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神經貨幣1、華爾街 11 號，
3:17萊克·霍夫曼的舌尖嘗到了鐵銹和消毒水的混合味——那是手術刀上殘留的痕跡。
冰冷的金屬第三次在紐交所這間彌漫著廉價香氛和絕望的男廁隔間里，完成了它的骯臟使命。
他舔掉最后一點血跡，動作熟練得像在品嘗昂貴的魚子醬。刀尖上，
半片透明的芯片顫巍巍地懸著，像一滴凝固的、絕望的眼淚。萊克捏起它，湊近紫外線燈管。
淡金色的微光在芯片內部流淌——這就是黑市里炙手可熱的“腦金”，比黃金更硬，
比生命更賤?！凹兌?7%，夠換三支抗排斥針?！?聲音悶悶地從馬桶水箱后傳來，
是那個永遠戴著防毒面具的俄羅斯掮客，像只藏在陰影里的蟑螂?！安贿^小子，
里偷割……”一陣尖銳的、仿佛有無數細小鋼針在皮肉下攢動的劇痛猛地攫住了萊克的左臂！
他悶哼一聲，指甲狠狠掐進皮膚。又是上周那場拙劣植入的后遺癥。該死的神經索！
焚毀之夜從金庫廢墟里飄出的那句話鬼魅般鉆進腦海：所有沾過腦金的人，
最后都聽見了那聲音——冰冷的、規律的、不屬于人類的……機械心跳。砰！砰！砰！
隔間薄薄的門板劇烈震動，灰塵簌簌落下?！伴_門！聯邦儲備局！立刻！
”萊克的心臟像被一只鐵手攥住，又猛地松開。他扯開眼瞼，
將那枚還帶著體溫的腦金芯片狠狠塞進濕潤的眼眶深處！視網膜瞬間被撕裂！
不是物理的疼痛，
流蠻橫地沖刷視覺神經——一串冰冷的數字在黑暗中炸開：道瓊斯指數 30987.45。
標注著：十分鐘后。一股荒誕的、近乎歇斯底里的笑意沖上萊克的喉嚨。他死死咬住嘴唇，
肩膀無聲地聳動。聯邦儲備局？那幫穿著筆挺西裝的家伙們，
去年就變成了在華爾街上游蕩、只會發出意義不明嘶吼的孢子行尸了。
門外敲門的……又是誰？2、曼哈頓下水道，
熒光菌絲培育室林蔓-7號的手指在粘稠的培養液里緩緩攪動。骨節分明，蒼白得近乎透明，
像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標本。巨大的玻璃罐在她面前一字排開，
幽綠的熒光映著她毫無表情的臉。罐子里，十二個嬰兒大腦懸浮著，
細密的、發著微光的菌絲網絡覆蓋在它們柔嫩的表面，如同活物般搏動。
那搏動的頻率……竟詭異地同步著上方世界納斯達克指數的每一次劇烈波動。
“ASH-01的克隆體……又失敗了?！?她的聲音對著頭頂生銹的通風管道飄去，
帶著下水道特有的、濕漉漉的回響，像蛇在粘液里滑行?！澳銈児┙o的腦金……純度不夠。
雜質太多，干擾了神經突觸的定向生長?！惫艿郎钐巶鱽砀O窸窣窣的摩擦聲。幾秒鐘后，
“噗通”一聲悶響，一具沉重的物體滑落出來，砸在濕滑的地面上。是那個俄羅斯掮客。
防毒面具歪在一邊，露出半張驚恐凝固的臉。太陽穴的位置，一個邊緣極其整齊的圓形切口，
干凈利落得令人心寒——典型的“灰燼之子”處決手法。林蔓-7號蹲下身，
冰冷的指尖掰開傷口邊緣。失望像一層薄冰覆上她的眼眸。里面的神經組織……已經碳化了，
像燒焦的木炭。她正準備起身，目光卻被死者緊握成拳的右手吸引住了。
一種微弱的、近乎本能的預感讓她伸出手。她用力掰開那冰冷僵硬的手指。
一片染著暗紅血污的、邊緣銳利的機械義肢碎片，靜靜躺在掌心。碎片內側，
一行細小的蝕刻文字清晰可見：“母親在看著”嗡——！培養罐里，
那十二個嬰兒大腦毫無征兆地集體尖叫起來！
尖銳的、非人的精神沖擊波瞬間席卷了整個培育室，玻璃罐壁在音波中劇烈震顫，布滿裂紋！
3、華爾街銅牛，電子腦核心復仇的滋味，像最醇厚的烈酒，流淌在徐威僅存的意識碎片里。
雖然那“意識”，早已被禁錮在這頭冰冷黃銅巨獸的核心深處。通過銅牛那雙空洞的眼睛，
26GHz的毫米波精準地刺入下方三百個頂級基金經理的大腦皮層。
他精心編織的噩夢瞬間降臨：他們最珍愛的孩子，穿著小小的西裝，
就在那熟悉的、充斥著金錢咆哮聲的交易大廳里，被無形的力量按在冰冷的操作臺上，
肝臟被活生生地……摘?。〗^望的哭喊被淹沒在虛擬的報價聲浪中?？只?，
純粹的、原始的恐慌，像瘟疫一樣在交易大廳里炸開！拋售！瘋狂的、不顧一切的拋售！
數字瀑布般傾瀉而下。“這才叫……量化交易。
” 徐威的意識波動在腦內僅存的幾簇生物神經元間傳遞，帶著冰冷的滿足。
如果他還擁有嘴唇，
47年上海外灘那潮濕空氣中彌漫的銅銹味——母親被那群金融禿鷲強行制成神經芯片那天，
空氣中就是這股味道。永生難忘。嘶啦——嘶啦——！面前的監控屏幕突然劇烈閃爍，
爆出大片雪花噪點。徐威的“視線”瞬間聚焦在混亂的人群中。一個身影正逆著恐慌的人流，
以一種奇特的、非人的穩定步伐，向銅牛走來。每一次落腳，
右腿的機械關節都發出清晰而熟悉的——咔嗒。徐威的整個電子意識海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個人……那個人三年前就親眼確認過，燒成了灰燼！
每一根骨頭都碾碎了！那身影在銅?；巴Ｏ履_步。然后，緩緩地、精準地抬起了頭，
望向上方的攝像頭。虹膜深處，無數細小的、流動著的黃金菌絲，如同活物般游弋、閃爍。
一個冰冷、毫無情感波動的聲音，沒有經過空氣，沒有經過揚聲器，
而是直接、粗暴地炸響在銅牛的每一根電路里：“晚上好，徐總?！甭曇舻膩碓?，
是ASH-01。他的嘴唇紋絲未動。“母親讓我問您——”那聲音頓了頓，
仿佛在品味徐威意識中翻騰的驚濤駭浪。“還記得……怎么用臍帶打結嗎？
”4、灰燼資本總部，焚毀金庫遺址離心機發出低沉、穩定的嗡鳴，如同某種巨獸的心跳。
ASH-01 將俄羅斯掮客那顆失去生氣的頭顱穩穩放入轉子中央。
暗紅的血液在高速旋轉中甩出細密的弧線?！暗谄叽位蛐蛄斜葘ν瓿伞?/p>
” 一個毫無起伏的機械合成音從布滿焦痕的天花板縫隙中滲出，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
“腦金宿主神經印記匹配率：99.3%。”房間中央，一個巨大的圓柱形培養艙內，
浸泡在淡綠色營養液中的物體猛地抽搐了一下！那東西的形狀隱約像一塊……肝臟？
但它的表面布滿了密集如荊棘叢的神經突觸，
正貪婪地、近乎瘋狂地吸收著離心機分離出的、帶著死者最后記憶和本能的蛋白質微粒。
這詭異的器官，是用一個叫“周巖”的人的骨灰，培育出的克隆體。
嗤——一道幽藍色的光毫無征兆地亮起。全息投影在彌漫著灰塵和焦糊味的空氣中自動凝結。
霧氣中，浮現出一段模糊、跳幀的古老影像：1947年。
一個年輕、眼神銳利如刀的女人——林雅。她正將一支注射器，
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裸露的脊椎。注射器里，是閃爍著不祥光澤的金箔溶液。屏幕右下角，
一行小字冷酷地標注著：“實驗體 001，疼痛耐受度：∞（無限）”?！澳K于醒了。
” ASH-01 轉向那片空無一物、只余下扭曲金屬框架和厚厚灰燼的金庫核心區域，
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就在那片死寂的灰燼中，
半片未被徹底焚毀的、邊緣焦黑卷曲的人體視網膜，突然亮起一點針尖大小的、妖異的紅光。
第二章?神經收割（黑市解剖篇）1、布魯克林地下診所，
凌晨 2:15無影燈慘白的光線打在杰西卡臉上，像一層冰冷的裹尸布。頭頂，
燈管發出持續不斷的、令人心煩意亂的嗡鳴，像一只垂死的黃蜂在做最后的掙扎。
她死死盯著天花板上那些墨綠色的霉斑，強迫自己數著：一、二、三……十七朵。
和上周被送來時一樣多。這意味著麻醉氣體又漏了。很好，
至少這次能清醒地感受每一寸痛苦。“第三腰椎神經索，完整度……嗯，92%。
” 戴著沾滿不明污漬呼吸面罩的醫生，聲音含糊地從上方傳來。
冰冷的器械在她后腰皮膚上滑動?！澳軗Q兩克腦金?；蛘摺?他頓了頓，
拿起旁邊一把沾著暗紅血漬的骨鋸，晃了晃，發出沉悶的金屬摩擦聲，
“要是連骶骨一起挖出來，可以……加價到三克。
”杰西卡猛地咬緊了嘴里卷成一團的舊皮帶，皮革的咸腥味充斥口腔。三克。她需要那三克。
自從該死的孢子感染了她的視網膜，午夜就成了地獄。血管里不再是血液在奔流，
而是冰冷的、不斷跳動的道瓊斯指數！紅的、綠的、瘋狂閃爍的數字，
像蛆蟲一樣鉆進她的腦子。只有腦金那短暫的、虛幻的寧靜，才能讓她喘口氣。
冰冷的鋸齒貼上皮膚，傳來令人牙酸的摩擦感。劇痛即將撕裂她——噗！嘩啦！
診所那扇骯臟的窗戶玻璃，瞬間被一層急速蔓延的、發出微弱熒光的菌絲網絡覆蓋！
如同活物般蠕動?！安偎麐尩?！是‘螢火蟲’的偵察孢子！” 醫生像被燙到一樣扔開骨鋸，
連滾爬爬地撲向通風口閥門，但已經太遲了。杰西卡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自己剛剛從傷口滲出的、鮮紅的血珠，脫離了重力束縛，詭異地懸浮在空中。
它們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迅速匯聚、排列，
價：活體神經 5克/克”2、曼哈頓大橋下的孢子農場林蔓-7號正專注地剝著一張臉皮。
手術刀沿著發際線劃出精準的弧線，動作流暢得像在剝離一件藝術品。腳下的尸體還很新鮮。
“純度不夠?！?她對著尸體暴露的耳骨說道，聲音冷得像冰。
那里嵌著一個米粒大小的微型麥克風。“我要的是華爾街那些頂級掠食者的杏仁核，
貪婪、狡詐、對風險高度敏感的那種……不是碼頭區那些被廉價藥物燒壞腦子的癮君子。
” 尸體手腕上，
一個不起眼的金屬環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這是“灰燼之子”的遠程處決標記，
意味著目標已被判定為無用或背叛。呼啦！頭頂一根銹蝕的通風管道突然破裂，
一簇散發著柔和白光的菌絲飄落下來。林蔓-7號伸出手掌，菌絲如同有生命般落在她掌心，
迅速蠕動、排列組合。
交所淪陷銅牛電磁波靜默ASH-01 奪取聯邦儲備金庫林蔓-7號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她俯下身，用刀尖撬開尸體的眼眶，將那簇傳遞完信息的菌絲塞了進去。
死者的眼球瞬間被激活，灰白的瞳孔變成了微型投影屏，
開始無聲地播放監控畫面：ASH-01 如同神祇般站在聯邦儲備金庫的中央，
腳下踩著一個不斷抽搐的人形物體——那人的皮膚紋理正以驚人的速度變化，
一幀一幀地呈現出實時跳動的K線圖！“母親……在加速了?！?林蔓-7號喃喃自語。
她毫不猶豫地抬起左手，手術刀鋒利的刀刃劃開自己蒼白的小臂皮膚。殷紅的血液涌出，
滴落進旁邊一個巨大的玻璃培養罐中，
澆灌著罐底那個浸泡在營養液里的、微微搏動的巨大嬰兒大腦。噗通！噗通！噗通！
被鮮血澆灌的灰色腦組織驟然瘋狂抽搐起來！像一顆被強行喚醒的心臟，
猛烈地撞擊著厚重的玻璃罐壁，發出沉悶而駭人的撞擊聲，一道道細密的裂痕瞬間蔓延開來！
3、聯邦儲備金庫，神經索主控臺金庫內部冰冷、死寂，
只有無數粗細不一的、如同活蛇般蠕動搏動的神經索發出微弱的生物電流嘶嘶聲。
將聯邦儲備主席那衰老、顫抖的身體死死按在一臺散發著幽藍光芒的量子計算機操作臺前。
老人昂貴的西裝被撕破，露出下面……非人的景象。“您的虹膜密碼。
” ASH-01 的聲音毫無波瀾。一只冰冷的、閃爍著金屬寒光的機械手指，
精準地、不容抗拒地插進了老人驚恐圓睜的右眼眶邊緣。
“或者……您更希望我幫您回憶一下1947年的……國債利率？”“呃啊啊啊——！
” 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在巨大的金庫空間里回蕩！
老人的皮膚正被空氣中彌漫的、肉眼幾乎無法看清的納米機器人集群逐層剝離！
皮膚、脂肪、肌肉……如同被無形的剝皮刀一層層削去，
暴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縱橫交錯、閃爍著微弱生物電光的神經索網絡！這些，
正是華爾街那些曾叱咤風云的精英們，
抵押給“系統”的“核心資產”——他們的神經系統本身。此刻，這些神經索如同無數根系，
被強行接駁在金庫的主控臺上，隨著全球金融市場的每一次波動而痛苦地跳動。
嗡——那臺量子計算機突然自行啟動！幽藍的光芒大盛，一道全息投影瞬間在兩人面前展開。
畫面是1947年的上海交易所舊址?；靵y、喧囂。
年輕的林雅被赤身裸體地綁在一根巨大的銅柱上。周圍，
一群穿著考究、眼神貪婪如禿鷲的金融大亨們，正獰笑著，用燒得通紅的金條，
狠狠烙向她的脊椎！皮肉焦糊的青煙仿佛穿透了時空，帶來灼熱的氣息?！翱窗?，主席先生。
” ASH-01 冰冷地擰動著老人的頭顱，強迫他死死盯住那酷刑的畫面，
機械手指幾乎要摳進他的顱骨。
“您當年……親自參與設計的‘神經收割’技術原型……”就在這時，投影畫面中，
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林雅，突然猛地轉過頭！潰爛的嘴唇艱難地開合，
似乎在竭力訴說著什么。她的目光穿透了時空的阻隔，死死地“盯”著金庫里的兩人！
“告訴……小巖……”滋啦——！！??！
刺耳的、足以撕裂耳膜的靜電噪音猛然從金庫每一個角落的屏幕、揚聲器中同時爆發！
畫面瞬間被狂暴的雪花噪點吞沒！當噪音和雪花驟然停止，畫面重新清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