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陸北川結婚的第七年。他養在外面的孩子都已經上幼兒園了。我仍固執的，
死也不肯跟他離婚。可等我真要死了的時候，卻給他打了一通電話。「陸北川，你回來吧，
我們把婚離了。」那邊沉默了幾秒，才開口。「許夏，別再耍花招了，
我們就這樣過下去也挺好。」如果沒有聽見他的笑聲，我可能就真的信了。
我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咽下苦澀。「你要不回來，我就只能去找她了。」當晚，
許久未見的男人，出現了。1三年前，陸北川在外面嬌養了一個女孩。還弄出一個孩子。
為此，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他沒求我原諒，反而跟我鬧起了離婚。往后三年，
我們一直在離婚，離婚的途中糾糾纏纏。最后一次，我們在民政局門口大吵起來。「對，
我就是故意不跟你離婚，就是讓他們母子永遠背上小三和私生子的罵聲。
「這輩子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跟你離婚，你別做夢了！」陸北川氣得牙癢癢，
揚起的巴掌在距離我臉一寸的地方停下。卻沒有落下去。我泛紅的眼角死死忍著，
對上他滿是恨意的目光。不肯掉一滴淚。那天，他帶著那對母子走了。一年都沒有再回來。
打完那通電話，我就坐在沙發上等他。空蕩的房間里，我搖頭輕笑。曾經死也不肯離婚的人，
如今卻主動提起這件事。挺丟面的。陸北川開門進來時，我罕見的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可下一秒。就看見身后，女人牽著小男孩也跟著走了進來。我定住一瞬。
第一次仔細看了看眼前的母子。可能是我盯的時間太長。陸北川陰沉的臉再顯怒容，
一年未見。他還是一點也沒對我客氣。「許夏，你為了留住我，
現在還真是什么不要臉的花招都使得出來！」換做以往，我們肯定又要大吵起來。
鬧得臉紅脖子粗，失了體面。可這次，我沒生氣，很平靜地拿起離婚協議。「我沒有，你看，
這上面我都已經簽好字了。」男人搶過我手上的那張紙，看了很久。又抬頭打量起我。
似高興，又似不解中帶著些什么。但并不妨礙他沒猶豫一秒，快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完后，他還不忘嘲諷我。「也不知道你突然抽了什么瘋，竟然主動提出離婚。」
嘴角勾起的笑，僵住一瞬。我將那張簽好字的離婚協議，小心翼翼拿在手中。「我快要死了，
放你自由不好嗎？」陸北川垂下的眸輕顫了下，隨后。他很惡劣地笑了。「那你可要死快點，
我可不想讓我和楚楚的婚禮，被你染上晦氣。「明天民政局，別遲到。」2門砰的一聲合上，
帶走了房間里的所有聲音。從進來，到離開。陸北川出現的時間，還不到十分鐘。
這場長達三年的離婚拉鋸戰。就好像，成為了一場。我一人獨舞的笑話。陸北川大概是忘了，
明天是我們的結婚七周年紀念日。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選在那一天。可他，
好像沒給我拒絕的機會。朋友圈里彈出一條新動態。一向不愛分享自己隱私的陸北川，
終是沒忍住。和我離婚的激動。將剛簽好的離婚協議發了出去。評論里都是祝福的聲音。
就連陸北川的父母叔伯，也先后點了贊。更讓我難過的。是陸北川知道我能看見，
但他一點也沒顧及我看到后。會是什么心情。也是，對于一個早已經不愛了的人。
誰還會分出什么心思來呢。轉身，屋內從里到外，都是另外一個人的痕跡。
如果陸北川剛才能夠仔細看一眼，就能發現。他的衣服還在陽臺上晾著。
常穿的拖鞋依舊在玄關處擺著。我的一頭長發，仍然因為他的一句好看，為他留著。其實，
我說謊了。如果我還有足夠多的時間，真的能跟他耗上一輩子。放他自由，怎么可能？
我愛上的男人，死也不會放手。發現陸北川變心那天，
我很平靜地問他：「那個女孩和我相比，好在哪里？「她是比我漂亮，比我年輕嗎？」
陸北川沉默著，臉上卻漸漸多了一絲煩躁。最后，他抓了把頭發，對我說：「許夏，你很好，
你哪里都好，可你有時會讓我覺得壓力很大，我怕我哪里做的不好，配不上你對我愛。
「你對我太好了，好到讓我覺得不真實，可楚楚不一樣，她明明膽子很小，卻仍敢伸出爪子，
像小貓似的一次次撩撥我。」陸北川臉上的憤怒，漸漸變得平和。外面刮起了風，
我將陽臺上的衣服收了進來。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醫生說，我如果吃藥，
還能再多堅持幾個月的。只不過越到后面，就越痛苦。為了不讓陸北川覺得晦氣。就當做，
這是我為他，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吧。3第二天天還沒亮，陸北川就派了人來接我。
可能是怕我離婚途中，臨時反悔。來的那些人催得急，我連早飯都沒吃。
就被連拖帶拽的拉到了車上。我以為會在民政局門口等上幾個小時。可他們，
卻將我帶到了陸北川安置在外面的那個家里。腳步頓住，我下意識的抗拒不肯上前。
門開了一條小縫，屋里面的人像做賊似的。將我拽了進來。她將食指放在嘴邊，
聲音小得像蚊蠅。「先生和夫人還在睡，你先坐在沙發上等吧。」說完，她沒再管我，
進了廚房。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緊握的雙拳緩緩張開。才往沙發那邊走。只一眼，
就看見了擺在電視櫥窗上的婚紗照。除了那一紙結婚證。陸北川將他能給的，都給了江楚楚。
在他跟我坦白那天，他就和江楚楚拍了婚紗照。他說：「楚楚，委屈你了，
名分我暫時給不了你，但其他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而那天，
江楚楚跟他要了一個孩子。樓梯上傳來聲響，男人穿著凌亂的睡袍下了樓。露出了大片胸肌。
帶著青紫的斑斑點點。眼睛忽然疼得厲害，我撇過頭。死死閉上。「你怎么在這兒？
誰放你進來的？」他的語氣里，染上了幾分怒意。手腕一把被人抓住，他拽著我。
就朝著門外走去。廚房里的保姆聽到聲音，連忙沖出來，攔下。「先生，
是夫人吩咐讓她進來的，您這樣做，夫人會不高興。」手上的力道一松，陸北川沒再理我。
轉身進了浴室。身后的保姆跟人竊竊私語。「就是因為她，不肯跟先生離婚，
害得先生和夫人有情人不能成眷屬，害得小少爺被外人嘲笑。「夫人那么善良的人，
被她害得，不得已做了小三。」4和陸北川的這樁婚姻，鬧到最后。所有人，
都覺得是我的錯。就好像，我才是那個插足別人婚姻的第三者。死不要臉的，
拽著一個已經不愛我的男人。不肯放手，不肯成全。可明明，我和陸北川青梅竹馬，
名正言順。在遇見江楚楚之前，我們已經結婚四年了。陸北川不知何時出來了，
他站在我身后。蹙了蹙眉。「許夏，你在減肥嗎？怎么變瘦了？」突如其來的一句關心，
震得我鼻子一酸。可下一秒。就聽見他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笑意。「有什么好辦法，
方不方便告訴我？楚楚最近鬧著要減肥，我一勸就跟我耍性子。「多少錢，我可以買。」
指甲被我扣進肉里，我轉身望向他。「怎么，就不怕你的楚楚，被我使壞害了？」
陸北川真的思考了起來。「也是，依你的脾氣，還真做的出來。」可他好像忘了。
我這樣偏執，沒將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女人。卻從未找過江楚楚的麻煩。江楚楚從樓上下來時，
我正在和陸北川對峙。挺著胸，仰著脖，誰也不肯退一步。女人頓了頓，弱弱地喊了聲。
「北川，你們又因為我，吵架了嗎？」陸北川收回冷冽，將女人從樓梯上抱了下來。
在他之前，我先開了口。「江小姐，是你讓人綁我過來的？」陸北川眉心泛起不耐，
卻被女人墊腳。一個早安吻安撫住。他順勢摁住江楚楚的后腦勺，余光瞥向我。像是賭氣。
他們，足足吻了五分鐘。而我，心臟處也仿佛被撕裂了一次又一次。有一個聲音，
好像一直在對我說。許夏，放棄吧。你愛他，愛得還不夠久嗎？傷得，還不夠深嗎？
被男人松開的江楚楚，帶著水潤鮮艷的紅唇。走到我面前。「許小姐，我們能單獨聊聊嗎？」
5陸北川的書房，被讓了出來。作為我們兩人的對話室。辦公桌上，不再全是冷冰冰的文件。
而是多出了女人的口紅，兒童的玩具。敞開的半截抽屜里，放著已經用掉一半的生活用品。
我還記得，在我和陸北川結婚的第三年。不小心進了他的書房。他第一次，對我冷下了臉。
「我工作的地方，不喜被人打擾。」也許在那時，陸北川就沒那么愛我了。或者，
已經不愛了。江楚楚給我倒了杯水，拉回了我久遠的回憶。「對不起。」她輕聲說，
不帶任何的譏諷和挑釁。我望著，這個讓陸北川因為她，背叛了我的女人。
她長得并不怎么漂亮，家世也是普普通通。我想不通。天之驕子的陸北川，究竟喜歡她什么？
我捂了十多年的那顆心，怎么就被她搶走了呢？「你破壞了我的家庭，以為一句對不起，
就能結束嗎？」面前的女人，開了口。「許小姐，我的父母都是教師，我知道禮義廉恥，
也知道小三意味著什么。「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如果我真的想讓你們離婚，就算你堅持不肯，
北川也有別的辦法，不會拖到現在。」這一刻，我承認，她說得是對的。
許氏的公司依靠著陸氏而生存。可這幾年，家里從未對我施過壓，插過手。
「我知道傷害了你，也不想逼你，如果不是為了孩子，我可以一輩子沒名沒分的陪在他身邊。
」我站起身，抱著臂。「所以，你想告訴我什么？「是想說你的行為很高尚，讓我感謝你嗎？
」眼前的女人真的很柔弱。柔弱到因為我的一句話，就讓她紅了眼。「江楚楚，你是恨我，
對吧？」如果不恨，她完全可以找另外的時間。單獨約我。而不是，以陸北川的名義，
臨近離婚了。再來惡心我一下。明明骯臟的事情都已經做出來了。
卻仍妄想著將自己裝扮成純潔無瑕的白蓮花。望著女人蒼白的臉色，我張開唇。輕笑了聲。
「他可以為了你，跟我離婚，以后也可以為了別人，跟你離婚。」6從民政局出來時，
陸北川突然叫住了我。可能是早上沒吃飯，我眼前一黑。身子向后倒了去。
疼痛沒有預計而來。一雙寬厚的大掌撐在我的后背上，給了我十足的力量。離了婚的陸北川，
對我的態度好上不少。「小心點，多大人了還毛手毛腳。」我已經不記得有多久。
沒有和陸北川這樣平和的說過話了。或者說，在他跟我提出離婚后。
我就已經沒有跟任何人有過正常的交流了。在那棟空蕩的別墅里，我守著他的一堆舊物。
盼著，等著，他的回心轉意。甚至，為了他，我努力說服自己。要不，
就別在乎江楚楚的存在了。如今想來，那時的自己，是有多傻啊。陸北川的手從我身上移開。
手一揮，從路邊的車里跑下來好幾個黑衣保鏢。他們將我包圍住。「我虧欠楚楚的太多了，
你留在這里，會讓她被人議論。「你放心，也不是永遠不讓你回來，半年時間吧，
只要我和楚楚結了婚，就沒人敢再輕視她了。」他的話，成功將我的眼淚逼了出來。對我，
他真的。就能做到這么狠嗎？陸北川靜靜地看著，沒有一絲動容。我是不是應該慶幸，
他還給我留出了傷心的時間。這一刻，積壓已久的感情。好像一下子就散了。我拿出手機，
取消了里面的預約取藥。再抬眸，他仍是那副冰冷的模樣。「陸北川，我這次離開，
就不會再回來了。」男人揉了揉眉心。和我離婚的喜悅被沖淡不少。「許夏，
我們雖然分開了，但仍然可以做朋友，我其實不想傷害你，你能懂嗎？」我深深看他一眼。
抬腳，上了車。7我離開的一周后，陸北川就迫不及待的和江楚楚宣布了婚期。婚禮后臺，
江楚楚看著鏡子里穿著婚紗的女人。有一種做夢的感覺。遇見陸北川后，
她就和大學里的男友分開了。明知他有了妻子。卻仍不由自主的愛上了他。
男人從背后環住屬于他的新娘，聲音溫柔的讓人沉溺。「怎么哭了？就算你后悔嫁給我，
怕也是晚了。」江楚楚破涕為笑。隨后，幸福的臉上又泛起幾分愧疚。
「其實你不用趕走許小姐，有你在我身邊，沒人敢議論我。」男人低沉的嗓音，輕輕一笑。
「傻姑娘，她折騰我們這么久，你不恨她嗎？給她一點教訓沒什么的。「我是在替你出氣。」
被人看穿，江楚楚輕咬了下唇瓣。「我不是恨她，我就是見不得別人暗中覬覦你，
何況你們之間有過羈絆，北川，我嫉妒了。「那天跟你去見她，我看見你們曾經的那個家里，
全都是你和她的痕跡，我能看得出來，你們曾經，也相愛過。」陸北川嘴里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稍微直起身。用一種很淡的語氣。「都過去了。」8被陸北川扔出國后，
我就沒有想過再回去。剩下的那幾天，其實在哪里。并沒有區別。聽到陸北川結婚的消息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