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治療白月光的失眠,妻子讓人用女兒背部皮膚,給他做一盞七星燈安眠。
我下跪求饒,拼命磕頭。
“朵朵她才這么點大,受不住的,你用我的皮做七星燈吧。”
妻子依偎在白月光懷中,兩人深情對視,視我如無物。
“你一個江湖騙子有什么用,能給江寒做燈籠,是朵朵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再說江寒睡飽了,才有精力給朵朵添個弟弟。”
取完皮后,她看都不看朵朵一眼,急忙拿皮去做七星燈。
當晚朵朵傷口感染去世,妻子卻躺在白月光身邊,給他唱了一晚搖籃曲哄他入睡。
我抱著女兒瘦小的尸體,找上妻子爺爺。
“當初你在道觀門前跪了三天三夜,我才出山和你許家結緣,保你許家百年霸業,現在女兒去世,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只不過妻子違背了和我這個天師傳人的婚姻契約。
豪門許家,即刻傾覆。
01
急診室手術中的紅光黯淡下去,我的心也墜落到谷底。
血緣間的冥冥感應讓我心驚肉跳,但我還不愿相信,急著找醫生求證。
醫生一出來就朝我們遺憾地搖頭。
“孩子背部感染面積過大,且失血嚴重,我們盡力了但還是沒能成功。”
“而且她體內沒有麻藥成分,我們懷疑她是在中途硬生生疼死的。”
后面的話我聽不清,腦子里一時間只有女兒朵朵曾經的音容笑貌。
“怎么會……”
妻子許知薇居然連麻藥都舍不得給朵朵用,給她白月光江寒的禮物,價格卻都是以百萬計。
許爺爺在旁邊怒不可遏。
“我怎么會有這種畜生女兒,真是家門不幸。”
他愧疚地看向我,一臉忐忑不安。
“明安,你放寬心,我一定好好懲罰知薇這孩子,只要你這天師傳人別離開許家,我們一切都好商量。”
我呆愣在原地,一行清淚緩緩流下,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你們這里誰是顧明安。”
確認是我后,外賣員把一袋橘子遞到我手里。
“這是許知薇小姐送的,她說吃橘子補充維生素。”
我往袋子里一看,橘子蠅蟲纏繞,腐爛不堪。
許爺爺氣得一腳踢飛這袋爛橘子,腥臭汁水的氣味彌漫在空中。
“這個畜生東西,我今天非得好好說說她不可。”
“她還想和那個廢物東西江寒在一起,只要我還活著就不可能,明安,你放寬心,我就認你一個女婿”
他急著給許知薇打電話,電話接通后,卻傳來江寒懶洋洋的一聲問好。
“爺爺,知薇已經太累睡過去了,我剛才把她折騰得太狠了,有什么事,你明天再跟她說吧。”
我在旁邊靜靜地聽著,心中好像破了一個大洞。
許爺爺氣得吹胡子瞪眼,大聲怒吼讓許知薇起來。
許知薇起來后卻立馬掛斷電話,反而給我打了過來。
剛按下接聽鍵,她就一通亂罵,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顧明安,你就只會找爺爺告狀這一招是吧,還小題大做地把朵朵帶到醫院,你就這么想讓我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
“你要是真心疼朵朵,就給他施展你那些道法啊,你不老說自己是什么天師傳人,現在啞巴了,我看你那些江湖騙術也就哄哄爺爺這種老年人。”
“更何況我還好心送去橘子,要是再不識好歹,你和朵朵就沒必要回許家了,死在外頭吧。”
根本不給我開口的機會,她果斷結束電話。
我低頭看向她送的爛橘子,無數蛆蟲在腐爛的果肉里肆意穿梭。
這就是許知薇對我和朵朵的態度,比垃圾都還不如。
醫生推著朵朵尸體出來,我顧不了那么多,連忙上前查看。
朵朵身體泛白,全身到處都是青紫的傷痕。
摸上她冰涼的小手,我的眼淚決堤而出。
明明一天前她還是個活潑好動的小女孩,現在卻只能安靜地躺在這里,和我相隔兩個世界。
許爺爺惶恐不安地在我身邊跪下,求我不要放棄許家。
“明安,你是天師傳人,我知道你的本事,求你再給許家一次機會,我一定會讓知薇改過自新。”
七年前,他也是這樣跪在道觀前,求我出山幫助許家。
我見他誠心求助,又算到自己命中注定要走一遭,所以才下山和許家結緣,一路扶持,讓許家成為當下如日中天的豪門。
但這一切即將不復存在。
我抱住朵朵的尸體,面無表情地離開。
“許爺爺,今日朵朵身死,證明我和你許家緣分已盡,已是貧道離去之時。”
話是如此,但我心中卻清楚另一件事。
許知薇違背和我的婚姻契約,許家背信棄義。
因果循環,這種惡行必將遭到報復。
豪門許家,已經到了滅亡的邊緣。
02
焚尸爐轟然運作了一夜,我也在外不眠不休地念了一晚的清心經。
雙手顫抖地接過朵朵的骨灰盒,我心神顫動。
輕飄飄的,這就是一條生命的重量。
許知薇一晚上給我發了無數消息,都是催我回家的。
“顧明安,別再給我假惺惺演戲了,爺爺要我拜托你回來,你別給我得寸進尺。”
“江寒說七星燈療效不錯,讓他難得睡了個好覺,你回來時聲音輕點,別吵醒他。”
我默默把她拉黑,捧著骨灰盒,打算給朵朵找一個風水寶地葬下。
縱使這輩子命運多舛,我祝她下輩子能投個好胎,這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在郊區反復揣摩風水,我卻意外發現從前許知薇給我種下的定情樹被砍了。
那是處絕佳的寶地,種上樹,可讓有情人白頭到老。
記得當時許知薇一臉溫柔靠在我的肩膀上,跟我發誓哪怕沒有這棵樹,她也會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
眼下這棵樹被連根拔起,種上一片石楠花。
一股惡臭彌漫在風中,讓我緊皺眉頭。
沉默良久,我才帶著骨灰盒離開這片兇煞之地。
找半天沒有合適埋葬地,我無奈只好回到許家。
一進門就看到地上滿是計生用品。
心中沒有任何波瀾,我先安置好骨灰盒,再快步走到臥室,眼皮一跳。
這兩人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
但真正讓我心中發寒的是床頭那盞七星燈。
白玉似的外皮,一點猩紅燭火燃燒。
不僅如此,七星燈上還有多道墨水紋路,那全是陰毒詛咒,會讓皮膚原主人不得好死,永世沉淪地獄。
我全身止不住地顫抖,眼眶紅潤,他怎么敢這么對我女兒!
“知薇,在這燈籠下和你做這事,就好像你女兒在一旁看著一樣。”
“那不更刺激,你努努力,趕緊讓我再懷上,到時候就有兩個人看著我們了。”
許知薇把頭顱埋在江寒胸口,看不到我。
倒是江寒發現我后,沖我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顧明安你回來得正好,我和知薇的套用差不多了,你去給我們買點。”
許知薇從他話里鉆出,從床頭柜里拿出一沓現金甩在我臉上。
“你這江湖騙子不就喜歡錢嗎,拿著就趕緊去給我們買,剩下的就當給你的小費。”
銳利的紙張邊緣在我臉上劃出幾道小口子,鮮血滴落。
我卻毫不在意,視線直勾勾盯著那盞七星燈。
這種東西絕不應該存在下去!
見我居然敢搶七星燈,江寒大喊一聲,狠狠往我臉上揍了一拳。
“你一個許家贅婿,最底層的賤民,也敢碰我的東西。”
許知薇的表情也立馬難看,穿上衣服后,就讓保鏢把我扔出去。
我倒在地上,全身好似散架一般疼痛。
許知薇居高臨下地俯視我,高跟鞋跟踩在我的手指上,反復摩擦。
手指傳來鉆心的疼痛,我卻咬緊牙關不發出一聲慘叫。
“顧明安,我勸你認清自己的身份,別打算在我面前跟江寒爭寵,你還不配。”
“我已經給你一個女兒,你就對我感恩戴德了。”
我垂下眼眸,沙啞著聲音開口。
“許知薇,朵朵已經死了。”
03
她冷冷嗤笑一聲,表情譏諷。
“顧明安,你現在為了爭寵,就連女兒死訊都可以利用,真是下賤無比。”
“你不是想要我的喜歡我嗎,好,我給你。”
她一把將我從地上拉起,朝我嘴唇吻了下去。
柔軟的唇瓣貼在臉上,我卻感受不到任何柔情,心里只有一陣悲涼。
一咬牙,我咬破她的嘴唇,
血腥味彌漫在唇齒間,許知薇吃痛分開,一臉惱怒地盯著我。
又是一記重重的耳光。
“顧明安,你還真是給臉不要臉!”
她氣急敗壞地離開,我摸著自己紅腫的臉頰,張嘴吐出一粒沾血的碎牙。
我躺在床上,懷中緊緊抱著朵朵的骨灰盒。
之前就跟許爺爺說過,明日自己就將啟程回道觀。
而且,據我觀察許知薇頭上的那股黑氣已經漸漸成型。
要不了多久,天道就會降下劫難,制裁許家!
一夜無眠,早起的我卻意外聽到許家仆人對談。
“聽說小姐為了得到七星燈的制作方法,血洗龍虎山的道觀,里面那么多道士,就留下一個活口。”
熟悉的名字讓我愣在原地,龍虎山道觀就是我先前所在的道觀,我前二十年的人生都在那里度過。
“小姐這么狠,不怕警察嗎,何況她老公不就是這道觀的道士。”
“她可是許家的掌舵人,讓人死得不明不白的方法多得是,至于顧明安,在她眼里連條狗都比不上。”
我蹲坐到地上,怎么也抹不干眼角的淚水。
那些道觀里的師兄弟還有師傅,對于我這個從小被道觀收養的孤兒而言,就是血脈親人一般的存在。
現在全都被許知薇因為制作七星燈這種理由被殘忍殺害。
原本麻木的心臟被一團火焰包裹。
復仇的熊熊烈火以悲傷的心為燃料,要把整個許家燒為灰燼。
門被人一腳踢開,許知薇匆匆趕了過來。
看到我床邊的骨灰盒,她氣極反笑。
“好啊,果然是你在這使妖法,害得江寒昨天晚上怎么都睡不著,就連七星燈都治不好。”
話音剛落,她就伸手搶過骨灰盒。
看到上面朵朵的名字,她一臉晦氣。
“演戲還挺逼真,不過還是騙不到本小姐我,朵朵怎么可能這么容易死。”
我想搶過骨灰盒,卻被她閃過,大踏步離開,我只好緊跟在她身后。
當我看到她的目的地時,眼皮一跳,又是江寒。
江寒身邊還站著一個尖嘴猴腮的道士。
“沒錯,就是這個骨灰盒,上面被下了詛咒,專門讓人失眠虛弱,好生歹毒。”
許知薇一臉急切地握住江寒的手,詢問解決辦法。
“解咒倒也不難,讓一童子往這骨灰盒里尿一通就可以解決,除此之外還需要道士的心頭血,先混在骨灰里,再尿。”
江寒抱住許知薇,看向我的眼神里滿是張揚的惡意。
這假道士就是他準備的,為了挖我的心頭血。
許知薇想都沒想到就答應下來,讓人趕緊去找小孩。
她轉頭看向我,眼神里閃過一絲不忍。
“放心,明安,我不要你的心頭血。”
她讓人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道士帶了上來。
老道士全身血肉模糊,找不到一塊好皮肉。
我一臉驚愕地看向老道士,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師傅,你怎么在這。”
師傅看到我眼神亮起,卻無法回應,他張開嘴露出被剪斷的舌頭。
“他們龍虎山的道士不肯給我七星燈制作方法,我只好用了極端手段才讓這老東西開口,現在正好可以把這老東西廢物利用一下。”
我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對我而言,從小把我養大的師傅如同父親一般。
現在女兒和父親,都要死在許知薇手里了。
見我想要阻攔,保鏢立刻把我牢牢束縛住,讓我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
“許知薇,你不能殺他,他是我師傅,你用我的心頭血吧,求求你,別殺他。”
她好像沒有完全沒有聽到我的哀求,手里握著一把尖刀,直直刺向師傅的胸口,再用碗接住心頭血。
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看著許知薇在假道士的忽悠下乖乖完成所有儀式。
儀式結束,其他人喜笑顏開地離去,只留下失魂落魄的我。
半晌我才起身,什么東西都不帶,徑直離開許家。
在我眼里,許家所有人頭上都帶著濃濃的死氣。
許知薇頭上最為明顯,厄運已經徹底成型。
先前荒唐的舉動吞噬掉許家最后的氣運。
屬于豪門許家的報應,即刻到來!
節點
04
我走到門口,許爺爺一臉苦澀地等著我。
他剛剛才從下人嘴里知道了發生什么事,清楚這對我的打擊到底有多大。
“顧道長,你真的不愿意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嗎?”
“之前發生的一切,我一定讓知薇跟您解釋清楚,雖然朵朵去世了,但你跟她還可以有孩子啊。”
聽到朵朵的名字,我才抬頭瞥了他一眼。
僅僅這一眼就讓許爺爺嚇得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我的眼里滿是血絲,這段時間積攢的各種負面情緒全都堆積在這個眼神里,像是窮途末路的野獸。
只需一點輕輕的刺激,我就會掉下懸崖,徹底淪為只想復仇的瘋子。
許爺爺沉默地把我送到機場,朵朵去世的那一天,他就為我準備好了離開的機票和行李。
看到他疲憊的身影,我頓了一下,還是從懷里掏出一個護身符。
許爺爺是我這七年里在許家感受過的唯一溫暖,知道許家的悲劇下場,我還是不愿意看他去世。
我和許知薇那種披著人皮的畜生不一樣。
“有了這護身符,至少可以保你不死。”
“許爺爺,我們就此別過吧。”
許爺爺愣愣地捏著護身符,目睹我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知道自己可以靠武力逼迫我強行留下,但這沒有意義。
背信棄義的是許家,天道的因果報應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臨上飛機前,許知薇打電話向我興師問罪。
“顧明安,你人又死哪去了,朵朵呢,幾天都沒見到她,她肯定想我這個媽媽了,你別藏著她了,趕緊讓她出來見我。”
我冷笑一聲,眼神中透露出輕蔑。
“朵朵,她的骨灰昨天被你淋了童子尿,現在已經魂飛魄散了。”
現實當然不是這樣,在朵朵去世的第一時間我讓她轉世輪回,投個好胎。
這話只不過是為了氣許知薇,而她也不出我所料地上當。
她在電話另一頭氣急敗壞地怒吼。
“你什么意思,顧明安,你不會還在跟我演戲吧,朵朵怎么會死。”
“昨天殺了你師傅,那也是無心之舉,附近的道士只有你和你師父,我怎么能犧牲你的命。”
我被她最后這點假惺惺的關心給惡心到想吐。
“許知薇,你還是先操心操心自己,關注許家自己的命運吧。”
一提到許家,她的聲音馬上警惕起來。
“你是什么意思,你這個江湖道士是不是給我們家下了什么降頭,我告訴你,你要是敢這么做,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許知薇都會追殺你。”
我懶得搭理她,只是默默運轉起自己學的占卜道術。
“三、二、一。”
許知薇的聲音更加急切。
“你在數些什么東西,顧明安,回答我,不然信不信我和你離婚。”
她到現在還以為我還愛著她,把離婚這招當作對付我的殺手锏。
過去我和她恩愛的時候,她只要一提離婚,我自然是無條件投降,無論什么事我都依著她去做。
但這前提是我還愛她。
現在曾經洶涌澎湃的愛已經凋零到不剩一滴。
這輕飄飄的離婚威脅自然對我也沒有任何殺傷力。
許知薇得意洋洋的聲音還在我耳邊響起。
“要是不想跟我離婚,你就趕緊乖乖回來,再把朵朵帶過來。”
“剛才的數數是一個倒計時。”
對面一片安靜,許知薇聽到這話都愣住了。
我嘴角勾起一個上揚的弧度,笑容冰涼無比。
“那是許家生命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