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
秦楚玨回答干脆。
干脆到,連沈夢瑤都愣了一愣。
這貨不是挺能裝的嗎?現在連男人們都會的哄騙都舍不得給自己了?
沈夢瑤干笑兩聲:“信不過我?”
秦楚玨站起身,背身而立:
“既然沒找到什么可用的線索,就趕緊離開,我可不想再多救你一次。”
話畢,秦楚玨直接自顧自地抬腳離開。
沈夢瑤覺得這人完全就是個忽冷忽熱的主兒。
根本不明白他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對原主,到底是真的喜歡,還是……為了利用的偽裝?
但這直愣愣的回答,又明顯不像是腹黑病嬌廢太子該說的話。
沈夢瑤收回思緒,快跑兩步:
“秦楚玨,你等等我!”
沈夢瑤剛跑出兩步,突然用余光看到一個香囊袋子。
她踱步上前,抓起落在柜子后方的香囊,輕聲呢喃:
“這袋子,好像在哪里見過……”
..........
陽光斜斜地灑在王宮后花園的漢白玉欄桿上。
將皇后月白色裙裾染成淡淡的金色。
她垂眸坐在秦穆宇身側,纖長指尖靈巧地剝著紫葡萄。
晶瑩果肉落入手心,宛如捧住了一汪清泉。
“你說,沈夢瑤是不是跟以前有點不太一樣了?”
秦穆宇倚在蟠龍椅上,望著池中錦鯉攪碎滿池波光,忽然開口。
皇后的唇角彎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將葡萄輕輕送入秦穆宇口中:
“女孩子,大了自然會不太一樣。”
葡萄清甜的汁水在秦穆宇的齒間漫開。
但皇后的聲音聽起來卻比這果香更甜膩。
秦穆宇搖頭,指尖叩著扶手,發出輕響:
“不對,差別太大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她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對朕說話。”
皇后淡笑一下,再次將剝好的葡萄送向秦穆宇。
卻被秦穆宇抬手攔下。
仿若心思皆在沈夢瑤的身上,無暇其他。
皇后沉默一瞬,才再次開口:
“畢竟三個月前剛死了爹娘,換做旁的大家閨秀,早就憔悴病倒,
夢瑤從小頑劣,心思不重,才算是撿回一條命。”
她抬眼,看著秦穆宇的表情。
見他沒有阻止她的意思,才繼續說下去:
“人在經歷了生死之后,總會有些許變化,倘若夢瑤完全沒有變化,那才是奇怪。”
秦穆宇似終于接受了這個設定,緩緩點頭:
“不知她與皇兄……秦楚玨相處如何。”
“陛下是在擔心廢太子,還是在擔心沈夢瑤?”
皇后話一說完,迎面就看到秦穆宇陰冷的眼神。
嚇得立刻跪倒在秦穆宇面前:
“是臣妾多嘴,不該妄圖揣度君心。”
不遠處,王公公佝僂著背,疾步上前。
余光掃過皇后時,喉結動了動,似有千斤重的話卡在喉嚨里。
“但說無妨。”秦穆宇的目光似有實質,穿透層層宮紗,落在遠處搖曳的花枝上。
他隨意抬手,示意皇后起身。
皇后驚慌失措得,怯生生地回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是。”劉公公深深俯首,聲音壓得極低,
“據探子回報,昨夜,沈夢瑤一身夜行衣,好像要逃跑。”
秦穆宇突然輕笑出聲:“哦?秦楚玨呢?”
“陛下神武,他自然不敢造次。”
劉公公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將頭壓低,不敢多看秦穆宇一眼。
皇后又遞上一顆葡萄,聲音軟糯得像春日柳絮:
“既想逃,陛下不如將沈夢瑤收入后宮好生看管,
如此,陛下也就無需那般麻煩,
萬一沈夢瑤再生事端,反惹了旁人猜忌。”
空氣驟然凝滯。
秦穆宇緩緩轉頭,爽朗大笑:“皇后這話說得倒是有理。”
皇后的笑意更濃一些:“臣妾只是覺得,沈夢瑤變了性子,收入后宮,臣妾必當好生相待,了卻陛下心意。”
秦穆宇伸手拍了拍皇后的手背,目光卻轉向王公公:
“召沈夢瑤入宮見朕。”
”是。”
朱雀大街上,雕花馬車在青石板路上顛簸前行。
秦楚玨修長手指捏著一個繡著并蒂蓮的香囊。
他的指尖反復摩挲著香囊邊緣的暗紋,那紋路與他記憶里某個畫面漸漸重疊。
桃倌初次來沈府的時候,腰間佩戴的香囊正是這種花樣。
秦楚玨聲音低沉:“不止如此。“
他將香囊湊近鼻子,輕嗅一下,繼續說道:
“這袋子里所放之物,與桃倌那日身上所裝之物相同。”
“曼陀羅混著合歡花?象姑館有這種規矩?”
沈夢瑤總覺得奇怪。
若是象姑館想要好生意,裝著合歡花是常理。
但曼陀羅,又是為何?
沈夢瑤思索一瞬:“假設,桃倌的出現,是眼線,那么,他們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殺我,或者是殺你。”
秦楚玨聽到這些話,手指微微發力,像是在隱藏什么。
沈夢瑤將他的每一個微表情都看在眼里。
知道自己應該是猜對了什么,挪了挪身子,靠近秦楚玨:
“共享一下信息?你心里是不是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
沈夢瑤的氣息撲到秦楚玨的臉上。
他睫毛輕動,身體后傾。
“以前竟不知,娘子擅推理?”秦楚玨語氣清冷,臉上卻泛起看不明的漣漪。
沈夢瑤心中一亂。
娘子?
不是……他之前不都是叫家主,夢瑤的嗎?
沈夢瑤臉色嫣紅。
好在,秦楚玨眼盲,看不見她此刻窘狀。
沈夢瑤干咳一聲,調整情緒。
她別過臉去,看向窗外的朱雀街。
人來人往。
心思卻完全游離在街景之外。
秦楚玨似感覺到沈夢瑤的情緒,坐正身體繼續說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等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沈夢瑤猛地回頭:“所以,你的意思是說,真的對我隱瞞了?”
秦楚玨一口氣哽住。
明明是想安慰沈夢瑤,怎么到頭來,將石頭壓在自己身上了?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劇烈顛簸,沈夢瑤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去。
秦楚玨長臂一攬,將她穩穩護在懷中。
馬車外傳來王公公尖細的嗓音:
“沈家主,老奴終于找到你了,陛下請沈家主即刻進宮面圣!”
沈夢瑤渾身緊繃,看向秦楚玨。
秦楚玨適時松開手,輕輕拍了拍她頭,聲音低沉卻篤定:
“放心,他不會傷你,那些人也不敢在他面前傷你。”
“為什么?”沈夢瑤坐直身體,眼中滿是警惕。
秦楚玨透過白紗,迷糊得看到沈夢瑤的虛影。
突然想起十年前,她也是這樣倔強又防備的模樣。
秦楚玨不由放緩聲音:“你是當真全都忘了?還是演給那些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