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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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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云端之女的繼承陰影鎂光燈像一群貪婪的蜂群,嗡鳴著,追逐著臺上那個耀眼的身影。

禮堂穹頂的水晶吊燈傾瀉下華麗而冰冷的光,

為帝國理工學院商學院的畢業典禮鍍上了一層不真實的金箔。

空氣里彌漫著高級香檳的微醺氣息、昂貴的香水味,還有被壓抑的、野心勃勃的低語。

林晚星站在舞臺中央,聚光燈在她身上形成一道無形的光柱,

隔絕了臺下那些或艷羨或審視的目光。她微微頷首,

從院長手中接過那卷象征最高學術榮譽的羊皮紙畢業證書。

深藍色的學士袍襯得她膚色如初雪,頸間的珍珠項鏈泛著溫潤的光澤,

嘴角噙著的微笑弧度完美無缺,是鏡子里反復練習過無數次、足以應對任何鏡頭挑剔的弧度。

“晚星,看這里!”“林小姐,這邊!”臺下,記者們的長槍短炮此起彼伏地閃爍著白光,

快門聲密集如雨點。她是今天當之無愧的焦點,林氏帝國的明珠,顏值與智慧并存的神話。

閃光燈在她清澈的眼底跳躍,映照出璀璨的光點,卻始終無法抵達更深的地方。那笑容背后,

是一片深海般的平靜,帶著一絲早已習慣的、無人能真正觸及的疏離。“恭喜你,晚星。

”院長是一位頭發銀白的老紳士,他低聲補充了一句,聲音里帶著真誠的欣賞,

“你父親會為你驕傲的。”驕傲?林晚星唇角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分,

但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快、幾乎無法捕捉的波瀾。她微微屈膝,行了一個優雅的禮。

就在她直起身,準備走向臺下為她預留的首席座位時,貼身西裝口袋里的手機,

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頻率震動起來。不是電話鈴聲,而是無聲的、急促的震動。一下,又一下,

沉重地撞擊著她放在口袋里的指尖,帶著一種不祥的、不容忽視的催促。

她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保持著完美的儀態走下臺階,步履從容。閃光燈依舊追逐著她。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步都像踩在無形的刀刃上。她落座,挺直的脊背如同雕塑。

周圍是同學和名流的低聲談笑,香檳杯碰撞的清脆聲響。她放在膝上的手,

借著垂落學士袍袖子的掩護,悄然伸進了口袋。指尖觸到冰涼的手機屏幕,解鎖。

屏幕亮起的光刺得她瞳孔微微一縮。發信人:林宅管家,陳伯。信息只有短短一行字,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她的視網膜:“小姐,速歸。董事長病危,彌留之際,

圣安醫院VIP區。”手機屏幕的光暗了下去,映出林晚星瞬間失血的、蒼白的臉。

世界的聲音驟然遠去,

鎂光燈的閃爍、賓客的喧嘩、香檳的氣泡破裂聲……一切都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唯有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一下下擂動的聲音,清晰得震耳欲聾。她猛地吸了一口氣,

冰涼的空氣涌入肺腑,帶著一絲刺痛。那一直完美無缺的笑容,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瞬間抹去,

只剩下強撐的、搖搖欲墜的平靜外殼。她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握著手機的手指關節,

因為過度用力而泛起青白。沒有片刻猶豫,她倏然起身。

深藍色的學士袍在驟然站起時帶起一陣細微的風,拂過鄰座驚愕的臉龐。

她甚至來不及對身邊任何一位投來關切目光的校董或同學解釋一句。

高跟鞋踩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急促而清脆的“咔噠”聲,

在短暫的寂靜中顯得異常突兀,像一串失控的音符,敲碎了典禮華麗浮夸的樂章。

她推開厚重的禮堂側門,將身后那片璀璨的光影、喧嘩的贊譽,

連同那個“帝國明珠”的光環,一并甩在了身后。門在她身后沉重地合攏,

隔絕了那個虛假浮華的世界。圣安醫院VIP區的走廊,像一條通往另一個世界的甬道。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到令人窒息的消毒水氣味,冰冷、刺鼻,頑固地鉆入鼻腔,

試圖抹殺一切生命的鮮活氣息。但這氣味之下,更深層、更粘稠地滲透出來的,

是一種無形的腐朽感——權力的腐朽。昂貴的深色地毯吞噬了腳步聲,墻壁是壓抑的米白色,

燈光慘白,照得人臉上毫無血色。偶爾有穿著考究、面色凝重的男女匆匆走過,

彼此交換著心照不宣、含義復雜的眼神,低語聲如同蚊蚋,

在這過分的寂靜里反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秘而不宣的算計。

林晚星在管家陳伯的引領下疾行。她早已脫掉了那身象征榮耀的學士袍,

換上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裙,

臉上精心描繪的妝容掩蓋不住眼底的血絲和眉宇間揮之不去的疲憊與焦慮。

高跟鞋敲擊在厚實的地毯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里,

又像踩在緊繃的神經上。推開那扇沉重的、隔音效果極佳的病房門,

一股混合著昂貴藥物和生命即將枯竭的衰敗氣息撲面而來。病房極其寬敞,

如同一個奢華的囚籠。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霓虹閃爍,車流如織,

充滿了冰冷的活力,與室內的死寂形成殘酷的對比。病床上,林氏帝國的締造者林宏遠,

曾經叱咤風云、令無數人敬畏的存在,此刻像一截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枯木。

氧氣面罩覆蓋著他大半張臉,露出的皮膚是毫無生氣的灰黃色,布滿了深刻的溝壑。床邊,

各種精密的生命監護儀器閃爍著幽幽的綠光,發出單調而規律的滴答聲,

是這死寂空間里唯一的節奏。

床邊肅立著幾位西裝革履、表情肅穆的男人——林氏的首席律師團。他們的存在,

無聲地宣告著這里的核心議題:權力與財富的交接。林晚星的視線越過他們,

落在病床另一側。她的弟弟林耀陽已經在了。他同樣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身姿挺拔,

年輕英俊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沉重和擔憂。看見林晚星進來,他微微側過身,

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復雜難辨,像平靜深潭下翻涌的暗流,有審視,有探究,

或許還有一絲極難察覺的、被壓抑的冰冷。林晚星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她快步走到病床邊,俯下身,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爸…”林宏遠渾濁的眼珠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

艱難地聚焦在她臉上。那眼神里,有審視,有某種沉重的、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唯獨缺少的,是她曾經渴望過的、純粹的欣慰或驕傲。

他枯槁的手在昂貴的絲綢被單上極其艱難地挪動著,像一條擱淺瀕死的魚。他的目光,

艱難地、一寸寸地掠過林晚星的臉,然后,極其緩慢地,

落在了站在床尾、那個穿著最考究三件套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首席律師身上。

律師立刻會意,上前一步,

動作近乎虔誠地打開一直捧在手中的一個深黑色、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鈦合金密碼箱。

箱內深紅色的天鵝絨襯墊上,靜靜地躺著一個物件。那不是傳統的印章或文件。

它更像一件未來的造物。主體是一個拇指大小、極其精密的銀白色金屬圓柱體,

表面蝕刻著細密到肉眼幾乎無法分辨的電路紋路,流淌著一種內斂而神秘的幽藍光澤。

圓柱體的一端,

一小塊質地溫潤、卻閃爍著奇異星芒的深藍色晶石——宛如將一片微縮的宇宙星河封存其中。

晶石內部,仿佛有細碎的星光在緩緩流轉、明滅。

整個裝置散發著一種冰冷、強大、不容置疑的科技感與權力感。

這就是“星辰”——林氏集團核心控制權的終極密鑰,

一個集成了最高權限、多重生物加密鎖(指紋、虹膜、特定DNA序列)的微型堡壘。

它不僅是開啟林氏最核心數據庫和資金流的總閘,更是帝國權柄的具象化身。持有它,

等同于握住了這艘商業巨輪的命脈。病房里落針可聞。

只有儀器單調的滴答聲和林宏遠沉重而艱難的喘息。所有人的目光,

都死死地聚焦在那枚躺在天鵝絨上的“星辰”密鑰上。首席律師小心翼翼地取出“星辰”,

雙手捧著,如同捧著一件圣物,將其遞向林宏遠枯枝般的手。林宏遠的手顫抖得厲害,

幾乎無法握住那冰冷的金屬。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病床邊的兩人。

林耀陽的身體在那一瞬間繃緊了,如同拉滿的弓弦。他英俊的臉上,

那副沉重的面具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裂痕,眼底深處,

一種混合著巨大驚愕和某種被剝奪的狂怒的火焰驟然升騰,幾乎要噴薄而出,

但又在千分之一秒內被他強大的自制力死死壓回深淵。他放在身側的手,

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林宏遠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林晚星臉上。那眼神渾濁、疲憊,

充滿了審視,甚至帶著一絲林晚星無比熟悉的、沉甸甸的疑慮——那是對她能力的疑慮,

對一個女兒能否真正掌控這龐大商業帝國的疑慮。那眼神像一根冰冷的針,

刺穿了林晚星強撐的鎮定。然而,

老人枯槁的手最終還是極其艱難地、帶著一種仿佛耗盡最后生命力的決絕,

將那枚冰冷的“星辰”密鑰,推向了林晚星的方向!

“林氏…交…給你了…” 破碎、嘶啞、氣若游絲的聲音從氧氣面罩下艱難地擠出,

每一個字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氣,重重砸在死寂的病房里。那聲音里,沒有托付江山的欣慰,

沒有對繼承人的期許,只有一種沉甸甸的、近乎認命的疲憊,

以及那揮之不去的、沉重的疑慮。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狠狠揉捏。巨大的壓力與那熟悉的、被父親質疑的刺痛感瞬間攫住了她。她下意識地伸出手,

指尖冰涼,微微顫抖著,接住了那枚被父親體溫焐得依舊冰冷的“星辰”密鑰。

金屬的冷硬觸感瞬間穿透皮膚,直抵骨髓。它沉甸甸的,遠超它本身的物理重量,

仿佛承載了整個林氏帝國的興衰,還有父親眼中那份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懷疑。

她纖細的手指幾乎無法完全包裹住它,冰冷的金屬棱角硌著她的掌心,帶來一種尖銳的刺痛。

就在這時,一只手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輕輕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耀陽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她的身側。他微微傾身,姿態優雅,

臉上重新掛起了那副無可挑剔的、帶著哀傷和關切的“好弟弟”面具,

仿佛剛才那瞬間的失態從未發生。他伸出手,動作輕柔,帶著一種近乎親昵的體貼,

替她整理了一下黑色套裙那本已一絲不茍的衣領。他的氣息溫熱,

帶著一絲高級須后水的冷冽清香,卻像毒蛇的信子,噴吐在林晚星敏感的耳廓上。

那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情人間的呢喃,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每一個字都裹著蜜糖,

內里卻淬著劇毒的冰棱:“姐姐,”他溫熱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耳垂,聲音輕得像羽毛拂過,

卻帶著千斤的重量砸進她的心臟,“這把椅子…帶刺的。坐穩了,

可是會流血的…”他頓了頓,那氣息帶著一種殘忍的惡意,在她耳邊緩緩呵出最后一句,

如同來自地獄的低語:“…就像,媽媽當年一樣。”“轟——!

”林晚星的腦子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塵封的、血色的記憶碎片如同被強行撬開的潘多拉魔盒,帶著血腥和消毒水的刺鼻氣味,

裹挾著尖銳的救護車鳴笛和撕心裂肺的哭喊,瞬間洶涌而出!母親那張美麗卻毫無生氣的臉,

倒在冰冷地板上的畫面,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靈魂深處!

林耀陽滿意地感受到了她身體那一瞬間的僵硬,如同冰雕般凍結。

他嘴角勾起一抹轉瞬即逝的、冰冷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隨即又恢復了那種沉痛的關切。

他最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一個真正擔憂手足的弟弟在給予安慰,然后直起身,

對著首席律師和管家陳伯微微頷首,眼神示意他們該離開了。律師們收起密碼箱,

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陳伯擔憂地看了一眼僵立當場的林晚星,也默默退下,

輕輕帶上了房門。厚重的門扉隔絕了外界,

也將這間充斥著死亡氣息和無聲硝煙的病房徹底封閉。儀器單調的滴答聲被無限放大,

如同喪鐘的倒計時。林宏遠似乎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閉著眼,

只有氧氣面罩上微弱的水汽顯示他還在艱難地維系著生命。巨大的落地窗外,

城市的光河依舊喧囂流淌,霓虹閃爍,勾勒出冰冷鋼鐵森林的輪廓。那些光點,

曾經在她眼中是林氏帝國版圖上璀璨的星辰,如今卻像無數只冷漠窺視的眼睛。

林晚星依舊站在原地,如同被釘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右手掌心,緊緊攥著那枚“星辰”密鑰,

金屬冰冷的棱角深深陷入柔嫩的皮肉。尖銳的刺痛感清晰地傳來,可她似乎渾然不覺。一滴,

又一滴。溫熱的、粘稠的液體,從她緊握的指縫間滲出,順著她白皙的手腕內側蜿蜒而下,

留下幾道刺目的、驚心動魄的猩紅軌跡。是血。那冰冷的金屬棱角,

終究還是刺破了她的皮膚,帶來了真實的、尖銳的痛楚。這痛楚,

瞬間刺穿了她被巨大悲痛和父親那沉重疑慮所包裹的麻木。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

目光落在自己染血的掌心,落在那枚沾上了自己鮮血的“星辰”密鑰上。

深藍色的晶石在病房慘白的燈光下,似乎將那抹血色吸了進去,

內部流轉的星芒染上了一層妖異的暗紅。窗外,

屬于林氏集團總部大廈的巨型LOGO霓虹燈,在遠處閃爍著冰冷而強勢的光芒,

像一個無聲的宣告,一個冰冷的戰場坐標。林晚星的目光,從掌心染血的星辰,緩緩抬起,

投向窗外那片璀璨而冰冷的光海,投向那象征著林氏無上權力的霓虹標記。

她眼底深處那片被背叛的痛楚、被質疑的冰冷、被威脅的驚悸,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寒潭,

劇烈地翻涌、激蕩,然后,在某個臨界點,

被一股驟然升騰的、更加冰冷堅硬的東西狠狠壓了下去。那不是淚光,是冰封的火焰,

是淬煉后的鋼。指縫間的血珠,無聲地墜落,在昂貴的地毯上洇開一個深色的小點,

迅速被厚密的纖維吸收,消失無蹤。如同某種祭奠的結束,和另一場更殘酷戰役的無聲宣言。

2 空降與刁難圣安醫院VIP病房那扇沉重的門在身后合攏的瞬間,

林晚星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所有華服,赤裸地丟進了冰窖。

掌心的刺痛尖銳地提醒著她“星辰”的存在,而林耀陽那淬毒的低語,如同附骨之疽,

在她耳膜深處反復回響。“…會流血的…就像媽媽當年一樣。

”母親倒在冰冷地板上毫無生氣的臉,救護車刺耳的鳴笛,

父親當時那混雜著悲痛與某種難以言喻的復雜眼神…這些被刻意塵封的畫面,

被林耀陽殘忍地撕開,血淋淋地攤在她面前。寒意順著脊椎一路爬升,

讓她幾乎要在醫院走廊冰冷的光線下控制不住地顫抖。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指甲更深地嵌進掌心的傷口里,新鮮的刺痛感強行拉回了她瀕臨崩潰的理智。不能倒在這里。

她對自己說,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血腥氣。林耀陽就在不遠處,

用那雙看似沉痛實則淬滿毒汁的眼睛看著她。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心底翻涌的得意和嘲弄。

她挺直了背脊,將那枚染血的“星辰”密鑰緊緊握在手中,冰冷的金屬棱角幾乎要嵌入骨血。

她邁開腳步,高跟鞋踩在厚地毯上,發出沉悶卻異常堅定的聲音,一步一步,

朝著那扇象征著林氏權力核心的、厚重如堡壘的實木大門走去。那扇門后面,

不再是庇護她的家族王國,而是一個布滿荊棘與陷阱的戰場。一周后。林氏集團總部,

頂層總裁辦公室。巨大的空間,極簡的線條,冰冷的色調。整面墻的落地窗外,

是這座鋼鐵森林最繁華的CBD核心景觀,摩天大樓如同冰冷的巨獸矗立,

反射著金屬和玻璃的寒光。

空氣里彌漫著高級皮革、消毒水和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權力壓迫感。

林晚星坐在那張寬大得幾乎能當床用的黑檀木辦公桌后。

她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象牙白西裝套裙,長發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

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臉上是精心修飾過的妝容,

試圖掩蓋眼底那層揮之不去的淡淡青影。一周來,她幾乎沒睡過一個整覺,

父親的葬禮、遺囑執行、股權交接、集團動蕩…無數雙眼睛在審視、在揣測、在等待她出錯。

此刻,她正試圖翻開一份厚厚的季度財報。紙張在指尖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屏幕上跳躍著復雜的曲線和數據流。然而,

那些曾經在她商學院課程中如臂使指的數字和圖表,此刻卻像蒙上了一層迷霧,模糊不清,

難以捉摸。辦公室的門被無聲地推開。林耀陽走了進來,

身后跟著一個頭發花白、面容嚴肅刻板的老者,正是集團的財務總監,張伯年。“姐,

忙著呢?”林耀陽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輕松,臉上掛著溫和無害的笑容。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格紋西裝,襯得身形挺拔,步履從容地走到巨大的辦公桌前,

毫不客氣地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姿態閑適得仿佛他才是這里的主人。

張伯年則如同一個沉默的影子,垂手立在他身后半步,眼觀鼻,鼻觀心,

對林晚星這位新任總裁,連一個基本的、帶著尊重的頷首都吝于給予。

林晚星的目光從文件上抬起,平靜地看向他們:“有事?”“也沒什么大事。

”林耀陽身體微微前傾,手肘隨意地搭在桌沿,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桌面,

“就是張總監這邊整理集團現金流狀況,發現幾個大型項目的資金調度有些滯后,

需要總裁權限的最終確認。文件有點多,怕你剛接手,一時半會兒理不清頭緒,特意拿過來,

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和伯年叔幫你梳理的?”他語氣溫和,

字字句句卻都像裹著蜜糖的軟刀子。幫你梳理?潛臺詞再明顯不過:你能力不行,看不懂,

需要我這個“熟悉情況”的弟弟來“輔助”。林晚星的目光掠過林耀陽那張虛偽的笑臉,

落在張伯年遞上來的厚厚一疊文件上。文件被裝訂得一絲不茍,

封面印著“集團核心項目資金流審批(總裁級)”。她伸手接過,指尖觸到冰涼的紙張。

翻開第一頁,是密密麻麻的表格和編號。“放這兒吧,我稍后會看。”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姐,這些文件時效性很強,關聯的都是集團命脈項目。”林耀陽的笑容不變,

眼神卻銳利了幾分,“比如‘星海廣場’的二期工程款,承建商那邊催得很急,

合同有明確條款,延遲支付要承擔高額違約金。還有東南亞那個港口供應鏈優化的專項撥款,

涉及國際結算,流程復雜,一個環節卡住,后續就全亂了。”他頓了頓,

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我知道你剛從學校出來,理論扎實,

但實際操作和節奏把握,有時候是兩回事。商場如戰場,時機稍縱即逝,耽誤不起啊。

”句句在理,字字誅心。他精準地戳中了林晚星此刻最大的軟肋——缺乏實戰經驗。

他就是要用這些堆積如山的“緊急”事務壓垮她,讓她在慌亂中出錯,

坐實她“空降花瓶”的名頭。張伯年適時地補充了一句,聲音平板無波,

卻帶著老臣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權威感:“林副總所言極是。總裁,這些文件涉及金額巨大,

審批權限在您,但后續執行需要我和團隊緊密配合。時間,確實非常關鍵。”言下之意,

你耽誤不起,我們更沒時間陪你耗。壓力如同實質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林晚星胸口。

她捏著文件的指尖微微收緊,指節泛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對面兩人傳遞來的審視和輕慢,

像冰冷的針,扎在她每一寸緊繃的神經上。她強迫自己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目光掃過文件上那些復雜的項目編號和天文數字。“我知道了。”她將文件放在桌角,

“給我兩個小時。”“好,姐你慢慢看。”林耀陽站起身,笑容依舊溫和,

眼底卻掠過一絲得逞的微光,“我和伯年叔就在隔壁,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隨時叫我。

”他刻意加重了“不明白”三個字,然后帶著張伯年,像巡視領地后心滿意足的獅子,

轉身離開了辦公室。厚重的門再次合攏,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也將那份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暫時鎖在外面。林晚星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試圖壓下胸腔里翻涌的憤怒和屈辱。她重新拿起那份文件,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然而,

那些數字和條款仿佛有了生命,在眼前扭曲、跳動,嘲笑著她的無力。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窗外的日光偏移,在冰冷的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文件才翻看了不到三分之一,

她的太陽穴已經開始突突地跳痛。不行,這樣下去不行。 她猛地站起身,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樓下是螻蟻般的車流和人潮,

遠處林氏大廈的霓虹標志在夕陽的余暉中亮起,像一個巨大的、冰冷的嘲諷標記。

她需要突破口,需要真正屬于她的信息源。她轉身,按下內線電話:“艾米,

幫我接戰略分析部的王總監。”幾分鐘后,內線電話響起:“總裁,

王總監那邊說…他正在參加林副總臨時召集的部門協調會,暫時無法脫身。他讓您有什么事,

可以稍后聯系他。”林晚星握著話筒的手指瞬間收緊。協調會?臨時召集?林耀陽的動作,

快得驚人。他不僅截斷了財務信息流,連父親舊部中少數可能支持她的技術派中堅王工,

也被他牢牢絆住。孤立無援。冰冷的絕望感,像毒蛇一樣纏繞上來。就在這時,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進。”林晚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門被推開,

進來的是她的行政助理艾米,一個剛畢業不久、臉上還帶著點學生氣的女孩。

她手里捧著一個半舊的平板電腦,

神情有些局促不安:“總裁…那個…戰略分析部那邊…送來一份實習生做的項目分析簡報,

說是…說是例行周報,按流程需要您過目一下。”艾米的聲音越來越小,

顯然也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送一份實習生的報告給焦頭爛額的總裁看,有點不合時宜。

林晚星皺了皺眉,疲憊感讓她幾乎想揮手讓艾米出去。但就在艾米轉身準備離開時,

那份報告的標題——《關于“星海廣場”二期項目潛在風險評估及替代方案建議》星海廣場!

這正是林耀陽剛才提到的、催款催得最急、也暗示她可能耽誤不起的核心項目之一!

一個實習生,竟然敢碰這個級別的項目?還做風險評估?一絲極其微弱的好奇心,

像黑暗中的火星,在她心底閃了一下。也許是病急亂投醫,也許是直覺使然。“拿來我看看。

”她開口。艾米愣了一下,連忙將平板遞了過去。林晚星接過平板,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動。報告格式并不花哨,甚至有些樸素,但條理異常清晰。

開篇沒有廢話,

直接切入主題:【核心風險點:1、政策風向突變: 報告用簡潔的數據和圖表指出,

及地方政府連續出臺了三份關于“嚴控商業地產過熱、防范系統性金融風險”的指導性文件,

措辭嚴厲程度遠超預期。報告附上了文件原文的關鍵段落截圖,并用醒目的紅色標注。

和預警: 基于詳實的周邊三公里內商業體量、人口密度、消費能力、交通負荷等數據分析,

明確指出“星海廣場”二期所在區域大型商業綜合體已接近飽和臨界點,

新增供應面臨嚴重分流風險。數據來源標注清晰,包括官方統計和第三方權威機構報告。

3、承建商財務隱患: 報告沒有停留在表面,

而是深入挖掘了承建“星海二期”的宏遠建設集團。

通過公開的財報數據和業內小道消息交叉比對(注明了來源可靠性評級),

指出宏遠近期因母公司陷入債務糾紛,現金流異常緊張,存在極大的項目延期甚至爛尾風險。

報告甚至附上了一份宏遠供應商近期公開討債的新聞鏈接截圖。4、高額違約金陷阱?

報告尖銳地提出一個大膽假設:承建商宏遠建設如此急切地催促支付巨額工程款,

甚至不惜以高額違約金施壓,其背后動機是否純粹?是否有可能利用合同條款,

在政策收緊、項目前景堪憂之際,套取林氏資金以解其母公司燃眉之急?

一旦項目因政策或市場原因受阻,林氏不僅面臨項目本身的巨大損失,

還要額外支付天價違約金,雙重打擊!】報告的語言冷靜、犀利,

沒有絲毫實習生的稚嫩和畏縮,反而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洞察力和直指要害的鋒芒。

每一個結論都有扎實的數據或信息支撐,邏輯鏈條嚴密,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精準地解剖著“星海二期”這個看似光鮮的項目背后潛藏的致命毒瘤。林晚星越看越心驚,

后背滲出了一層冷汗。林耀陽!他極力催促她簽署放款的“緊急”項目,

竟然是一個精心偽裝、布滿陷阱的毒蘋果!他哪里是擔心延誤,

他分明是迫不及待地要把她和林氏一起推入這個深淵!一旦她簽字放款,

策收緊、市場飽和、承建商暴雷…所有的惡果都將由她這個“決策失誤”的新任總裁來承擔!

股價暴跌,股東震怒,她將萬劫不復!憤怒如同巖漿在她血管里奔涌,

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焚燒殆盡。她死死攥著平板邊緣,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林耀陽!這就是你的獠牙?用整個集團的利益作為賭注,只為了將她拉下馬?!然而,

憤怒之后,一股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決絕迅速占據了上風。想讓我跳?

林晚星眼底的寒冰驟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燃燒的、足以焚毀一切的烈焰。她猛地抬起頭,

眼中再無半分迷茫和脆弱,只剩下淬煉后的、冰冷的殺伐之氣。她拿起內線電話,

聲音冷冽如西伯利亞的寒風,清晰地穿透線路:“艾米,通知下去,

原定半小時后的總裁辦公會議取消。”“啊?取消?總裁,

林副總他們已經在會議室等著了…”艾米的聲音透著驚愕。“取消!”林晚星斬釘截鐵,

“另外,立刻通知項目運營中心、法務部、財務部所有負責人,十分鐘后,

一號會議室召開‘星海廣場’二期項目緊急風險評估會!任何人不得缺席!同時,

通知戰略分析部,讓做這份報告的人——沈硯,立刻到一號會議室待命!”她放下電話,

目光再次落回平板上那份署名為“實習生沈硯”的報告。那份冷靜到近乎殘酷的洞察力,

那份敢于挑戰“權威”和“既定路線”的鋒芒…這個沈硯…她拿起平板,起身,

黑色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而有力的“嗒、嗒”聲,如同戰鼓擂響。

她推開總裁辦公室沉重的門,走廊明亮的光線傾瀉而入,

照亮了她挺直的脊背和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屬于王者的決斷。林耀陽,你想玩火? 好,

我奉陪到底!一號會議室的大門被林晚星的助理艾米猛地推開。

會議室里原本充斥著低沉的交談聲,林耀陽正姿態放松地靠在主位旁邊的椅子上,

手指間把玩著一支昂貴的鋼筆,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看好戲的笑意。

財務總監張伯年板著臉坐在他下首,幾個相關部門的負責人則神情各異,

帶著幾分對新總裁臨時變卦取消會議又突然召開緊急會議的不滿和茫然。

當林晚星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她走了進來,步履沉穩,

沒有看任何人,徑直走向那張象征著最高權力的主位。

象牙白的西裝套裙在會議室的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如同她的眼神。她沒有坐下,

而是將手中那份打印出來的、署著“沈硯”名字的報告,“啪”的一聲,

不輕不重地拍在了光可鑒人的會議桌上。那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里顯得格外突兀,

像一記耳光,抽在所有人臉上。“各位,”林晚星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討論‘星海二期’的撥款問題之前,

我想請諸位先看看這份報告。”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最后定格在林耀陽那張瞬間陰沉下來的臉上。“林副總,還有張總監,”她微微側頭,

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你們剛才提到這個項目刻不容緩,

晚一天都可能造成巨額損失和違約金。那么,請你們解釋一下,這份報告中指出的,

關于政策突變風險、區域市場飽和預警、承建商宏遠建設的嚴重財務隱患,

以及…那份高額違約金條款背后可能存在的陷阱…這些,

為什么在你們提交給我的所謂‘緊急’審批文件中,只字未提?!”最后四個字,

她驟然提高了音量,如同冰錐般刺向林耀陽和張伯年!會議室里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

林耀陽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當眾揭穿的驚怒和難以置信。

他死死盯著桌上那份報告,又猛地抬頭看向林晚星,眼神陰鷙得能滴出水來。

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被他視為花瓶、剛從象牙塔里出來的姐姐,竟然能在短短時間內,

繞過他精心布置的信息壁壘,挖出如此核心的雷點!而且還是從一個實習生手里?!

張伯年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額角隱隱有青筋跳動。

他下意識地看向林耀陽,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這…這只是一份實習生的臆測!

毫無根據!”林耀陽強壓下翻騰的怒火,試圖反擊,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姐,

你剛接手集團,容易被一些嘩眾取寵、博人眼球的言論誤導!宏遠建設是老牌承建商,

信譽卓著!市場飽和?政策風險?這些都是紙上談兵!商場瞬息萬變,機遇稍縱即逝,

我們林氏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畏首畏尾了?!”他試圖重新占據道德高地,

將林晚星的謹慎污蔑為無能。“畏首畏尾?”林晚星冷笑一聲,那笑容里沒有半分溫度。

她沒有坐下,雙手撐在會議桌邊緣,身體微微前傾,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瞬間彌漫開來。

她直視著林耀陽,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林副總,我看到的不是畏首畏尾,

而是對集團資產和股東利益最起碼的責任!你告訴我這是臆測?”她拿起報告,

翻到其中一頁,

手指重重地點在承建商宏遠建設母公司陷入債務糾紛的新聞截圖和財報異常數據上,“這些,

也是臆測?這些公開的信息,為什么在你們的項目評估報告里被選擇性忽略?還是說,

這些‘臆測’,戳到了某些人急于促成這筆資金流動的痛處?!”她的話,如同淬毒的利箭,

直指核心!會議室里響起一片壓抑的吸氣聲。幾個原本對林晚星能力存疑的中立部門負責人,

看向林耀陽和張伯年的眼神瞬間變了,充滿了驚疑和審視。林耀陽的臉色徹底鐵青,

他猛地站起身:“林晚星!你什么意思?!你這是污蔑!”“是不是污蔑,

查一查宏遠建設的底,查一查那份催款函背后的關聯交易,自然一清二楚!

”林晚星毫不退讓,眼神銳利如刀,“但在查清楚之前,‘星海二期’項目所有款項支付,

即刻凍結!項目重新進行全方位風險評估!”“你!”林耀陽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林晚星,

卻一時語塞。“另外,”林晚星的目光越過暴怒的林耀陽,投向會議室角落,

那個一直安靜站著、幾乎被人遺忘的年輕人身上。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深色西褲,

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眼神平靜而深邃,像一口不起波瀾的古井。正是沈硯。

“這份報告的作者,沈硯。”林晚星的聲音緩和了些許,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從現在起,直接向我匯報。他的工作權限,等同于高級分析師。”角落里的沈硯,

聽到自己的名字,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看向主位上那個光芒萬丈、如同女戰神般的身影。

他的眼神里沒有驚喜,沒有惶恐,只有一種近乎純粹的了然和平靜,

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迎著林晚星的目光,極輕微地點了下頭,算作回應。

這個細微的動作,卻像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林晚星緊繃的心弦上,激起了一圈微瀾。

在滿座或驚愕、或憤怒、或算計的目光中,唯有這一道目光,清澈、堅定,

帶著一種無聲的力量。“散會!”林晚星不再看林耀陽那張扭曲的臉,果斷宣布。

她率先轉身,挺直脊背,踩著清脆的高跟鞋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氣氛凝滯的會議室。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以及林耀陽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怨毒到極致的目光。走出會議室,

走廊的光線明亮而空曠。艾米抱著文件,小跑著跟上她,

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激動和崇拜:“總裁!您剛才太帥了!林副總的臉都綠了!

”林晚星沒有回應,她的腳步依舊沉穩,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撐在身側的手,

掌心那道被“星辰”棱角刺破、又被她用力攥緊而再次裂開的傷口,

正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粘稠溫熱的液體,正沿著她的指縫,無聲地滲出,緩緩滴落。

嗒…嗒…輕微的聲響,在空曠的走廊里,幾乎微不可聞。像某種隱秘的獻祭,

也像一場漫長戰役中,第一滴真正屬于敵人的血。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染血的指尖。

猩紅的血珠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目。這一次,流的血,不再僅僅是自己的屈辱和傷痛。

林耀陽,這只是開始。3 背叛風暴,深淵墜落總裁辦公室厚重的門在林晚星身后無聲合攏,

將走廊里殘留的驚愕、憤怒與竊竊私語徹底隔絕。方才在會議室里,

面對林耀陽那張鐵青扭曲的臉和張伯年狼狽的沉默,她如同掌控風暴的女王,鋒芒畢露,

寸步不讓。那份來自實習生沈硯的報告,成了她劈開迷霧的第一把利刃,

也讓她在荊棘叢生的權力之路上,短暫地站穩了腳跟。然而,當門鎖“咔噠”輕響,

偌大的空間只剩下她一人時,那層堅硬冰冷的外殼瞬間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巨大的、幾乎要將人吞噬的疲憊感。

她靠在冰冷的門板上,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視線落在垂在身側的右手。

掌心那道被“星辰”棱角劃破、又在會議室里被她死死攥緊而重新撕裂的傷口,

正火辣辣地疼著。粘稠的、暗紅色的血珠,沿著她白皙的指縫,緩緩地、無聲地滲出,

滴落在腳下深灰色的高級地毯上,洇開一小片刺目的暗痕。嗒…嗒…寂靜的空間里,

這細微的聲響被無限放大,像某種不祥的鼓點,敲打著她的神經。她緩緩抬起手,

凝視著那抹刺目的猩紅。指尖微微顫抖。這血,不再僅僅是她自己的屈辱和傷痛。

它沾染了林耀陽的陰謀,宣告了反擊的開始。然而,一種更深的、如同跗骨之蛆的寒意,

正順著脊椎悄然爬升。林耀陽的眼神,那最后看向她時,

怨毒深處一閃而過的、近乎瘋狂的狠戾……她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風暴將至。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她心底響起。短暫的喘息并未持續太久。

林晚星強行壓下疲憊和隱憂,如同上緊發條的精密機器,高速運轉起來。

她迅速清洗包扎了傷口,利用沈硯的報告這把鑰匙,

開始強行撬動林耀陽和張伯年精心構筑的信息壁壘。她繞過常規流程,直接調用總裁權限,

要求審計部門介入“星海二期”項目,

徹查宏遠建設的真實財務狀況以及與林耀陽、張伯年之間可能存在的利益輸送。她親自坐鎮,

與技術總監王工——這位父親留下的、耿直忠厚的老臣——進行了一次深夜長談,

坦誠布公地表達了信任和需要支持的立場。

王工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總裁眼底的血絲和那份不容置疑的決斷,最終沉重地點了點頭。同時,

她將沈硯調入了總裁辦公室直屬的戰略分析小組,給予他前所未有的權限,

讓他可以調閱更多非核心敏感資料,協助她梳理集團其他潛在風險點。沈硯依舊沉默寡言,

但每一次提交的報告都如同精準的手術刀,直指要害,效率驚人。

他像一個在龐大迷宮中擁有獨特地圖的引路人,為林晚星節省了寶貴的時間和精力。

局面似乎在一點點艱難地扳回。一些原本觀望的中層,開始向她遞送橄欖枝。

王工團隊的鼎力支持,讓技術研發部門暫時穩住了陣腳。沈硯的存在,像一顆定心丸,

也像一把藏在暗處的鋒利匕首。就在林晚星緊繃的神經稍稍松弛,

以為能爭取到一絲喘息空間時——毀滅性的打擊,毫無征兆地、如同海嘯般轟然降臨!清晨,

林晚星剛踏入頂層辦公室,空氣里彌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凝重。助理艾米的臉色慘白如紙,

捧著平板電腦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總…總裁…”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巨大的恐慌,

“出…出大事了!銳科!銳科集團!他們…他們剛剛召開了全球發布會!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她一把奪過平板。屏幕上,

銳科集團那位以作風強硬、手段狠辣著稱的CEO正意氣風發地站在聚光燈下。

他身后巨大的電子屏幕上,

其核心架構、關鍵性能參數、甚至包括幾項林氏投入巨資研發、引以為傲的獨創性設計細節,

都清晰得令人頭皮發麻!

那正是林氏集團耗費數年心血、投入天文數字資金研發的“天穹”AI芯片!

是林氏未來十年戰略的核心!是絕對的商業機密!“……基于領先的‘星核’架構,

”銳科CEO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帶著一種殘忍的得意,“我們的‘破曉’AI芯片,

在運算效率、能耗比、神經網絡處理能力上,實現了革命性的突破!

性能參數全面領先友商同類產品30%以上!并且,

我們已經與全球多家頂尖科技企業達成戰略合作,首批訂單將于下季度交付!

”“星核架構”?!林晚星只覺得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那是“天穹”芯片最核心、最機密的技術代號!是林氏技術團隊的王冠!

更讓她血液幾乎凍結的是,銳科展示的幾項關鍵參數和設計細節,

與“天穹”實驗室內部絕密測試報告上的數據,分毫不差!甚至有幾處微小的優化點,

正是林氏團隊上周才最終敲定的!這絕不是巧合!泄密!最核心、最致命的泄密!

平板“啪”地一聲從林晚星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屏幕瞬間碎裂,如同她此刻的心。

她踉蹌一步,扶住冰冷的辦公桌邊緣才勉強站穩。眼前陣陣發黑,

銳利的高跟鞋仿佛變成了燒紅的烙鐵,死死釘在地面,將她釘在恥辱和毀滅的十字架上。

幾乎在同一時間,

辦公室的內線電話、她的私人手機、艾米的手機…所有通訊設備如同被點燃的炮仗,

瘋狂地尖叫起來!尖銳的鈴聲此起彼伏,匯成一片絕望的死亡交響!

艾米手忙腳亂地接起座機,只聽了兩句,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盡了,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交易所…股價…股價開盤暴跌!直接觸發熔斷!…跌…跌停了!

”林晚星猛地沖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樓下,林氏集團大廈門口,

早已被聞風而動的記者和憤怒的投資者圍得水泄不通!黑壓壓的人群如同憤怒的蟻群,

高舉著手機、相機,刺眼的閃光燈連成一片白色的光海,瘋狂地對著大廈拍攝。

保安組成的人墻在洶涌的人潮沖擊下搖搖欲墜。巨大的電子屏上,

林氏集團那刺眼的股票代碼后面,跟著一個血淋淋的、巨大的“-20%”!完了。

一切都完了。林晚星只覺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頭,被她死死咽了下去。她扶著冰冷的玻璃,

指甲在上面刮出刺耳的聲響。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碎,

巨大的窒息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憤怒、屈辱、難以置信的震驚…無數種情緒如同狂暴的海嘯,瞬間將她吞沒。

她艱難地轉過身,辦公室的門被粗暴地撞開!林耀陽帶著張伯年,

還有幾位臉色陰沉、明顯來者不善的股東代表,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林耀陽的臉上,

再也看不到絲毫偽裝,只剩下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狂怒和一種扭曲的、大仇得報的快意!

“林晚星!”林耀陽的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直直刺向她,“看看你做的好事!‘天穹’!

集團未來十年的希望!價值百億的核心機密!就這么被銳科扒光了擺在全世界面前!

林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股價腰斬!市值蒸發幾百億!你怎么解釋?!”他吼得聲嘶力竭,

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林晚星臉上。“我們要求立刻召開緊急董事會!必須徹查泄密事件!

”一位禿頂的股東代表厲聲附和,眼神像刀子一樣剮著林晚星,

“核心機密只掌握在最高決策層手里!林總裁,這件事,你必須負全責!”“對!

泄密源頭必須查清楚!是誰?是不是你用人不當?

還是你那個什么破實習生接觸了不該接觸的東西?!

”另一個股東立刻將矛頭指向了剛剛嶄露頭角的沈硯,惡意昭然若揭。“夠了!

”林晚星猛地抬起頭,盡管臉色蒼白如紙,身體微微顫抖,但那雙眼睛,如同被激怒的母獅,

燃燒著冰冷的、足以焚毀一切的火焰!她死死盯著林耀陽,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嘶啞,

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泄密?林耀陽!到底是誰在泄密?!

‘天穹’項目最高權限除了我,還有誰?!技術參數上周才最終定稿,知道全部細節的,

除了王工的核心團隊,就只有你!你這個分管技術研發的副總裁!”“你血口噴人!

”林耀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暴跳如雷,指著林晚星的鼻子,“證據呢?!林晚星!

沒有證據就是污蔑!我看是你自己能力不足,管理混亂,才導致機密外泄!

現在還想把臟水潑到我頭上?!做夢!”他轉向股東代表,

語氣悲憤又帶著煽動性:“各位叔伯都看到了吧?這就是我們林氏的總裁!出了天大的簍子,

第一時間不是想著解決問題,而是推卸責任,構陷親弟弟!

”股東們的眼神變得更加陰沉和不信任。張伯年適時地開口,聲音平板,

卻帶著致命的引導性:“當務之急,是控制損失,挽回局面。總裁,我們一致認為,

您目前的狀態,已經不適合再領導集團應對如此重大的危機。為了林氏的存續,

我們懇請您…暫時回避,由林副總主持大局,徹查泄密事件,并與銳科交涉!”逼宮!

赤裸裸的逼宮!巨大的壓力如同實質的山巒,轟然壓向林晚星!她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發黑。

孤立無援!徹徹底底的孤立無援!股東們冰冷的眼神,林耀陽毫不掩飾的惡毒,

張伯年虛偽的“懇請”…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針,將她釘在原地,釘在恥辱柱上!就在這時,

她的私人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跳躍著兩個字:蘇蔓。

那個從小一起長大、在她初掌大權時唯一能傾訴軟弱的閨蜜。

林晚星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控制住顫抖的手指,接通了電話,

聲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脆弱和委屈:“蔓蔓…”“星星!天哪!我都看到了!你怎么樣?

沒事吧?”蘇蔓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充滿了真切的焦急和擔憂,

瞬間擊中了林晚星內心最柔軟、最無助的地方。“那些新聞太嚇人了!

股價跌成那樣…林耀陽那個混蛋是不是又在欺負你?還有那些股東,都是白眼狼!你別怕,

我馬上過去找你!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喝一杯,放松一下,好不好?

我知道一個剛開的私密會所,環境特別好,絕對不會有記者打擾!你需要透透氣,親愛的,

你不能再一個人硬撐了…”蘇蔓的聲音溫柔得像春天的風,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

瞬間瓦解了林晚星強行筑起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線。

連日來的高壓、背叛的憤怒、此刻被圍攻的絕望…所有的委屈和脆弱如同決堤的洪水,

洶涌而出。她需要一個出口,一個可以放下所有偽裝、舔舐傷口的港灣。“…好。

”林晚星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幾乎哽咽。她太累了,

累到只想暫時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獄。她沒有看到,電話那頭,蘇蔓那張妝容精致的臉上,

在聽到她答應的瞬間,

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怨毒的、如同毒蛇般的微笑蘇蔓選的會所確實隱秘奢華,

位于城市邊緣的私人山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舒緩的爵士樂流淌,

空氣中彌漫著昂貴的香氛氣息。水晶杯里琥珀色的液體晃動著迷離的光。

蘇蔓坐在林晚星對面,妝容無懈可擊,眼神里盛滿了“心疼”和“擔憂”。“星星,來,

喝點,放松一下。這酒不錯。”蘇蔓將酒杯推到她面前。林晚星麻木地端起酒杯,

冰冷的液體滑入喉嚨,帶來一絲灼燒感,卻無法驅散心底的寒意。她靠在柔軟的沙發里,

卸下了所有的防備,

泄密事件的焦慮、對股東逼宮的絕望、對父親臨終那沉重疑慮的傷痛…一股腦地向蘇蔓傾訴。

她太需要宣泄了。她甚至提到了沈硯那份關鍵的報告,

提到了自己對那個實習生隱約的、復雜的信任感,也提到了在巨大壓力下,

自己深夜獨自在辦公室對著窗外發呆、甚至偷偷流淚的脆弱時刻。蘇蔓聽得極其“專注”,

不時遞上紙巾,溫言軟語地安慰,痛斥林耀陽和張伯年的無恥,咒罵那些落井下石的股東。

她的眼神卻像最精密的掃描儀,

貪婪地捕捉著林晚星話語里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情緒的低谷、每一個可能被利用的弱點。

“星星,你太不容易了…”蘇蔓嘆息著,輕輕握住林晚星冰涼的手,

語氣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真誠”,“不過,那個沈硯…一個實習生,

真的值得你這么信任嗎?人心隔肚皮啊…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誰都不能信!我看他接近你,

說不定也有目的…林耀陽那個陰險小人,什么手段使不出來?

萬一沈硯是他安插在你身邊的棋子呢?”林晚星微微一怔,酒精和疲憊讓她的大腦有些遲鈍,

蘇蔓的話像一顆毒刺,悄然扎進了她本就脆弱敏感的神經。就在這時,

蘇蔓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一條新信息彈出。她飛快地瞥了一眼,

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如同毒蛇鎖定獵物般的興奮光芒。“唉,不說這些糟心事了。

”蘇蔓體貼地轉移話題,又給林晚星續了一杯酒,“星星,

你看你憔悴的…我認識一個特別好的心理疏導師,改天介紹給你?這種時候,

身體和心理都要照顧好…”林晚星沒有回答,她只覺得酒精帶來的眩暈感越來越重,

眼前的蘇蔓似乎都出現了重影。連日來的心力交瘁終于徹底擊垮了她,

意識如同沉入粘稠的泥沼,一點點模糊、遠去…林晚星是被刺耳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頭痛欲裂,像有無數根針在扎。她掙扎著睜開沉重的眼皮,

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極其奢華的大床上。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刺痛了她的眼睛。

昨晚…發生了什么?記憶斷斷續續,只記得和蘇蔓喝酒,傾訴…然后…一片模糊。

一種強烈的不安瞬間攫住了她!她猛地坐起身,抓過床頭柜上瘋狂震動的手機。屏幕上,

是無數條推送新聞的標題,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眼球上:【驚爆!

林氏“花瓶總裁”林晚星泄密危機后精神崩潰!深夜買醉照曝光!

】 【獨家:林氏繼承人林晚星深夜痛哭,疑不堪重壓精神失常!】 【股價暴跌,

核心泄密!林氏總裁林晚星被拍到失魂落魄,豪飲至凌晨!】配圖,

是幾張極其模糊、但足以辨認出她側臉的照片!一張是她靠在會所昏暗的沙發角落,

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臉上帶著未干的淚痕(角度刁鉆,

完美捕捉了她最脆弱的瞬間);另一張是她舉著酒杯,在迷離的燈光下,

神情恍惚(被刻意處理得如同酗酒失控);還有一張,

是蘇蔓“攙扶”著她走向會所門口的背影,她腳步虛浮,

整個人幾乎靠在蘇蔓身上(營造出徹底崩潰、需要人攙扶的假象)!

照片的拍攝角度極其陰險,光線昏暗模糊,卻精準地傳遞出一種信息:林晚星,

這個剛剛遭遇毀滅性打擊的林氏繼承人,已經徹底垮掉了!精神崩潰!不堪重任!轟隆!

如同晴天霹靂!林晚星只覺得一股寒氣瞬間凍結了她的四肢百骸,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難以置信的轟鳴!蘇蔓!是蘇蔓!只有她!昨晚只有她在場!

只有她知道那個隱秘的會所!是她!是她偷拍了這些照片!是她賣給了媒體!

是她親手將這最惡毒的一刀,精準無比地捅進了她最脆弱的心臟!“啊——!!!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猛地從林晚星喉嚨里爆發出來!她死死攥著手機,

指骨因為用力而發出恐怖的咯吱聲,仿佛要將那冰冷的機器連同那些惡毒的圖片一起捏碎!

巨大的憤怒、被至親之人背叛的劇痛、以及鋪天蓋地的絕望,如同無數只冰冷的手,

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為什么?!為什么是你?!蘇蔓!!!手機再次瘋狂震動起來。

這一次,是她的特別助理,一個她極其信任、能力出眾的心腹,

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林總!不好了!

我們剛剛查到…顧…顧律師…他…他…”“他怎么了?!”林晚星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

“他…他名下新注冊了一家離岸公司!就在‘天穹’核心參數最終定稿后的第三天!

我們追蹤到…有巨額資金…從這家公司…流入了…流入了銳科集團一個高管的秘密賬戶!

而且…而且…我們查到顧律師最近頻繁接觸林副總…還有…他利用職務之便,

二期’項目決策過程中…可能存在的‘程序瑕疵’證據…似乎…似乎準備用來…”后面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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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9 20:3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