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看了看時間，這個時間點，她似乎也不算是失約，這壞小子怎么眼睛已經要噴火？
“查成績了？”
盛昭覺得自己年長他三歲，還虐待了他三年，該對他寬容些。
沈厭搖頭。
盛昭走到書桌前，示意他過來：“那還愣著干什么？”
沈厭一瞬不瞬的盯看著她，沒有動。
盛昭默了默，“……在生我的氣？”
因為她晚了半個小時？
沈厭垂下眼眸，遮蓋住眼底所有涌動的情緒，沒有說話。
盛昭想著要不然自己給先他道個歉，“我……”
她話剛開了一個頭，沈厭就起身朝她走了過來，黑壓壓的身影從盛昭頭頂壓下來。
曾經任她責打的少年，早已經長出寬闊的肩膀，壓她一頭的身高，他站著逼近，盛昭要仰著頭才能同他對視。
在沈厭長臂伸出，迫使她不得不身體后仰壓在書桌上時，盛昭感到無聲的壓迫，她睫毛微顫，好看的眉頭蹙起：“你在干什么？”
沈厭沒說話，就那么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盛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似乎是從沈厭的眼神中看到了濃烈的侵略感，盛昭呼吸一顫，色厲內荏道：“你，你給我讓開。”
沈厭沒讓，傾身的動作更甚，盛昭近乎要被他壓倒在寬大的書桌上。
她仿佛能感受到沈厭撲在她臉上濕熱的呼吸。
盛昭手指碰倒旁邊的水杯，水杯本該清脆落地，卻因摔落在毛絨地毯上而發出一聲悶響。
“沈厭，你，你要反天了？！”
這壞小子要做什么？
總不能是以為四下無人……要報仇吧？
盛昭把手撐在他胸口，言語夾雜著命令：“起開。”
沈厭漆黑的眸色更深了些，但最終他還是雙手舉起，以投降的姿勢般，后退，一步，兩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這一瞬，盛昭覺得，沈厭真是很吃命令這一套。
這是真是被虐出什么心理疾病了？
盛昭拉開椅子坐下，看著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仿佛又恢復了往日里悶聲不響的聽話模樣，哪還有半分剛才滿是侵略的樣子。
“……還愣著干什么？過來查成績，考得不好，你以后就去工地搬磚。”
沈厭走近，沒接話。
無言，是對自己成績的絕對自信。
盛昭瞪他一眼。
沈厭指腹徐徐摩挲，她視線都移開了，他還在留戀捕捉她前一秒視線下的余溫。
沈厭弓腰在她面前進入查分系統。
盛昭無意識的屏氣凝神，眼睛緊緊盯看著屏幕。
沈厭微微側眸看了她一眼，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下鼠標——
各科目一科不少。
成績一欄全是雪花。
盛昭凝眸，睫毛眨動，數秒鐘后猛然抬頭看向淡然到沒有表情的沈厭，壓下狂跳的心臟，有意嚇唬他：“你零分。”
沈厭：“高分。”
省前十，成績屏蔽。
他是這一屆的屏蔽生之一。
盛昭見他這么清楚，有些無趣，慵懶靠在椅背上，問：“考得不錯，想要什么獎勵？”
沈厭眸色深深望著她。
盛昭略略揚眉：“嗯？”
沈厭：“……你很快會知道。”
盛昭“嘖”了聲，以為他是還沒想好，也就沒再繼續問：“什么時候想好了跟我說，準備去清北吧。”
沈厭：“四方城大學。”
盛昭一頓，懷疑自己幻聽了：“你說什么？”
沈厭：“我會報考四方城大學。”
盛昭以為他會借著上大學的機會，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座讓他痛苦的城市，沒成想他還會留下來。
“四方城大學雖然也是９８５名校，但在國內，清北才是最好的選擇，你是……放心不下你媽？”
盛昭告訴他：“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可以放心去清北，我會讓人照顧好她。”
算是她對他的補償。
沈厭：“你變了很多。”
盛昭：“明天我帶你去見見我的心理醫生。”
他的心理健康，也要進行些干預。
沈厭還沒有回答，手機便響起來，是今天第七次催促他查成績的班主任。
沈厭接聽，將自己是屏蔽生的消息告知他。
班主任大笑出聲：“哈哈哈啊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讓我失望，就算不是省狀元，你這也是為咱們學校增光添彩了……”
“咱們學校又要多個清北生了，好，好啊，好好好好……”
沈厭：“我會報考四方城大學。”
班主任的笑聲一頓，沉默許久，這才苦口婆心的勸告：“四方城大學是不錯，但相較于清北還有一些差距，以你的成績還是清北更適合，這可是關系到你一輩子的大事……”
班主任喋喋不休的跟他分析了半天兩所學校的差距，沈厭卻始終沒有給他一個準確的答復，班主任有些急了，“我跟你家里人聊聊。”
班主任話落，沈厭就將手機遞到盛昭耳邊。
盛昭：“……”
“……老師，您好。”
盛昭狠狠瞪了沈厭一眼。
沈厭坐在一旁，安靜、緘默。
班主任看得出來是真怕沈厭行差踏錯，做出日后會后悔的決定，再三希望盛昭能勸說他懸崖勒馬。
盛昭沒想到自己都高中畢業三年了，還要聽老師在耳邊碎碎念，接連保證會好好勸說沈厭后，才得以結束這場通話。
盛昭將手機拋給沈厭：“都聽到了？”
沈厭：“嗯。”
盛昭以為他是想通了，卻沒成想他說：“我報四方城大學。”
盛昭：“……”
四方城大學到底是有誰在啊！！
“不行。”盛昭起身，“你給我老老實實去清北。”
自毀前程。
盛昭走到書房門口：“明天跟我去見心理醫生。”
沈厭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緩緩摩挲著指腹。
翌日，心理診療室。
盛昭事先已經跟自己的心理醫生介紹了沈厭的情況，把人帶到后，就去了外面的休息區等待。
沈厭端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笑容溫和的女醫生。
“她的病情恢復好了，以前的癖好還會存在嗎？”
醫生倒了杯溫水遞給他，見他愿意主動聊天，覺得他的情況應該不算太糟，“癖好具體指的是？”
沈厭：“抽鞭子，滴蠟燭，看我痛……”
醫生頓了頓：“既然都恢復好了，只要病情穩定，就不會再發生這些事情，不會再有人……那樣對你，你也不會再受到傷害。”
沈厭神情懨懨：“是么。”
醫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覺得沈厭此刻的神情不像是輕松反而像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