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晴的聲音像一把利劍刺破后臺的昏暗，陸轍舉著鋼管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轉頭看向入口處。
只見五名身著制服的警察呈扇形包圍過來，二話不說開始搜查會場，現場頓時亂作一團。
陸轍頭皮瞬間麻了一半。
后臺的儲物間電腦里還殘留著那些視頻換臉的剪輯過程，要是被他們發現，那就糟了！
“媽的，把他給我藏好了！”
陸轍忍著焦灼怒吼一聲，連忙跑去了后臺的儲物間。
進去后，就開始瘋狂的刪除電腦里的文件，額頭上的汗珠釘在鍵盤上，指尖顫抖的連鼠標鍵都按不太動。
“你在干什么！”
一身女人的尖叫嚇得他一哆嗦，下意識的扣上了電腦。
宋之柔提著婚紗沖進來，裙擺掃倒了一排道具，就連妝容都被淚水暈染成了可怖的深色。
“柔柔？你怎么過來……”
“我問你在干什么！”
宋之柔抓起一個相框砸過去，玻璃在陸轍的腳邊炸開，露出了里面她和陸琛的結婚照。
“誰讓你放那種視頻的？你瘋了嗎！現在全市都知道我的婚禮成了笑話！”
那視頻的主角明顯是她和陸轍，即便已經做了那些事，視頻也換了臉，可那副身體是她的，就這么赤裸裸的放到熒屏上，誰能不難堪？
而且在錄視頻的時候，陸轍也從沒和她說起過！
陸轍呼了口顫氣，走過去攬住她的肩頭，笑得有些勉強：“柔柔，我這是在幫我們永絕后患呀……”
“你放屁。”宋之柔肩膀一抖：“我們說好只是讓他主動退婚的，現在警察都來了！”
提到“警察”，陸轍干干的咽了口口水，但還是硬著頭皮道：“你放心，這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內。”
“而且你想啊，如果以這樣的方式逼陸琛退婚，就算你以后和我在一起了，別人也只覺得你是受害者……”
宋之柔覺得有道理，火氣滅了一半，可大屏幕上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依然在腦海中回蕩。
“我的意思是……”
她忽然噤聲，警惕的看了一下門外，確定沒人后才開口：“那些錄像處理干凈沒有？陸琛呢，他去哪兒了？”
“他去哪了我怎么知道。”陸琛繼續走回電腦桌前，笑得淫蕩：“證據正處理著呢，要不是你今天非要在更衣室……”
“陸先生和宋小姐真是好興致呢。”
一道清亮的女聲讓兩個人同時僵住。
方雨晴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白裙在昏暗的走廊里像是一道月光，嘴角還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宋之柔瞬間認出了她：“你，你是上次那個女人？”
方雨晴向前走了兩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卻沒發出一點聲響：“真巧，又見面了呢。”
她的目光掃向陸轍，笑得人畜無害：“今天都是現場直播了，兩位怎么還在這里彩排呢？”
宋之柔臉頰抽搐了一下：“關你什么事！”
“當然了。”方雨晴撩了把長發：“不過，當家事涉及到了故意傷害和偽造淫穢視頻時……”
她忽然湊近宋之柔，身高優勢讓她只需要低睨著她：“那每一個合法公民都應該是有權利介入的吧？”
“方小姐。”陸轍眼神逼出了幾道寒光，帶著森森的警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但我警告你，不該管的事情你別管，不然惹火上身可就不好了。”
方雨晴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隨后目光淡淡地落在陸轍身上，一字一句道。
“那就看看你，有沒有本事把這把火燒到我的身上了。”
好犀利的目光，好強大的壓迫力。
陸轍不知為何，看著她竟有一種沒什么底氣開口的感覺，他逼迫自己上前一步，剛要打算用強的，忽然，一個工作人員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陸總！”
他大汗淋漓：“警察要搜2樓的包廂，就是您上個月用來……”
看到現場詭異的氛圍，他猛地剎住話頭。
與此同時，方雨晴帶來的人也闖了進來：“人找到了！”
方雨晴立刻轉身出了儲物間。
陸琛的情況很不樂觀，鮮血從他的額頭不斷地涌出，染紅了半邊臉頰，左眼已經腫得睜不開。
“肋骨可能斷了。”方雨晴仔細檢查著陸琛的傷勢，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憤怒：“需要立刻送醫。”
視線模糊中，陸琛看到了方雨晴緊繃的下顎線。
他費力的蠕動唇瓣：“你，你怎么……”
方雨晴豎起食指抵在他的唇前，眼睛彎成了月牙。
“留著力氣，等會兒有你說話的份。”
—
刺鼻的消毒水味。
陸琛睜開眼時，頭像是被重錘敲過，連帶著每一次心跳都傳來一陣鈍痛。
他艱難的轉頭，看到了在床邊的方雨晴，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她的發梢，鍍上了一層金邊。
果然是她救了他。
陸琛身體有些麻，想試圖動一動時，驚醒了方雨晴。
“你醒了。”方雨晴立刻坐直了身體：“你感覺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陸琛搖了搖頭。
方雨晴松了口氣，一杯插著吸管的水遞到了陸琛面前：“醫生說你能活到100歲呢，正好氣死那些想害你的人。”
陸琛笑笑：“那樣最好。”
可轉眼，想到自己昏迷前所遭受的一切，一股恨意猶如藤蔓緊緊地勒著他的喉嚨，充斥著他的血眸。
方雨晴醞釀了一會兒，再次苦口婆心的勸說。
“陸先生，剛才我仔細看了你的檢查報告，我覺得你現在的身體真的非常不適合成為芯片智能人，副作用真的太多了，搞不好的話，你之后的狀態可能還不如現在。”
陸琛牽了牽干裂的唇，看向了窗外搖曳的梧桐樹。
“方小姐，我想我上次已經告訴過你我的答案了。”
知道方雨晴是好心，但他決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動搖。
方雨晴表情一皺：“就因為宋之柔和陸轍？”
剛才那一遭，她不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個大概。
“你明明可以用法律手段讓他們身敗名裂，為什么非要放棄情感的感知，變成沒有感情的機器，就能忘記痛苦嗎？”
“我說過了，不是因為他們。”陸琛深吸了口氣，知道多解釋什么方雨晴也不會信，說道：“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延長時間。”
說實話，他本來不打算找宋之柔和陸轍報仇的。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這么做了。
背叛，欺辱，算計，這一樁樁一件件，他都務必要他們百倍，千倍的還回來。
方雨晴一臉擔憂的看著他，見他意志堅定，終究是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尊重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