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季南再次睜眼，圍繞他的是無邊無盡的眩暈、劇痛還有惡心。
他剛想起身，就被護士死死按住了。
“別動，正在給你打嗎啡針。”
季南死死忍住惡心，直到一只針推完才忍不住吐了一地。
護士看他滿臉是淚的樣子，同情問道：“需要我幫你通知家人嗎？”
季南望著天花，慢慢平復劇痛跟眩暈。
“我沒有家人，麻煩你幫我找個護工。”
護工幫他換了干凈的衣服后，推他出去曬太陽。
宋心言去處理畫廊的事情了，答應晚上會回來陪他吃晚餐。
只是護工剛把他推到醫院中庭，他的輪椅就被人拉住了。
他回頭一看，是葉青嵐跟方晉羽。
“季南哥，你怎么也在醫院，我是陪青嵐來產檢，你不會是跟著我們來的吧？你額頭這一點點小傷，需要坐輪椅嗎？”
季南淡淡看他一眼。
“你與其在這里擔心這些跟你無關的事情，不如想想葉青嵐的肚子都顯懷了，孩子快生了吧，父不詳的問題解決了嗎？”
方晉羽被氣得噎住了，“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葉青嵐也沒有作聲，只是看了他很久，在護工要推著季南離開的時候，再次拉住了他。
季南狠狠拍開了葉青嵐的手。
“我跪了求了也磕頭了，畫廊還是被你毀了，你還想干什么，想殺了我嗎？”
“還是想讓我早點死，你好跟他結婚生子？你在做夢葉青嵐，我一定會長命百歲，看到你們不得善終！”
季南臉上的厭棄刺痛了葉青嵐，她突然笑了。
“季南，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方晉羽聽話地松開了葉青嵐的手，乖乖留在原地等司機來接他。
他看著季南的眼里，充滿了不懷好意。
“嵐嵐，季南哥剛剛磕壞了額頭，你溫柔一點跟他好好說，不要太兇哦。”
葉青嵐仰頭接了他一個吻：“好。”
然后從護工的手里，接過了季南的輪椅。
在護工喊著“季先生不能出院”的時候，她回頭說了一句：“我是他妻子，就是帶他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季南被葉青嵐帶上了她的車，車上放滿了方晉羽的東西。
從情侶的喝水杯，到綁在安全帶上的骷髏頭巾，還有外套跟男士煙。
季南忍不住想到曾經，他有一次不小心落下了一條圍巾，就被葉青嵐直接扔出了窗外。
但現在，他不在意了......
一路無言，當葉青嵐把他帶到了郊外一座民屋時，季南看著門口牌子上，自己親手寫下的“兒童之家”四個字，恐慌從他的背脊處迅速爬升。
季南的手開始不停顫抖，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只能死死盯著面帶微笑的葉青嵐。
看到來人是他，老院長很高興。
“季南，你來了，孩子們都想你了，這位是你朋友嗎？”
季南扯出難看的笑應付院長。
“院長，你先去忙，我們先在這說說話。”
老院長連連應好：“季南，你看你最近臉色都不好，我讓廚房給你煲點雞湯補一補，等會兒別急著走，留下來吃飯。你帶你朋友到處看看，我先去忙。”
老院長走后，季南扯住了葉青嵐衣服下擺。
“葉青嵐，你帶我來這里到底想干什么？”
葉青嵐看著他氣得通紅的臉，手竟然忍不住撫了上去。
這才對嘛？
以前那些男孩出現的時候，季南也是這樣，朝她吼跟她鬧。
然后自己再脫光衣服去勾引他，他一邊嫌自己臟，一邊忍不住跟自己赴巫山......
想到這，葉青嵐下身有些潮熱。
“我想要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嗎？”
“離婚對嗎？我同意，今天就去簽字。”
“不。”葉青嵐語氣很輕：“季南，我還是不舍得放你走。”
“離婚是肯定的，我肚子里的孩子需要爸爸。你說他長得那么像你哥哥，生出來的孩子，會不會也像他。”
“但你不能走，離婚后我包養你，你乖乖地直到我膩了。不然，我總是覺得不夠。”
季南面上帶著愴然。
“葉青嵐，你就那么恨我嗎？”
季南這句話，讓葉青嵐輕撫他臉的手，變成了用指甲狠狠掐住他的下巴。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為什么還要問。”
“季南，我媽爛賭，人是她招回來的，我沒有怪你的理由。”
“但你哥哥他有什么錯，就是因為你覺得我愛他，所以你嫉妒，故意不去報警。”
“他因為你陰暗的心思而死，你說我怎么能不恨你？！”
“如今才哪到哪，你就想逃，怎么行呢，這是你欠我的！”
季南沒反駁。
道歉也好，解釋也罷，他已經說了十年。
沒用，他說什么，葉青嵐都不會相信。
“如果我不同意呢？”
季南的話剛落下，角落里就開出來了一輛推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