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煜良的目光極輕地掃了一眼余瀾,那件禮服是他親自挑的,很襯她的膚色。
應該再送套珠寶的,脖子上光禿禿的,太空。
失策了。
視線下移,胸挺大。
這些想法僅僅在短暫的一秒間完成,誰也不知道這個表面冷漠正經(jīng)的小邢總,內(nèi)心里有著多么下流的想法。
余瀾慶幸對方并沒有過多關照自己,其實都沒和她打招呼,只是和陳圓簡單說了兩句,就被其他人涌上來攀談了。
那位業(yè)內(nèi)赫赫有名的導演,此時也舉著酒杯,笑容滿面的在一群人外等著與邢煜良說上幾句話。
場內(nèi)的女明星們,不,不止女明星,大多女人們,目光都忍不住往他那兒看去。
同事梅梅感嘆:“小邢總原來這么帥啊,又帥又有錢,怎么會有人命這么好。”
余瀾看著眾星捧月猶如明星的邢煜良,心想,人與人從出身就已經(jīng)決定了階級。
邢煜良處在金字塔頂層,而余瀾是那種底層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他隨手辦宴會的花費,或許就是余瀾一輩子都賺不到的數(shù)目。
這就是巨大的階級差異。
她覺得有些沒意思。
余瀾走到露臺,坐在椅子上,一邊喝著紅酒一邊看夜景。
其實余瀾不喝酒,她這個崗位又不需要應酬,以前就算部門聚餐她也只喝飲料。
不過這次來了,她心血來潮,想試一下紅酒。
余瀾輕抿了一口,眉頭皺起,她還是不喜歡喝酒。
還是看夜景吧。
維港的夜景還是不錯嘛,再拍幾張,回去和姐妹們炫耀炫耀。
秉持著這種樸實又庸俗的想法,余瀾掏出手機拍了幾張夜景,又偷摸摸拍了一張宴會廳的模樣,坐在露臺角落開始選照片發(fā)。
她這樣子讓人看見肯定覺得沒見識,余瀾還是要點臉,快速挑選出來發(fā)了幾張,沒花多長時間。
朋友們都在群里踴躍發(fā)言。
羅思雨:【你去哪兒暴富了?臥槽,這夜景這視角。】
張蔚蘭:【余瀾你背著我們偷偷發(fā)了??】
余瀾喜滋滋回復:【沒有啦,公司晚宴啦。】
她是沒見識,反正在朋友面前沒必要裝,讓她炫一把吧,嘿嘿。
余瀾回了幾條信息,關上手機,一抬頭,被嚇了一跳。
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就那么僵在了臉上。
她慢慢站了起來,硬著頭皮叫了聲:“邢總。”
男人背對著光,由于五官太過立體,有半張臉被擋在陰影之下。他高大的身材靠的太近,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不知道邢煜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也不知道出現(xiàn)了多久。
那他不會看到自己的聊天記錄吧?太丟人了。
余瀾低著頭,一下子羞紅了臉。
邢煜良遞上了一塊手帕,指了指余瀾的手背:“擦擦。”
剛剛一激動,紅酒從酒杯里灑了出來,沾在她手上。
余瀾道了聲謝,手心也濕了,拿著酒杯不太方便。
附近沒桌子,她剛要把酒杯放窗臺邊,手上突然一輕,是男人極其自然地從她手上接過了酒杯。
她愣了下,又說:“謝謝。”
邢煜良就站在一旁,等余瀾擦干凈了手,她拿著帕子,不好就這么還給他,又不好不還給他。
左右為難的時候,邢煜良將帕子拿了過來,放在了經(jīng)過的應侍托盤上。
兩個不太熟的人在一塊兒,對方還是自己的老板,余瀾實在是尷尬。
她想著開場詞,邢煜良先開口了。
“你怎么一個人出來吹風?你的同事都在那邊。”
余瀾松了口氣,說:“我就想看看夜景。”
她才不會說是因為她和他們不熟。
“你喜歡看夜景?”
她硬著頭皮答:“還行,我覺得這個視角很好看。”
“所以你拍了很多照片。”語氣是陳述。
“……是。”
“那么,我有一個絕佳的夜景觀賞地,你要不要去?”
男人垂眸看她,神色依舊是波瀾不驚的,然而深邃的眼眸沒有半分玩味。
不是開玩笑,他的確在邀請她。
余瀾對于不熟的人的邀請,是慣于拒絕的。
“邢總,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今晚我們還有一些工作要完成,不太方便。”
邢煜良問:“還有什么工作?明天不能做?”
“還要對這次首映禮進行總結(jié),明天我們要回內(nèi)地,對接下來的工作調(diào)整策劃方案。”
“聽起來很忙。”
邢煜良這么說著,神色卻一點沒變化。
余瀾和他相處深感壓力,她抬眼看向了同事在的那一處,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不在了。
余瀾有些急:“不好意思邢總,我和我同事約好了一起走,我要走了。”
邢煜良抓住她的手腕:“我送你。”
余瀾感覺被他握著的那處手腕發(fā)燙,她輕輕甩開,道:“謝謝邢總,我們坐地鐵的,不麻煩您了。”
等余瀾趕到宴會廳的時候,同事們都不在了。
她打開微信,才發(fā)現(xiàn)他們在五分鐘前發(fā)了條信息說要走了,讓余瀾自己坐地鐵回去。
余瀾嘆了口氣,心里忽然有些空。
她坐了電梯下到一樓,打開手機導航,卻發(fā)現(xiàn)這座酒店距離地鐵很遠,她要走很遠的路才能到。
余瀾提起晚禮服,走出富麗堂皇的酒店,踩著高跟鞋,感受著腳后跟的刺痛。
那一瞬間,深切體會到了什么叫做童話與現(xiàn)實的一線之隔。
她走出幾步,一輛敞篷的藍黑色跑車停在她跟前,駕駛座上坐著的是邢煜良。
他對她招了招手:“上車。”
有路人看著這一幕,邢煜良一動不動,大有她不上車就一直跟著她的架勢。
余瀾聽話地走到車邊,和上次送她去高鐵站的跑車不同,這是另一輛全新的車子,余瀾不會開車門。
邢煜良看出了她的窘迫,走下車,為她開車門,系上安全帶,又關上車門。
兩個人最近的時候,余瀾都能看見他好看的睫毛,長長的,似乎劃過自己的臉龐,有些癢,心也有些癢。
他紳士地做完這一切,一言不發(fā)的啟動跑車。
轟鳴聲響徹夜晚。
然而經(jīng)過地鐵站時,邢煜良卻并未停留。
余瀾急了,他看了下她,嘴角露出淡淡的笑。
他說:“我?guī)闳タ醋詈玫囊咕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