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異常記錄監(jiān)控屏幕的雪花點讓我瞇起了眼睛。凌晨三點十七分，
云城市的雨下得跟半年前那個晚上一模一樣。我叫陳明，是這家24小時便利店的夜班店員，
也是這座城市里少數(shù)還在記錄"異常"的人。"又卡住了。"我煩躁地敲了敲顯示器，
畫面里穿紅色連衣裙的女人臉部區(qū)域像被打了馬賽克，邊緣還在不規(guī)則地閃爍。
這種情況半年來已經出現(xiàn)了十二次，每次都發(fā)生在月末前后，每次都是同一個模糊效果。
最后一次看到這種畫面時，屏幕里的人是林薇——我的前女友。三天后她就"消失"了，
像從未存在過一樣。房東說我一直是一個人住，醫(yī)院說她的抑郁癥早就痊愈出國，
連我們養(yǎng)了三年的貓都被說成是我的"幻覺寵物"。我按下暫停鍵，
從抽屜里翻出那個磨破了皮的筆記本。第127頁，2023年3月28日，
林薇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里的樣子被我畫了下來，和眼前這個紅裙女人的模糊輪廓幾乎重疊。
突然，收銀臺的風鈴聲叮鈴作響。我猛地抬頭，門口站著一個穿黑色風衣的女人，
帽檐壓得很低，
三樣東西：礦泉水、巧克力、打火機——和過去六個月里每個月末午夜來買的東西完全一樣。
她把東西放在柜臺上，指尖蒼白得沒有血色。"一共27塊5，"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
"要袋子嗎？"女人沒有回答，只是盯著我身后的監(jiān)控屏幕。"有些東西模糊掉，
是為了保護你，"她的聲音像生銹的門軸在轉動，"別找不該找的人。"我還沒來得及追問，
她已經轉身走進雨幕。收銀機抽屜里多了一張紙條，上面用打印體寫著："7天后，
午夜歸零。"就在這時，
電腦突然彈出一條系統(tǒng)通知——《關于云城市中心區(qū)域計劃停電的公告》，
停電時間：7天后，本月最后一天午夜12:00至凌晨2:00。我的心跳驟然加速，
筆記本上12個消失者的資料在眼前閃過，他們消失的日期，全都是月末。
2 監(jiān)控拼圖李警官的煙味還沒散盡，便利店的玻璃門就被他推開了。凌晨四點零二分，
這個時間點出現(xiàn)在這里的除了醉漢，就是像我們這樣有秘密的人。"資料弄好了，
"他把牛皮紙袋推到我面前，眼神警惕地掃過監(jiān)控攝像頭，"但你最好想清楚，
這已經是我第三次違反規(guī)定幫你。"我翻開文件，十二張失蹤人口登記表整齊排列。
半年來被官方定義為"主動失聯(lián)"的人，年齡從19歲到67歲不等，
職業(yè)涵蓋學生、教師、程序員，甚至還有一位退休法官。表面看毫無關聯(lián)，
直到我翻到最后一頁——李警官用紅筆圈出的共同點：所有消失者在失蹤前7天，
都曾出現(xiàn)在市中心世紀廣場。"廣場有什么特別的？"我抬頭時，
李警官已經在研究我墻上貼滿的照片和便簽，那是我半年來構建的"消失圖譜"。
"沒什么特別的，"他掏出警官證在攝像頭前晃了晃，干擾信號讓屏幕泛起雪花，
"除了那座鐘樓——全市唯一還在運行的機械鐘，每周三凌晨三點校準時間。
"我的手指突然停在第三張照片上——2023年3月25日，林薇最后一次被拍到的畫面，
背景正是世紀廣場的鐘樓。當時我以為只是巧合。
張醫(yī)生的診所永遠飄著消毒水和檀香混合的味道。上午九點，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辦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
像極了她試圖給我劃分的"現(xiàn)實區(qū)域"。"移民文件是真實的，陳明，"她把一疊紙推過來，
上面有林薇的簽名和大使館的印章，"你記得她恐飛，
可能是記憶混淆——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的典型癥狀。"我盯著文件上的簽名，
確實和林薇的筆跡一模一樣。但我清楚記得她護照早就過期，
而且我們去年還因為她拒絕出國旅行大吵一架。"那只貓呢？鄰居總該記得吧？
"張醫(yī)生嘆了口氣，打開電腦調出一段視頻。畫面里是我公寓樓的監(jiān)控，
過去六個月我每次回家都形單影只，手里從未提著貓糧袋。"你看，沒有貓，
沒有女朋友來探班，甚至沒有訪客。"她的鼠標滾輪向下滾動，
突然停在一段視頻上——三天前的便利店監(jiān)控，我正對著空氣說話，表情溫柔得像在哄人。
"你開始出現(xiàn)幻覺了，明。接受治療吧。"我猛地站起身，撞翻了椅子。
視頻右下角的時間戳顯示凌晨3:17，正是那個穿黑風衣的女人出現(xiàn)的時間。
而畫面里的我，正把三樣東西放在空無一人的收銀臺前：礦泉水、巧克力、打火機。
世紀廣場的監(jiān)控室比想象中容易進入。李警官給的臨時通行證在午夜十二點準時失效，
我躲在消防通道里等到凌晨兩點，才敢溜進布滿屏幕的控制室。
十二塊屏幕同時顯示著廣場不同角度的畫面。我調出過去半年每個月末前7天的錄像，
把消失者出現(xiàn)的時間點一一標記。當把這些時間點在電子日歷上連線時，
一個完美的五角星圖案赫然出現(xiàn)，每個頂點都指向鐘樓的方向。
"找到了..."我喃喃自語，放大3月25日林薇出現(xiàn)時段的畫面。她站在鐘樓正下方，
仰頭看著什么，右手做出奇怪的手勢——食指和中指并攏，輕輕敲擊太陽穴三次。
這個動作我見過。就在昨天，那個黑風衣女人離開時，也做了同樣的手勢。我快速切換畫面，
把所有消失者仰頭看鐘樓的瞬間截圖拼接。當十二張截圖整齊排列時，
我的呼吸突然停滯——每張照片里，鐘樓玻璃上都映著一個模糊人影，
站姿和黑風衣女人完全一致。手機突然震動，是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照片拍攝角度很高，
像是從鐘樓頂端往下拍的——我正站在廣場中央，仰頭看著攝像頭，
右手做出敲擊太陽穴的手勢。照片下方有一行字："第七個祭品，已經就位。
"我猛地抬頭看向鐘樓，月光下，最高的那個鐘面上似乎站著個人影，
手里舉著什么東西對準了我。3 時間囚徒舊手機在抽屜底部震動時，
我正對著十二張消失者的照片發(fā)呆。凌晨一點，這個五年前的舊型號突然亮起屏幕，
顯示有一條未讀視頻消息，發(fā)送時間是半年前——林薇消失的前一天。視頻畫面晃動得厲害，
顯然是偷拍。鏡頭對準世紀廣場的鐘樓，林薇站在鐘樓下和一個戴口罩的女人爭執(zhí)。
"他不能是下一個，"林薇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們說好只做三次實驗！
"口罩女人的聲音經過處理，像機器人一樣冰冷："第七個祭品必須是他，這是公式的要求。
"她抬手做了個動作——食指和中指并攏，敲擊太陽穴三次。畫面突然轉向拍攝者，
雖然只有0.5秒，我還是認出了自己的臉。
視頻最后三秒是一段代碼：`03:17 23:59 7/∞`。
便利店的風鈴聲突然響起，我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門口空無一人，
只有一張紙條被風吹到腳邊："別相信鏡子里的自己""小陳，你女朋友最近怎么沒來？
"王老板一邊數(shù)著收銀機里的錢，一邊隨口問道。上午十點，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他花白的頭發(fā)上，這個六十歲的老頭在這里開了十五年便利店，
記性比電腦還好。我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你...記得她？""當然記得，
那個總給你帶便當?shù)墓媚铮劬艽螅ζ饋碛袃蓚€酒窩，"王老板抬頭奇怪地看著我，
"上個月還來問我你喜歡哪個牌子的巧克力——等等，她怎么了？"我抓起柜臺上的巧克力，
正是林薇常買的那個牌子。"她消失了，半年前，"我的聲音顫抖，
"所有人都說我從來沒有女朋友。"王老板的臉色變得煞白，他慢慢放下錢箱，
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照片。"這是三個月前拍的，你女朋友說要做紀念。"照片上，
我和林薇站在便利店門口，她手里舉著剛買的礦泉水和巧克力，笑得燦爛。
照片背面有一行字，是林薇的筆跡："當兩個人都記得，
謊言就會崩塌"張醫(yī)生的診所今天歇業(yè)。下午三點，我用李警官給的備用鑰匙打開后門，
消毒水的味道比昨天更濃。她的辦公桌上散落著病歷，
最上面一份標著"高度機密——記憶重置項目"。我快速翻閱，心跳越來越快。
項目簡介顯示這是一項政府秘密實驗，通過鐘樓的特殊聲波頻率清除特定人群的記憶，
每月最后一個午夜進行校準。實驗對象稱為"祭品"，每次七人，對應一周七天。
第12頁的名單讓我渾身冰涼：七個名字，六個已經被劃掉，最后一個是我的名字——陳明，
編號07。實驗日期：本月最后一天。"找到你想要的了嗎？"張醫(yī)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手里拿著一支注射器，"其實你半年前就該消失了，是林薇替你完成了第七次校準。
"她按下墻上的開關，整面墻的鏡子緩緩移開，后面是監(jiān)控屏幕墻，
每個屏幕都顯示著不同消失者的日常生活。"他們沒有消失，只是在別人的記憶里死了。
"張醫(yī)生突然指向我的身后，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她來了..."我轉身時，
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正舉著注射器對準后腦，嘴角帶著詭異的微笑。而現(xiàn)實中我的雙手，
明明空無一物。"你以為是你在控制身體？"鏡子里的我開口說話，
聲音和那個口罩女人完全一樣，"從你第一次看到監(jiān)控異常開始，就是我在引導你。
"墻上的時鐘突然開始倒轉，所有屏幕同時顯示倒計時：06天23小時59分。
4 實驗名單檔案室的灰塵在手電筒光束里跳舞。凌晨兩點十七分，
我蹲在市醫(yī)院地下室的鐵柜前，
李警官給的鑰匙正好能打開標著"2019-2023醫(yī)學實驗"的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