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渲菁轉頭看向她，眉頭微蹙：“你也認識蘇沁瑤？”
寧棲點頭，語氣平靜：“高中時，我和段詩筠同班。”她頓了頓，補充道，“蘇沁瑤也是，鋼琴彈得很好，是段詩筠追的她。”
“她今天還假裝柔弱，說什么不舒服…段詩筠居然信了！”林笑盈哭得更兇了。
客廳里陷入短暫的沉默，只剩下林笑盈抽泣的余音。
寧棲靠在沙發邊，指尖輕輕敲著玻璃杯壁，發出細微的清脆聲響。
“當年所有人都以為，段詩筠會和蘇沁瑤上同一所大學。”寧棲淡淡開口，語氣平靜得像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結果畢業后，蘇沁瑤直接出國了，連聲招呼都沒打。”
林笑盈攥緊了手里的紙巾，指節發白：“…她當然不會打招呼。”
慕渲菁察覺到她話里的異樣，輕聲問：“為什么這么說？”
“段伯母…給了蘇沁瑤一筆錢，讓她離開段詩筠。”
寧棲眉頭微挑，顯然對這個信息有些意外。
林笑盈冷笑一聲，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段伯母說，蘇沁瑤小門小戶，配不上段家。但其實…她只是想試探蘇沁瑤，如果蘇沁瑤真的喜歡段詩筠，愿意拒絕那筆錢，段伯母根本不會阻攔。”
慕渲菁怔了怔：“那蘇沁瑤…”
“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林笑盈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幾分諷刺，“連猶豫都沒有…而段詩筠，當時就站在簾子后面。”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慕渲菁下意識看向寧棲，發現Alpha的目光沉冷，顯然對這個轉折并不完全意外。
“所以…”慕渲菁輕聲問，“現在蘇沁瑤回來，是想做什么？”
林笑盈搖頭，眼淚又掉了下來：“我不知道…但她今天在酒吧，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寧棲忽然開口：“所以詩筠是知道當年的事的？”
林笑盈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知道，她傷心了好久…”
客廳里陷入了沉默…
……
蘇沁瑤的公寓樓下，夜風卷起幾片枯葉。
段詩筠剛轉身要走，身后突然貼上溫軟的觸感。
蘇沁瑤從背后緊緊抱住了她，淚水浸濕了Alpha的西裝外套。
“阿筠…”帶著哭腔的聲音在發抖，“你心里一定還有我，對不對？”
段詩筠的背脊僵了一瞬，隨即一根一根掰開她緊扣的手指，雪松冷冽地收攏，像筑起一道無形的墻：“你身體不舒服，早點休息。”
“你在關心我！這不就說明你在乎我嗎？”蘇沁瑤踉蹌著繞到她面前，精心打理的發絲黏在淚濕的臉頰上，“不然為什么一接到電話就趕來？”
路燈將段詩筠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平靜地注視眼前妝容斑駁的人，“換成任何一個人，我都會去。”
“我不信！”蘇沁瑤突然抓住她的領帶，指甲刮過昂貴的絲綢面料，“當年你為了追我，每天都會給我送早餐和鮮花。在一起以后，每天都會送我回家，還會…”
“可是你當年收了錢。”段詩筠打斷她，聲音像淬了冰，“不辭而別的原因，我們心知肚明。”
蘇沁瑤的手猛地松開，血色從臉上褪盡。
精心準備的臺詞卡在喉嚨里——她沒想到段詩筠竟然知道真相。
段詩筠最后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車，踩下油門。
后視鏡里，那個曾讓她魂牽夢縈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被夜色吞噬。
車載香氛散發著甜橙的味道，是某個總愛咋咋呼呼的Omega上次落下的，段詩筠嘴角微微上揚，似乎連自己也沒有察覺。
……
慕渲菁輕輕合上客房的門，木質門軸發出幾不可聞的“吱呀”聲，走廊壁燈在她腳下投下暖黃的光暈，她卻轉身朝花園走去。
夜風卷著玫瑰的暗香拂過臉頰，她下意識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外套是寧棲在老宅時給她披上的。
月光被云層吞沒，花園里只有幾盞地燈亮著幽藍的光，慕渲菁仰頭望著漆黑的天幕，恍惚間又看到夢里那柄剜腺體的匕首泛著的冷光。
寧夢甜的出現，蘇沁瑤的回歸…
夢里預言的兩件事都應驗了，那接下來…
肩頭突然一沉。
柔軟的喀什米爾毛毯帶著體溫裹住她，緊接著是熟悉的懷抱從背后環繞而來。
寧棲的下巴抵在她發頂，呼出的白霧在夜風中散開。
“在想什么？”
慕渲菁向后靠進這個溫暖的港灣，隔著毛毯感受著寧棲的心跳。
她忽然注意到寧棲只穿了件單薄的絲質襯衫，袖口還沾著水珠，顯然是從廚房匆忙出來的，連外套都來不及穿。
“笑盈睡了？”寧棲的唇貼在她耳廓，聲音比平時低沉。
“嗯，我看著她睡下去才離開的。”慕渲菁想起好友紅腫的眼睛，“她這次，好像很傷心。”
寧棲收緊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夜風突然轉急，吹落一片早凋的玫瑰花瓣，寧棲抬手替她拂去落在肩頭的花瓣，這個動作讓外套滑落些許，露出慕渲菁鎖骨上未消的吻痕。
“冷嗎？”寧棲用毛毯將她裹得更緊些，卻突然發現懷里的人在發抖。
慕渲菁抓住她想要探自己額頭的手腕，指尖冰涼，“阿棲，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必須離開你…”
“沒有這個如果。”寧棲斬釘截鐵地打斷，轉身將她面對面擁入懷中，“就算你逃到地球另一端，我也會把你找回來。”
借著地燈的微光，慕渲菁看見她眼底翻涌著近乎偏執的暗潮。
一片落葉擦過寧棲的肩頭，慕渲菁突然發現那里有道新鮮的抓痕，是今晚在浴室里自己失控時留下的。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觸碰，感受到寧棲瞬間繃緊的肌肉。
“阿棲。”她終于問出那個盤旋已久的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有天你會傷害我…”
話音未落，雙唇就被狠狠封住，這個吻帶著龍舌蘭的辛辣和說不清的恐慌，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才分開。
寧棲抵著她的額頭，聲音沙啞中帶著些許哽咽：“那我寧愿先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