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碗簽收了天道罰單、徹底安靜下來的“正宗蘭州牛肉面”，還在油湯里微微晃動。
萬籟俱寂。比石磯娘娘的膠帶封印更徹底的死寂。只剩下七尊“人形包裹”絕望的“嗚嗚”悶哼，以及角落里哮天犬被裹得只剩鼻腔時發(fā)出的沉重呼吸——像臺破舊的老風箱，攪動著彌漫不散的濃烈道香（混合著之前的氨水、垃圾與硝煙味，形成一種極其詭異復雜的頂配“仙味”）。
玉帝昊天如同一灘真正的爛泥，腦袋歪在地上，眼白上翻，口角流涎，徹底死過去。
楊戩緩緩吐出一口微不可察的氣息，額間的灼熱感緩緩退去。危機暫時解除。但他的目光落在那桶安靜下來的面，以及桶壁上那個仿佛印進塑料里的猩紅“√”標記時，眼神深處的那點冰，似乎凝結(jié)得更深了一寸。
“娘……娘娘！爐子……穩(wěn)了！穩(wěn)了！”石磯娘娘終于從那桶差點引發(fā)核爆的牛肉面移開視線，手指在混亂的光幕上狂點了幾下（強行關閉了那個彈出八百個錯誤彈窗的警告框），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尖利，“咱……咱公關要緊！不能耽誤！我這就把剛才那桶面條……啊呸！把大道寶湯的高光時刻截出來發(fā)……”
她話沒說完。西王母動了。沒有石磯預想中的暴怒或者劫后余生的狂喜。她的身體在保鏢懷里細微地顫抖著，那雙失了魂魄般的灰敗眼睛，空洞地掃過那桶廉價塑料碗、掃過楊戩、掃過滿地被裹成粽子的廢物（人類官僚以及自家那個只會貼條的法務會計太白金星）、最后定格在暈死的玉帝臉上。沒有光澤，沒有憤怒，甚至連一絲情緒都沒有。
“走?！币粋€音節(jié)，從她干裂發(fā)白的唇間擠出。輕得如同嘆息，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疲憊與……徹底的不在乎。
保鏢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啊？走？P總……這封條……”
“老娘……累了。”西王母的聲音更加飄忽，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清場？結(jié)賬？呵……留給那些封條精吧……”她疲憊地合上眼，身體像被抽去了最后一根骨頭，徹底依靠在保鏢懷里，仿佛連呼吸都是一種負擔。
石磯娘娘的手僵在了虛擬光屏上，嘴張了張，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她看著西王母那了無生氣的模樣，又看了看滿地的爛攤子，一股極其煩躁的邪火猛地竄起！都他媽什么破事！
“看什么看！收工！清場！”石磯娘娘沖著自己那個嚇傻了的保鏢（唯一沒被膠帶誤傷、正扶著西王母的那個）尖聲咆哮，“把這堆破銅爛鐵！還有那群‘封條精’！都給老娘扔在這兒！等著發(fā)霉吧！走！”她狠狠一跺腳，一道極其微弱、帶著強行破開束縛意志的灰色光暈瞬間裹住了她和西王母，連同那個保鏢，三人身形如同水紋般晃動了幾下，下一刻——噗！原地消失。只留下幾縷還沒來得及消散的灰色煙氣和原地更加刺鼻的氨水味。
跑……跑了？就這樣……丟下七個人肉粽子……跑了？陳默包裹里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眶了！
楊戩的視線掃過西王母消失的地方，眼中并無波瀾，仿佛這一切理所當然。他的目光最終回到玉帝身上?！疤幚怼！北涞膬蓚€字，不像是提議，更像是給唯一可動用的“助手”陳默下達指令。
處理？怎么處理？！
就在這時！
“嗚嗚嗚嗚嗚——！”
被封在最里面、只露出個腦袋和一小部分上半身的太白金星，道髻徹底散成鳥窩狀，掙扎得最為劇烈！他那雙老眼瞪得溜圓，死死盯著玉帝昏迷的方向，嘴里發(fā)出極其含混但焦急的嗚嗚聲！他那只被膠帶緊緊裹在胸前、如同僵尸般平舉的手臂，正瘋狂地、艱難地扭動著！
他那根臟乎乎的食指，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態(tài)努力往上戳！那動作……不像掙扎……反而像是……點擊什么無形的東西？！
嗡！
太白金星身體劇烈一顫！
他胸前那片被灰膠帶死死纏住的區(qū)域，極其突兀地……亮起了一小片！那光亮呈規(guī)則的矩形，如同一個被強行擠壓扭曲的虛擬屏幕！屏幕右上角，一個小小的、簡陋的銅錢圖案符號瘋狂閃爍！
是太白金星藏在道袍內(nèi)袋里的仙機——天庭公務定制款“財神通寶N代（兼容人間貨幣轉(zhuǎn)換）”！
他剛才那怪異的戳指，是在用意念強行激活屏幕？！
屏幕上，極其模糊地彈出一個后臺運行的程序……一個天庭公務系統(tǒng)默認保留的后門小程序：【太白巡天·救急傳送陣（應急響應版）- 殘損空間坐標錨點鎖定】?。?/p>
屏幕上飛快地刷過一行亂碼般的古篆字，然后猛地跳出幾個歪歪扭扭的、勉強能辨的大字：
【定位目標：玉帝尊臀（沾染香灰及泡面油漬坐標）】
【能量模式：超載擠壓（可能產(chǎn)生隨機性空間褶皺與輕微眩暈）】
【范圍：極微（僅包含關聯(lián)授權核心目標，可能遺漏未綁定物體……如：寵物、垃圾）】
【啟動口令：￥#@%……】
【檢測宿主狀態(tài)：高度受困（空間擠壓傳輸可能導致肉身輕微損傷）】
【警告！警告！能量不足！空間亂流風險極高！是否強行激活？】
【是（Y）/ 是（Y）】
太白金星那老臉扭曲出一個極其痛苦猙獰的表情！強行用意念驅(qū)動最后一點殘存仙元，灌注進那個歪斜的【是（Y）】按鈕！
拼了！陛下！臣救駕來遲啊——?。?！
嗤啦——！
一聲極其尖銳刺耳、仿佛玻璃被強行撕裂刮擦的爆鳴！
整個空間……不！是被困在人形膠帶里的太白金星所在的那一小片立方體空間！發(fā)生了駭人的扭曲！
如同一塊被揉皺的塑料紙！光線在里面瘋狂彎折！空氣被壓縮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尖嘯！
下一秒！在所有人（包括楊戩）極其震驚的目光注視下！
被裹成粽子的太白金星（連帶他胸前那一點微弱光芒）！加上他觸手可及、恰好粘在灰?guī)系囊恍K玉帝衣袍碎片！以及……不知為何（也許是綁定時判定為“核心目標附屬物”？）被一條灰?guī)z帶末端恰好沾連到的、滾落在他腳邊、還在冒紅光的那個廉價牛肉面外賣桶！
噗！
伴隨著一聲如同劣質(zhì)抽水馬桶放水般的詭異悶響！
連帶著太白金星懷里那一點被裹挾的玉帝衣角！
這一堆……
連桶帶人帶面帶衣角！
憑空！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一個極速旋轉(zhuǎn)、邊緣閃爍著不規(guī)則電弧的黑洞！如同空間被硬生生摳去一個猙獰的傷疤！那傷口里噴射出幾縷混雜著焦糊味、道香和極其微弱氨水味的沖擊氣流！
噗！噗！噗！
如同連環(huán)屁炸響！封在那扭曲空間旁邊的幾位“人形包裹”如同被無形的空氣炮狠狠沖撞！
砰！馮國柱大隊長如同被投石機拋出的石彈，裹著膠帶被狠狠撞飛！像個巨大的球撞在角落里那堆還沒來得及完全清理的垃圾山上！瞬間讓爛菜葉子過期面條飛舞！
哐當！趙建國組長則以一個極其標準的立正姿勢向后平移，狠狠撞在倉庫的鋼架上，震得頂棚灰塵如同雪崩！
噗通！方銳支隊長連帶著他的記錄儀，被氣流掀得凌空轉(zhuǎn)體三百六十度加自由落體，砸在地上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悶響，那記錄儀鏡頭終于“啪”地一下，撞在地上碎了！
“唔……嗚……”三個位高權重的執(zhí)法大佬，如同被玩壞的保齡球撞瓶，帶著滿身膠帶和垃圾湯汁，在地上艱難蠕動，發(fā)出的悶哼帶著難以言喻的屈辱和劇痛！
就連角落里的“人狗雙拼粽”陳默和哮天犬，也被殘余氣流掀得滾了幾滾！
而楊戩……在太白金星啟動那詭異傳送的剎那，眉頭猛地一擰！他右手極其迅速地、如同劃破空間般虛空一撈！
嗤！
一聲極其輕微的撕裂聲！
一塊灰撲撲、沾著油污的道袍布料——正是太白金星被傳送走后留下的一小塊膠帶和粘在上面的玉帝衣角碎片——被他精準無比地捏在了指間！
上面甚至還掛著一截斷掉的、沾著湯漬的灰色膠帶！
傳送走了？玉帝和太白……還有那個該死的面桶？去了哪？！
楊戩捏著那塊殘破的布片，感受著上面殘留的混亂空間波動與天道罰單的冰冷余韻，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他目光如電，掃視著現(xiàn)場僅存的“活物”——馮國柱、趙建國、方銳這三個被撞得七葷八素的“封條精”，還有角落里那個裹著狗的“人狗雙拼粽”。
下一秒！楊戩動了！目標——陳默！他一步踏出，瞬間就來到被膠帶纏得像蛹的陳默面前！
“起來！”冰冷的命令不容置疑。他伸出手指——那指尖并未觸碰膠帶，只是隔空虛劃！
嗤嗤！
數(shù)道凝練如實質(zhì)的無形氣勁飆射而出，精準地沿著膠帶纏繞的縫隙切割！如同熱刀切牛油！
滋啦啦！
束縛著陳默的灰?guī)сy符瞬間寸寸斷裂！
陳默只覺得渾身一松，同時被一道柔和卻沛然莫御的力量托住腰身，嗖地一下被楊戩強行拎了起來！
“哮天！”楊戩的目光銳利地掃向禿毛狗。同樣的隔空指勁！精準切割！禿毛大狗也從膠帶蛹里掙脫出來，哀嚎一聲撲到主人腳邊。
還沒等陳默反應過來！
嘩啦——！轟隆——！
如同太古巨獸蘇醒！封堵著大門的那半噸水泥預制板，在楊戩隔空一揮手的氣流沖擊下，發(fā)出沉悶的巨響，被一股沛然巨力硬生生向后平移半米！露出一個勉強可供一人爬出去的狹窄縫隙！外面棚戶區(qū)混亂的街景和刺耳的警笛聲瞬間涌了進來！
“帶路！觀云路！”楊戩的聲音毫無波瀾，拎著陳默如同拎著一個麻袋，一步踏出！魁偉的身影瞬間穿過那狹窄縫隙！
“嗚汪！”哮天犬緊隨其后，靈活地鉆了出去！一人一狗消失在被強行破開的縫隙外！
門內(nèi)。
只剩下三個還在艱難蠕動、裹著膠帶和垃圾的工商、藥監(jiān)大佬。
以及……
空氣中殘留的、那桶“大道寶湯”揮之不去的復雜“道香”。
馮國柱從垃圾堆里掙扎著抬起滿是菜葉湯汁的頭，看著楊戩消失的破洞和外面飛馳而過的執(zhí)法車燈光，喉嚨里發(fā)出屈辱到極致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嗚悶吼！額角青筋炸裂！
趙建國被撞在鋼架上，面無表情，但那雙半耷拉的眼睛死死盯著地上楊戩切割膠帶殘留的那幾道細微的、如同激光灼燒過般的空氣扭曲痕跡，瞳孔深處第一次爆發(fā)出冰寒的銳光！
方銳則艱難地扭動著脖子，碎裂的記錄儀鏡頭就滾在他眼前半寸。他費力地抬起唯一能動幾下的眼球，死死盯著鏡頭邊緣碎裂的玻璃上……似乎還殘留著一小塊……沾染了湯漬油污的……灰色膠帶殘片！那是……證據(jù)？！
觀云路天橋底。
那扇歪斜的、寫著“天虹萬事屋”的鋁合金破門前。嗡！
如同劣質(zhì)的投影儀重新接通電源?？臻g猛地泛起一陣劇烈的水紋漣漪！伴隨著一股濃郁的牛肉面湯混著塑料焦糊、外加一絲絲臭氧的怪異氣味猛然爆發(fā)！
噗通！咚！當啷啷！
三條人影……或者說人影輪廓外加一個塑料桶，憑空出現(xiàn)，極其狼狽地砸落在滿地狼藉的塵埃里！
玉帝昊天臉朝下，以一個極其難看的姿勢趴在地上，嘴里還塞著一根沾了灰的面條。他旁邊，太白金星四仰八叉地癱著，道袍成了丐幫定制款，鳥窩般的頭發(fā)上掛著幾片香菜葉和一個變形的叉子。兩人都處于昏迷狀態(tài)，人事不省。
唯一有動靜的，是他們身前幾厘米處，那個滾了幾滾才停下來的——廉價塑料牛肉面外賣桶！
碗口歪斜，里面的面湯晃蕩著，幾根糊爛的面條和微小的幾乎看不出的牛肉碎屑漂浮在油汪汪的湯上。唯一亮點的，是碗壁上那個猩紅的“√”號標記。
桶身似乎在微微震動？不！那震動極其細微！連帶著里面混合了混沌能量、簽收了天價罰單、又被空間亂流強行蹂躪過一次的面湯都在微微蕩起漣漪！
嗡——！嗡——！
更加清晰的震動傳來！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碗底瘋狂捶打！
“哧……哧啦……”塑料碗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有什么東西……要出來了！！！
咔嚓！
一聲細微但清晰的碎裂聲從碗底響起！
緊接著！
砰！
一只指甲蓋大小、完全由糊爛金色面條糾纏粘連而成、勉強能看出五指結(jié)構的……面條小手！猛地從碗口探了出來！啪地一下扒在了油膩的碗壁上！
面條小手上，甚至還沾著一顆芝麻粒大小的……疑似牛肉末的赤玉色顆粒！
下一刻！一個扁扁的、完全由被仙力浸染到軟爛發(fā)光的金黃面條組成的圓餅狀頭顱，猛地從碗口冒了出來！那“頭顱”頂端還粘著幾片深綠色的香菜碎渣，如同……草率的發(fā)型？
沒有五官！
只有兩道深深的、由濃縮混沌湯汁形成的黝黑“凹槽”，勉強算作眼睛位置！
一張小小的、同樣由面條卷成螺旋狀的裂口微微張開，發(fā)出了它降生到這個世界、極其亢奮的第一個音節(jié)——
“……噗！”
面條精？！垃圾桶精？泡面桶妖？！
……
天虹萬事屋那間狹小得如同鴿子籠的內(nèi)部空間。楊戩拎著暈頭轉(zhuǎn)向的陳默剛剛踏進門檻。
嗡——！嗡——！
玉帝放在那瘸腿辦公桌上、那臺屏幕碎裂得像蜘蛛網(wǎng)、此刻正插著劣質(zhì)充電器的老年機，像是垂死病人打了強心針，驟然爆發(fā)出極其嘹亮尖銳、土掉渣到突破天際的廣場舞彩鈴：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玉帝一個激靈，從昏迷中猛地彈坐起來！動作之大，帶動他身上的油污龍袍碎片和湯汁嘩啦作響！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驚魂未定地一把抓向桌角！
“電……電話？！誰？！還他媽讓不讓人活了——？！”
嗡——！嗡——！
玉帝剛抓住那老年機。
門外！那桶摔在地上、碗口歪斜的牛肉面桶里！
那個剛冒出來、用糊爛金面條組成的、頂著一頭香菜碎發(fā)型的面條頭！
隨著“噗”的一聲！面條頭正中央，那兩只黝黑混沌湯汁凹槽猛地亮起！射出兩道……極其微弱卻帶著實質(zhì)感的、如同聚焦手電筒般的……金光？！
這兩道金光！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照在了玉帝抓起手機、屏幕亮起顯示號碼（屏幕碎裂下隱約顯示：【（瑤池）王母】）的手背上！
仿佛給它打了個超級高清懟臉懟手舞臺追光??！
然后！
那個面條頭猛地又往上一掙！那團糊糊的面條猛地凝聚、扭曲變形！瞬間拉長！變成一根……極其尖銳、如同自拍桿般的……面條手？！手尖如同針尖般對準了自己！
面條桶精！開始了它的表演！
沒有聲音發(fā)出！但是！整個空間……甚至整個觀云路天橋底的區(qū)域網(wǎng)絡信號，都仿佛被強行覆蓋了某個頻道！
某個不知名的小型直播平臺后臺技術室。一個熬夜啃泡面的程序員小哥看著監(jiān)控屏幕上突然暴漲的一個陌生信號源，嘴里的面啪嗒掉進湯里。
“臥槽？！新人？這他媽什么內(nèi)容？”
屏幕上。
畫面極其搖晃（桶內(nèi)視角）但詭異高清！（混沌能量加持物理成像？）
主角：一只由爛糊金面條構成、頂著一頭香菜綠毛、只有兩道黑色縫隙作眼睛、一張面條螺旋口作嘴的……詭異抽象派吉祥物？！
背景：一個油膩廉價塑料桶的碗壁和天空（鏡頭倒著拍）。
這只面條怪！它……在瘋狂地蠕動肢體（面條肢體）！它沒有發(fā)出聲音信號（可能頻段不對）！但它似乎在……奮力地……反復地……用那根面條尖手指……指向自己身下碗壁邊緣某個位置？！
鏡頭詭異拉近！懟著被油污弄花但依舊清晰的……外賣單底部！
【客戶：玉帝】
【地址：觀云路天橋下第叁橋洞旁自建門臉】
【單價：15元（含配送費）】
【下單時間：午時】
【派送員：餓死了么·騎手（已簽收）】
下面……用近乎咆哮體、面條精強行扭曲桶壁塑料塑形的、巨大觸目驚心的兩個血紅歪扭大字：
欠?。。⌒剑。。?/p>
旁邊……還用面條扭曲勾勒出一個巨大的、正在滴血的……
紅色箭頭！??！
直直指向塑料桶外面某個方向！鏡頭瘋狂搖動勉強捕捉——
那方向是……天虹萬事屋破門內(nèi)！玉帝那抓著瘋狂作響、彩鈴震天老年機的、油乎乎的手！
玉帝：“……”
楊戩：“……”
陳默：“?。?！”
剛沖進來的哮天犬：“……”
平臺后臺。那程序員小哥張大了嘴，手里的泡面叉子掉在地上。屏幕上，那個面條桶精已經(jīng)開始了它的第二輪“表達”。
它……把自己桶里的幾根赤玉色疑似牛肉末聚集起來……用面條身體努力擺成兩個形狀。
第一個形狀：一個極其抽象的、金燦燦的圓餅（疑似太陽？饅頭？）下面加幾根扭動線條（面條）。
第二個形狀：一個用油湯勾勒的、更圓潤巨大的半圓（饅頭？饅頭plus？）
沒有語言。
只有那面條尖手瘋狂指向第一個圓餅圖案！
然后又指向第二個半圓圖案！
最后——面條尖手猛地指向玉帝！瘋狂跺腳（跺桶底）！
塑料桶都被它震得嗡嗡響！
程序員小哥咽了口唾沫，腦子抽風般彈出一條彈幕替桶精翻譯：“……意思是不是：老員工（小饅頭）工錢都發(fā)不齊！新老板（大饅頭）還欠薪？！這什么抽象討薪藝術？?。 ?/p>
玉帝抓著瘋狂炸響的老年機，看著外面那桶面條精瘋狂比劃，再看看自己被強光照射油污閃亮的手……他感覺自己最后的神經(jīng)……啪！徹底斷了！
他手指痙攣地劃過屏幕接通鍵。
不等那邊咆哮聲傳來（西王母的聲音已經(jīng)若隱若現(xiàn)），玉帝就對著話筒發(fā)出了他畢生最悲憤、最深沉、也最歇斯底里的吶喊！那聲音帶著血淚控訴的哭腔，在面條精的“追光”下穿透云霄：
“王母——?。。?！”
“你他娘的塑形丹——?。?！還有完沒完了——？！都他媽孵出一個桶精來要飯了——！?。。 ?/p>
嗡??！
電話那頭似乎安靜了一瞬。
緊接著！那臺被玉帝攥在手里的老年機屏幕……驟然爆發(fā)出刺眼到如同核爆的光亮！?。?/p>
不是破裂！不是爆炸！
而是……轉(zhuǎn)賬短信?。。?！
屏幕瘋狂閃爍！
來自【瑤池集團官方戶（天行通對公打款認證）】的加粗加亮推送！無視平臺規(guī)則強刷存在感！滿屏都在顫抖！
【您有一筆緊急財務結(jié)算款已到賬！】
【類型：緊急墊付（工傷賠償+離職補償+封口費？）】
【金額：9999999元（人間RMB）】
【附言（加紅加粗放大閃耀）：給！他！們！發(fā)！饅！頭！錢！別！再！搞！了！我！輸！不！起——?。。。▉碜袁幊赝跄杆饺速~戶強行推送備注）】
玉帝呆呆地看著屏幕。
外面那桶還在直播討薪的面條精也愣住了。它那兩道黑色湯汁凹槽……似乎被手機屏幕的強光照得瞬間失去了焦距？它那面條尖手指還指著玉帝……但動作僵在半空。
緊接著！更加離譜的事情發(fā)生了！
玉帝老年機屏幕一角，那個碎裂的縫隙里！
一個只有花生米大小、完全由亮金色功德光匯聚而成、背生雙翅、穿著肚兜、笑容可掬的小小肥鳥虛影（像是瑤池集團專屬的吉祥物？）憑空彈了出來！
小金鳥撲棱著翅膀，奶聲奶氣地對著玉帝的臉（對著手機屏幕）高呼：
“叮咚！您的天庭功德幣（應急特批版）——到！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