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比賽結束后,沈淮南都沒有從失魂落魄的狀態里回過神,而是徑直走向了后臺。
后臺走廊的燈光昏暗,他終于堵到了獨自取材料的孟思妤。
“思妤。”
她轉身的瞬間,他呼吸一滯。
近距離看,她比臺上更加耀眼,眼底卻盛滿他從未見過的疏離。
“沈先生。”孟思妤后退半步,“有事嗎?”
這個稱呼像一盆冰水澆下來。沈淮南喉結滾動:“你...過得好嗎?”
“很好。”她看了眼手表,“如果沒別的事,我搭檔在等我。”
“等等!”沈淮南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腕,卻在看到她肩頸處露出的疤痕時僵住。
那是玻璃碎片劃傷的痕跡,猙獰地盤踞在她原本光潔的皮膚上。
“這是……”
“季小姐的杰作。”孟思妤抽回手,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不過已經沒關系了。”
沈淮南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會所,季音音得意洋洋地炫耀:“我就用酒瓶砸了她,怎么樣?”
而他,最終選擇了帶季音音去看日出。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么嚴重……”
“沈先生,”孟思妤打斷他,“我們不熟。”
這句話徹底擊碎了沈淮南最后的體面。
他想說他們認識了十幾年,想說他們曾經朝夕相處,可話到嘴邊,只剩蒼白的一句:“至少讓我補償你。”
“不必了。”孟思妤望向走廊盡頭,陸澤言正快步走來,“我現在過得很好。”
沈淮南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個年輕男人手里拿著她的外套,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關切。
“他沒對你做什么吧?”陸澤言自然地站到她身側,目光警惕地掃過沈淮南。
“沒事,走吧。”
擦肩而過時,沈淮南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梔子香。
和記憶中一樣,卻又不一樣。
當晚,季音音接到沈淮南的電話,欣喜若狂地趕到酒店。
“淮南!我就知道你會想通……”
“我們分手。”沈淮南站在落地窗前,聲音冷得像冰。
季音音的笑凝固在臉上:“你說什么?”
“三年前,你用酒瓶砸傷孟思妤。”他轉過身,眼底的寒意讓她發抖,“她差點死在那天晚上。”
“你為了那個賤人跟我分手?“季音音尖叫著抓起花瓶砸向鏡子,“她活該!誰讓她覬覦我的男人!”
玻璃碎片飛濺,劃破了沈淮南的手背。
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看著粘稠的鮮血爭先恐后的涌出,突然笑了:“你說得對,她確實活該。”
“活該喜歡我這種人渣。”
凌晨三點,沈淮南的助理戰戰兢兢地遞上一份文件。
"沈總,這是能查到的全部資料。"
厚厚一沓紙,記錄著孟思妤這三年的生活:
為了攢學費同時打三份工,有次在餐廳暈倒被送醫院。
因過敏復發住院,獨自簽手術同意書。
適應不了當地的生活,經常一個人在路邊哭泣。
最后一張照片是去年冬天,孟思妤站在雪地里給流浪貓喂食,笑容溫柔又寂寞。
沈淮南的指尖撫過照片,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他想起從前每年冬天,孟思妤都會給他織一條厚厚的圍巾。
而他,總是隨手塞進衣柜最底層。
最底下壓著一份醫療報告。
過敏源檢測顯示,孟思妤對羊毛嚴重過敏。
原來那些讓他嫌棄不夠高檔的圍巾,是她忍著紅疹和瘙癢,一針一線織出來的。
沈淮南猛地合上文件,用手捂住了臉。
淚水順著指縫涌出,打濕了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