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程鶴怔怔地看著她,看著她為了另一個(gè)男人,不惜用自己的身體來“補(bǔ)償”他。
胸口那處剜骨的舊傷突然劇痛起來,比當(dāng)初生挖時(shí)還要疼上千百倍。
他看著她眼中的祈求與決絕,只覺得荒謬又悲涼。
原來在她心里,他程鶴,竟成了需要用身體來安撫的、心胸狹隘的妒夫。
他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shí),眸光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斗篷,輕輕蓋在她身上,聲音輕得像風(fēng):
“師姐請回吧?!?/p>
“你......”
明玥愣住,不明白他為何是這個(gè)反應(yīng)。
“我從未想要過那樣的你?!?/p>
程鶴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
“也從未......需要你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什么?!?/p>
他聽到身后傳來細(xì)微的抽氣聲,然后是衣物摩擦的窸窣聲。
許久,才聽見明玥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
“程鶴,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愛過我?”
程鶴看著窗紙上晃動的雪影,嘴角勾起一抹蒼涼的笑。
愛過嗎?
五百年的光陰,從她踏入青云門的第一日起,他的目光就從未離開過她。
為她擋過雷劫,為她尋過仙草,為她赴死。
可現(xiàn)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師姐。”
他輕聲說:
“天快亮了?!?/p>
言外之意,是讓她走。
明玥在他身后站了很久很久,久到程鶴以為她不會再離開了,才聽見她輕輕的腳步聲,以及門被帶上時(shí),那聲幾不可聞的嗚咽。
程鶴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向空蕩蕩的門口,慢慢滑坐在地上。
碎玉硌得他掌心血流不止,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窗外的風(fēng)雪不知何時(shí)停了,一絲微弱的晨光透過窗欞照進(jìn)來,落在他蒼白的臉上。
他知道,有些東西,在明玥解下衣帶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徹底死了。
比如他的愛,比如他對她最后一點(diǎn)奢望。
從此往后,青云山的程鶴,只是一具等著丹爐焚身的藥人罷了。
卯時(shí)的鐘聲剛響過,青云山便被一陣異樣的靈力波動驚醒。
煉人宗的紫金飛舟懸在山門外,船頭立著的使者身著玄色長袍,袖擺上繡著猙獰的丹爐圖騰,引得弟子們紛紛駐足觀望。
蘇清鳶攥著衣角,在攬?jiān)路逋馀腔擦巳ΓK究還是硬著頭皮敲了門。
明玥正在為黎夜換藥,聞言頭也不抬:
“什么事?”
“師姐,煉人宗的使者來了......”
蘇清鳶咬著唇:
“掌門讓您去山門外迎接?!?/p>
“煉人宗?”
明玥動作一頓,隨即又繼續(xù)往黎夜傷口上撒藥粉。
“讓大師兄去就行,我忙著呢。”
“可......”
蘇清鳶看著她專注的側(cè)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問:
“師姐,您知道這次煉人宗......選的藥人人選是誰嗎?”
明玥這才抬眼,眸光里帶著一絲不耐:
“我哪知道?這種事向來是掌門定的?!?/p>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么,語氣陡然冷淡下來:
“反正不會是程鶴。他是青云門大師兄,怎么可能去做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