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沒有睜眼就聽到廚房傳來家人的說笑聲。
柳依依竟已坐在餐桌邊，顧清明、顧浩、王琳圍著她噓寒問暖。
連小寶都趴在她腿上畫畫。
"表嫂早啊。"柳依依看到我，甜美地笑著，眉眼間掩不住的得意。
她輕聲開口："表嫂，聽說您前段時間繡的《百鳥朝鳳》賣了不少錢呢？真厲害。"
我看向柳依依，又看向顧清明。
他的表情瞬間慌亂，但很快恢復了鎮定。
"清明，那五十萬，你是轉給依依了？"我直截了當地問。
滿桌寂靜。顧浩和王琳震驚地看向顧清明。
"你...你偷看我手機？！"他猛然站起。
"那是我們家的共同財產！我有權決定怎么用！依依去法國辦畫展，那是為顧家爭光！我支持一下怎么了？有錯嗎？！"
我平靜地看著他："那是我的繡品換來的錢，我本想用它修繕我家傳下來的老繡坊，去辦一個小小的個人展..."
"修什么繡坊？辦什么展？"顧清明冷笑
"你還真把自己當藝術家了？沈晚晴，醒醒吧！你就是個靠賣繡品養家的家庭主婦！
還想搞什么高雅藝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他唾沫橫飛："依依是要走向國際舞臺的！你能比嗎？你那點破繡品，連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媽，您別這樣了。"顧浩假惺惺地勸道，"小姨有出息是好事，咱們不該支持嗎？您干嘛這么小氣？"
"就是啊，媽。"王琳語氣輕蔑，"人家要做真正的藝術家，您該高興才是。
再說了，那錢放著也是放著，您也不花，給小姨搞畫展多有意義啊！"
柳依依始終低著頭，嘴角卻掩不住得意的微笑。
一瞬間，我的心徹底冷了。
兒子，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從小吃著我做的飯，穿著我繡來錢買的衣服，如今卻跟著別人說我"小氣"！
顧清明仍不罷休"難道你覺得自己那些針線活，比依依的畫還值錢？你要跟她比？別不知天高地厚！"
我環顧四周，看著這一家人的嘴臉，忽然覺得無比陌生。
我不再爭辯，默默起身回房。
卻聽背后傳來柳依依的聲音
“哎呀，表嫂就是性子直率了些，不過有你們這么多家人疼她、勸著她，也是她這輩子的福氣呢。”
她目光在客廳里轉了一圈，最終落在墻上那幅《江南雨霽》上，隨口感嘆
“說起來，這次法國美術館的館長對我真是青睞有加，特別欣賞我的畫風，真是受寵若驚呢。”
“依依！你有這樣的藝術成就，是我們整個顧家的驕傲！”
顧清明激動得雙眼放光，與有榮焉。
柳依依故作謙虛地低下頭：“表哥……說真的，你這么有才華，當年要不是為了家庭犧牲了那么多
遇到一個真正懂藝術、能和你靈魂共鳴的伴侶，你現在的成就，該有多高啊……”
我緊緊攥住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才勉強抑制住沖出去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