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悄然流逝,陸巽的腿傷已基本痊愈,行動自如,與常人無異。
今日,陸巽終于邁出了草屋,步入了這谷中的世界。
經過這段時間的沉淀與內心的梳理,他的心態已然恢復平和,情緒也趨于穩定。
他沿著一條由葉侖百年來踏出的小路前行,目光所及之處,皆是谷中的景致。
他心中暗自思量:“未來的日子該如何度過?倘若真的要在此終老,又該做些什么有意義之事呢?”
約莫行了數里路,他望見葉侖在前方一處平坦的空地上,正專注地練著拳法。
葉侖雖已年過百歲,但練拳之時,卻絲毫不顯老態。
拳風呼嘯,剛猛有力,雙腳所過之處,沙石飛濺,煙塵彌漫。
陸巽靜靜地站在一旁,觀望著葉侖的拳法,并未上前打擾。
其實,葉侖早已察覺到了陸巽的到來,但他并未停下,每日練拳,是他百年來的習慣,雷打不動。
半晌過后,葉侖終于收拳,平息了呼吸,走到陸巽跟前。
“怎樣?我的拳法還算過得去吧?”葉侖略帶自得地問道。
陸巽雖不懂拳法,卻也能看出葉侖的拳法非凡。
他中肯地回答道:“我不懂拳法,不敢妄作評論。但葉前輩年歲過百,仍能如此生龍活虎,想必您的拳法定有獨到之處。”
“嘿嘿,你小子會說話。想學嗎?我教你。”
葉侖饒有興趣地說道。
或許,在這枯燥的日子里,能有點事情做,也是好的。
陸巽心中雖有興趣,卻并未立即答應。
他考慮到這或許是葉侖的家傳拳法,或許有什么規矩。
他猶豫了片刻,問道:“合適嗎?”
葉侖性格豁達,被困百年,心態也更加隨性。
他說道:“有什么不合適?只要你愿意學,我就樂意教。什么家傳拳法不外傳,咱們估計要老死在這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陸巽也不拘泥于禮節,干脆地說道:“那行!能得葉前輩傳授,是我的榮幸!”
但他還是問了一句,是否需要行拜師之禮。葉侖卻無所謂地拒絕了,堅持兩人以朋友相稱,不要任何繁文縟節。
就這樣,葉侖與陸巽一老一少,立刻開始了教學。
葉侖從站樁開始要求陸巽,必須站到力竭為止。
陸巽也完全聽從,認真學了起來。
數月的時間過去,葉侖認真且嚴格地教拳,陸巽也是能吃苦,硬是堅持了下來,并未半途而廢。
如今,陸巽的體魄更加健壯,身高也長了幾公分,顯得更加堅毅而充滿力量。
今日,葉侖鄭重地告知陸巽,拳法已傳授完畢,該教的都已教了,至于日后能到什么程度,只能看陸巽自身的造化了。
葉侖也嚴肅地告誡陸巽,對于習武之人而言,最重要的是要從善如流,決不能為非作歹,不強求除暴安良,但決不能恃強凌弱,倘若日后能脫困重回,務必遵守此原則。
陸巽本就是個善良之人,且正義之心爆棚,對于葉侖的告誡,他并無不妥之感,甚至覺得理所當然。因而,他鄭重許諾,誠懇答應。
夜幕降臨,四周漆黑一片,無一絲光亮。
數月來,陸巽已習慣了這黑夜。
其實,鉆木取火便能生火,但陸巽與葉侖都未生火,不是他們懶惰,或許是習慣了這黑夜吧!
黑夜,對膽怯之人而言是恐懼,但對內心強大或空靈之人而言,卻是朋友。
黑夜生靜,靜而生慧,慧而能悟。
陸巽此刻正躺在草屋內的干草之上,草屋是他自己搭建的,距離葉侖的草屋有數十米遠。
在黑暗中,他雙目微閉,并未入睡。此刻,他正沉浸在記憶的河流中,撥動著記憶的點滴。
他回想著自己的過去,從記事開始至今時今日。
“家鄉的那個小小山村,山村里的家,家中的老父老母。”
陸巽心想:“不知父母親在干什么?應該是在休息了。這么久沒有自己的消息,他們肯定是很牽掛,甚至擔心。”
想到這里,陸巽不免心生愧疚,責問自己為何不能像別人家的兒子那樣,努力學習、好好工作、掙錢孝敬雙親?
他長吁一口氣,心想倘若能重來,他肯定會努力成為那樣的兒子。然而,如此簡單的追求,也只能想想罷了。黑暗中,陸巽無奈苦笑。
忽然,陸巽竟想起了方月圓。想起她那清冷而脫俗的俏臉,還有那輕柔的聲音,以及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香氣。
陸巽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但白費努力。他依然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她的音容笑貌。
“或許她說的是大實話,彼此本身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注定沒有交集,那又何必介懷?”陸巽如此想。
“不同世界的人,好比是白雪與塵埃。即使塵埃落在白雪之上,最終也被水滴帶走。”
一直以來,陸巽不認為自己介懷方月圓的那句話。至于介不介懷,陸巽自己很清楚,其實他很是介懷。
想著想著,陸巽覺得有些無聊,暗笑自己太閑了,但的確是無事可做,閑得發慌。
陸巽忽地想起之前撿到的那顆白珠,一直貼身收著。用來把玩也好。
他從身上摸出白珠,捏在手中,細細地捻揉。
白珠在黑暗中泛著若有若無的微光,好似有感知、有生命似的,這令陸巽感到很奇怪。
陸巽將白珠貼在臉頰,感受著白珠的質感和溫度,除此以外,別無其它感知信息。
把玩一會,陸巽將白珠貼身收起。他整理好心緒、拋卻雜念,不一會便已入睡。
令人驚奇的是,被陸巽貼身收好的白珠,此時弱弱的微光閃爍,頻率節奏與陸巽的呼吸節奏完全一致。好像是有著某種聯系與感應。
此時陸巽已入睡,他對這一現象毫不知情。
第二天,陸巽精神飽滿,神采奕奕。一看便知休息得很好。
陸巽也有明顯感覺,感覺自己這幾個月的睡眠質量,相比以前,好了很多。
他朝葉侖的草屋看去,見葉侖早已不在屋內。
陸巽暗道自己又貪睡了。隨即,他朝谷中東面走去,不一會來到他每天練拳的地方,開始練拳。
陸巽對這套拳法,已爛熟于心,身體四肢也對拳法形成了記憶。所以他施展拳法時,可以說是隨心所欲,拳腳生風,頗有威力。
用葉侖的話來說,陸巽的拳法已經很熟練,但火候欠缺,缺少實戰,因而缺乏變化。
陸巽一時練得興起,越來越快。他感覺自己充滿著力量,堪比真正的武林高手,開山裂石不在話下。
這時,陸巽心想:今日就試試自己的拳頭,看威力如何?
在他身周不遠,恰有一塊巨石。于是陸巽聚力于拳,對著巨石猛然轟出最強一拳。
結果卻是一聲悶響,巨石紋絲不動,絲毫未損。并未出現陸巽預期那般一拳裂石。
一記猛拳下去,陸巽痛得齜牙咧嘴,但他強忍著,不發一聲痛苦呻吟,他用力地甩甩手,以減輕痛感。
隨后他看了一下拳頭,發現拳頭已鮮血滲流,慘不忍睹。
陸巽不由得皺皺眉,心想自己卻是過于自信了,自信過頭以拳擊石,最終吃一大虧。
看著血流不止的拳頭,陸巽本能地去摸自己的口袋,想從口袋里摸出紙巾來,擦拭拳頭上的鮮血。
不曾想這里是絕谷,哪來的紙巾?陸巽不由得苦笑一下。
他又環顧四周,卻找不到任何可以擦拭鮮血的東西。
無奈之下,他只好將拳頭往胸口處衣服上擦拭。
然而,傷口處并未做止血處理,血液也未迅速自我凝固止血。
陸巽每次一拭去鮮血,它便又滲流而出,如此反復數次,陸巽索性不再理會,心中暗想,流點血也不至于致命,還是先回去找葉侖,他定有止血之法。
陸巽不知,方才他往胸口擦拭鮮血之處,正是他貼身放置白珠之處。
鮮血滲透衣衫,沾染了白珠。
這時,白珠突然發生異變,光芒大盛,璀璨奪目,透過衣衫射出。
仿佛白珠內蘊藏的能量,被陸巽的鮮血所激發。
隨即,白珠不停跳動,欲沖破衣衫束縛,飛騰而出。
本欲回草屋的陸巽,立刻感覺到白珠的異樣,他佇立原地,迅速取出白珠,欲一探究竟。
令他震驚的是,取出白珠后,它竟自動漂浮在空中,瞬息飛至他的拳頭傷口處,瘋狂地吸取鮮血。
陸巽心中大駭,本能地急速收手,欲躲避這詭異的白珠。
試問,誰又愿意被這不明之物吸血呢?
然而,令他無奈的是,那白珠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不論他如何躲閃,它總能迅速靠近,靠近的瞬間,便已隔空吸取鮮血。
按常理,陸巽的拳頭傷口,不久便能自行止血。
但在白珠的瘋狂吸取下,傷口非但未能止血,反而鮮血瘋狂涌出。
陸巽心中暗想:這白珠究竟是何物?竟會吸血?若它繼續吸下去,自己豈不被吸成人干?
他意識到事態嚴重,暗自決定,必須先阻止白珠繼續吸血,方能保住性命。
于是,陸巽雙手揮舞,欲用力拍飛白珠。
但白珠靈動異常,仿佛能精準預判他的每一個動作,陸巽竟連碰都未碰到它。
就這樣,白珠如附骨之蛆,緊緊跟隨陸巽的拳頭傷口處吸取鮮血,令他幾欲抓狂。
陸巽決定奔逃,走為上策,去找葉侖求助。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道黑影閃現,黑影虛幻,若隱若現,如鬼魅一般,不知從何處冒出。
那黑影似乎具有思維能力,只見它猶豫片刻,仿佛在思考什么,隨后迅速作出決定,快速朝陸巽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