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派人來捉時，顧衡還躺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
是顧老侯爺親自把赤條條的兒子從床上抓起來，一路拖到了宮門外。
我和顧衡被押到那里時王清月已經跪了兩個時辰，她身后是王家滿門忠烈染血的盔甲，身前是她長姐的嫁衣。
王清月眼眶通紅地看了我和顧衡一眼，立馬遭了謾罵。
“王清月！你又發什么瘋？別不識好歹，楚楚不似你有人撐腰，我若不給足她體面，將來她在府中如何能立足？”
顧老侯爺跪下來紅著一張臉咚咚替兒子磕頭：“皇上，小兒只是一時被人蒙蔽！絕非有心，這婚退不得啊！”
其他人手忙腳亂成一團，我卻只忙著欣賞新染的指甲。
周圍百姓指指點點，我才不悅地罵了一聲。
“你們這幫賤民懂什么？衡郎說過，我就算把天捅塌了，他也能保我無恙。再說我與他本就是真愛，是王家姐姐橫插一腳。”
“若論罪過，分明是她的罪過！”
顧衡聽了也立馬攬住我，挺直了腰桿兒。
“對！陛下，爹，楚楚才是我的心上人，我早就答應要娶她的，原本不鬧起來，我還愿意娶她王清月過門，如今這婚事就依她的意思，退了吧！”
顧衡被顧老侯爺踹著脊梁骨趴在地上后，老侯爺似乎想上來打我，我沒躲，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他。
顧老侯爺的眼神兒生平第二次落在我這個低賤的女人身上。
上一次，是十年前，顧衡帶我回侯府要休了發妻娶我進門時。
十年前邊關局勢動蕩，王家一家七口，除了兩個女兒和夫人，王將軍與三個兒子一起上了戰場。
去了四個人，抬回來四俱染血的兵甲。
王夫人自此一病不起，臨終前為給兩個女兒庇護。
把已經有婚約的大女兒倉促嫁出，小女兒送上山。
那是顧衡和王清顏成婚的第三個月。
花燈節我放燈落水得他相救，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我的市儈小脾氣與斤斤計較，在見慣了高門貴女的顧衡眼里是新奇。
于是短短半年，他送了我金銀珠寶，在外給我買了宅子。
我通通拒絕，我說：“我不做妾的。”
只因這一句話，顧衡帶我回府，要娶我為平妻。
那是我第一次見王家的大小姐。
像是身體不好，面色總蒼白，人也纖細，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
可在聽到顧衡的要求時，卻露出了一種與其完全相反的堅毅：“不可能。”
“當初顧府上門求娶，便已經說好了，此生絕不納妾，僅我一人，更別說是平妻。”
顧衡也怒了起來：“你若不愿，那便休妻！”
彼時我被顧衡拽著手腕站在身后，走不開，也說不出話。
看著王清顏搖搖欲墜，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王家已經變成了那樣，她離了顧家到底是過不下去的，可她還是搖頭。
“好，那就休妻。”
休妻自然是沒休成。
王清顏全家為國而死，侯府若休了她，全家將永無寧日。
但我也沒能走。
顧衡親自把我安排在他院子的偏房里，日日相見，說委屈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