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干什么?!囡囡還要做手術(shù),你們要帶她去哪里!”
我像一頭憤怒的母獅,死死護(hù)著病床上的女兒。
那護(hù)士被我冰冷的眼神嚇得哆嗦:“陸夫人......您女兒已經(jīng)去世,不好再放在病床上了。”
“死亡證明也需要父母雙方簽字,我們才好遷到太平間,不然,她只能放進(jìn)冷凍室,那也太可憐了些,陸先生他......您現(xiàn)在還聯(lián)系不上他嗎?”
我的腦中轟然一響,攬著逐漸變得冰涼的女兒,親了又親,隨后跌跌撞撞地朝門外走去。
我給陸沉舟打了一百多通電話,直到手機(jī)沒電關(guān)機(jī),他都沒有接通哪怕一次。
我扯出一抹苦笑,朝身邊已經(jīng)不耐煩等候兩個多小時的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
“帶我的孩子走吧,她的爸爸,已經(jīng)不要她了。”
靈車載著我和女兒,在天黑之前,終于趕到了殯儀館。
這一路上我無數(shù)次恨不得就這樣陪女兒一起去死,眼淚早已流干。
工作人員不敢再刺激我,他們將女兒輕輕放置在冷凍室。
“陸夫人,如果還有什么孩子生前喜歡的玩具,可以一起放進(jìn)去。”
我點(diǎn)點(diǎn)頭,囡囡生前最喜歡的一只玩偶兔子,是陸沉舟送的。
轉(zhuǎn)身之際,那人又囑咐我:“陸夫人,火化時間也不好拖了,最好是......”
我輕輕給女兒整理好衣角:“求你,再給我三天時間吧。”
走出殯儀館大門,我像個渾渾噩噩的游魂,不知去往何處。
手中緊緊捏著那張還帶著寒氣的死亡證明。
到家已是深夜,里頭燈火通明,陸沉舟坐在沙發(fā)上,手機(jī)貼在耳邊,語氣是近乎寵溺的溫柔:
“......嗯,知道了,你乖,B超單我看了,小家伙們很健康,讓'公主'好好休息,想吃什么都給它安排......錢不是問題。”
公主,是陸依依那條薩摩耶的名字。
比起一條即將生產(chǎn)的狗,他語氣里的關(guān)切和縱容,比過去兩年里對病中的女兒說過的所有話,加起來都要多。
我像雕塑一樣定在門口,他察覺到動靜,結(jié)束了通話,看到是我,他英挺的眉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帶著被打擾的不悅和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今天依依給小狗舉辦的宴會,你為什么不來,你知不知道依依特意給你安排了最好的座位。”
我諷刺一笑:“看什么,狗生孩子比你女兒在等死還重要?!”
我將死亡報告摔在桌上。
他的咖啡杯晃了一下,有液體傾倒出來,他趕忙緊張地護(hù)住桌上另一張薄薄的紙。
濃黑的咖啡將女兒的死亡證明澆了個透。
他看著被弄臟的桌面:“阮宜,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了!”
“你打一張這樣的死亡證明想干什么?還讓囡囡也陪著你瞎胡鬧,你如果不會帶小孩,那我就讓依依來帶!”
我掃過那張被他寶貝似揣在懷里的紙,瞳孔緊縮。
那是一張寵物B超報告,他剛剛就是在溫柔地邊看著這張紙,邊和陸依依打電話。
女兒的死亡證明被咖啡潑到看不清字,而他卻緊緊護(hù)著一條狗的B超報告!