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宋家跟村里很多戶一樣都是土坯房,寬敞的三間正屋,一間柴房,對于僅有五口人的宋家來說,居住空間是綽綽有余的。
“宋芝芝,你個死丫頭片子,太陽都曬屁股了,還賴在床上挺尸呢!趕緊給我起來,一會兒跟我上工去,別想著在家偷奸耍滑的!”
“都二十歲的老姑娘了,還在天天家里白吃白喝的,你怎么好意思的。”
王桂芳站在門外,一邊扯著嗓子大聲叫嚷,一邊用力地拍打著門板,那勁頭似乎要把整扇門都給拆下來。
屋里的宋芝芝被喧鬧聲從睡夢吵醒,她不耐煩地翻了個身,拉過被子蒙住頭,心里暗自埋怨這倒霉的穿書,自從昨天相親黃了回來。
這王桂芳就跟吃了炸藥似的,處處看她不順眼。
她可不是原來那個逆來順受的原主,昨晚就忍不住頂了幾句嘴,結果被罰了不準吃晚飯。
幸虧她機靈,提前買了個饅頭,不然非得餓一整晚不可。
王桂芳見屋里還是沒有動靜,像是想起什么,又朝屋里大喊道:“宋芳芳,你也耳朵聾了嗎?趕緊把門給我打開,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這個不成器的大姐。”
宋芝芝這才睜開眼,想起屋里還有個原主的便宜妹妹,宋芳芳,和宋小弟是龍鳳胎,今年十五歲,平時里兩人在鎮上讀書,秋收才放假回家。
她猛地坐起身,看著已經溜到門邊的宋芳芳,惡狠狠地威脅道:“宋芳芳,你敢開門試試,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然而她的狠話還沒來的及說完,“啪嗒”一聲,門就被宋芳芳打開了。
宋芝芝懵逼了一下,動作迅速地往炕里邊滾去。
王桂芳此刻已經滿臉怒容地沖了進來,手中還緊緊握著一根棍子,那棍子在清晨的陽光下閃爍著讓人膽寒的光。
“娘,娘!您先消消氣,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宋芝芝看著越來越近的王桂芳,嚇得聲音都變了調,好漢不吃眼前虧!
骨氣這東西在這時候可不管飽,保命要緊,又趕緊道:“我去,我這就去上工,還不行嗎?”
王桂芳高高揚起的棍子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落下來,但嘴里依舊罵罵咧咧:
“你這死丫頭,今天給我好好上工,要是敢偷懶,看我回來怎么收拾你!”
要不是怕打出痕跡,耽擱了明天的相看,她不讓這死丫頭脫層皮,她就不叫王桂芳。
宋芝芝縮著脖子,連連點頭,大氣都不敢出。
待王桂芳轉身出門,她才長舒一口氣,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心中卻暗暗想著以后得找個法子改變這憋屈的處境。
本想找宋芳芳好好算算這“開門之仇”,環顧屋內,竟發現人早就腳底抹油,溜得無影無蹤了。
宋芝芝在心里冷冷一笑,跑了的和尚跑不了廟,晚上總會回屋的。
…
東邊地里。
大隊長瞧著地上那斷成幾截的三把鋤頭,“芝丫頭,要不你還是回家吧!這鋤地的活不太合適你。”
這丫頭也是奇了,才干了半個小時的活計,地沒見鋤多少,反倒是接二連三地把鋤頭給弄壞了。
要不是他站在一旁看著,真以為她是故意的,但教了這丫頭幾次,使用巧勁就是學不會,他也只好放棄了。
這要是繼續讓宋芝芝這般“折騰”下去,只怕明天隊里上工,都沒鋤頭可用了。
宋芝芝站在一旁,臉頰微紅,那模樣也著實有些窘迫 ,她是不情愿上工,想摸魚,但是該裝的樣子,她還是知道的。
誰知道,這地咋就硬邦邦,鋤頭剛一挖進去,還沒等怎么用力,往外一拔就“咔嚓”一聲斷了,好似故意跟她作對一般。
她也不怕大隊長懷疑她,原身初中畢業后,也一直沒在隊里干過活,倒不是宋母有多疼愛她。
只是和村里很多大姐一樣,每天帶帶下面的弟弟妹妹,操持著家里的家務,空閑時間還得跑去山上打豬草。
原身好點,沒有特別小的弟弟妹妹照顧,但是一天也是沒休息過。
宋芝芝穿來這幾天,可能就是家務做的不太好,王桂芳對她怨氣很大,才讓她來上工的。
她也沒做什么呀!就是穿來那天洗衣服,明明她已經很小心了,可誰能料到河水湍急,一個不留神,把衣服給沖走了。
還有那次做飯,她可是完完全全按照原主的記憶,一步步來操作的。
誰知道那柴火像是著了魔似的,“噼里啪啦”燒得格外旺,沒一會兒工夫,鍋里的飯菜就變得黑糊糊一片,壓根就沒法下嘴。
回憶完之前的記憶,宋芝芝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可憐兮兮道:“叔這不好吧!我娘想讓我來地里干活,現在回去,我娘中午肯定不讓我吃飯的。”
大隊長瞧著宋芝芝那副模樣,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幾下,心里了然,自然明白這丫頭是在故意跟他耍心眼。
他倒是不討厭,嘆了一口氣,還真在心里尋思著,合適這丫頭的活。
要換村里的其他人,讓他安排個輕松簡單的活計,他可不會輕易答應。
但眼前宋芝芝,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平日里也乖巧懂事,這忙他還就真愿意幫。
大隊長又想了想:“月底就要分過冬糧食了,記分員那里肯定是忙不過來的,我記得你是初中畢業,這算賬的事,對你來說應該不在話下吧!
一會我就帶你過去,不過我可得把丑話說在前頭,等這幾天忙完了,那也就不需要額外的人手了,到時候你還得回來跟著大伙一起上工。”
大隊長又想到什么,補充道,“你以后還是去割豬草吧!”上工不合適你這小姑娘。
宋芝芝聽完,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答應道:“好的,謝謝叔。”
她明白這已經是大隊長對她格外優待了,原身確實是初中畢業,雖說她只是個三流大學畢業的藝術生,平日里擺弄的都是畫筆顏料,但這算賬嘛,應該不復雜的吧!
大隊長領著宋芝芝才走了沒幾步遠,突然,一陣充滿焦急的男高音從身后如箭般追了過來:
“大隊長!不好啦!您趕緊去西邊那塊地瞅瞅吧,女知青和宋雪不知道為啥,兩人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