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電了吧,”宋箏收起手機,被分散的那一點點疼痛注意力也重新回籠,簡直想死。
“要不要吃點什么我去給你買,”阿K起身,整了整身上被抓的皺皺巴巴的衣服,先前把人拉出辦公室就把他弄得夠嗆,剛護士給宋箏扎針宋箏一把攥緊他衣服領口臉色慘白得要厥過去似的。
從來不知道宋箏這么害怕扎針,所以護士用了個兒童的粉色針頭,500cc的吊水還不知道掛到什么時候去。
宋箏嗯了聲,“再帶瓶冰水。”
“還冰水?你身上的衣服都沒干呢小心感冒了,”阿K說著就要把外套脫下來,“我衣服你先穿著。”
“不用,別人的衣服我穿不慣,”宋箏的嫌棄是赤果果的。
“嘿,都是爺們兒你還挑三揀四的,”阿K一聳肩重新把衣服穿好,“那吃的我就看著買。”
“嗯,清淡點的就行。”
“皮蛋瘦肉粥?”
“我想吃KFC的燒味脆皮大雞腿飯。”
阿K差點崴腳,這他媽的也叫清淡?!
*
專職司機提前一小時便已在機場等候,恭敬地打開后座車門,目光無意間劃過老總手里的手機。
“商總,還是回公司嗎?”
即便每次商錦弘出差回來都是先回公司,司機老韓還是會問一遍,免得自己出差錯。
“嗯。”
黑色商務豪車離開機場,穩穩當當朝公司行駛,但是越開司機臉色越不對,隱隱開始發白,車子忽快忽慢。
“老韓,你沒事吧?”張助理將身體往前探了探。
“應...應該沒事...”老韓支支吾吾的,其實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就開始痛了。
張助理:“不行就別堅持,我來開。”
“這...”
“去醫院。”冰冷沉默的男人忽然開口,拇指在光滑的屏幕上輕輕摩挲過。
每天都是工作,偶爾也會乏味。
老韓受寵若驚:“商總我沒什么大事兒,用不著去醫院,可能是今天多喝了幾口冷水著涼了。”
還是張助理心思活絡反應快,在商錦弘重復第二遍之前喊停了老韓自己坐上駕駛座,回頭道:“商總,去哪家醫院?”
“華安。”
“華安離這很遠啊,還是...”老韓心想著不能耽誤老總工作,話說一半才后知后覺點什么,趕緊閉上嘴,抬頭看向后視鏡正好對上張助理警告的眼神。
車內的氣氛重新陷入靜謐。
*
吊水掛到一半,宋箏屁股上就跟長了刺似的怎么坐都難受,因為,憋著尿呢,他是左等右等也等不來阿K,買個雞腿飯也不知道買哪兒去了。
天知道男人憋尿有多難受。
沒辦法,宋箏咬牙,自己起來摘下吊瓶走出隔間。
晚上大輸液廳也三三兩兩的有著人,聽到動靜不免朝他看來,可能他卸了妝又狼狽的緣故,陌生的目光一瞥就過,沒人認出他還是個小有名氣的藝人。
宋箏向護士問了廁所方向,手里高舉著吊瓶疾步快走,他當然知道醫院廁所都有掛吊瓶的地方,關鍵是扎針的手沒人給扶著,這他媽腫了怎么辦???
嘭——
這一撞發生得很突然。
宋箏也沒看清自己撞到了誰,緊接著又是啪的一聲,原本舉在手里的吊瓶摔在地上,血液瞬間倒流進皮管,鮮紅刺目。
腦子開始一片空白,驚慌恐懼之余,他根本來不及多想什么一把拽掉針頭,連帶手背上的白色敷貼也全部拽了下來。
倒流的血沒有停止。
血流了滿手,順著手背一點點滴落。
下一刻,白色的絲質手帕裹上手背,宋箏愣了愣,才緩過來自己剛才的行為多傻.逼,而抬頭,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冷峻、完美,一絲不茍的西裝襯著高大的身材像屹立在自己面前的一座山。
頭頂只到男人的下巴,身高差距真不是一星半點。
“按著。”
聲音也好聽。
宋箏盯著那張臉,遲愣愣的,“啊?”
商錦弘勉為其難將慘兮兮的手握進手里壓著出血的傷口,因為吊了水,那只手像冰渣那么冷。
居高臨下,銳利的目光帶著審視。
這只小猴子比他想象中還瘦弱,不僅瘦弱,還有些呆有些傻,怪不得會被人欺負,那些微信里嘰里呱啦的粗話就只是嘴上逞能,一對比,現實里真是弱得可憐。
宋箏感受到手被握住,目光移到兩人交握的地方,心臟漏跳了一拍,耳根微微發熱。
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這是哪里冒出來的男人?
這個想法在腦子里徘徊幾分鐘后被另一件事取代:臥槽,他快憋不住了!!!!
“謝謝,我自己來吧,”宋箏抽出手,快速鉆進洗手間放水。
等從洗手間出來,高大的男人仍舊站在安靜的走廊里,目光看著宋箏出來的方向。
為什么這個男人還不走?不是路過?難道是追著自己來的粉絲?看不容忽視的氣場,不像啊...
“重新去吊水。”這是赤裸果毫無溫度的命令,還是一個陌生人下達的。
“哦,”宋箏輕輕點頭,摒除掉亂七八糟的想法跟在男人身后。
商錦弘還算滿意,雖然又弱又傻,倒是聽話。
那頭,張助理陪司機老韓掛完急診后匆忙趕過來,正好宋箏重新吊水得再配藥,張助理便接了這跑腿的活利索辦好。
看護士掛上吊瓶,插上輸液器,拔掉針頭帽...宋箏的屁股又開始不安分了。
商錦弘:“怎么了?”
“沒什么。”
“害怕?”
“沒有。”
聽到沒有兩個字,護士抬眼看了看宋箏,真是撒謊不打草稿,她做護士這么多年,見過害怕扎針的,沒見過這么害怕扎針的,“要不要先做一下心理建設?”
“不用,”宋箏老臉一紅,對護士說:“來吧。”
止血帶才系上手腕,他就已經忍不下去了,撇開臉,肩膀輕輕抖動。
商錦弘皺眉,連扎針都害怕....真是弱得不堪一擊。
“我還沒扎呢你抖什么,越抖扎得越多,我都被你抖哆嗦了,”護士搖頭。
宋箏低著頭,垂落的發絲遮擋了發紅的眼簾,他什么也不怕就怕扎針,因為他媽媽就是被扎針扎死的,胡亂伸手一抓,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張助理驚了驚,眼神朝商總瞟去。
商錦弘就站在宋箏身邊,宋箏坐著,所以這一抓便抓住了商錦弘腰部襯衫,那件白色手工定制的名牌襯衫上還染著濺到的血跡。
“宋箏,你要怕不如抓著我吧。”張助理提議。
話落,商錦弘已經朝前挪動步子,寬大的手掌按在宋箏腦袋上,因為力道的關系,宋箏發白的臉也埋進男人腰際,鼻息間是淡淡的好聞的味道。
不是香水,就是男人的獨有的氣息。
張助理微微張嘴,又慢慢閉攏。
“好了,可以睜開眼了,”護士扎完就收拾了托盤離開。
宋箏緩過神,長長呼出一口氣,他呼吸的熱度隔著男人薄薄的襯衫噴薄在對方小.腹上,手漸漸松開,柔軟的發絲也從男人指間劃過。
“謝...謝謝,”宋箏臉皮再厚也難為情了,撲在陌生男人懷里這種事情他是頭一次干。
“嗯。”商錦弘冷言寡語,聽不出什么波瀾。
空氣開始呈現詭異的安靜,兩人大眼瞪小眼。
好在被一陣鈴聲打破,張助理將手機遞到商錦弘面前,“商總,老爺子的電話。”
商錦弘轉身接起,幾秒后說了句‘嗯,知道了。’便掛了,最近家里唯一的大事就是商驊出柜,這是召集全家人回去做商議。
而宋箏處在一臉懵逼中,也姓商?哪個商?難道和商驊同姓?為什么會出現在醫院里,還莫名其妙幫他?或者人家就是這么好心?
一連串問題在他腦袋里上躥下跳,然后打成一股死結,想不明白。
商錦弘打完電話回頭,只見宋箏的眼睛瞪更大了,水汪汪的無辜又無助,因為自己要走了?
“你一個人來的醫院?”
宋箏老實回答:“經紀人送我來的。”
“他人呢?”
“買飯去了。”
“嗯,”商錦弘默了默,審視著宋箏脖子里的傷和身上濕漉漉的水漬,脫下西裝外套放進小猴子手里,“穿上 。”
“....哦,”宋箏應得很慢,心臟卻跳得特別快。
“誰傷的?”
若是別人問,宋箏一定會在誰這個名字前面加上一篇小作文般的形容詞,比如:祖墳被人刨了的殺千刀的上床陽痿腳底流膿的@#¥%&....的誰誰誰。
但面對這個男人,罵人的話不自覺都被自動刪除,只道:“徐沐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