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女帝垂眸看我時,我曾以為那是九天之上獨賜我的月華。直到她將手探進我胸膛,
冰冷指尖握住那根瑩潤道骨的瞬間。“此物放你身上千年,該物歸原主了。
”我的結義兄弟云奕從身后掐住我的脖子輕笑:“別掙扎了,大哥。”仙骨離體的劇痛中,
我聽見自己經脈寸斷的聲音。被推下魔淵時,最后的畫面是瑤光用我的骨煉成了一把劍。
劍光照亮她萬年冰封的眼底,她終于笑了——1.仙光流轉,
瓊樓玉宇懸浮在縹緲的云霞深處。腳下是萬年溫玉鋪就的凌霄道場,
頭頂是垂落無盡星輝的九霄華蓋。我,站在群仙隊列的最前方,
離那高高在上的御座僅九步之遙。每一次瑤光女帝清冷如冰珠墜玉盤的聲音響起,
都像在我心湖投下一顆石子,漾開一圈圈難以言說的漣漪。“凌風仙君,
”上方那恍若匯聚世間所有月華與清冷的聲音喚道,“‘蝕月秘境’那縷上古離火之精,
聽聞已被你煉化?”我立刻躬身,不敢抬頭直視那片足以令星河失色的光芒:“是,
托陛下福澤,僥幸功成。”胸腔里的心跳聲撞得自己耳膜發響,
一絲隱秘的、絕不該有的熱意爬上耳根。她是九天共主,是永恒冰封的昆侖之巔,
是只該存在于云端仰望的神祇。可我控制不住。眼角余光,瞥見站在我側后方的云奕。
他朝我飛快地擠了下眼,嘴角噙著一絲只有我懂的打趣笑意。我們一同在凡界摸爬滾打,
在尸山血海里結下生死情誼,最終一同飛升,拜入瑤光女帝座下。在這孤寂漫長的仙途,
他是唯一能將后背交付的人。此刻他的眼神,像極了當年在凡俗酒肆里,
笑我偷看鄰桌姑娘的樣子。仙樂暫歇,女帝的仙諭直接在我神識中響起,平靜無波,
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意味:“凌風,即刻前往‘神罰淵’絕頂,靜待片刻。
”“關乎你道途本源的一場大造化,時機已至。”造化!關乎道途本源!
一股難以遏制的狂喜和熱流瞬間沖上我的天靈蓋。神罰淵雖是險地絕境,
但既是陛下親口所言,那必然是驚世機緣!她終于看到了我的價值,
終于............念及我了嗎?心臟在胸膛里擂鼓,幾乎要破腔而出,
連呼吸都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臣,遵旨!”我幾乎是強行按捺住激蕩的心神,
深深一禮,轉身化作一道熾亮的劍光,迫不及待地撕裂層層云靄,
朝著九天之上那片最為森冷晦暗的星域疾馳而去。仙袍獵獵,風聲呼嘯,
卻蓋不住我胸腔里翻涌的暖意與期待。神罰淵,造化!瑤光女帝......她所賜予的,
必然是我突破仙君桎梏、觸摸更高境界的關鍵!云奕沒有跟來,想必是女帝另有旨意。
我心中只想著,待此間事了,定要好好與他一醉方休,分享這份登天般的喜悅。神罰淵,
名副其實。還未至絕頂,那股源自亙古洪荒的寂滅氣息便已撲面而來。
虛空在這里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暗,巨大的空間裂縫無聲地蠕動、吞噬著一切光線與生機。
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混沌旋渦,偶有令人心悸的恐怖嘶吼從中傳來,旋即又被死寂淹沒。這里,
是仙庭放逐罪孽、湮滅魔物的終極之地,肅殺、不存絲毫生機。
我小心翼翼地落在深淵邊緣唯一一塊相對穩固、布滿斑駁古老陣紋的懸空巨石之上。
風聲嗚咽,如同萬古怨靈的泣訴。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一絲本能緊張,盤膝坐下,
強行讓自己冷靜,等待著女帝降臨,等待著那足以改天換命的“造化”。
時間在死寂中無聲流逝。每一息都顯得格外漫長。倏地,身后傳來一絲極細微的空間波動。
我心頭猛地一跳,以為是女帝駕臨,立刻便要起身恭迎。“大哥,等急了吧?
”一個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聲音響起,帶著一如既往的親昵,甚至還夾雜著一絲玩笑般的關切。
是云奕!緊繃的心弦驟然一松,我臉上頃刻間便浮起由衷的笑意,急忙轉過身:“云奕,
你怎么來了?陛下她............”聲音,戛然而止。身后的確站著云奕,
依舊是那襲熟悉的星紋玄袍,身姿挺拔。然而此刻,他臉上哪里還有半分往昔的陽光與真摯?
那雙總是帶著爽朗笑意的眼睛,此刻微微瞇起,
里面翻涌著的是我從未見過的、毫不掩飾的貪婪、得意和一種近乎殘忍的快意。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從我的尾椎骨炸開,瞬間席卷四肢百骸!不對!
這氣息............這感覺............念頭剛起,異變已生!
“嗡——!”腳下的整塊懸空巨石,猛地爆發出令人窒息的刺目光芒!
那看似斑駁陳舊的陣紋,瞬間被徹底激活,無數道亮金色的鎖鏈憑空出現,
帶著足以凍結仙魂的恐怖法則之力從四面八方朝我纏繞而來!
速度快到超越了神識反應的極限!禁錮!
這是............絕對禁錮的仙道禁制!這根本不是什么穩固的平臺,
而是一個精心布置、等候我多時的陷阱!陣法的核心,正是我所立足之處!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瞬間束縛住我全身,仙力連一絲一毫都無法調動。
四肢百骸傳來令人牙酸的咔咔聲響,骨骼、經脈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恐怖的絞合之力碾碎。
“呃啊!”巨大的痛苦和猝不及防的驚怒讓我發出一聲嘶吼。
就在這身體被強行禁錮、力量被徹底封禁,意識陷入短暫空白的千鈞一發之際——云奕動了!
那獰笑還在他臉上綻放,他的人影卻已如最陰險的毒蛇欺近到我的身前。沒有一絲仙法光華,
只有一只被濃郁到化不開的漆黑魔氣所包裹的手掌,
挾帶著陰冷的腥風和令人靈魂凍結的惡意,
毫無阻礙地印在了我毫無防備、因驚怒微張的胸膛氣海之上!“噗——!
”沉悶的肉體撞擊聲伴隨著骨頭碎裂的清晰脆響。狂暴、陰森、帶著極致破壞力的異種能量,
瞬間沖入我的體內。它們精準無比地刺向我最核心的仙源根基。“呃——!
”無法形容的劇痛淹沒了我的神智,眼前猛地一黑,腥甜的液體不受控制地從喉嚨狂涌而出,
噴濺在我自己的仙袍上,也噴濺在云奕那張因極度興奮而扭曲的臉上。力量!
我辛辛苦苦凝練數千年、引以為傲的仙君之力以一種決堤覆水般的速度瘋狂潰散、流逝!
丹田氣海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硬生生撕裂、搗毀,傳來足以讓神魂崩裂的痛楚。
境界壁壘瞬間崩潰、碎裂!
......仙君初期......金仙巔峰......金仙中期......一路狂跌!
僅僅一掌!我苦修數千載的道基,就被云奕這個我最信任的兄弟,親手廢了!絕望。
刺骨的絕望凍結了我全身的血液。我死死地瞪著他,試圖從他眼中找到一絲虛假,一絲被迫,
一絲哪怕是微小的不忍......沒有!什么都沒有!
只有赤裸裸的野心達成后的滿足和嗜血!
“為......為什么......”喉嚨里全是血塊,聲音嘶啞破碎得幾乎不成語調。
“為什么?哈哈哈......”云奕伸手,極其嫌惡地用指腹抹去臉上被我噴濺的血點,
眼神居高臨下,充滿了刻毒的鄙夷。“因為你這蠢貨擋了我的路啊,我的好大哥。
”“你以為陛下為何獨獨看你順眼?為何對你青睞有加?就憑你那一腔可笑的癡心妄想?
”“哈哈!醒醒吧!你不過是一個......養得還算肥碩的......爐鼎罷了!
”云奕的話像一個引子,
將我之前所有隱晦的不安、那些被仰慕沖昏頭腦而刻意忽略的種種“恩寵”。瞬間串聯起來,
指向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一個我拼死也不愿相信的真相!就在這時,
這片被禁錮、被絕望籠罩的灰暗空間,
驟然升騰起一種絕對的、不容置疑的、令萬物臣服的威壓!時間,空間,
法則......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威壓降臨的剎那變得凝滯、扭曲、失去了意義。
一種將靈魂骨髓都徹底凍結的冰冷,降臨了。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于虛空之上。
月白色的仙袍不染纖塵,流淌著超越世間所有色彩的光暈。容顏依舊完美無瑕,
仿佛造物主最精心雕刻的神跡,匯聚了九天十地所有的孤高與清冷。
我無數次沉醉其中、以為蘊含著月華般柔和與期許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種東西。
一種俯瞰塵埃、審視器物的絕對冷漠。瑤光女帝!她來了!可她出現的位置、時機,
以及那雙看著死物的眼睛,將我心中最后一絲微弱的、祈求澄清的火焰撲滅。
一股比死亡更黑暗的無邊寒意,瞬間攫住了我破碎的神魂!
真相狠狠扎進我殘存的意識——云奕的話,是真的!這陷阱她也參與了!不,
這根本就是她為我來準備的!“陛......陛下......”我喉嚨滾動,
發出嗬嗬的怪聲,帶著最后一點卑微的、連自己都無比唾棄的祈求。
“云奕他......叛......”我的話語,甚至我這個人存在的意義,在她面前,
都卑微如塵。瑤光女帝甚至沒有看云奕一眼,目光平靜無波地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塊頑石,一件即將被剝離核心材料的工具。她玉蔥般的手指凌空輕點。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毀天滅地的威能。
但一股遠比云奕那陰毒一掌更恐怖億萬倍的吸扯之力,驟然降臨于我體內最深處!
于那支撐我超絕天賦、伴隨我出生便存在、是我登頂仙界之巔最大依仗的源頭——先天道骨!
“呃............啊——!!!”那不是肉體的疼痛!那感覺,
仿佛是整個宇宙的重量,都壓在了我靈魂最核心的一點上。我的先天道骨,
此刻正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緩慢、精準、殘酷地要從我的本源之中,硬生生地抽離出來。
靈魂像是被投入了最熾烈的煉獄之焰,又被瞬間凍結于萬載玄冰。每一次微不可察的剝離,
都帶來超越極限千萬倍的撕裂感。我清晰地“聽”到了自己靈魂在尖嘯、在破碎的聲音。
身體劇烈的彈動、痙攣,四肢百骸所有的神經都在瘋狂地傳遞著這種源于生命本源的劇痛。
七竅都在流血,視野里瞬間充滿了粘稠的、腥紅的色彩。“啊——!不——!!!
”這不再是人的嘶喊,是瀕死野獸絕望的哀嚎,是靈魂被凌遲時發出的最后嚎叫。
我死死盯住高空之上那無情的身影。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瑤光!你告訴我!
為什么?!
那點卑微的愛慕......那點可笑的忠誠......我的一切......在你眼中,
竟真的只值這一根骨頭?!然而,她依舊漠然。那雙冰封的眸子里,映照著我此刻的慘狀,
卻沒有激起一絲波瀾。她的平靜,是對我所有痛苦和質問最殘忍的回答。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啵——”一聲輕微的、仿佛琉璃珠被強行從血肉中拔出的脆響,
傳遍了我整個靈魂世界。劇痛猛地飆升至巔峰,然后驟然一空!
一道溫潤如玉、散發著純粹先天道韻、仿佛由最純凈星光凝結而成的瑩白骨骼,在我眼前,
緩緩從我的胸口被剝離出來!它流淌著圣潔的光輝,上面布滿了玄奧莫測的天然道紋,
蘊含著本源的大道氣息。那是我的根骨!我的天賦!我畢生道途的承載!如今,
它染著我的血,我的魂,正被一只完美無瑕、不染塵埃的玉手,輕輕托住。“此物,
在你體內溫養千年......終是圓滿。”瑤光女帝終于開口了。聲音清冷依舊,
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滿足和終于得償所愿的平靜。
那根瑩白道骨在她指尖散發著柔和的光暈,映得她玉顏愈發圣潔無儔。她看它的眼神,
帶著一種欣賞和珍視,那是我從未得到過的眼神。溫養?千年?圓滿?我的身體?
只是溫養這骨頭的容器?
的贊賞、那些看似不經意的提點、那些讓我心旌搖曳的特殊“恩寵”,原來都是為了這一刻。
“容器......”我喉頭滾動,破碎的聲帶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血沫不斷從嘴角溢出。
....是你養骨的容器......”“哈......哈哈......”絕望到極致,
反倒擠出了一個比哭更難看的扭曲笑容。信仰?忠誠?情愫?多么可笑!多么諷刺!
我凌風一生,竟只是一個精心設計的笑話!瑤光女帝指尖微動,
那根承載了我一切的道骨凌空飛起,純凈的仙元之火憑空升騰,瞬間將其包裹。
道骨在仙焰中扭曲、變形,發出細微的嗡鳴,雜質被煉去,光芒卻愈發璀璨奪目。
不過幾個呼吸,它便化作了一柄三尺余長的瑩白仙劍!劍身通透如冰晶,
內里仿佛流淌著星河,劍鋒吞吐著斬裂法則的寒芒,散發出純粹而強大的先天道韻!成了!
她要用我的骨,鑄她的劍!就在這時,一直像最忠實鷹犬般垂手侍立在一旁的云奕,動了。
他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諂媚的狂熱,朝瑤光女帝深深一躬,隨即一步踏前,帶著獰笑,
一把抓住了我早已如同爛泥般癱軟的身體。“廢物,該消失了!”“九幽魔淵,
才是你這骯臟容器的最終歸宿!”他用盡全力,粗暴地將我往前狠狠一推。腳下,
是那片吞噬了無數神魔、終年翻滾著混沌與毀滅氣息、深不見底的神罰淵!不,是九幽魔淵!
身體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朝著那片散發著絕望氣息的深淵墜落!狂風瞬間灌入口鼻,
帶著硫磺與血腥的惡臭,撕扯著我殘破的仙軀。下墜的瞬間,我拼盡最后殘存的一絲力氣,
不顧一切地抬起頭!視線越過翻涌的魔淵氣息,穿透那令人絕望的距離。我看到了!
就在那即將脫離視線的的懸崖邊緣。瑤光女帝垂著眸,纖長如玉的手指,
正輕輕地、帶著一種近乎欣賞和喜悅的溫柔,
撫過那把剛剛由我的先天道骨煉成的、瑩白如雪的仙劍劍身。劍身的寒光,
澄澈、冰冷、完美無瑕。而那點微冷的劍光,竟奇跡般地,
清晰地映照在了她那雙萬年冰封、深不見底的幽邃眼眸之中。終于!一絲極其細微的弧度,
在她那完美無瑕的唇角悄然浮現......她笑了。她終于發自內心地笑了。而代價,
是我凌風的一生,我的血肉,我的骨頭,我的命!極致的寒冷瞬間攫住了我所有的感官,
遠比魔淵刮骨的陰風更甚。那抹笑,成了烙印在我神魂之上最絕望、最嘲諷的最終畫面。
原來......原來我的存在,我的痛苦,
我的消亡......竟真的只是為了換得她的這一絲笑意?
多么荒謬、多么諷刺......“瑤光——!!云奕——!!!
”無邊的怨毒和滔天的恨意沖垮了我最后殘存的一絲理智。我用盡所有殘存的力氣,
將這兩個名字從靈魂深處擠出,化作一聲撕心裂肺、帶著無盡詛咒的凄厲咆哮。“轟隆!
”身體重重地砸入了一片粘稠、寒冷、充滿了無盡惡意的黑暗之中。2.無盡的魔氣,
從每一個毛孔、每一寸裂開的傷口中瘋狂地鉆入我的體內!它們帶著蝕骨腐魂的劇毒,
帶著狂暴混亂的毀滅意志,瘋狂地撕扯、啃噬著我早已破碎不堪的殘軀和搖搖欲墜的神魂!
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劇烈地搖曳著,隨時可能熄滅。
劇痛......無處不在的劇痛......比剝離道骨時更甚的劇痛。
身體在魔淵混沌的污濁中翻滾、下沉。仙軀被污穢的魔氣侵蝕,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仿佛殘雪在強酸中消融。曾經純凈無瑕的仙元早已點滴不存,經脈寸寸斷裂,
丹田氣海更是徹底化作一片死寂的廢墟。魔氣帶著濃烈的硫磺、血腥和腐爛的氣息,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無數細小的冰刃在切割肺腑。意識在無邊的劇痛和刺骨的寒冷中,
沉浮飄蕩。恨!這唯一的火焰,在絕對的黑暗里,成了我殘魂唯一的存在證明。瑤光!
那張高高在上、冰冷絕情的臉!那剝骨抽髓般精準而無情的動作!
那最后的......唇角那抹微不可察的、滿足的笑!云奕!
那張寫滿了貪婪和殺意的獰笑!那將我推入深淵時眼中的快意與鄙夷!背叛!
徹頭徹尾的欺騙!千年情誼?結義兄弟?師徒恩情?“啊——!
”破碎的喉嚨里發出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和怨毒的詛咒,卻被粘稠的魔氣瞬間吞噬,
一絲聲息都未能傳出。那恨意在絕望的深淵里瘋狂滋長,
幾乎要將我殘存的理智也一同焚燒殆盡。
沒有力量......一絲一毫都沒有了......道基被廢,仙骨被抽,仙元盡失。
現在的我,連凡界一個垂死的病夫都不如。
殘破的身軀只能在無邊無際的泥濘魔氣中緩緩下沉,被那粘稠冰冷的黑暗一點點吞噬、淹沒。
黑暗,無處不在的、純粹的黑暗。連風聲都消失了,
只有魔氣在體內腐蝕時發出的微弱滋滋聲,和自己的心臟在絕望中微弱而緩慢的跳動。
這里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生機。只有永恒的墜落和等待徹底消亡的絕望。
九幽魔淵......仙靈禁絕之地......仙佛的墳場......意識在沉淪。
黑暗如同溫柔的潮水,帶著催眠般的冰冷,一次次地試圖將我拖入那永恒的安眠。
每一次下沉,神智的清明就減弱一分,那支撐著我抗拒昏迷的恨意之火也開始搖曳。
就這樣結束了嗎?帶著無盡的怨恨和不甘,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無聲無息地湮滅在這片連神魔都畏懼的絕地?不......不,我不甘心!那兩張臉,
那柄骨劍!恨!恨!恨!!僅靠著這口足以焚天煮海的滔天怨氣,
我死死咬住早已被自己咬爛的嘴唇,嘗著那鐵銹般的咸腥味,
用盡最后一絲意念抵抗著意識被黑暗徹底淹沒的深淵!我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這里!不能死得如此......毫無意義!
在這意識幾近潰散的彌留關頭......“嗡............”靈魂的最深處,
那原本因為道骨被剝離而徹底枯寂、冰冷的生命本源核心廢墟之上,
一絲極其微弱、卻又帶著難以言喻的原始蠻橫、仿佛來自開天之前的悸動,
毫無征兆地炸裂開!這股悸動如此微弱,卻又如此堅韌!它并非仙靈的純凈柔和,
而是充斥著一種吞噬一切、毀滅萬物的混沌意志!冰冷、霸道、充滿了純粹的破壞力!
它像是一粒被埋在火山灰燼深處億萬年的種子,
終于在接觸到這濃郁到極致的、混亂污穢的魔淵之氣后,被刺激得蘇醒過來!
一股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吸力,猛地從我的丹田廢墟中心爆發出來!
仿佛那里出現了一個微不可察的、貪婪無比的恐怖旋渦!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瘋狂侵蝕我殘軀的魔氣,在接觸到這股詭異吸力的剎那,竟然猛地一頓!隨即,
一絲絲極其微弱的、精純濃縮了數百倍的漆黑能量,像是受到了無形巨力的撕扯,
竟從那狂暴混亂的魔氣中被強行剝離出來,
瘋狂地朝著我丹田廢墟中那個微小的漩渦匯聚而去!
“嘶......”這絲精純的漆黑能量入體的瞬間,
一種如同被滾燙烙鐵灼燒、又像是被無數鋼針刺穿的劇痛再次襲來。比魔氣蝕體更甚百倍。
讓我瀕臨渙散的意識猛地一個激靈。這能量充斥著毀滅與混亂,
帶著要將我同化成魔物的原始意志!然而,
就在這足以瞬間摧毀凡人魂魄的劇痛和同化之力爆發的同時——一股微弱到了極點,
卻真實存在的......力量感......竟從那股劇痛的核心,緩緩滋生出來!
毀滅中,竟孕育出新生!劇痛依舊撕扯著我殘存的意識,魔氣包裹著我不斷下沉的軀體。
無邊的黑暗要將這具殘軀和我沸騰的恨意一同埋葬。
就在那絲微弱的、帶著毀滅氣息的力量倔強地鉆出丹田廢墟的瞬間——“吼——!!!
”一聲震耳欲聾、飽含著無盡饑餓與貪婪的恐怖咆哮,猛地從下方翻滾的魔氣深處炸響,
震得我本就瀕臨崩潰的神魂一陣劇顫。緊接著,粘稠如墨的黑暗被兩道驟然亮起的血光撕開。
那血光巨大無比,帶著暴虐的殺意和原始的吞噬欲望,
死死地鎖定了我這個散發著與周圍污穢截然不同的“新鮮血肉”氣息的存在。
本能的警兆在瀕死的殘魂中瘋狂尖叫!下方的魔氣好似沸騰的油鍋般劇烈翻滾起來。
一個龐大到令人窒息的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那是某種蟄伏于深淵、以魔氣為食的恐怖兇獸!它被驚醒了!而我這點可憐的殘軀,
在它眼中,無異于一道送上門來的開胃甜點。完了......剛抓住一根稻草,
就要徹底葬身獸腹了嗎?!絕望,瞬間攀升至頂點!3.那吼聲裹挾著腥風,
幾乎掀翻我的殘軀。血月般的巨瞳饑餓貪婪的光芒刺得我神魂欲裂。下方沸騰的魔氣中,
一頭龐然大物的輪廓正在急速上浮!嶙峋如山的骨刺,粗如巨蟒的觸須翻滾攪動,
張開的巨口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葬身獸腹?在剛剛觸摸到一絲復仇的可能之后?!
“不——!!”絕望催生出最后的瘋狂。那絲源自丹田廢墟、微弱卻蠻橫的吞噬之力,
被我殘存意志毫無保留地催逼爆發!
不是為了戰斗——那無疑是螳臂當車——而是為了......逃!“嘶嘶嘶——!
”丹田核心那微小的旋渦驟然加速旋轉,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饑渴!
周圍粘稠的魔氣像是被無形的巨口猛吸,瘋狂地涌向我。速度之快,遠超之前!劇痛!
海嘯般的劇痛瞬間淹沒了我。
那被強行撕扯、壓縮、灌入體內的混亂毀滅能量鑿擊我的骨髓和靈魂!但,力量!
一股狂暴、冰冷、充滿毀滅意志的力量,
隨著劇痛一同在我早已破碎的經脈廢墟中硬生生沖刷開一條微小的路徑!它不受控制,
它幾乎要將我殘存的一切徹底撕碎!“吼——!
”下方的兇獸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能量波動激怒了,發出更加狂暴的嘶吼,加速撲來!
“動啊!給我動!”我目眥欲裂,靈魂都在燃燒!將那股蠻橫無比的力量,
不顧一切地傾注到早已失去知覺的雙腿!“砰!”一聲沉悶的爆響在死寂的魔淵中格外刺耳。
我的身體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狠狠踹飛,竟然在粘稠的魔氣中,
朝著側方一處嶙峋的黑色巨巖,極其狼狽但也極其迅速地平移了出去!
幾乎是貼著那張布滿利齒、流淌著腐蝕粘液的深淵巨口邊緣掠過!“轟——!
”身后傳來令人心悸的巨響和兇獸撲空的狂怒咆哮,腥臭的風壓狠狠砸在我的后背,
卻助長了那平移的勢頭。我像一顆失控的石子,狠狠撞進了那片嶙峋巨巖的縫隙之中。“噗!
”又是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片的黑血噴出。強行催動那股狂暴力量的代價,
幾乎榨干了我剛剛汲取的一點點生機,身體再次癱軟下來,意識陣陣發黑。
但至少............暫時活下來了。魔氣的侵蝕并未停止,
劇痛依舊啃噬著神經。丹田核心那個小小的旋渦,在剛才瘋狂的爆發后,
似乎也耗盡了某種初始的能量,旋轉變得極其緩慢微弱。然而,
就在這瀕死的昏沉與劇痛交織的寂靜里,
剛才不顧一切強行引導那股毀滅力量的過程片段在我模糊的意識中反復閃現。
那力量源于吞噬魔氣......狂暴、混亂、充滿毀滅意志......但它聽我調遣!
哪怕只是一瞬間,哪怕代價慘重!一絲微弱卻無比執拗的明悟,
好似穿透九幽最深黑暗的第一縷微光,刺破了所有的絕望和劇痛!
吞噬......帶來力量!痛苦......是代價!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復仇......這代價,我能付!我愿意付!
我要付到讓那對狗男女......千倍萬倍地償還!
4.“嗬......嗬......”我喘息著,腥臭的魔氣灌入肺腑,
夾雜著濃烈的死亡氣息。殘破的指尖,
深深摳進身下冰冷堅硬的、不知是何材質的黑色巖石縫隙,指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活下去!吞噬!力量!一個瘋狂而清晰的念頭,在我瀕臨潰散的意識里熊熊燃燒。
魔氣依舊在侵蝕我的殘軀,帶來劇痛。但此刻,這劇痛不再是單純的折磨,
更是一種能量的來源!我努力集中那絲幾乎潰散的神念,
再次嘗試著去感受丹田廢墟中那個微弱的存在。它還在,像一顆冰冷的心臟,
在無盡的廢墟中極其緩慢地搏動。“來......來吧......”我在心中嘶吼,
用盡所有意志去喚醒它,引導它。
很慢......很艱難......像是在推動一座億萬噸的冰山。但終于,
那微弱的吸力,再次出現了!它試探性地張開小口,
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吸吮著籠罩我周身的粘稠魔氣。
“滋......嘶......”細微的聲音在死寂的巖縫中響起。
一絲絲遠比剛才溫和的精純黑色能量,再次被緩慢地剝離出來,匯入丹田核心。但這一次,
我沒有抗拒,甚至我張開了口,讓那腥冷惡臭粘稠魔氣直接涌入口腔。“嘔——!
”強烈的惡心感瞬間沖上喉嚨,胃部劇烈痙攣。那味道,比最惡毒的詛咒還要令人作嘔。
然而,我沒有吐。我強忍著翻江倒海的本能,任由那污穢的液體滑入食道,腐蝕著我的內臟。
丹田核心的旋渦似乎受到了刺激,微微亮了一下,對這“主動投喂”反應更積極了一分。
噬魔氣!飲魔血!身體內部每一寸血肉都在被腐蝕、被破壞。但同時,
一股微弱卻真實不虛的力量,也隨著這近乎自殺般的吞噬,
一點點、極其緩慢地滲透、流淌進我早已枯竭的經脈廢墟。它修補著最微小的裂痕?不!
它更像是用一種更加狂暴、更加混亂的物質,強行填充、替代,野蠻地彌合著那些傷痕!
劇痛如潮水般沖刷著我每一寸感知。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是幾天。
意識即將徹底沉淪于劇痛之海的邊緣——“呼............”一股微弱的氣流,
從我幾乎被魔氣堵死的鼻腔中噴出。不再是垂死的嗬嗬聲,
而是......一絲帶著體溫的氣息。盡管這氣息冰冷,帶著硫磺與血腥的腐朽味道,
但它證明了,我的身體,在瘋狂地吞噬了足夠的魔氣之后,
竟奇跡般地維持著最低限度的運轉。劇痛依舊刻骨,但這痛楚中,
竟然誕生了極其微弱的......一絲生機。活下去......真的能活下去!
以這種比死亡更痛苦的方式!一抹扭曲的笑意,扯動了我干裂流血、沾染了污穢魔血的嘴角。
這發現帶來了短暫的振奮,但隨即是更殘酷的現實。光靠吸收游離的魔氣,太慢了。
這緩慢的“修復”和力量積蓄,根本不足以支撐我在這危機四伏的魔淵深處活下去,
更遑論復仇!饑餓感,一種源于生命本能的饑餓感猛地攥緊了我的胃!
這饑餓感并非來自食物,而是身體對那種毀滅能量的渴望。
丹田核心的漩渦傳遞出更強烈的悸動——它需要“燃料”!更強大的燃料。就在這時,
巖縫深處,一絲細微的動靜傳來。
悉悉索索......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啃噬硬物的聲音。我猛地警覺,
用盡剛剛恢復的一絲力氣,朝著聲音來源的黑暗深處望去。
借著巖縫外透入的微弱、扭曲的幽光,
我看到了一條手臂粗細、渾身覆蓋著漆黑骨甲、類似巨大蜈蚣的魔淵生物。
它正用它那無數對鋒利的附肢,瘋狂地啃食著巖縫中一種暗紅色的苔蘚類植物。
那植物散發出一種淡淡的甜腥味,但對我的直覺來說,那氣味充滿了劇毒的誘惑。
那魔蟲似乎也察覺到了我這個“不速之客”,它猛地停止了啃噬,
頭部那對巨大的寶石般的復眼瞬間轉向了我。暴戾、兇惡以及渴望,
只有對一切活物的吞噬本能。它細長的口器開合,發出威脅性的嘶嘶聲!危險!但同時,
丹田核心那個漩渦,驟然激烈地搏動起來!傳達出一種比剛才強烈十倍的、赤裸裸的貪婪!
目標......直指那頭魔蟲!魔蟲動了!它的速度快如一道漆黑閃電,
無數附肢在巖壁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音,帶著腥風,直撲我面門!
它那鋒利的口器對準了我的頭顱!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來不及思考。
剛剛恢復的那一絲力量猛地在我殘破的軀體里炸開!我甚至不知道如何運用它,
只能憑借著最原始的掠奪意志,驅動著它。“吼——!”一聲非人的咆哮從我喉嚨里擠出。
沒有技巧,沒有章法!就在那魔蟲即將撲到我臉上的瞬間,我僅能活動的那只手臂猛地抬起,
五指成爪狠狠朝前抓去!“噗嗤!”一聲沉悶的撕裂聲。手臂上傳來被利齒啃咬的劇痛,
那魔蟲的口器狠狠咬穿了我的小臂皮肉!但同時,
我的五指也如同五根鋼釬狠狠插進了它前端相對柔軟的骨甲連接處!“嘶——!!
”魔蟲發出尖銳刺耳的痛嘶!它瘋狂扭動,試圖掙脫,
附肢上的倒刺在我手臂上刮出深深的血槽!“給我......死!!
”劇痛和死亡威脅徹底激發了兇性!我雙眼赤紅,腦海中只剩下吞噬的欲望!
丹田核心的漩渦發出貪婪的轟鳴!那股剛剛積蓄的力量順著我插入它體內的五指,
毫無保留地、狂暴地灌注了進去!“滋啦啦——!”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魔蟲堅硬漆黑的骨甲,在觸碰到這股充滿毀滅意志的力量瞬間,
竟開始發出被腐蝕般的細微聲響!一股精純濃郁得多的、帶著兇獸原始生命精華的陰冷能量,
被我的五指強行從它體內狠狠抽取出來。“嘶嘶嘶——!!
”魔蟲的掙扎瞬間變得瘋狂而絕望。它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下去。
那兇獸精華混合著它自身的生命力瘋狂涌入我的體內。丹田核心的漩渦瘋狂旋轉、膨脹!
貪婪地吞噬著這涌來的能量!劇痛的同時,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也油然而生!
斷裂的骨骼在發出呻吟,卻也在被這股野蠻的力量強行彌合、加固。肌肉纖維被撕裂,
又在更冰冷、更堅韌的能量填充下重新鏈接。“呃啊——!!
”我發出一聲混合著劇痛和力量的怒吼。五指猛地收攏。“噗!”那條還在抽搐掙扎的魔蟲,
干癟的軀體被我硬生生捏爆。我癱倒在巖石上,劇烈喘息。小臂上被咬穿的傷口,
流出的血液不再是鮮紅,而是帶著一絲詭異的暗紫色。全身的劇痛并未停歇,
但丹田那片廢墟之中,那個漩渦已經膨脹了許多,散發著穩定而強大的吸力,
緩慢而持續地吸收著周圍游離的魔氣。一股比之前強大數倍、充滿了毀滅與吞噬意味的力量,
緩緩流淌在我被野蠻“修復”過的身體里。力量......真實的力量!
盡管它充滿了撕裂般的痛楚,
盡管這力量帶著來自深淵的污穢與毀滅的氣息......但它屬于我。是我從死亡邊緣,
用牙齒、用鮮血、用這具殘軀,一點一點撕咬回來的!
我抬起剛剛捏爆了魔蟲、此刻還滴淌著黑色粘液的手掌。那五指,
指甲似乎變得更為尖銳、堅硬,皮膚下隱約流淌著一層極淡的黑紫色暗芒。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舌尖嘗到的是魔蟲腥臭的體液和自己血液的鐵銹味。
“呵呵呵......”低沉沙啞的笑聲在狹窄的巖縫中回蕩,充滿了怨毒與瘋狂。瑤光!
云奕!你們抽我的骨,廢我的道?好!很好!那......我就用這九幽魔淵的污穢魔血,
用這無盡兇獸的精魂,用你們親手丟下的這座地獄里的一切,來鑄就我的新骨!我的新道!
噬盡這深淵,為我的復仇之路............開鋒!5.饑餓。
這個詞從未如此具體,如此猙獰。它不是腸胃的空虛,
而是源于靈魂深處、源于丹田那個核心的咆哮。它需要“燃料”,更強大的、活生生的燃料!
悉悉索索的聲音再次從巖縫更深處傳來。這一次,不止一條。
空氣中彌漫開一種粘稠的、帶著濃烈敵意的氣息。
幾條比剛才更為粗壯、骨甲閃爍著幽藍暗芒的魔蜈,從陰影中悄然游弋而出。
它們巨大的復眼鎖定了我,尖銳的口器開合,發出低沉的嘶鳴。
一股屬于低階兇獸的、微弱卻真實的威壓彌漫開來。獵物?還是獵人?
丹田核心的漩渦猛地一滯,隨即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貪婪悸動。“嘶——!
”當先一條魔蜈猛地彈射而起,速度快得只剩下幽藍的殘影。幾乎在它動的瞬間,
我的身體也動了!不再是笨拙的閃避和垂死的反擊!那流淌在體內的毀滅力量,
驅動著我的四肢做出了超乎想象的、近乎本能的動作!側身,擰腰!
動作僵硬卻帶著一股原始的、兇悍的爆發力!“嗤啦!”魔蜈擦著我的肋下撲空,
附肢上的骨刺刮破了本就襤褸的衣物,在皮膚上留下幾道白痕,卻未能刺破。
皮膚下那層極淡的黑紫色暗芒一閃而逝!好強的防御!這力量......在改造我的身體!
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在第一條魔蜈撲空的剎那,我身體借勢一旋,
那只飽飲了魔蟲黑血的手臂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反向狠狠掃向魔蜈相對柔軟的腹部連接處。
“噗!”沒有技巧。只有純粹的力量與速度。還有那灌注其中的毀滅意志。
那看似堅韌的幽藍骨甲,在接觸到那股力量瞬間,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五根手指毫無阻礙地貫穿了魔蜈的身體。“嘶——!!!”凄厲到變形的嘶鳴炸響,
那條魔蜈瘋狂扭動,復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恐懼!丹田核心的漩渦瘋狂咆哮!
比剛才強烈十倍的吸力爆發,
精純濃郁的兇獸精元混合著它狂暴的生命力瘋狂倒灌進我的體內。“呃啊——!
”海嘯般的能量沖擊著我的經脈!撕裂!膨脹!修復!變強!
劇痛與力量交織的快感讓我忍不住發出低吼!另外兩條魔蜈顯然被同伴的慘狀激怒,
同時從兩個方向撲噬而來,腥風撲面!我沒有后退!丹田內的漩渦在瘋狂吞噬精元,
力量在暴漲!剛剛被強行彌合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卻在毀滅能量的沖刷下,
變得更加堅硬、冰冷!迎著撲來的魔蜈,
我猛地將手中那條還在瘋狂抽搐、身體正迅速干癟下去的同類殘軀,狠狠砸了過去!
那尸體撞上一條魔蜈,阻了一阻。同時,我雙腳猛地蹬地,布滿裂紋的地面瞬間塌陷,
猛地撞向另一條魔蜈!“噗!噗噗噗!”洞穿!撕裂!吞噬!黑暗狹窄的巖縫中,
人毛骨悚然的骨肉碎裂聲、兇獸瀕死的哀鳴、以及我壓抑在喉嚨深處啃噬骨頭般的低沉喘息。
當最后一聲嘶鳴徹底消失,濃烈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和兇獸精氣的陰寒氣息彌漫在整個巖縫。
三條巨大的魔蜈尸體扭曲地躺在地上只剩下堅硬的空殼。我站在血泊與殘骸之中,劇烈喘息。
暗紫色的詭譎氣流如活物般在周身翻涌,發出細碎的滋滋聲,
貪婪地舔舐著空氣中彌漫的魔氣與血霧。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細微震顫,
那是力量強行灌注、軀體暴力重塑時的陣痛。手臂上被咬穿的傷口邊緣已泛出不祥的灰黑,
深處卻跳動著暗紫幽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愈合,每一次收縮都帶來麻癢交加的劇痛。
丹田深處的漩渦體積較初時膨脹逾倍在寂靜中沉穩旋轉,散發出更為深邃可怖的吸力。
一股遠比往昔雄渾的力量于其中流淌蟄伏,那力量帶著徹骨寒意,裹挾著毀滅一切的意志。
我抬手時,指尖縈繞著若有似無的黑色氣焰,看似輕淡卻仿佛能焚盡萬物。心念微動間,
那火焰無聲漫過掌心,周遭空氣竟因這股力量的冰寒而泛起細微扭曲。我笑了起來。
不是喜悅,而是刻骨的怨毒和一種終于抓住了一絲命運韁繩的猙獰掌控感。毒草?魔血?
兇獸骸骨?不過是這魔淵賜予我的......食糧!6.十年。腳下的“路”,
早已不是當年那片狹窄的巖縫。九幽魔淵之下,并非簡單的虛無,
更像是一個巨大無比、扭曲疊嶂的腐爛巨獸臟腑。漂浮的尸骸巨山,流淌著污穢膿血的峽谷,
由無數巨大生物骨骼搭建而成的詭異巢穴,
還有懸浮在魔氣中的破碎隕陸......這里沒有方向,只有無盡的混亂與狩獵場。
吼——!!!震耳欲聾的咆哮狠狠撞在布滿著堅硬骨甲的巖石上,震得它簌簌發抖。
一頭形似巨猿、身高數十丈的深淵魔物,正狂怒地揮舞著覆蓋著猙獰骨刺的巨大手臂,
每一次砸落,都讓腳下破碎的大地震顫,留下深坑!它的雙眼充斥著毀滅一切的狂暴!
我的動作迅疾如電,每一次閃避都恰好貼著那毀滅性的骨刺擦過,留下一道道扭曲的殘影。
丹田核心,那漩渦早已化作一片深邃浩瀚、緩緩旋轉的毀滅星旋。曾經撕裂的經脈,
早已被更加冰冷堅韌、流淌著毀滅能量的黑色“絲線”所替代。骨骼如同深淵玄鐵,
肌肉中蘊含著爆炸性的、足以輕易撕裂仙金的力量。皮膚之下,
那層流轉的暗芒便是最堅韌的甲胄。但最大的變化,是“術”。心念微動。
就在那魔猿巨拳再次帶著萬鈞之力轟然砸落的瞬間,我投入水中的水墨,
驟然變得極其模糊、透明。下一個剎那,原地只留下一道被拳風撕碎的淡淡殘影。
我的真身從陰影中直接“流”出,竟已出現在魔猿那粗壯如山脈的后頸下方。
速度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極限。化影。對“影”與“空間”的極致掌控,
在這污穢混亂的魔淵中,是我用無數次瀕死的代價,
融匯了“噬道”之力領悟的逃命與襲殺神技。“嗷!”魔猿似乎察覺到后背的危機,
巨大的頭顱猛地回轉,帶起腥臭的狂風。但那碩大的眼珠中,
映照出的卻是一雙冰冷到沒有任何情緒、唯有最純粹殺戮意志燃燒的瞳孔。沒有咆哮,
沒有憤怒的嘶吼。只有凝聚到極致的殺意!我的右手五指并攏如刀。沒有一絲光華外泄,
只有一層薄薄的、極度內斂的黑暗籠罩在指尖。
那是我吞噬了無數兇獸精元、融匯了魔淵混亂法則后,凝練出的本源毀滅之力——吞噬之焰。
它沒有灼熱的高溫,卻擁有湮滅物質、噬魂蝕骨的恐怖特性。
指尖毫無阻礙地沒入了魔猿后頸那厚達數尺、如同玄鐵鑄就的恐怖筋肉和骨骼之中!“噗!
”輕微的破帛聲。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緊接著——“滋——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