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老管家深深地嘆息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斯人已逝,言之晚矣啊。但是你還年輕,難道不該好好地活下去嗎?”
聽到這里,溫翰擺了擺手,“劉翁不用再勸了,我意已決,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么牽掛了。阿瑤還在等我,我做完一切之后,我就和阿瑤永遠在一起。你們都不用攔我。”
劉翁問道:“那這偌大的祝府、侯府……該當如何啊侯爺,您不能沖動。”
“劉翁您待我不薄,這些年像父親一般照料我。我死之后,將全部的家業都交給您,算是謝禮。”
劉翁算是知道他真的心意已決,他決定的事,宛如板上釘釘,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劉翁也不勸了,按照他意愿,提前打點了后事便離開了祝府。
溫翰命令下人在院子里鋪上針路,一圈又一圈,直到冰窖,距離遠超祝瑤曾經走過的。隨后他遣散了祝府的所有下人,下人們雖然不解,但知曉他的性子,是以不敢違抗,紛紛離開了祝府。
等所有人都走后,溫翰脫掉鞋襪,雙腳站在針路上的那一刻,莫大的痛苦從足底傳達至四肢百骸。
他每一次抬腳、落腳,都需要極大的心理準備,密密麻麻的針尖不僅穿過他的皮肉,還在他的骨骼上摩擦,他的身后留下了一連串的血印子。
他的腳上布滿了血孔,他硬是死死咬著牙,一言不發,強行忍耐著往前走。
無數次的折磨,他知道自己的雙腳可能要報廢了。
走進冰窖里的時候,地上冰渣鋒利地扎進傷口里,溫翰悶不吭聲,望著冰棺里的祝瑤,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阿瑤,原來你那時候有那么痛。”他笑著,眼淚慢慢流下來,“對不起,阿瑤,對不起。”
除了道歉,這時候他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比起肉體上的疼痛,他更多的是內心的悔恨。
甚至那些疼痛會讓他更痛快些。
他打開冰棺,不敢讓手上的血污沾染到祝瑤,將手在衣裳上蹭干凈了才敢觸碰她的臉。
“阿瑤,不要怪我了好不好,讓我去陪你。”
他看著祝瑤的臉,綻放出一個笑容。
“我把白薇薇丟進極寒之地,她現在變成了瞎子、啞巴,我還讓她寫了血書。我也走過你走過的路了。”
他說著解開上衣,拆掉包扎好的白布,露出深邃的,還未結痂的傷口。
他的雙腳布滿血洞,血跡從冰窖門口蔓延到冰棺四周,像是一條血河。
他原本完好的身軀,如今也布滿了可怕的傷痕,鮮血不斷地流出,觸目驚心。
但是他并不在乎,他握著她的手觸碰胸口的那一塊傷口,聲音里是無盡的溫柔,“阿瑤,你受傷的時候應該很疼對吧,都是我的錯。”
“我做錯了太多太多,所以上天給我這樣的懲罰,讓我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我一直都愛你,只是我一直在欺騙自己,我怕太笨了,對不起,我應該早點看清楚自己的內心,這樣我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陰陽兩隔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