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記得那個電話響起的下午。三月的陽光正好，我坐在辦公室里處理文件，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陌生號碼。"喂？""請問是王浩先生嗎？我是江城。"聲音很磁性，
帶著一種我說不出來的優越感。"江城？""蘇夢瑤的...朋友。她應該和你提過我。
"她從來沒有。"有什么事嗎？""是這樣的，夢瑤說想和你見一面，今晚八點，
南城咖啡廳。"我皺了皺眉。夢瑤為什么不自己打電話給我？"她人呢？""她有點忙，
所以托我聯系你。"電話掛斷后，我盯著手機屏幕發呆。三年來，
夢瑤從來沒有讓別人代為聯系過我。我們是大學同學，畢業后她進了一家廣告公司，
我在一家國企做財務。生活平淡但安穩。她說過，安穩就是幸福。我相信了。下班后，
我提前半小時到了南城咖啡廳。這里很安靜，裝修簡約，適合談事情。八點整，
夢瑤出現在門口。她穿著我沒見過的白色連衣裙，化了精致的妝，頭發也換了新的造型。
整個人看起來...不太一樣。"浩哥。"她在我對面坐下，聲音有些不自然。
"什么事這么神秘？還要讓別人代為約我。"她低下頭，手指輕撫著杯子邊緣。
"江城...是我的高中同學。""哦。""我們...很久沒見了。
前幾天他剛從國外回來。"我點點頭，等她繼續說。"浩哥，我想我們需要冷靜一下。
"這句話像一記悶雷，讓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什么意思？
""就是...暫時分開一段時間。""為什么？"她抬起頭，眼中有我從未見過的光芒。
那種光芒很亮，但不是為我而閃爍的。"我覺得我們的關系太過于安穩了。""安穩不好嗎？
你之前不是說——""人會變的。"她打斷了我，"我想要不一樣的生活。
"我看著她的眼睛，那里面有著某種堅定。"是因為那個江城？"她的臉紅了，
這已經是答案了。"我們交往三年了。"我盡量讓聲音保持平靜。"我知道。
""你覺得我哪里不好？""你沒有不好。"她咬了咬嘴唇，"但是...""但是什么？
""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感覺。"什么感覺？心動的感覺。她沒說出來，但我懂了。
我想起剛才那個電話，想起她今天的打扮。"他在外面等你？"她點了點頭。我笑了，
很苦澀的那種笑。"三年感情，就這樣？""對不起。"她站起身，
留下一句"我會搬走的"，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我坐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路邊。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下車。高挑，
英俊，一看就是那種成功人士。夢瑤快步走向他，他張開懷抱接住了她。然后，他們擁抱了。
在我的面前。就像在宣誓主權。我的手握成了拳，指節發白。
原來這就是她說的"冷靜一下"。原來這就是她說的"不一樣的生活"。
原來我給她的三年安穩，在別人的懷抱面前，一文不值。2回到家，滿屋子都是她的東西。
化妝品擺滿了梳妝臺，衣柜里一半是她的衣服，連冰箱上都貼著我們的合影。
每一樣東西都在提醒我，這里曾經住著兩個人。現在只剩下我一個。我坐在沙發上，
拿起手機想給她打電話。號碼按了一半，又刪掉了。她說得很清楚，要冷靜一下。
可是冷靜什么？冷靜她背叛了我三年的感情？手機響了，是條微信消息。不是夢瑤的，
是她閨蜜小雯。【浩哥，你還好嗎？】【聽夢瑤說你們...】我沒回復。又來了一條。
【其實她早就和江城聯系上了。】【上個月就開始了。】上個月。我想起來了。
上個月她突然說要換手機，說舊的太卡了。上個月她開始注重打扮，
說想提升一下自己的形象。上個月她經常加班到很晚，說公司項目緊急。原來所有的反常，
都有原因。【她為什么要這樣做？】我打字問小雯。【江城回國了，
在CBD開了家投資公司。】【夢瑤說他是她高中時的初戀。】【分手是因為他要出國留學。
】【現在他回來了，還很成功。】初戀。這兩個字像針一樣扎進我的心臟。
原來我不是她的第一個。原來我只是她在等待真愛歸來時的一個替身。【夢瑤說什么了？
】【她說和你在一起很安穩，但是沒有心動的感覺。】【她說江城給了她想要的激情。
】我關掉手機，躺在床上。這張床太大了，大到讓我感到空虛。三年來，
我們在這里談論過未來，規劃過婚禮，甚至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她說想要個女兒，
像她一樣漂亮。我說好，我們一起努力。現在想來，她那時候是在應付我嗎？
還是真的憧憬過那個未來？第二天是周末，我原本計劃和她一起去看電影。
現在只能一個人在家。中午的時候，門鈴響了。是她。"我來拿東西。"她說，
沒有看我的眼睛。"哦。"她開始收拾自己的物品。我站在一旁看著，
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把化妝品一樣樣裝進袋子里，動作很輕，像怕吵醒什么。
"梳妝臺是你買的，我就不帶走了。""嗯。""還有那個電飯煲，你留著用吧。""嗯。
"她收拾得很仔細，連一根發圈都沒有落下。就像要徹底從這個家里消失。"夢瑤。
"我叫住了她。"嗯？""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她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看著我。
"浩哥，你是個好人。"好人。這兩個字比任何侮辱都更讓人絕望。"但是我們不合適。
""為什么？""因為...因為你不是江城。"她說得很直接，直接到殘忍。
"他比我好在哪里？""他讓我想起了十八歲的自己。"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那時候我們一起看日出，一起在雨中奔跑，一起做很多瘋狂的事情。""我們也可以啊。
""不一樣的。"她搖搖頭，"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老了。"老了。二十五歲就老了。
"他給你的是什么？""心動。"就是這兩個字，擊垮了我所有的堅持。
她拎著行李箱走到門口。"浩哥，謝謝你這三年的照顧。""我會記住的。"門關上了。
屋子里又恢復了安靜。我走到窗邊，看到樓下那輛黑色奔馳還在等著。她上了車，
車子緩緩開走。我在窗邊站了很久。直到天黑。3接下來的一周，我過得像行尸走肉。上班，
下班，吃飯，睡覺。所有的事情都在繼續，但好像和我沒有關系。
同事們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同情。我知道他們在討論什么。"聽說王浩被女朋友甩了。
""交往三年呢，挺可惜的。""女朋友跟了個富二代。"這些話像刀子一樣，
每聽到一次就痛一次。周五晚上，部門聚餐。我本來不想去，但經理堅持要我參加。
"失戀了也要繼續生活嘛。"他拍拍我的肩膀。酒桌上，大家都刻意避開感情話題。
但酒過三巡后，總有人管不住嘴。"王浩，要不要給你介紹個對象？""我表妹挺不錯的，
在銀行工作。""算了吧，王浩這條件，找個更好的。"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謝謝大家關心，我暫時不考慮。""為什么？還想著前女友？""那個女的眼光有問題，
放著好好的男朋友不要，偏要找什么富二代。""現在的女孩都這樣，現實。
"我又喝了一杯。"別說了。"我放下杯子，"散了吧。"走出餐廳，春風有些涼。
我想起和夢瑤第一次約會，也是這樣的春夜。她說喜歡這種有點涼的風，很舒服。
我脫下外套給她披上。她笑得很甜。那時候她的眼中有光，是為我而閃爍的光。
現在那光為別人閃爍了。回到家，我打開電腦。無意中看到了瀏覽器的歷史記錄。
上面有夢瑤搜索過的內容。
"江城投資公司""CBD高端餐廳推薦""怎樣重新挽回初戀"最后一條搜索是三天前。
就是她和我分手的前一天。原來她早就計劃好了。原來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我繼續往下翻，
看到更多內容。
"初戀回來了怎么辦""如何優雅地分手""分手后怎么搬家"每一條搜索都像一記耳光。
響亮，刺痛。我關掉電腦，走到陽臺。夜色很深，城市的燈火依然繁華。有多少人像我一樣，
在這繁華中感到孤獨？手機響了，是小雯的電話。"浩哥，你在干什么？""沒什么，
準備睡覺。""夢瑤...她和江城在一起了。"雖然早有預料，但聽到確認還是很痛。
"我知道。""她發了朋友圈。"我打開微信朋友圈。最新的一條動態是夢瑤發的。
一張照片，她和江城在高檔餐廳里，她笑得很開心。配文是：時光沒有讓我們走散。
下面有很多人點贊評論。"好甜啊！""夢瑤好漂亮！""江總好帥！""郎才女貌！
"我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想點開她的頭像，看看她最近的狀態。但又怕看到更多刺眼的內容。
"浩哥，你還在嗎？"小雯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在。
""其實...我覺得她這樣做不對。""感情的事，沒有對錯。""但你對她那么好。
""顯然，好是不夠的。"掛掉電話，我刪掉了夢瑤的微信。既然她選擇了新的開始，
我也沒必要繼續折磨自己。但刪除的時候，系統提示讓我猶豫了一下。"刪除好友后，
將同時刪除與該好友的聊天記錄，確定刪除嗎？"三年的聊天記錄。三年的甜言蜜語。
三年的朝朝暮暮。我點了確定。4一個月后，我以為自己已經走出來了。
直到在商場里看到他們。那是個周六的下午，我去買些生活用品。電梯門打開的瞬間，
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夢瑤挽著江城的胳膊，他們在選情侶裝。她笑得很開心，
眼睛彎成月牙。那種開心，我很久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即使在我們最甜蜜的時候。
江城很體貼，幫她拿包，給她擦汗，時不時在她耳邊說些什么。她會嬌嗔地拍打他的胸口。
那些小動作，親密而自然。我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這樣主動過。
總是我在遷就她，哄她，討好她。她接受我的好，但從來沒有表現過這樣的開心。"先生，
請問您要去幾樓？"電梯里有人在問我。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站在電梯門口。"三樓。
"我退回電梯，按下關門鍵。整個過程中，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我。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
三樓到了，我走出電梯。但剛才的畫面一直在我腦海里循環。她的笑容，她的眼神，
她的小動作。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我一個事實：她真的很愛江城。那種愛，純粹而熾熱。
不像對我，更多的是依賴和習慣。我在超市里漫無目的地逛著。買了一堆不需要的東西。
結賬的時候，收銀員問我要不要辦會員卡。"情侶卡有優惠，和女朋友一起辦吧。
"我搖搖頭："沒有女朋友。""那單身卡也可以。"我點點頭，填寫了資料。
姓名：王浩手機：138****緊急聯系人：空白以前這一欄我都會填夢瑤的名字。
現在沒有了。回到家，我把買的東西一樣樣放好。然后坐在沙發上發呆。房子很安靜，
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我想給誰打個電話，但翻遍通訊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
朋友都是情侶，不好意思打擾。家人在外地，報喜不報憂。同事關系一般，說不上私心話。
原來失去她之后，我的世界變得這么空。晚上八點，有人敲門。我以為是外賣，結果是小雯。
她提著一袋水果和零食。"知道你心情不好，來陪你坐坐。""謝謝。"她在沙發上坐下，
打量著房間。"這里變化不大嘛。""懶得收拾。""浩哥，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我知道。""夢瑤...她其實也挺糾結的。"我看著她："什么意思？
""她昨天找我聊天，說起你的時候還會難過。""難過什么？""她說你是個很好的人，
她有時候也會想起你們的點點滴滴。""但是？""但是江城給了她不一樣的感覺。
""又是感覺。"我笑了，"什么感覺這么重要？"小雯沉默了一會。"浩哥，
你真的想知道嗎？""說吧。""她說和你在一起很舒服，很安全，
但是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和江城呢？""她說看到江城的第一眼，心臟跳得很快，
就像回到了十八歲。"我明白了。原來我給她的不是愛情，是親情。安穩，舒適，
但沒有激情。而江城給她的是心動，是沖動，是讓她重新變回少女的魔力。"她還說了什么？
""她說如果重新選擇，還是會選擇江城。""但她也希望你能過得好。"過得好。
真是個蒼白的祝福。小雯走后，我一個人坐在客廳里。想了很多事情。
我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她穿著白色連衣裙，很清純。我想起第一次牽手，她的手很軟，
有些涼。我想起第一次接吻，她很緊張，閉著眼睛。那些美好的回憶，
現在想起來都有些諷刺。因為我知道，在她心里，真正的初戀是江城。我只是個替身。
一個陪伴她等待真愛歸來的替身。5兩個月后，我收到了他們的結婚請柬。對，你沒看錯，
結婚請柬。紅色的燙金字體，很精美。"江城先生與蘇夢瑤女士將于X月X日舉行婚禮，
誠邀您的參加。"時間：下個月15號地點：市中心希爾頓酒店我盯著這張請柬看了很久。
從分手到結婚，一共三個月。這速度，說明什么？說明她早就準備好了。說明在她心里，
我們三年的感情不值一提。說明我真的只是個過客。小雯又打電話過來。"浩哥，
你收到請柬了嗎？""收到了。""你會去嗎？""不知道。""夢瑤說希望你能去，
她想當面向你道歉。"道歉。為什么？為了心安理得地開始新生活？"她還說什么了？
""她說這三年你對她很好，她一直都記得。""但她還是選擇了江城。
""她說...她說愛情就是這樣，不能勉強。"不能勉強。可笑。
那她當初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為什么要讓我以為我們會有未來？
為什么要讓我傻傻地付出三年？"小雯，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說。
""她當初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愛我嗎？"小雯沉默了很久。"浩哥...""說實話。
""她說...她說那時候江城不在，你對她很好，就覺得也許可以試試。"試試。
多么輕松的兩個字。她試了三年，確認我不是她想要的人。而我，認真了三年。
"她有沒有愛過我？""有的，只是...不夠深。"不夠深。這四個字比"沒有"更殘忍。
掛掉電話，我把請柬撕碎扔進垃圾桶。然后又撿起來，一片片粘好。我要去。不是為了祝福，
是為了真正地告別。告別我的三年青春。告別我的一廂情愿。告別那個傻傻付出的自己。
婚禮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萬里無云。真是個好日子。我穿了最正式的西裝，
打了領帶。來到希爾頓酒店。大廳里布置得很豪華，到處都是鮮花和氣球。賓客們穿著華麗，
臉上洋溢著笑容。我在簽到臺寫下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員看到我的名字，愣了一下。
然后小聲說："新娘提過您，請往里走。"我走進宴會廳。臺上布置著婚禮現場，很浪漫。
臺下坐滿了賓客，都在等待新人出場。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不想太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