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章 暗箭穿心，絕地反擊
林羽端著那杯滾燙的咖啡回到工位，濃郁的苦澀香氣也沒能完全驅散大腦里沉滯的疲憊感。他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重新釘回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提案PPT。下周就是和“智家”的初稿匯報，容不得半點閃失。他下意識地伸手，習慣性地摸向那個上了鎖的抽屜，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金屬鎖片時，心里才仿佛安定了一瞬——核心資料都在里面，安全。
他渾然不知，就在幾分鐘前，那層薄薄的金屬片，已被一雙陰冷的手輕易穿透。
接下來的幾天，項目組進入了最后的沖刺階段。空氣里彌漫著焦灼的硝煙味。林羽像一塊被反復捶打的鐵，在美術組、文案組之間來回奔波，協調細節，修改方案，整合李悅提供的各種精準參考和犀利意見。他眼底的烏青幾乎蔓延到了顴骨，但眼神卻亮得驚人，像兩簇燃燒殆盡的炭火。
蘇瑤的壓力顯然更大。她幾乎每天都要過問進度，眉頭鎖得越來越緊。會議室里臨時召開的小會越來越頻繁，氣氛一次比一次凝重。王海在會議上的發言變得異常“積極”，總是能“恰到好處”地提出一些看似建設性、實則刁鉆的問題，試圖在林羽的闡述中找到漏洞，或者質疑執行層面的可行性。他的目光偶爾掠過林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探究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得意。
林羽疲于應對，只覺得王海似乎比之前更加“關注”自己，但他把這一切歸咎于項目壓力下的正常摩擦，以及對方對自己這個新人“上位”的持續不爽。他全部的精力都用來燃燒自己，照亮那份即將成型的“生活拼圖”。
終于，提案日的前一天深夜。
林羽最后一次核對完PPT的每一個動畫、每一頁注釋，檢查了備份文件，將最終版連同所有支撐材料鄭重地拷貝進一個專用U盤，又用加密軟件額外加了一層鎖。做完這一切，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在椅子里，望著窗外沉沉夜色中寥落的燈火，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成了。無論結果如何，他拼盡了全力。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個承載著所有心血的U盤，和抽屜里那個記錄著無數靈感與核心數據的筆記本放在一起，鎖好。然后，幾乎是爬著離開了公司。他需要睡眠，哪怕只有幾個小時。
第二天，上午十點。“智家”電子總部，一間寬敞明亮、極具科技感的會議室。
空氣中飄浮著高級香氛和頂級咖啡豆研磨后的醇香。長條會議桌一側，坐著“智家”品牌部總監陳鋒，一個四十歲上下、眼神銳利如鷹隼的男人，以及他的幾位核心團隊成員。另一邊，是蘇瑤帶隊，林羽、李悅、趙峰、王海等龍騰項目組成員。氣氛莊重而肅殺。
林羽坐在蘇瑤身側，穿著昨晚臨時熨燙過的西裝（依然是租的，但褶皺似乎被他的決心撐平了些），心臟在胸腔里不安分地撞擊著。他強迫自己鎮定，目光落在投影幕布上那個精心設計的“生活拼圖”主視覺上。
蘇瑤做了簡短有力的開場白，隨即將目光投向林羽，微微頷首。
林羽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走到臺前，拿起激光筆。屏幕的光映亮他略顯蒼白卻異常專注的臉龐。他開口了，聲音帶著一點熬夜的沙啞，卻清晰而堅定。
“陳總，各位‘智家’的伙伴，感謝給我們這次機會。今天，我們帶來的不是冰冷的功能說明書，而是一份關于‘家’如何被智能科技溫柔重塑的提案——‘生活拼圖’。”他點開PPT，流暢地切入核心。
他復述著市場洞察，那些深夜里從失敗案例和用戶數據中提煉出的痛點；他描繪著“生活拼圖”的核心理念——科技如空氣般融入日常，拼湊起每一個微小卻珍貴的舒適瞬間。他重點展示了《晨啟》、《歸巢》、《慵懶拼圖》三個場景的完整分鏡頭腳本和視覺設定，配合著精心挑選的氛圍參考圖和李悅提煉的關鍵光影、運鏡描述。他努力讓自己的講述充滿畫面感和情緒感染力，像在編織一幅溫暖動人的畫卷。
“……清晨喚醒的靜謐期待，深夜歸巢的溫暖撫慰，周末賴床的慵懶愜意……這些看似獨立的生活碎片，在智家生態系統的聯結下，最終拼合出一幅‘自在由心’的完整生活圖景。科技不是主角，它退居幕后，成為讓生活這幅畫更溫暖、更安心、更自在的無形之手。”
林羽講完了。會議室里安靜了幾秒。他能看到陳鋒緊鎖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一些，眼神里流露出思索和一絲……興趣？蘇瑤緊繃的嘴角也微微松弛。林羽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希望，手心微微汗濕。有戲！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旁聽的王海，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種極其怪異的表情，混雜著驚訝、疑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刻意放大的、仿佛只是單純好奇的語氣開口：“陳總，蘇總監，各位……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他看向陳鋒，“林羽剛才講的這個‘生活拼圖’概念，尤其是關于用戶對‘無縫融入’和‘生活氛圍感’的核心訴求洞察，還有對競品‘炫技冰冷’的批判……聽起來，怎么感覺……有點耳熟啊？”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慢悠悠地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屏幕，手指滑動幾下，然后將手機屏幕轉向陳鋒和蘇瑤的方向。
“您看，這是今天早上，業內資訊平臺剛剛推送的頭條。‘星耀傳播’（‘智家’另一家重量級競標公司）為‘智家’的競爭對手‘慧居科技’剛剛發布的全新品牌戰役——主題就叫‘**碎片拼圖：智能，讓生活悄然完整**’。”王海的聲音不高，卻像一顆炸彈投入平靜的湖面。
會議室里瞬間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海的手機屏幕上。林羽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他猛地沖上前幾步，不顧禮儀地看向王海的手機。
屏幕上，赫然是一篇圖文并茂的新聞通稿。
標題刺眼：“星耀傳播助力慧居科技，重磅推出‘碎片拼圖’年度品牌戰略！”
核心概念闡述：“摒棄冰冷技術堆砌，聚焦智能科技如何如空氣般自然融入用戶生活的細微碎片（清晨喚醒、深夜歸家、周末休憩等場景），于無聲處拼湊出更舒適、更安心、更自在的完整生活圖景……”
甚至配的幾張概念圖，在光影氛圍和場景選取上，都與林羽嘔心瀝血設計的《晨啟》、《歸巢》、《慵懶拼圖》有著令人心驚的相似！尤其是對“玄關暖燈與門外黑暗的強烈對比暗示歸家安全感”、“咖啡香氣作為慵懶氛圍引導線”等細節的強調，幾乎就是李悅點撥他時的原話翻版！
轟——！
林羽的腦子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崩塌。他死死盯著屏幕，嘴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臉色慘白如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的創意，他熬夜研究的數據，他鎖在抽屜里的核心筆記……
“這……這怎么回事？！”蘇瑤猛地站起身，一貫冷靜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目光如電般射向林羽，又掃過王海，最后死死盯住臉色同樣變得極其難看的陳鋒。
陳鋒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眼神由最初的興趣盎然瞬間轉為冰冷的審視和濃濃的失望，甚至帶著一絲被愚弄的慍怒。他拿起自己的平板，快速滑動幾下，顯然也看到了這條推送。會議室的空氣凝固了，沉重得讓人窒息。
“蘇總監，”陳鋒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像淬了冰的刀子，“我需要一個解釋。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龍騰廣告，就是這樣‘原創’的？”他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龍騰團隊每一個人，最終釘在搖搖欲墜的林羽身上，“尤其是你，林先生。你的‘生活拼圖’，和對手的‘碎片拼圖’，如此驚人的巧合？是英雄所見略同，還是……”他沒有說完，但那未盡的質疑像巨石一樣壓下來。
“陳總！這絕對是剽竊！”王海立刻義憤填膺地接口，矛頭直指林羽，“我們內部的核心創意資料，只有極少數人經手！林羽作為核心創意，他……”
“王海！”李悅厲聲打斷，她不知何時也站了起來，臉色冷得能刮下霜來，眼神銳利如刀鋒，狠狠剜了王海一眼，“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不要妄下結論！”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林羽只覺得天旋地轉，百口莫辯。巨大的屈辱、憤怒和恐慌將他淹沒。他張了張嘴，想辯解，想說自己沒有，想拿出證據，但喉嚨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只能無助地看著蘇瑤，看著陳鋒眼中越來越濃的失望和冰冷。
“夠了！”蘇瑤猛地一拍桌子，打斷了王海即將出口的更多指控。她胸膛微微起伏，顯然在極力壓制著翻騰的怒火。她先轉向陳鋒，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陳總，這件事發生在龍騰，龍騰負全責！我蘇瑤以個人名譽和職業生涯擔保，一定在24小時內給您一個徹底、清晰的調查結果！如果是我們的問題，龍騰退出競標，承擔一切后果！如果不是……”她眼神陡然變得無比銳利，掃過自己團隊每一個人，“我也一定會揪出那個搞鬼的人，讓他付出代價！”
她又看向搖搖欲墜、幾乎要崩潰的林羽，眼神復雜，有失望，有憤怒，但深處似乎還殘留著一絲不愿相信的掙扎：“林羽，從現在起，你暫停項目組一切工作！交出你所有的項目資料，包括你的個人筆記本和提案U盤！立刻！馬上！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你，哪里也不準去！”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蘇總監！我……”林羽的辯解蒼白無力。
“執行命令！”蘇瑤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會議在一種極度壓抑和難堪的氣氛中草草結束。陳鋒帶著他的人面無表情地離開，臨走前甚至沒再看龍騰這邊一眼。巨大的失敗感和被背叛的恥辱感，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龍騰項目組成員的頭上。
回到公司，林羽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在無數道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注視下，機械地打開那個抽屜。他顫抖著手拿出那個貼有“智家-拼圖核心”標簽的筆記本，還有那個裝著最終提案的U盤，交到了蘇瑤派來的助理手中。每交出一樣，都像在割自己的肉。
王海看著這一幕，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隨即又迅速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對旁邊的趙峰低聲說：“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趙指，你說這……”
趙峰皺著眉，沒接話，眼神里充滿了煩躁，顯然覺得被卷進這種破事里晦氣無比。
林羽被“請”進了公司一間空置的小會議室，門雖然沒有上鎖，但門口站著行政部的人，形同軟禁。他頹然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雙手插進頭發里，用力地揪著。完了，一切都完了。夢想，剛剛燃起的希望，還有蘇總監那來之不易的信任……全都毀于一旦。剽竊的罪名像一盆骯臟的污水，將他徹底澆透，冰冷刺骨。是誰？到底是誰？！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涌來，幾乎要將他吞噬。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十幾分鐘，也許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小會議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力道之大，撞在墻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林羽茫然地抬起頭，淚眼模糊中，看到李悅站在門口。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卻像結了冰的火山，壓抑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她手里拿著林羽那個剛剛被收繳上去的筆記本，還有他的工作電腦。
“砰！”李悅反手重重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一切視線。她幾步走到林羽面前，將筆記本和電腦“啪”地一聲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哭？哭有用嗎？”李悅的聲音像冰渣子，砸得林羽一個激靈。“把你的眼淚給我憋回去！現在！”
林羽被她吼得下意識挺直了背，茫然又絕望地看著她。
李悅拉開椅子，在他對面重重坐下，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前傾，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林羽：“林羽，你給我聽清楚。我現在只問你三個問題，你想好了再回答，用你的腦子，不是用你那點可憐的委屈！”
“第一，”李悅語速極快，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你那個寶貝筆記本，最后一次**完整**使用和查看，是什么時候？精確到小時！”
林羽被她的氣勢懾住，混亂的大腦被迫運轉：“是……是昨天下午！大概……大概四點左右！我核對完最后一批用戶數據，就鎖進抽屜了！直到今天早上開會前，都沒再拿出來過！”
“好！”李悅點頭，眼神銳利如刀，“第二！你最終版提案PPT整合完成，拷進那個加密U盤，是在昨晚幾點？之后那個U盤，除了鎖進抽屜，有沒有離開過你的視線？哪怕一秒！”
“是昨晚……快十二點！拷完就加密，直接鎖進抽屜了！絕對沒有離開過！我鎖抽屜的時候還特意檢查了！”林羽急聲道，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第三！”李悅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力量，“你抽屜的鑰匙，除了你自己，還有誰有可能接觸過？或者說，有誰有機會在你離開工位時，靠近過你的抽屜？尤其是……昨晚你鎖好抽屜之后，到你今天早上來公司之前！”
林羽的瞳孔猛地一縮！昨晚鎖好抽屜之后……到他離開……他沖咖啡的那幾分鐘！那個短暫的、被他忽略的空檔！一股寒意瞬間沿著脊椎爬升！他猛地看向李悅，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鑰匙……鑰匙只有我有！一直在我身上！但昨晚……昨晚我鎖好抽屜后，去茶水間沖咖啡，大概……大概離開了三四分鐘！工位那里……沒人！”
“沒人？”李悅冷笑一聲，眼中寒光四射，“你再想想！那幾分鐘，整個創意部，還有誰在？！”
林羽的大腦飛速倒退。深夜……辦公室……空蕩蕩……他起身去茶水間……好像……好像王海工位的燈……在他起身的時候……是亮著的？等他端著咖啡回來時……燈滅了？他以為王海剛走……難道？！
“王……王海？”林羽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
“哼！”李悅重重地哼了一聲，一把抓過林羽的筆記本電腦，動作粗暴地掀開屏幕，開機，手指在觸控板上飛快滑動，點開一個隱藏的文件夾——那是公司的公共監控后臺，有權限的人才能查看。她顯然早有準備。
她直接輸入時間，定位到昨晚林羽鎖好抽屜離開工位后的時間段，調取了創意部辦公區域那個角落的監控錄像！
監控畫面是黑白的，有些模糊，但足以看清。畫面中：
林羽鎖好抽屜，起身走向茶水間方向。
幾秒鐘后，一個身影（雖然背對鏡頭，但那身形和走路的姿態，分明是王海！）如同鬼魅般從旁邊一個堆滿雜物的隔斷后閃出，迅速靠近林羽的工位。他警惕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樣細長的東西，對著抽屜鎖孔飛快地撥弄了幾下。
抽屜開了！
他精準地抽出林羽的筆記本，快速翻到中間某幾頁，用手機拍照！
拍完，迅速放回筆記本，合上抽屜，再次撥弄鎖孔。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專業得令人心寒，前后絕對不超過一分鐘！
做完這一切，他迅速退回到隔斷后，身影消失。
畫面結束。
林羽死死盯著屏幕，渾身血液仿佛都沖上了頭頂，憤怒和巨大的后怕讓他渾身發抖！原來如此！原來是王海！是他偷拍了核心數據！是他出賣給了對手公司“星耀傳播”！是他一手導演了這場剽竊鬧劇，將自己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看清楚了嗎？”李悅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一種“果然如此”的凜冽，“你以為鎖個破抽屜就萬事大吉了？在真正想害你的人眼里，那跟紙糊的沒區別！”
“悅姐！是他！是王海！他偷拍了我的筆記！是他陷害我！”林羽激動地站起來，聲音因為憤怒而嘶啞，指著屏幕的手都在抖，“我們快去找蘇總監！把證據給她看！”
“急什么！”李悅厲聲喝止，眼神像看一個白癡，“你以為拿著這段監控，就能釘死王海？就能讓‘智家’回心轉意？就能洗清龍騰的嫌疑？”她一連串的質問像冰雹砸下。
林羽愣住了。
李悅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銳利得仿佛要剖開他的腦殼：“王海偷拍的是你的筆記本內容。那些核心數據、用戶洞察、競品分析，甚至包括你對‘生活拼圖’最初的一些粗糙構思！這些，是他的罪證沒錯！但‘星耀傳播’的‘碎片拼圖’，概念框架和我們的‘生活拼圖’高度相似，但執行細節呢？畫面呢？故事腳本呢？他們只偷到了骨架和內臟的一部分，沒偷到靈魂和最終披上的那層皮！你的最終分鏡腳本、視覺設定、提案邏輯鏈，都在那個加密U盤里，他們沒拿到！這是其一！”
她語速極快，條理清晰：“其二，王海拍的是你的筆記本，筆記本上記錄的是你林羽的思考！他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說這些數據是你剽竊了‘星耀’泄露出來的創意雛形！或者干脆說是你主動賣給他的！你有嘴說得清嗎？到時候就是狗咬狗，一嘴毛！龍騰和‘智家’誰還敢信你？信我們？”
林羽如遭雷擊，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是啊，王海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自己根本沒有直接的、能證明自己清白和王海是內鬼的鐵證！僅憑一段模糊的監控，證明他開了抽屜拍了照，卻無法直接證明他拍的內容是什么，以及他傳給了誰！
“那……那怎么辦？”林羽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
李悅的眼神卻在這一刻，爆發出一種近乎兇狠的亮光，像被逼到絕境的母狼：“怎么辦？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不是偷了我們的骨架，搶先拼了個形似神不似的玩意兒出來嗎？那我們就給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拼圖’！什么才是真正的靈魂！”
她猛地俯身，雙手撐在桌面上，逼近林羽，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林羽！你聽著！蘇總監只給我們爭取了24小時！在這24小時里，我們沒時間去哭，沒時間去查內鬼，沒時間去跟王海扯皮！我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把我們的‘生活拼圖’，把那份最終提案，給我脫胎換骨！在‘星耀’那個只有骨架的垃圾基礎上，給我長出最豐滿的血肉！給我注入最打動人心的靈魂！給我做到極致！做到讓他們抄襲都抄不像！讓‘智家’的人看一眼就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原創！誰才是用心在做產品！誰才是那個卑鄙無恥的剽竊者！”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和絕對的自信：“他偷走的是過去的思路，偷不走我們腦子里現在迸發的火花！偷不走我們對‘智家’產品更深的理解！更偷不走我們豁出命去也要證明自己的決心！”
林羽被她眼中那團近乎燃燒的火焰灼傷了，巨大的震撼和一股同樣被逼到絕境、不甘就此毀滅的狠勁，猛地從他心底最深處炸開！是啊，哭訴有什么用？辯解有什么用？唯有拿出絕對碾壓的作品，才是粉碎一切陰謀、打臉所有小人的唯一武器！
“我們能……做到嗎？”林羽的聲音依舊沙啞，但絕望已被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厲取代。
“做不到也得做！”李悅斬釘截鐵，一把將林羽的筆記本和電腦推到他面前，“現在！立刻！馬上！把你腦子里所有被王海那點下作手段堵住的靈感，給我全部轟出來！忘掉‘星耀’那個垃圾！專注于‘智家’的產品本身！專注于你最初打動蘇瑤的那個最純粹的洞察——科技如何真正像空氣一樣，服務于人，溫暖人心！把你的憤怒，你的不甘，全他媽給我化成創意！”
她抓起自己的包，掏出一個更大的移動硬盤，啪地拍在桌上：“這里面有我搜集的全球頂尖的生活流廣告案例、最新的視覺趨勢、頂級的攝影和光影參考，比之前給你的多十倍！還有‘智家’所有產品線最深入的技術白皮書和用戶深度訪談原始錄音！給我啃！往死里啃！”
“那你……”
“我去找蘇瑤！”李悅眼中寒光一閃，“穩住她，爭取最大的權限和資源！同時……”她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弧度，“穩住那個內鬼，讓他以為我們還在焦頭爛額地查監控、內訌！讓他以為他贏了！讓他放松警惕！這樣，他才不會在我們玩命的時候，再出來使絆子！”
她走到門口，手放在門把手上，最后回頭看了林羽一眼。那眼神復雜無比，有嚴厲的逼迫，有不容置疑的信任，還有一種近乎同生共死的決絕。
“林羽，”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卻重若千鈞，“這是背水一戰。要么我們踩著‘星耀’和王海的尸體，把‘生活拼圖’釘在‘智家’的年度方案上，一戰封神！要么……就一起卷鋪蓋滾蛋，背著剽竊的污名，永遠滾出這個行業！沒有第三條路！拼不拼？”
林羽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中，所有的迷茫、恐懼、委屈都被一種近乎燃燒的火焰取代。他抓起桌上的筆記本，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啞卻無比堅定的低吼：
“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