腳步釘在原地,動彈不得。走廊冰冷的白熾燈光打在臉上,一片慘白。手指在身側蜷縮著,

指甲再次深深陷進掌心,試圖用那點尖銳的痛楚來壓制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冰冷和灼燒。

為民除害?歪門邪道?父親佝僂著背在昏暗燈下修鞋的側影,母親布滿針眼和老繭的手,

還有那永遠填不滿的債務窟窿……這些沉重如山的畫面在眼前晃動。支撐我走到這里的,

從來不是什么歪門邪道,是無數個深夜里熬紅的眼睛,是每一分錢都掰成兩半花的窘迫,

是咬著牙咽下去的所有委屈和血淚!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嚨口。我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

將那口腥甜死死壓下去。不再停留,也不再試圖分辨那聲音的來源,只是低著頭,

用盡全身力氣邁開腳步,幾乎是逃離般沖下樓梯。身后那肆無忌憚的笑聲,

像甩不掉的跗骨之蛆,一路追隨著我,直到沖出教學樓大門,

投入外面喧囂卻冰冷的城市空氣里。---傍晚,

著灌了鉛一樣的雙腿回到那個位于城市邊緣、終年彌漫著潮濕霉味和廉價飯菜氣息的筒子樓。

狹窄的樓道堆滿了雜物,昏暗的聲控燈時靈時不靈,

墻壁上貼滿了各種疏通管道、開鎖的小廣告,層層疊疊,像一塊塊丑陋的補丁。

空氣里混雜著劣質油煙、消毒水和某種說不清的腐朽氣味。

鑰匙在銹跡斑斑的鎖孔里費勁地轉動了好幾圈,才“咔噠”一聲打開。

門內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更濃郁的、令人窒息的藥味和沉悶的氣息。不到二十平米的單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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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9 04:2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